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Alpha恐惧症[ABO] 作者:风茶茶 内容简介 明明身为Beta,你却如同Omega般天生就恐惧着Alpha,连自己分化成Alpha的弟弟也不例外。 发觉了自己这样实在是过于不便后,你决心要克服这一障碍。 你想,说不定可以跟弟弟的同学,那群对你十分友好的Alpha们接触一下? 弟弟获奖的庆功宴上,你鼓足勇气应弟弟的邀约出席然而突然一下面对那么多Alpha对你来说似乎有点难度,你瞬间意识断片,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你躺在病床上,而当初那位诊断你不可能会二次分化的医生正脸色复杂地站在了你的身边。 他告诉你了两件事。 第一,你在昨天的庆功宴上突然二次分化,真正地成为了一名Omega。 第二,因为受到你突然被激发的信息素影响,现在门口站满了昨晚出席的年轻军校生,身上都带了些乱七八糟的伤,看上去来者不善。 医生问你怎么办。 你想了想,冷酷地说道:麻烦请报警吧,谢谢。 微/博:@鸽茶茶 【高亮】:普普通通乙女文,不对应探讨现实问题,请大家不要对思想深度抱有期待(鞠躬) 第二人称 乙女向,全员单箭头,结局1v1或者女主独美,年下要素很多。 女主颜值天花板,清冷系大美人,作为Beta时没有大晋江!! 弟弟无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有男主也不是他。 可能是很随意的脑洞文,我随便写你随便看。 第01章 在ABO的世界里,你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Beta。 Beta是三种性别共存的社会里人数最多的性别,你的父母和朋友们全都是和你一样的Beta。 但与普通双B家庭不太一样的是,你的弟弟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Alpha。 你不太喜欢你的弟弟……准确来说,你不太喜欢每一位Alpha。 Alpha们总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虽然他们比Beta的数量要少很多,但在你从小大到见过的Alpha中,他们没有例外——全都是一副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生气的样子。 可能是对Alpha有着这样的偏见,所以一旦与他们近距离接触,哪怕很普通的说上两句话,你也会胸口发闷,眼前晕黑,然后像是应激反应般、连身上都会冒出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小便是如此,你的性格仿佛天生就带着一些Omega般的柔弱和畏怯,还有微妙的对Alpha恐惧与排斥。 父母因为担心某些可能性带你看过医生,而那位严肃刻板的医生在拿着一堆仪器检测过你后,只是皱眉说道:“一切正常,没有二次分化的迹象。” 他又说:“建议你们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更像是心理疾病。” 五岁的你乖乖地坐在板凳上,茫然地转动小脑袋,看看他又看看拍着胸口、似乎放松下来的父母。你同样身为Beta的父母非常高兴,毕竟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出现一位omega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回家后,他们笑着摸摸你的脑袋,温柔地对你问道:“虽然是女性,但不可以变得更加坚强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成了释然。 “好啦,这样就好,你能一直快乐健康就好。”他们这样说道。 度过了平稳的幼年期,你Beta的性征彻底稳定了下来,将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普普通通的青春期。 就在这时,你的弟弟突然来到了这个家庭里。 他是一位Alpha。 哪怕那个时候他还是婴儿,作为长姐的你也不太敢触摸他皱巴巴的皮肤和生长出一些金色绒毛的头顶,你的父母轻声细语地在旁边鼓励你,你颤抖着身体,也心知他以后是自己的家人。必须要克服自己的病症才行。 谁都无法理解你经受了怎样的煎熬,在你咬着牙抱起来小小的弟弟时,你突然放声大哭,哭得甚至止不住鼻涕和眼泪,吓得母亲连忙把弟弟抱了回去递给父亲,然后温柔地把你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轻拍着你的背部。 总之,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强迫你和弟弟接触。 而在同你商量、你哽咽着,胡乱地点了点脑袋同意他们的起名后,父母便充满慈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你觉得他实在不好看,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好看,身为Alpha的他更是让你找不到他身上任何让人喜欢的点。 父母却露出了那样极度柔软的神色,声音也轻飘飘的像是黏黏糊糊的云朵。 “艾尔,以后你就是小鹊的弟弟咯!” 在你的恍惚中,双B家庭出现一位Alpha,这对于你们这种普通的阶层来说是一件相当值得自豪的事情。不过即使家里出现了第二位以后注定前途光明的小孩子,你父母对你的宠爱也没有被弟弟分走半分。 他们甚至变得更加在意你的想法,仅仅在性格上有一些温柔害羞的你,在他们眼中仿佛变得如同一件玻璃的易碎品一样。身为女孩子特有的敏锐察觉到了父母的紧张,深思熟虑辗转反侧之后,你下定决心,觉得自己也要和艾尔多接触接触。 与你不同的是,艾尔非常喜欢你。 你向父母表露决心,你的父母当然相当乐意让你和艾尔独处,他们经常会找借口出去旅游,而那时还不算少女的你便会手忙脚乱地承担起长姐的责任,即使有家政机器人……你也会因为艾尔突然向你爬过来而打翻手中的任何东西,不止一次两次…… 虽然磕绊,但在家人的帮助下,即使不碰触艾尔,你和幼小的他之间的关系似乎也维持得很好。 时间一点点向前推进,身为Beta,你按部就班地研修着自己的学业,或许是Beta的学业太过忙碌,在你升入初中后,艾尔好像就发育得特别快。 第一次,你努力克服了对Alpha的排斥,也是在弟弟开始懂事的这个时候—— “姐。” 艾尔的眉眼有点像母亲,但与你和父母偏东亚的长相都不太同的是,他浅金发蓝瞳,漂亮冷淡的长相在小时候就已经初显雏形。 某次你放假回家,穿着短裤和小西装的他看上去十分无所谓地坐到了你的身边——沙发的另一端,金头发的小男生看着手上的游戏机,瞥了一眼认真看虚拟投屏的你,闷声闷气地问道:“为什么在学校就不能视频了啊?” 你自初中开始就住校,只能在你回家时他才能见到你。 “这个吗?”你才意识到艾尔在跟你说话,眨眨眼看向他,“啊,因为我没有终端呀。” 他抿了抿唇,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板得端端正正。 忽然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后,小男孩无奈地松松脖子上的领结:“噢,知道了。” 你十四岁生日收到的礼物里,其中包括了弟弟艾尔攒了一年的零花钱加变卖游戏机之后买给你的一部终端。 你看了那部终端好久好久,才好笑地想道,其实不买终端是你自己的决定呀…… Beta不像Alpha一样以后会被联邦强制要求进入军校,也不像Omega一样从出生开始就被联邦的保护机构呵护在温室里。天生平庸的Beta只能靠自己的才能出路。 而你认为终端会让你从学习上分心,才拒绝了父母买给你终端的提议……虽然但是,他们还是买给你了,只不过被你放在家里的抽屉里没有被使用过。 “谢谢你,艾尔。”收到礼物后,你趁着某个周末搭载列车回到了家中,你笑着问弟弟,“礼物我收到啦,艾尔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艾尔清澈温和的蓝眼睛直视着你,半晌,他低下双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姐姐。” 你:“嗯?” 你没有听清。 他撇嘴,似乎笑了一下。 “姐。”艾尔像只试探的金毛猫一样微微抬起下巴,身后虚幻的尾巴似乎也随之摆动,他壮似不在乎地提议道,“摸摸我的头吧。” “……” 听到这个,你顿时为难起来。 你和你的弟弟关系很好,但实际上你根本没有和他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即使是相处了那么久的家人……可一旦肌肤真正相贴,你对Alpha的恐惧也会如同杂草般自由自在地滋生。 你沉默了许久,依然与弟弟保持着你认为最安全的距离,垂下的眼睑显得无比愧疚。 艾尔看了你一会儿,在确定你真的拒绝了亲爱的弟弟的请求之后,他才不可置信地挑挑眉,语气有些烦闷地抱怨:“什么啊姐,我可是你亲弟弟。” “跟爸妈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吗,为什么到我就不行了?” Alpha的性格都暴躁易怒,艾尔也不例外,他眼角发红。似乎有些激动地深吸一口气,才鼓起瘦小的胸膛,指指自己。 “从小你就躲得离我远远的。”他咬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漂亮的眼睛委屈地瞪着你,控诉般继续滔滔不绝,“还有,哪有见到弟弟摔伤,你都因为你那个病都不来我旁边看看的,有这样的姐姐吗?” 他说得摔伤是之前的一次事故,那时候你虽然全程陪同在艾尔身边,却还是没有鼓起勇气离他近一点。 其实你至今也对他怀有歉疚。 ——“凭什么啊?” 艾尔烦躁地挠挠自己脑后微卷的发丝,稚嫩的声音略微提高,语气几乎有些像严厉的质问。 你自顾自地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次周末你过得不算愉快,周日慌忙地回到学校后,下次再回家,就已经是假期时候的事情了。 你没有和家里联系,更遑论跟艾尔和解。艾尔的性格其实直率又热烈,他憋不住事情,于是父母早就知道你们的矛盾了。 “学校过的怎么样?” “成绩……” “对了,艾尔前两天说想要去新开的那家全息游戏厅,小鹊,陪陪弟弟吧?” 你们的父母努力地缓和你和艾尔之间的矛盾。 沉默往嘴里塞着饭菜的间隙,你往艾尔那里看了一眼,你的弟弟好像本来就在偷看你,发现你看过来,小男孩一愣,随之别别扭扭地就要转开脑袋。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理直气壮地轻握了一下拳头,不服输地也向你看了过来。 你说:“…行吧。” 你同意了。 游戏厅和Alpha,其实都不是你喜欢的存在。 你和弟弟一前一后地出发,明明是一起来玩的,却像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艾尔一路上都在斜眼看你,憋了又憋,实在是忍不住,他赌气地朝你喊道:“走旁边?旁边总可以了吧?!两米的距离也行!” “知道了。”你叹气,“小声一点,艾尔。” 引来别人的视线好像有些丢人…… 他看着你走到距离稍远的侧面,眼角微吊,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离游戏厅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你突然停下脚步,注视着前面的小背影,唤了一声:“艾尔。” “啊……哦。” 艾尔不情不愿地停下步伐,没有转过身,似乎还在和你生气。 你定了定神,语气稍稍温柔下来:“抱歉,我觉得……”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停顿片刻,才终于拿出勇气,小声说道,“过来吧,艾尔。” 做了半个学期的心理建设,你也觉得自己不能再那样下去了。 向前伸出手臂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前方男孩的身体似乎有一点僵硬,数秒后,他突然转过身体,睁大了蓝眼睛,极度惊讶地朝你看了过来。 你看着弟弟怔愣的脸,又说了一遍:“…艾尔。” 手心沁出了细汗,其实你也相当紧张。 但你的弟弟实在呆愣了太长时间,让你仿佛觉得自己现在正在教一只懵懂的狗狗关于人类的握手礼仪的饲养员。 脑袋一热,你突然怀抱着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情绪,硬着头皮向他承诺道:“如果艾尔你听话的话……以后,再亲密一些也没关系的……” 艾尔盯着你伸出来的手掌,沉默着,突然奇怪又鄙视地看了你一眼,似乎不太相信你说的话。 他从鼻间“哼哼”两声:“手都在抖了,姐,你认真的?” “嗯……大概。” 你这时依旧惧怕Alpha,但如果是弟弟的话——你想,其实抱抱他、摸摸头什么的,你也应该做得到吧…… 艾尔嘟嘟囔囔:“…算了,原谅你了,说话算话。” 小男孩一边摆出嫌弃的脸,一边“嗒嗒”地跑过来,踮起脚将小孩子软乎乎的手掌搭在你的手心里,温热的触感触之即离。 在你的人生中,艾尔就这样成为了你第一位可以短暂地肢体碰触一下的Alpha。 却没想到十年后,你还是只敢接触他一位Alpha。 考试,升学、在顺利地从Beta的大学毕业后,你进入了职场。 因为性格内向,你一直逃避着与Alpha交流,没有改变自己的契机,导致这个病症即使在工作后也没有多大改善。 不过幸好Beta平淡无味的人生也和Alpha没多大关联,你努力学习,勤恳工作,成为了一名ABO社会中常见的,也许配得上“精英”前缀的Beta职员。 你的家庭跟多年前一样和睦而温馨,然而,你最近却有些苦恼,因为身为Alpha的艾尔差不多也快到了进入军校的年龄——联邦规定每位Alpha都必须就读军校,但是军校之间的差距好像也是有的……身为Beta,你不太懂这些。 你的弟弟前几天向你的终端发送了视频请求,少年Alpha的神情变得清爽而颇有神采,皮肤似乎因为操练变得微棕而粗糙。之前那头略长的淡金色发丝按照了军校入校前的要求剪成了寸头,你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一会,诚实地觉得也许那个手感会相当扎手。 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少年见到你发呆的样子,笑眯眯地弯着蓝眼睛,清朗地笑了一声:“发呆呢?姐。” 你快速狡辩:“…在想你要考中心城学校的事情。” 为期十天的考核,他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他耸耸肩,冷淡精致的眉眼带上了一点痞气:“不用操心啊……”艾尔拖长声音,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住姐你那就行了呗。” 混得不错的你恰好住在中心城的边缘,离某所传说中的皇家什么的军校好像还挺近。 你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 你已经不对身为Alpha的弟弟产生恐惧了……可小时候还好说,现在让一位青春期的Alpha和你独处,这实在是—— 你还没说完,就被投影出来的少年吹了声口哨打断了。 “知道知道。”艾尔满足地笑了起来,举起双手,假模作样地发誓道,“十几年不都这样过来的?我会好好听姐的话的,我保证!” 你:“……” 思虑片刻,你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知道了,你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你好像再没有能拒绝他的理由了。 第02章 在艾尔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那时,你可以稍微容许他的凑近,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碰碰他的手掌和额头。 一直为你们姐弟感到担忧的父母当然关注到了你细微的变化,起初是不可思议——因为你的病症同样也是他们的心结,可你对弟弟的躲避确实是在一天天的好转,他们看在眼里,很快便放心下来,并由衷地为此感到欣慰和满足。 “不要太强迫自己啦。”你的父母在艾尔睡着后,曾夜半来到你的房间同你谈心。当时,你迷迷糊糊地枕在父亲的膝盖上,鼻尖萦拢着浅淡的檀香,和你一样同为女性的父亲轻轻地用手指拢着你细软的发丝,如同桃汁般柔软的声线显得温柔又爱怜。 “因为是家人,我们未来一定会一直在一起……所以,虽然我们希望你和艾尔能更加亲密一些,但你可以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啊,小鹊。” 你眯着眼,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 看到你瘫软成一团打盹的样子,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同样轻微的笑意。 “艾尔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父亲深深叹息,声音在你的耳朵里逐渐变得飘忽不定:“艾尔是个好孩子,他也会耐心等待姐姐的,我们的小鹊正在为了他而努力呢……” 被潮水般的睡意吞噬前,你依稀这样听她说道。 可清醒后,十四岁的你却在蝉鸣嘈杂,阳光热烈的夏天里充满疑虑。 ——父亲说的,……真的是这样么。 “不要总是牵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里……对,肩膀,揉揉我的肩吧,姐姐~?” “啊、要摸头吗……什么啊,不要算了。” “你想碰哪里都可以哦,我现在是姐你的试验品嘛。” 金发的幼年Alpha在你主动牵过他的手后,一改之前还在你面前有些傲娇的形象,变得异常的活跃而跳脱,他每天都在你面前挂上活泼亲昵的笑脸,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你多碰碰他,甚至不惜向父母寻求外援。 你折磨得心力憔悴,神情恹恹。 你不好拒绝满心期待的弟弟,可你真的不太喜欢Alpha……哦,还有Alpha在夏季里异常焦灼的体温。 或许是由于父母的嘱托,艾尔在没有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并不会主动触碰你。可你的弟弟也有狡诈的对策,他不厌其烦地一天到晚地粘着你,在这样的进攻下,他总能得到几次你不耐烦,或者如同施舍,或者被逼无奈的接触。 金发的幼年Alpha才不在意你的情绪上的抵触,笑嘻嘻地照单全收。 ……因为艾尔一点都不收敛,你逐渐自闭,懒得踏出房门,食欲也开始消减。 偶尔在假期里想起复习也会迅速浮现出困意,你做习题厌烦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会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熟睡过去一会儿,蜷缩在客厅里的沙发也可以将就。 …… 偶然。 你醒来的时候,朦胧地看到了一缕摇晃的金色。 那并非属于窗帘紧闭的户外投射进来的烈日熔金,而是清淡又流丽的浅金,属于小孩子柔软而又丰盈的手指停顿在你颤动的眼睫前,你困倦地轻眨双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干什么……艾尔。” 沉默了一段时间,你看向你的弟弟,昏暗的室内响起你轻而微哑的声音。 僵硬地保持着偷偷凑近你的姿势,艾尔睁大了蓝眼睛,白皙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下一刻,金发的Alpha如同受惊的猫咪般,连蓬松的发丝都似乎炸开了一点。他迅速地收回手指放在膝盖上,挺直脊背端正地坐好,才结结巴巴又羞愧地说道:“没有啊、姐……” “…这样么。” 困意像攀附的藤蔓一样缠绕着你抽疼的神经,你紧闭唇瓣,倦怠地低下了双眼。 艾尔似乎在犹犹豫豫地纠结着什么,清润的蓝眼睛看看地面,又心虚地瞥了瞥你,小心地又叫了你一下。 “……姐姐” 艾尔撒娇的时候才会叫“姐姐”,但你的弟弟自己想必也清楚你根本不吃这套,因为即使再怎么顺应他在这个假期中的一切请求,你的态度也始终不冷不热,看向他的眼神也偶尔会浮现出懒于应付的疏离与冷淡。 你没有回应他。 父亲也许说得不对,你没有觉得你的弟弟很有耐心。你想道……之前几年,他没有机会。而现在你的弟弟像只迫切证明自己满腔憧憬与依赖的幼犬,着急地朝你露出肚皮、摇起尾巴,并期望着你也能立刻给予他同样的感情。 艾尔此时低着头,仿佛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小孩子总会因为冲动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从没想过要招来你的恶感。 你神思恍惚,不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你决定同艾尔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即使成年后,你也并未意识到自己对弟弟的想法一直都轻慢且自以为是。而在你十四岁的夏天,你只是精神萎靡,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我不太喜欢你主动触碰我……艾尔。” 金发的幼年Alpha复杂地将眉毛挤在一起,别开柔软的脸颊,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以后。”你懒散地撑着自己的下巴,耷拉着沉重的眼皮,缓慢嘱咐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随便便地碰我……这是最后一次,知道了么?” 窗外隐约传来声嘶力竭的蝉鸣,与风拂过夏叶的摩挲声连成一线。 “要听话啊,艾尔。” 你如此对他说道。 —— 弟弟来中心城的这天,你向公司请了半天的假期去空间站接他。 艾尔不太会挑日子,此时恰好是联邦所有学校的公休假日,你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张张不尽相同的年轻的脸庞。 你的身形在Beta的女性中也是属于有些娇小的类型,作为已入职场,成年可靠的Beta,谁能想到眼下你连抬头看眼时刻表都能被某些高大的Alpha挡得滴水不漏,甚至还被涌动的人潮挤得目光呆滞,毫无办法。 在快被挤出等候室的前一刻,你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轻笑,接着,一只年轻有力的手臂便从旁侧伸出,某位好心的Alpha将宽大而干燥的手掌轻松地按在了你的肩膀上,让你即刻停止了随波逐流的浮萍般的命运。 你闻到了极为轻幽的,像是雪酒一般浓烈、却又同时有些清雅的味道。 …… 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只骨节修长的手背,然后,你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缓慢地、你将视线轻飘飘地放到了手的主人身上。 冷淡而俊秀的眉眼被头顶上压得严严实实鸭舌帽的帽檐阴影遮挡了一部分,只能隐约窥见Alpha凌厉优美的下颌线条。 这是位少年Alpha,身材欣长而挺拔。然而他明显是还未步入军校生活的模样,身上略显不正经的套着件松垮休闲的卫衣,气质也悠闲散漫——虽说如此,却无法忽视对方衣物下隐约能观察到的线条流畅,略带鼓起的肌肉线条。 无需多言,你充满深意地微笑了一下,不带感情地喊出你弟弟的大名。 “艾尔。” Alpha扯扯嘴角,在你冰冷的注视下,刚才唇边还略带余裕的笑意变得越来越虚浮。 “……姐,情况特殊,稍微碰你一下。” 瞬间被认出的金发Alpha……你的弟弟,继续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在你的肩骨上,讨好而轻微捏了捏你的僵直的肩膀,似乎想让你放松下来。炙热的温度鲜明地熨烫着你的衣物面料,你的肌肤敏感微惧地瑟缩,差点没忍住直接拍掉那只作祟的手掌。 艾尔敏锐地赶在你暴走的前一刻收回了自己不规矩的手,他说:“…冷静。”然后摘掉了那顶有些让你看不上眼的鸭舌帽,露出一张漂亮而漫不经心的脸。 “……姐。” 少年又喊了你一声,澄澈明亮的蓝眼睛偷偷看了看你,却正好对上你幽深的双眸。 你微微仰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的下巴,说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啊……” “不是,那不是见到你了吗……好不容易来了,别生气啊。” 听见你冷淡的发言,已经比你高出许多的艾尔心虚地摸摸鼻子,连忙笑容僵硬地解释。 随后,他似乎迅速调整好了心态,轻快地压低声音问:“姐……?看我一眼可以吗?啊,拉手可以吗?也可以吧?” 你的弟弟絮絮叨叨地试图转移你的注意力,神态变得像只粘人又可怜的金毛大狗。他一边浑不在意地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一边清清爽爽地俯身凑近了你一点,差一点下巴就要搁在你的头顶。 雪酒冷冽幽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终于被成年的弟弟摇着尾巴逼退了两步。 心里仍然残留着对刚才事件的无语和憋闷,你不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艾尔看到你躲开之后,便略显委屈地低下了浅金色的睫毛,唇角也无声地抿了起来。 就在你的弟弟装作无事发生,视线游移地准备拉住你垂落手腕的时候,你忽然不耐烦地径自向上举起了手,似乎想要够到些什么。 你说:“我帮你拿这个,剩下的自己动手。” 为了空出一只手来拉你,少年Alpha宽阔挺直的肩背和另一只手臂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你知道这点重量对你弟弟不算什么,他这个年纪,即使还没有进入军校,也已经接受过了初中时负重越野的打磨。 ——顺便一提,那是每个初中都会有的针对本校Alpha的特别训练,并不对Beta做任何要求。 艾尔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略感意外地看了看最多直到他胸前的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角,忍俊不禁道:“好啊。” 他随手把鸭舌帽递给了你,顺带若无其事地握上了你的手腕,你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Alpha的体温比Beta和Omega都要高,但现在不算夏天,你姑且还算能忍受……你任由艾尔笑眯眯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晃了晃,对只拿着一顶帽子的自己说道:“辛苦啦,那么走吧!姐姐?~” 你和弟弟乘上列车回到了居所。 他像小时候一样,一路上都有说不完的话。你在车上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人生,心想,你的弟弟在五六岁——对,就在你尚还不太能和他肢体接触的的时候,性格明明跟现在不同吧……? ……他之前那样还讨人喜欢点,你突然有些怀念那时候了。 到家后,你先把好似心情十分愉悦,不知道在傻乐着什么的弟弟赶去洗澡,然后接通了来自父母的视频请求。 “平安到达了吗?”和“之后要去干什么”的惯例问题后,他们温和地向你说了些悄悄话。 “小鹊……这样也好,你们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了。”他们笑,:“你一直都在追求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艾尔偶尔才有这个机会能和你多待一会,我们能看出来,他真的很高兴。” ……沉默一会儿,你回答他们:“嗯,应该是吧。” 其实你已经察觉到,高兴的不只是你的弟弟,你的父母也很开心。 就像小时候他们会为了让你们姐弟关系更加亲近,而时不时地选择结伴出游、抛下你们两个独自在家一样……他们一直都很支持你和艾尔的独处,像是这样,你们家人之间的牵绊便会愈发坚固,牢不可破一般—— “艾尔之后就要去军校了,这段时间就带着弟弟就好好玩一下吧。” 他们向你挥挥手,笑容和蔼地以这句话做了家人之间谈心的结束语。 而为了回应父母温柔的期望,你神色如常地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从猫系转职到犬系只需要一个不搭理人的姐姐,最喜欢这种舔而不得的故事了嘻嘻嘻!! 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要搞的对象都是弟弟的同学……还有弟弟同学的未婚妻、呸,未婚o。 姐控艾尔的末日.jpg 第03章 “明天想去哪里玩。” 你拿著作为晚餐的牛奶,看了一眼弟弟此刻的着装,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的弟弟在小时候,其实衣柜里基本上全是显得文弱秀气的白衬衫背带裤,还有各种小男生的领结。但是到现在这个年纪,他反而喜欢怎么舒适怎么来,除了操练时的训练服和学校里的制服,艾尔的私服不知何时都变成了松松垮垮的样式。 你身边的Beta男性没有这样的穿法——也许因为他们都是步入社会的成熟男性。 “我无所谓啊,姐你决定就好。” 艾尔随意地将毛巾搭在肩上,短刺的金发挂着点水珠,洗完澡,把来的时候穿的卫衣扔给了家政机器人后,他套着新换的宽大衬衫半躺在了沙发里,正看着虚拟投屏里的直播。 Alpha肘臂伸开,双腿交叠,幸好你的沙发够大,足够让长手长脚的他摆出这么优哉游哉,没心没肺的姿势。 “你想去哪我就去哪,这不就行了。” 暖黄的灯光下,艾尔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补充道。 “我想想。” 弟弟刚来,你勉强忍住说教他不正经的姿势的欲/望,淡淡地应和了他一声。 你对游戏不太了解,一边想着之后的行程,一边跟艾尔看了好一会游戏直播,你感到有点无聊。 于是你道:“你不看点别的么?好像莉莉安娜和阿诺德都有最新的剧,还挺受欢迎的。” 艾尔:“嗯?姐,你想看吗?” 艾尔反应很快,说着将手伸出来,调出操控屏,你摇摇头否认:“不是,我不看剧,只是觉得那两位是很出名的Omega” 艾尔挑眉,手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然后像是知道你要说什么般,他的视线从投屏处移开,漂亮澄澈的蓝瞳平静而默然地看了你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关注这些呢。” 看到弟弟露出一副对这两个名字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你不免有些疑惑。 这是个规律的社会,大家从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是ABO三种性别的任意一种,虽然有极为稀少的二次分化的可能,但那个概率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而三性中Omega的数量太过稀少,联邦为了保护新生的Omega,十年前就制定了每位Omega在登记公民身份后,便要强制接受联邦保护的法规。 ——所以Omega从婴儿开始,便会被送到每个片区中都有的专门为Omega设立的看护中心,在那里成长至成年。 然后,被配对给优秀的Alpha,成家,生子。 你听说…虽然联邦每年都会允许未成家的Omega回归家庭和家人同住一段时间,但那需要经过重重复杂的手续。而如今,因为Omega的稀有与娇贵,天生就被Omega吸引着的Alpha对Omega的追求达到了几乎是狂热到病态的地步。 因而,趁着Omega回归社会的隙间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然后被逮捕收监的Alpha绝不罕见。 种种社会现象略过不提,毕竟莉莉安娜和阿诺德是娱乐圈中的Omega,热度和火爆程度都算是毫无争议的顶流,联邦里的Alpha们也对这两位Omega相当追捧。 你的弟弟…难道不喜欢他们吗? 明明他是Alpha,你想道。 …… 在你的注视下,艾尔似乎没心情再去看直播。 径自把玩了一下靠枕上的流苏后,少年冷淡秀气的面孔流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半晌,Alpha平静磁哑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那什么,姐你不用问我这些。” 艾尔瞥向屏幕,清隽凌厉的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漠然,他扯了一下嘴角,说:“Omega么,就那样,不感兴趣。” 你:“……?” 蓝眼睛专注地映出投屏的荧光,你的弟弟看上去不太想进行这个话题,察觉到弟弟微妙的情绪后,你没再出声。 你看他两眼,收回了视线,心里想着——对Omega没有兴趣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反正现在Omega都是那些有军功的、或者军衔很高的Alpha才能有机会和他们相亲配对,大部分Alpha的配偶都是Beta,你弟弟有没有机会还另说。 而且艾尔年纪太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毕竟……你虽然是Beta,但你从小就听健康老师讲过,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对抗生理的本能,不去喜欢Omega,只说现在这种情况的话,你觉得你弟弟还挺有想法的。 晚上八点到十点是你在家处理文件的时间,陪弟弟说了会话后,你便回到房间去完成工作,而等到十点,你出来洗漱时,发现关灯后的客厅还亮着幽幽的光。 沙发处,你的弟弟似乎还半躺在那里,略显懒散地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哦,他们来就来,你是觉得他们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么。” “谨慎…考核中还是尽量…”什么的,你隐约了听到不认识的年轻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跟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 “一群废物。”听到对面的提醒,艾尔却冷笑着嗤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你们畏畏缩缩就算了,别让我看见,不然——” “艾尔。” 你突然按下了电源开关,沙发上侧的吊灯瞬间点起了暖黄色的亮光。 然后默默地看着双臂垫在脑后,在沙发上侧躺着的少年如同畏光般闭了一下冷淡漂亮的蓝眼睛,似乎略感不适微侧过头,被迫搁置了进行中的对话。 停顿片刻,少年好像才缓过来,他轻眨了一下蓝眼睛,看向你,语气沙哑而迷茫地问:“…姐?” 你:“……” ……想了想,你说:“你不去睡觉么?” 艾尔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对你摊摊手道“现在太早睡不着,等会吧。” “姐你先去睡,不用管我,我和同学说点话。” 同学? 你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两字,临走前,好奇的看了一眼艾尔面前的投屏。 大概他看直播之后投屏模式没关,干脆以这种状态开了视频,对面的少年在刚才的变故下,当然已经注意到了你,在你看过去之后,他十分有礼貌地向你点了一下头以作示意。 你看到对方棕发紫眸,容貌温雅而柔和,比起你的弟弟,他并不那么高,显得有些清瘦。 你觉得还是跟人家说句话比较好吧…这样想着,你停下脚步,也对他点了下头。 “你好,麻烦你们一直照顾着艾尔了。” 你说道。 投屏中的少年仿佛有些惊讶。 艾尔略显烦躁地皱起眉,突然低声喊你一句“姐…”你没搭理他。 “你好。” 看到你和艾尔这幅情景,对面只能无奈地微笑了一下,似乎知道当下的局面无可躲避。 少年看向你,眸光温顺而清朗,他斟酌了一瞬,便轻轻摇头,声音缓和道:“艾尔非常优秀,其实是他一直在照顾我们。” “……”他是Alpha么?是同学的话应该是,不过看起来倒像个Beta或者Omega,这种温柔又很有耐性的Alpha是真实存在的吗…… 对Alpha有些心理阴影的你在听到他声音的那刻乱想了一通。 然后你停顿了一下,忍不住谦虚道:“艾尔也有缺点…在你们相处的过程中,希望你多纠正他一些了。” 你很正常地说出了这句话,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为此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也没看见身后默不作声的艾尔凉薄地勾起了唇角。 在艾尔冰凉的审视中,投屏中的少年直接略过缜密的思虑,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他几乎是拿出了应付教官的那一套,眉眼间挂着不变的柔和笑意,脾气很好地答应下来:“是,我们互相监督,一起努力。” 你对此感到很放心。 回房间时,他还很知道礼数地对你说:“艾尔姐姐…晚安。” 哎呀……睡觉前,你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播放着那声“姐姐,”说起来面对他时,你的病症完全没有要被触发的迹象。 而且,你觉得比起艾尔有时会让你感到一些困扰的性格,这样温柔知礼的Alpha可真是讨人喜欢太多了啊。 作者有话说: 种子选手一号登场! 小鹊比起养弟弟更喜欢养宠物,所以才会这么想嘻嘻嘻,但是A里面哪有好货啊() 捉虫 第04章 第二天早上,和弟弟商量过行程后,你和弟弟正坐在前往中心城西区,军事纪念馆的列车中。 ……本来,你只是普普通通地在和艾尔说话,结果列车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你迷茫的跟艾尔对视一眼,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你摇了摇头。 几秒过去,情况愈演愈烈,你们仿佛置身于沸腾的开水中,四周全是Alpha和Beta嘈杂的议论。艾尔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俊秀的眉毛,似乎列车内某些Alpha的情绪激动的吼声让他感到有些嫌弃。 你在这时打开了终端,点开了社交软件最新的推送。 “Omega男星阿诺德疑似被未婚夫家暴……早七时三十分被送入Omega特殊看护院进行封闭治疗,暂停一切演艺活动……?” 念出新闻中的重点时,你熟练的抬高手臂,抵住了艾尔想往你身边靠过来的肩膀,金发的Alpha郁闷的唇角下抿,然后用那双显得有些冷淡的蓝眸往你的终端上斜了一眼。 “姐,别看了,又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艾尔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看起来更想让你的手臂放下,起码别对他摆出这么抗拒的姿势。 “……但是,这是很严重的新闻。” 你记得昨天你和艾尔还提到过他。 伤害珍贵的Omega,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你翻了翻,发现新闻下面已经有2w+的评论,这才只发布了不到10分钟—— 不过想想也是,娱乐圈仅有两位Omega,无论是阿诺德还是莉莉安娜都拥有着十足顶尖的人气,而且,阿诺德这次出事还是因为被未婚夫家暴。 “关心啊。”艾尔低下蓝眼睛,戳了戳你放在他肩上的手指,你瞬间一惊,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将手掌缩了回来。 艾尔停顿了一下,才嗓音平淡地继续说道:“莱德家的小子估计要上军事法庭,这次第一军校的考核不会是他们家的人来负责了,对我考军校也算有点影响。说起来,姐,我还挺喜欢去年莱德元帅大儿子出的题的。” “其他考核官就不会像他这样,不直观另说,还很麻烦。” “什么题都一样,记得认真去准备。”你听着艾尔的话,随口鼓励了一下他,然后,你又有点疑问,“阿诺德的未婚夫,原来是元帅的二子吗。” 其实你也没怎么关心娱乐圈,倒是知道阿诺德有莱德家的未婚夫这回事,因为这个原因,莉莉安娜的人气好像比阿诺德略高一点。 你:“我一直以为阿诺德的未婚夫是亚撒军团长,莱德元帅的二子,好像并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战绩……?” 你的脑海里浮现出阿诺德荧幕上精灵般的容貌,你想,阿诺德那种级别的Omega,应该和元帅的长子,联邦八大军团长之一的亚撒更为般配吧… 虽然讨论联邦顶尖的Alpha们的事情让你感觉有些遥远,但也许是因为弟弟之后就要进入军校,你变得对这些A的八卦也上心了起来。 艾尔:“哈,因为人家还正在第一军校就读啊。” 你:? 你将视线从终端移到你弟弟身上,然后看见金发的Alpha漫不经心地摸摸下巴,随后笑了一声,“哦,元帅家的小子叫亚伦·莱德,应该还是我未来的学长,这种家暴狂是怎么进来的?校方那边可有的运作了。” 你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艾尔似乎对进入联邦第一军校这件事势在必得,但,不是他盲目自信就好—— 弟弟未来的事让他自己去考虑……你想着那条新闻,轻轻摇了摇头,对艾尔蹙眉嘱咐道:“以后,你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Alpha。” “不只是不去家暴,仗着绝对的生理优势欺负弱势的一方,在哪里都是不对的,我希望你能变成很好的人,艾尔。” 你沉思着说完,然后看向艾尔的蓝眼睛,面容淡漠而精致的少年疑惑地对上你的视线,随后蓝瞳抽搐着微眯,略显无奈地举起双手。 “真是的…”做出了投降一般的姿势,艾尔的语气有些抱怨:,我像是随便欺负人的样子么?而且我不是一直在任由姐你欺负……倒是好好看一眼你弟弟啊。” “……”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艾尔。 犹豫了一下,你应付的对弟弟“嗯”一声后就继续刷着终端,难得冲浪一次,你看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列车内的噪音逐渐平静,你看着那些所谓的爆料,顺手划了过去,并没有将那些小道消息放在心上。 你和弟弟在最后一站下车,到达了军事纪念馆站,艾尔口中每个Alpha心中的圣地——不过原谅你吧,你对军械真的没有任何兴趣,到最后,在纪念馆里走了近两万步的你只觉得十分疲累,这时候才不过三个小时。 艾尔一点汗珠都没出,依旧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他还凑到你耳边很贴心的问你:“姐,我背你吧?” 你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到下午,你和弟弟坐上了返程的列车,艾尔来你这几天算是度假,可你不是,只不过今天恰好赶你的单休日,所以才有空出来陪着弟弟出来逛逛。 想到明天就要继续上班,你的心情有些压抑。 到家的第一件事,你先迅速的把自己扔进浴室,大脑空空地泡着澡休息了三十分钟。出来后,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开始准备明天的工作内容。 厚重的房门在一段时间后被敲响,你愣了愣,然后疲惫地断开了终端连接,起身过去开门—— 毕竟是一个人独居,你有锁门的良好习惯……开门后,你一眼看到艾尔身上因衬衫松垮,将要掉下清瘦的锁骨,你的弟弟有一副浑身冒着温潮水气的年轻身躯,短硬的金发间还停落着一些水珠,同样刚洗过澡的少年浑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笑眯眯地递过来了手中温热的牛奶。 “喝吧喝吧,我刚刚特意热的。”艾尔轻弯唇角,露出了有些像小时候一样得意的表情,“喝点牛奶睡觉会更舒服,试试呗,姐?” 比起牛奶温暖香甜的气味,鼻息间雪酒令人眩晕的清冷味道反而更加惹你在意。 你抬起头看了一眼弟弟即使笑起来,也掩不住锋利冷冽的眉眼,然后垂着眼睛接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还有事要和我说吗?艾尔。” 艾尔十分干脆地说道:“啊,明天我大概会和来中心城的同学出去一趟。”他又笑着摆摆手,补充道,“我知道姐你有点……咳,那什么,我不会把他带到家的,只是会晚点回来而已。” 同学啊…… 你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那个少年的影子,他也来到中心城了,是要和艾尔一起考第一军校么? 你一边神游,抿了口牛奶,一边说:“嗯,知道了。” 想了想,你又对他说:“尽量早点回来。” 艾尔轻松地答应了你,你拿着装着牛奶的杯子,最后对他说了一句:“睡觉去吧”就想关上房门,然而这时,你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推拒着自己,属于Alpha的修长又拥有着流畅线条的手臂轻易地卡住你的门框,你没办法再让房门移动半分—— 你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用了点力气,艾尔的长睫略微覆盖了一下蓝眸,仿佛感觉不到你传来的力气一样,嘴角挂着点有些慵懒的笑意。 “姐。”少年分明的指节轻扣木质的门框,发出两声轻微的闷响,声音好整以暇:“不对我说声晚安吗?” 艾尔微沙的声音让你拿着牛奶的手指有些颤抖,乳白色的液体随之漾出细小的波纹。 你低下头,在Alpha压制性的力量面前,你好像突然失去了长姐的权威……你忍不住想尽力隐藏一下自己内心的慌乱。 你和艾尔可以有一些接触没错,但你发现,许多年没跟艾尔共同生活过,成年的他似乎变得让你难以招架了。 气氛沉寂下来。 持续稍短的寂静中,你的身体有些僵硬,也许是某些本能让你有些惧怕,你伸出自己的左手,一直十分戒备地抵在门板后方,尽管这对你弟弟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注意到你此刻僵硬的神态,艾尔散漫的叹了一口气:“哪有这么困难啊,只是晚安而已,你昨天不还是……” 凉薄的唇线微微绷紧,金发的Alpha忽然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他打量你一眼,让你感觉到有些陌生的冷漠视线轻飘飘地掠过了你手中的玻璃杯。 那里仍在一圈圈漾出细小的波纹。 “可以了……” ……你隐约察觉到艾尔突然的举动,来因并不仅仅是那一句晚安。 突然,你有些眩晕地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经历,像是永远掌控着什么一样,Alpha高傲又惹人厌恶一张张脸在你的脑海里盘旋,逐渐和艾尔俊秀冷淡的面容一一重叠,你喉咙发紧,艰难地发出带有细小颤抖尾音的警告。 “别做让我讨厌的事情,艾尔。” 艾尔沉默着没有回应,在他把手臂放下的瞬间,你握紧装着牛奶的杯子,咬着牙踢上了房门。 房门猛烈的碰撞声过后,你慌乱地给房门上了电子锁,然后神情空茫而疲劳地弯下腰,在寂静的房间中闭上了有些干涩的双眼。 你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同时深深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小鹊发病了嘻嘻嘻 这么多年艾尔当然知道跟小鹊的安全尺度在哪里啦!这章就是吃昨天晚上同学的醋了,笑死。 没有BL元素!!全员单箭头小鹊,这章某几位股已经露了一下脸了!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出来! (捉虫) 第05章 天亮前,你终于迷迷糊糊地小睡上了一会儿。 被终端设置好的闹钟叫醒时,你艰难地睁开眼,失眠带来的虚弱与头疼让你的意识出现轻微的恍惚,又眯着眼睛歇了几分钟,你才终于开始缓慢穿戴起衣物。 你无法集中注意力,脑海里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漂浮着一些乱糟糟的信息。 联邦第一军校的入学考核为期十天,前五天只专注于考察Alpha新生们的身体素养和军械常识,因此并不提供住宿的场所,不过到了后五天就是封闭式的实战演练,那么,加上艾尔在自己这里准备的时间,距离艾尔离开就只剩—— ……你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计算弟弟入校的时间了,昨晚的突发情况生生让你调整自己的情绪直到半夜。 你困顿地低下双眼,精神略显不佳地打开房门,然后,你一眼看见你弟弟正背对着你,在晨光微倾洒进来的餐桌边摆弄着什么东西,桌面上随之发出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Alpha的睡眠需求比Beta和Omega要少很多,也正因此,军队里对Alpha们的要求是十六小时工作制,比Beta八小时工作制要整整翻出一倍。你记得你弟弟以前在家喜欢通宵打游戏,然而就算熬到两三点,他也能精神十足地赶在六点起床,一点都不耽误学校的操练。 昨晚虽然不知道他几点睡的…但他显然比你醒的要早。 卫衣的长袖向上卷起一截,露出有力而遒劲的小臂,年轻挺拔的Alpha听见动静,随即站直身体,笑容毫无阴霾地转身朝你看过来:“姐,起了?” “……” 你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他。 艾尔对你的不妙的情绪早有心理准备,金发的Alpha笑容不变,看似轻松随意向后靠了一点,手臂撑在桌子上,对你道:“吃早饭吧?我早上去买了粥。对了,姐你喜欢吃的早点我也——。” “……”你说,“不用” 你现在不太想跟艾尔交流,拒绝后,你直接走向厨房。看也不看冰箱里摆放到显眼位置的牛奶,随便拿了两片吐司,准备等下让家政机器人热一下垫垫就行。 身为经受了几年职场磋磨的Beta,你对餐饮早就变得没那么讲究了。 你拿着吐司回到客厅,顶着艾尔明晃晃的视线摘掉保鲜膜,然后稍弯下腰,将吐司放进机器人嘴巴里加热。 艾尔微垂蓝眸,老老实实地站在餐桌旁,看着你每一步动作,随后,他好像有些无奈地出声劝你:“你就吃点这些吗姐。”清朗的声音略微放低了一点,他又说,“起码喝点粥…” ——不懂装傻么。 艾尔从小最亲近的人就是你,尽管这两年没怎么相处过,但你不觉得你的弟弟会随随便便忘掉你的雷区。 你盯着面前小屏上跳动的数字,短暂沉默了一会后,你平静地打开了话题。 “艾尔,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艾尔清爽的笑容顿时淡却下来,他顿了顿,随后,仿佛真的带有一丝愧疚,你弟弟语气真诚地开口:“姐……我知道,昨晚是我的错,我没想让你感到不舒服。” 也许是为了缓和一下你的情绪,你的弟弟没有犹豫,漂亮冷淡的蓝眸放落在你身上,顺从地半蹲了下来。 你蹙眉,轻微地扫了一眼艾尔蓝眸温和,唇线紧抿,莫名显现出几分可怜的神情…艾尔如此迅速,而且没有丝毫别扭情绪的道歉让你有些意外。 “只要你想,现在赶我走都行。”金发的Alpha用那双蓝眼睛认真地看向你,保证道:”这几天我就随便租个房子,到时间了就去考试,爸妈那边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不用担心。” 你的弟弟看上去发自内心地对你怀揣着歉意,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拧起眉毛,蹲姿端正,脊背挺直地等着你的答复,像只训练有素的金毛大狗。 ……你无言地看着艾尔。 昨天晚上你最生气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有起过让艾尔自己出去住的想法,但出乎意料的是,艾尔反而先一步把你昨天晚上气极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避开弟弟看过的蓝眼睛,感到有些头疼——回想一下,你与艾尔确实好几年没有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过,生活习惯早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他失去之前要和你保持距离的意识也很正常。 本来作为长姐,你也不可能真的在弟弟借宿时把他赶出去。虽然你十分生气他昨天晚上突然靠过来,并让你出现应激反应的举动。但艾尔似乎早就做好了积极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这反而让你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指责他了。 “不用出去住。”你闭了闭干涩的双眼,没有去看艾尔。 你有一个总是会让人头疼的弟弟,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对他束手无策。 “这十几天时间你自己专心准备考试,别随便再凑过来……要是有第二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你听见艾尔长舒一口气,随后Alpha好像心情明畅似的、长腿发力站起,嗓音捎上信誓旦旦地笑意,对你说:“不这样了,那什么,消消气……对了姐,吃点东西吧?” 随着弟弟的话音落下,家政机器人眼睛处的小绿灯“叮”的亮起,你抿唇拿出热好的吐司,没多理艾尔一句。 …… —— 午休时间,同事捧着餐盒习惯性地凑到你的工位上。 她兴冲冲地问你:“看最新的新闻推送了吗?” 因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你收拾了一下另外半张桌子上的文件,给她腾出来地方,然后笑着摇摇头说:“还没有。” 同为女性Beta的同事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停顿下来,转而略带忧虑的问你:“你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休息好吗?” “咖啡喝多了,昨晚有些失眠。”你只能不好意思地这样回答她。 同事了然地重重叹气,都是Beta,她当然懂平时大家的工作有多辛苦,于是同事也没多问,拍拍你的肩后她便打开终端,兴致勃勃地翻到头条示意你过来看。 “昨天阿诺德被未婚夫家暴那个事你应该知道吧?”同事满脸吃瓜的表情,“莱德家的,又涉及Omega,上军事法庭是肯定的了,但是这视频你来看看——” 你随着同事的声音看向终端页面,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中出现一位黑金色军装的Alpha,这是你第一次看见莱德家的小儿子,与元帅和亚撒军团长不苟言笑,深沉冰冷的气质不太一样,这位还在军校就读中的Alpha一头红发如火如刀,亮得惊人的金瞳锋利又狠戾。 你莫名觉得他像是桀骜难驯的野兽,而周围的人群正在试图围困他。 少年的脸色阴沉而烦闷,眉头死死皱起,镶有金边的领口被扯得凌乱松垮,外露出几分漂亮削瘦的锁骨上隐约能看见显眼的红痕。 视频显示的画面十分混乱,亚伦·莱德在周边的Alpha保镖的包围下大步向前,有不少的记者和飞行拍摄器乱糟糟地跟在他身后,声音嘈杂嗡响,突然视频中传来一声尖叫,镜头不断摇晃,如同蚁群般涌动的人群急速分开又聚拢。 你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 同事直接放下筷子,对着屏幕感慨地指指点点:“你看你看,怎么有人敢直接踢开保镖攻击记者,还捏碎俩个拍摄器。”她翻了个白眼,“家暴就不说了,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元帅儿子就能上天了?渣A!” 被同事这么一说,你对亚伦·莱德的印象顿时也变得有些糟糕,你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之前,他是不是也犯过别的事情?” 昨天跟弟弟出去玩的路上,你翻终端时好像扫了一眼有关亚伦·莱德的事迹。 私下对结怨的人的家人进行寻仇和报复——你看到的时候,还觉得联邦最顶尖的军校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恐怖又品行不端的Alpha,但现在,你不由得开始半信半疑了起来。 艾尔以后,可能会跟这样的Alpha有接触么? 同事回答:“他疯出来干的事可多了去了,但受害者们闹一段时间全都石沉大海,说起来,元帅和亚撒军团长哪个不是联邦的骄傲,这个小儿子真的是……” 话没说完,播送视频完毕的终端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新的推送,看见那两个显眼的“亚伦”关键词,同事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关系到艾尔,你表情凝重,同样将目光放到新的页面。 “……” 接着,你和同事一起陷入了沉默。 “……亚伦·莱德声称,这一切都是阿诺德的自导自演,他并没有对阿诺德实施任何暴力行为……嗯……” 同事无语半晌,吐槽道:“这借口都用的出来,这会敢做不敢当了?阿诺德是Omega啊,Omega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没说话,但心里也同样觉得这个借口难以评价。 作者有话说: (小修~捉了某些虫和排版,这两天更新!) 一篇没有大纲的脑洞文受到大家的喜欢真滴太荣幸了QAQ,谢谢大家愿意来看小鹊~ 这会是只有艾尔,以后股多了又同时出场就是年下茶话会,茶香满园嘻嘻嘻嘻嘻嘻 小鹊这会已经降不住艾尔了,艾尔既是弟弟本身也是顶尖的那拨Alpha,早看透只要先示弱再避重就轻就能把小鹊带跑偏了,鹊仔还得多见见世面才能成为鉴茶大师啊…… 第06章 不管亚伦和阿诺德这件事在网络上引起了怎样的轰动,在你这里也只是消遣时间的听闻而已。短短的八卦时间过后,同事便向你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之前说的工作调动,应该今天就会出安排吧。” “嗯,下午。” 你看了一眼日历上的工作日程,回答道。 “你有听说什么消息吗?”同事问,她才毕业不久,对此显得有些好奇,“感觉上司很重视啊,这次调动后,好多面孔会不会都看不到了,大家要聚个餐吗?” “不至于,只是部分资历够要求的员工升职或者调换而已,不到年末,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化。” “欸,那小鹊你……”同事看起来还想要问什么,但毕竟关系不算熟,问太细会有过界的嫌疑。 她及时止住话音,最后只是对你笑笑,转移话题:“下午有会,中午午休时间可能不长,我等下给你拿点薄荷糖吃。” 同事说完便站起来,你点点头,礼貌地对她微笑道谢:“那谢谢了。” 你心中了然,却也没有多问,刚才你的同事大概怀揣着并非恶意的好奇,想要询问一下你的资历问题。 虽然关系很好,但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同事,都会心照不宣地给彼此留下一定的私人空间,你早已习惯这种Beta们带有距离感和边界感的作风。 ……也正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交往模式,所以艾尔那种火热的、带有张扬侵略感意味的亲近才如此让你感到困扰。 不过、说起资历…… 收拾办公桌时,睡眠不足的你短短地出了一下神。 你在目前的岗位上已经就任两年,自觉工作尽心尽力,并没有出现过什么严重的错漏和失误,如果没有意外,你的确应该升职了。 但你很清楚,这次的名单里不会有你,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因为作为Beta,你却怀有不明缘由的“Alpha恐惧症”。 …… 在以天资与能力为基,划分出的三性共存的ABO社会里,性别优劣论并不罕见。 Alpha站在金字塔顶,大多出身显赫,天赋出众,而就算出身平民的Alpha,也会因为“Alpha”本身而受到优待,一路顺风顺水——如果没有野心,那即便不需要像Beta那样时时刻刻为了前程打拼,Alpha的性别也足以在未来让他们衣食无忧。 Alpha本身就是一种资源,进入职场后,你比学生时代更加深刻地理领悟到这一点。 与你同期进入职场的Alpha现在已经是部门主管,而心理上毫无问题、抓牢机遇,与合作公司的Alpha总监谈下两桩生意的后辈晋升速度也比你要迅速许多……说实话,你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竞争意识,安安稳稳地待在现在的岗位上也不错。 只是、偶尔—— 拿到这次晋升的名单,结果不出所料,你有些疲惫地在心底轻叹一声。 你确实感觉到了身上的病症所带来的不便。 如果有时间、或者有机会的话……你将名单折叠,压入文件里,慢慢地,有些发散地想着。 ——要不要去尝试寻找一下、能够缓解“恐惧症”的办法? 因为艾尔提前说过今天晚归,你下班后便呆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一些信息。 想了想,你又打开终端的投影,随便调出一个频道,画面里正播放着最新的新闻资讯,又与那位家暴未婚对象的亚伦·莱德有关——目前他已被第一军校退学。 听到这个消息,你倒没什么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退学也好,起码艾尔以后不会和这种人有接触。 视频里的声音适当分散了你紧绷的神经,焦虑的心情也因此略微得以缓解。你揉了揉眉心,继续看向手里平板显示出的信息。 对Alpha的恐惧症本身并不少见,却很少出现在Beta身上。正常情况下,除非遭受过来自Alpha的伤害形成过心理阴影,不然,以单纯的生理构造而言,一般Omega才会对Alpha怀有恐惧。 但你确定自己对Alpha的畏惧与生俱来,后来的经历是另一回事,而且你也不是什么Omega…… 【如何缓解克服】 你沉默了一会儿,点击搜索,出来的有关内容大同小异。 你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平板边缘,向后靠在沙发上,清丽柔软的黑发勾勒出锁骨纤细的线条。 你认真地思索起来。 说到底,无论什么心理问题都需要自己去克服,就算付费去智脑上找医生咨询,得到的也是“尝试与Alpha多多接触”的回答。 只是…… 想到这里,你没什么该如何开始解决病症的头绪,不免感到有些焦躁的热意——从小时候起,你就有种神经质的紧迫感,只要意识到自己有什么缺陷、或者有什么即将到来的任务,你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虑,想尽办法去立即完成这件事。 可恐惧症不行。 你咬了咬唇,深吸口气,安抚着自己的心情。 之前就应该清楚自己的缺陷才对……晋升名单的事你也不只经历过一回,就算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 你得先冷静下来。 下午因为开会没什么多余的工作,晚上你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看看时间,你放下平板,决定先洗一个澡。 艾尔比你想象中回来得要早,刚成年的Alpha明明经受过相当程度的锻炼,走进来的样子却略显不稳和跌撞。他扶着门框,胸膛起伏,靠在门边休息了一会儿,才抬起眼,蓝眸明亮地叫你一声。 “……姐。” 他对你露出了个明朗的笑容,周身冷淡的气质都因此有所舒缓,像还是那个小时候,看见你就摇着尾巴凑上来的弟弟。 你没什么怀念的感觉,甚至面无表情。 “转过去。” 听见门锁响的那一瞬间,你便将自己掩在了玄关后,黑发湿漉漉的,不断滴下水珠,你将浴巾抱在胸前,潮湿眼睫下的黑瞳像含着雾气,淡而朦胧,毫无情绪。 艾尔困惑地“啊?”了一声,不过还是意外听话地转过身去,扬声道:“好了好了,姐你出来吧!” 你:“……” 你这才意识到你弟弟的状态不对,他喝酒了。 但就像是看到每个家里的孩子染上坏习惯那样,你心里略有些不愉快——就算艾尔今年成年了,身为长姐,你依然无法坦然地看待这样的行为……起码在你眼前,他应该克制一下。 这笔账一会儿再算。 你无法忽视客厅门边那个即使背对着你,也依旧显得年轻健壮,又富有足够威胁感的身躯。你保持镇定,平静迈入卧室,这一小段短短的路途,你甚至没有余力再分去给艾尔一眼。 手心微不自觉地颤抖着锁上房门,随后你迅速地换好衣服,擦干头发,这期间艾尔甚至还敲敲门,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我能不能转过去了啊姐。”被你一声“闭嘴!”给堵了回去。 房门外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你才穿戴整齐,面色稍显难看地打开门,看向蹲在你的房门外,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弟弟。 “艾尔。” 你顿了顿,几乎带有些严厉警告意味地唤他一声,艾尔挠挠头发,先叫了一声“姐”,然后便像想起什么一样,迟钝又稍显心虚地转过身,背对着你。 “对不起啊,我刚刚是想问姐你好了没。” 你没有理他的话,语气冰冰冷冷,“你喝酒了?” “…是,喝了点。” “喝了点就成这样?”你说,“你还想不想考军校了?军校禁酒,军队里私自喝酒甚至要受处分,你……” 平时冷静的思维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杂杂地散乱开来,说不上是因为明明早已习惯的晋升问题,还是在刚刚,你的弟弟微妙地对你的“冒犯”。 独居时暂且不论,在艾尔还小时,就算在洗浴时被家人撞见,你也从没这么难堪过。 潮意浸透脸颊,带出一抹鲜明的晕红,你的情绪有些激动,在一刹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后,你及时停下了话音。 “……”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 “对不起,”艾尔沉默一会儿,才解释,“和同学好久没见了,没劝住喝了点,下次不会了。” 少年的脊背似乎略微低落地前倾,宽阔的肩胛骨撑起衬衫,几乎能看到对方薄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今天没穿卫衣。 你怔愣了一下,兀然回过神,不太明白刚刚为什么会关注这个。 随之,你不由得有些躲避般地抿了抿唇,面对弟弟坦然的道歉,你一时无法自然地回复他,即使喝醉的艾尔也看不出你刚刚的失控…… 在你微弱的,又别扭地无法表现出来的歉意下,训斥对方的意图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就记得你说的话,”你说,“下次别喝了。” 艾尔自然答应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你也没什么再和对方交流的意愿,问了几句艾尔之后的安排,便打算道别关门。 艾尔却在这时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你:“姐,这个。” 你没有停下关门的动作,而艾尔却没有再撑住门框,从缝隙处艰难地塞来一个小盒子,你接过来,手指触到了对方带有粗茧的指腹。 就像有电流通过那样,少年的指节瑟缩了一下,反倒显得你的颤抖不太明显。 “是什么。” 你关紧房门,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盒子,站在门内问道。 艾尔沉默了几秒,似乎深吸一声后,才嗓音带笑地解释,门的阻隔让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是我觉得和姐你很适合的小装饰。” “你可以打开看看,”艾尔说,“我也是第一次做,不太熟练,如果没有罗兰,我可能也做不出来。” 是一只小鹊形状的羊毛毡。 ——形状姑且看得出像是鸟的形状,面容歪歪扭扭,往好处夸,勉强衬得上一句丑萌。 “你们今天出去,还做了这个?” 你的声音自己都没察觉到地缓和下来。 “哈,挺丑吧,”艾尔笑呵呵,不知道在乐什么,“知道我住在姐姐这,那几个人想给你挑礼物来着,但我想之后也没什么交集,拿太贵或者不实用的东西让你也难办,最后干脆大家手动做了一个小东西。” 你心中一动。 “谢谢,我很喜欢,你们之后是要一起考……?” 军校? 一起考军校的,Alpha? 你的视线停顿在那只小小的鹊仔羊毛毡上,手指有些僵硬,而艾尔全然未曾察觉到你的异常,想了想,回答道:“嗯,对啊。” “家里那边今年选拔赛出来不少人,都是熟面孔,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都上,但来都来了,那就一起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悄悄上来更新.jpg 复健中! 第07章 然而,从艾尔那里得来的消息,只是让你的内心产生了片刻的涟漪。 你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冲动,你想通过艾尔达成什么目的……没错,如果你真的要去寻找可以多多接触的“Alpha”,以此来缓解自己病症的话,与你弟弟同龄的Alpha当然是很好的选择。 他们刚刚成年,身上没有血性,攻击性与警惕度都很低。假如那些高高在上、并且专/制冷血的联邦军官是顽固而嗜血的狼兽,那他们最多算是刚脱离幼生期,毛发蓬松的小狗。 可即使这样,你也十分动摇。 你小时候喂过邻居家的幼犬,那条小小的金毛拥有着和艾尔发色相似的灿金色皮毛。小狗很温顺,漂亮又招人怜爱,但后来的一次意外让你知道,哪怕看起来再没有攻击性的食肉动物,只要本性在那里,对人造成伤害只是运气和时间问题而已。 ——再加上。 ……你不知道如何对艾尔开口。 以他难缠的性格,告诉他之后,总觉得会变成什么无法收场的局面,说不定还会不服气地自荐,说出“为什么一定要找外人,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的理由。 脑海中想象中的话语和小时候艾尔的脸重叠,那时候他简直是只不服管教又叛逆的小狮子,你一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思维发散时,你也不忘工作,接过同事递来的文件,对方又凑过来问,“小鹊,蛮开心的嘛?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吗?” “嗯,好啊。” 你正答应下来,工作用的终端突然响起铃声,你察看了一下信息,起身:“经理找我,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去吧去吧。”同事向你挥手。 你的上司是一位男性Beta,也是你同校的前辈,想起对方也在这次升职的名单内,你接下来这个月的任务后,礼节般地向对方表达了祝贺。 上司谦虚笑笑,推推眼镜:“只是运气好而已……对了,闻鹊。” “是,您说。” Beta男性的目光与你对视一刻,将手下的文件推到你面前,声音低而随和:“如果可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担任这桩单子的联系方。” 你一怔,疑惑地接过文件:“最近有这么大的生意吗?” 单子上涉及的交易金额不小,你在此之前没有接到公司方面的通知,而且因为你身上的病症,很少接到这样的工作,一般是交由情况合适,沟通能力更强的职工负责。 比如你新晋升那位部门主管的同期。 “嗯,本来是威尔的工作,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他似乎不方便接下,我也是刚刚了解到情况,”上司道,“虽然目前备用的有其他人选,但我认为,你可以争取一下。” “我很看好你,闻鹊,”上司注视着你的眼睛稍顿了顿,语气认真,“之前在学校,你就不输给任何人,只要有机会,你比所有人都能做得更好。” ? 你内心有些疑惑,将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留心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上司。 虽然你们是同一个母校毕业的学生,但对方这样的言辞……你记得,你们在学校时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毕竟那时候,你被那群人逼迫得几乎丧失了所有交际的圈子。 “……十分感谢,我会考虑的。” 你隐去内心的思绪,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落,轻轻地道了声谢。 机会和资源从来都与Alpha挂钩,这次也不例外。 你注视着文件上给出的订单信息,不可避免地再次感到一丝焦虑滋生——对方公司的联络人,毫无疑问地、是一名Alpha。 …… 艾尔今天没有出门。 你下班回到家中,对方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柄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看你进来,金发的Alpha蓝眸弯起,瞬间一个发力坐起身,从沙发后露出一个金毛脑袋。 “姐,回来了?” “嗯。”你换好拖鞋,有些迟疑地答应一句,转而便看见艾尔伸手调整了一下耳麦,语气漫不经心,“没跟你们说话,那是我姐姐。” “……在跟同学打电话?” “没什么事,一起打游戏来着,”看你过来,艾尔很积极地向旁边挪了挪,游戏也不打了,随手扔到一边,“姐有事吗?现在不打也行。” ……你依稀听见了对方的耳麦传来了谁的暴躁怒骂声,呃,是错觉吧? 你犹疑地沉默了一下,不敢确定。 艾尔皱眉,熟悉的冷淡感浸没俊秀的眉眼,他像是想说点什么,顾忌着看了你一眼,把耳麦也摘掉了。 “没什么事,”你压着心中难得的局促,不太自然地避开弟弟的视线,站起身,“你晚上吃什么,我去准备。” “我随便都好,姐你决定,我来帮忙。” “……没事,你跟同学玩吧。”你抱着复杂难言地心绪劝道,“这是团体赛吧?还是维持朋友关系比较重要。” 艾尔单手搭在沙发上,撑头看你一眼,忍不住笑:“管他干什么啊?反正也没少被我虐。” “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对方自然明朗的语调比起小时候更为亲昵,那时候的艾尔,只会想办法傲娇又别扭地让你多关注关注他,或者多碰碰他,从来不会对你坦白自己的心情。 你和艾尔真的许多年没住在一起过了,和成年的弟弟在一起时,你总是会想起他小时候的事。 他的成长与转变,有时候会让你感到茫然。 你默不作声地将菜肴放进机器,略显沉思地想着这其中的原因,转而,你又发现调料似乎没放——而调料碗里已经空无一物。 “艾尔,帮一下……”你抬头看向橱柜的顶端,然而话音未落,在后方等着你开口的艾尔便卷起袖子,一步越过你,轻轻松松地伸手够到了你需要的东西。 麦色结实的小臂上盘错着男性的经络,指骨明显,轮廓宽大而有力,艾尔笑着,毫无所觉地将调料递给你:“给你,是这个吧?” 雪酒的气味清清冽冽。 你退后一步,没有立即接过,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下意识地遮掩了一下眸中躲避的情绪,这一瞬间,你本能地不想让艾尔察觉到你的回避,其实是来自于某些微妙的退怯。 不自觉地,脑海中浮现出这几日相处中,你和艾尔之间难以言明的氛围。 ……你突然感觉到,艾尔、你的弟弟,他正在成长为一名男性Alpha。 作者有话说: 今天短小,整理一下我之前并不存在的大纲(瘫) 谢谢大家,这篇居然还有人看(?)那我努力多写点吧qwq 第08章 饭后,你没有立即回到卧室,而是犹豫之后,和艾尔一起坐到沙发上。 “姐?” 艾尔刚拿起游戏手柄,见状,蓝眸疑惑地看了你一眼,随后向旁边避了避,像是怕把你吓走。 “没工作么今天?想看电视?” 你微怔,制止了对方想开投影的动作,“不是,我……” 你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对艾尔开口。 少年长腿交叠,靠在沙发最里侧,没有乱动的迹象,比前几天看着要乖许多。既然不看电视,艾尔也就不麻烦开终端,他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你注意到对方打量你的视线,随即少年脸庞挂上清爽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有种强烈的、想回卧室的冲动。 “姐,你难道是想和我说说话?” “……”你沉默,随后回答,“也…可以,不过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静一静。” 你隐瞒着自己尚不清晰的目的,并且委婉地表达了不希望被打扰的心情,如何可以,你希望艾尔别这么关注你了……快点去打游戏吧。 ——也许是刚刚某一瞬间,你突然察觉到了弟弟已经成年的事实,此时你对他有些生理上的抵触。 “最近工作很累吗,注意身体啊。”艾尔笑眯眯地把手柄圈到怀里,闲闲散散的模样,他倒是看出你不想交流的神态了,但大猫般的粘人天性让他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独处时间,“说起来姐姐,这周假期你没有安排吧,我们再出去玩吧?” “中心城的展厅和全息游戏厅我都还没去过,不过去公园和水族馆也行,姐你喜欢吗?不喜欢可以再决定。” ……还是回卧室吧,你想。 “目前还不清楚安排,再说吧。” 你顿了顿,说道。 一如既往冷淡的回应。 耐心又友好的、几乎是晃着尾巴的邀请被轻飘飘地推掉,艾尔笑容不变,完全没像是受到打击:“那我等你……啊、稍等。” 终端响起铃声,是音频通话,艾尔垂眸看了眼,接通之后便佩戴上耳麦,你听不见任何声音。 “罗兰?…嗯,我知道,在后天。” 艾尔指尖把玩着终端,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平淡,你突然意识到什么,关注了一眼对方。 “罗兰”——昨天你还从艾尔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似乎是他来中心城的同学之一,也是陪艾尔做鹊仔羊毛毡的人。 “什么事?”艾尔挂掉通话之后,你问了一句。 “后天得去第一军校报名了,”看到你微怔的神情,艾尔弯起蓝眸,忍不住重又露出笑意,“但报完名之后不会立马考试,应该还有快半个月时间吧,怎么了姐?” “要是舍不得我,这周就尽量抽出时间,多陪陪我吧?” 你“嗯”了一声打发掉艾尔,也没说同不同意,只是记下了这个时间。 “你一会儿要干什么,打游戏么?” 机会有限,尽管迷茫又焦灼,甚至连如何接触到你弟弟以外Alpha的思路都没有,但你还是决定做一些尝试……当然,你不希望被艾尔察觉。 “也可以吧,姐不和我说话了?” “我不打扰你。”你的语速有些快,这让艾尔若有所觉地瞥过来一眼,随即笑道,“不打扰啊,姐姐找我,对我什么时候都不是打扰。” 紧接着,无所事事,又像是显得不在意般,他捞过撂在沙发上的手柄,带上一只耳麦,指了下空出来的耳朵:“姐你想和我说话就说,这边听得见。” “嗯。” 你状若自然地看着弟弟开启投影,显示出游戏画面,似乎他的队友没有全部在线,艾尔看了眼,便又拿起终端拨出电话,强硬又不太耐烦地对那边的人道:“训什么练,再训也就那种程度,让他速度上来。” 你:“……” 你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的弟弟是要考军校没错吧?还是那个联邦第一军校……你就这么怂恿他玩游戏真的好么。 而且他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催促人家努力训练的人上线打游戏,这、好像也不太合适? 你这里还在困惑弟弟的行径,那边已经开始游戏了,很快便结束一局——你看着荧幕上满屏的特效,意料之中的,你没有看懂。 你的学生时代过得枯燥又无味,为了提高学习效率,连终端都很少带去学校,对游戏自然一窍不通。现在算是你初次接触到这种消遣,情不自禁地、你拿出学习的姿态,专注而认真地看着荧幕中的画面。 “姐?” 艾尔的声音让你怔然回神。 少年拿着手柄在你眼前晃了晃,微微变深的蓝眸扫过你还残留着点茫然的眉眼,清了清喉咙,他好笑问:“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是,”你下意识地否认,抿起唇,“我刚刚在分析……” “噗、咳咳,那什么,分析游戏么?” 你的弟弟肩膀颤抖,努力隐忍着笑意,你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只是被艾尔这么一笑,你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你不会表现出来。 “没什么,不用管我,你继续吧。” 你语气正常,平平淡淡地用眼神示意你弟弟坐好,他已经乐得快要晃到你这里来了,别以为你没发现。 “抱歉抱歉,没忍住,姐你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啊。”艾尔说着,将另一只耳麦递过来,“可以先听着,有些操作很依靠团队交流,比如……” “草,艾尔!!你又挂机!!” 抓狂的少年音从耳麦中颇有气势地传来,打断了艾尔的动作,笑容也由此一僵。 耳麦已经离你很近,你同时也听到了这声中气十足的嗓音,对方似乎还没从变声期中走出来,声线勾出青涩又充满燥意的微哑。 你有些怀疑他有没有成年。 “伊萨克。” 艾尔看你一眼,十分克制地,甚至微笑着叫了他一声。 “啊?干嘛,别坑我啊我跟你说,这把打完我就上段了,再坑我回来小爷饶不了……” “伊萨克,注意言辞。” 耳麦中又有别的声音响起,冷静温和,听着又有些熟悉,你带上耳麦,才认出声音主人是那天晚上和艾尔视频通话的Alpha。 “艾尔那边好像有客人。” “不是客人,”艾尔操控着手柄,懒散打断,“我姐姐,她休息一下,来看一局游戏。” …… 伴随着艾尔的话音落下,耳麦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你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向这群少年们打一声招呼,想了想,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便轻声开口:“抱歉,打扰你们了。” 似乎是因为些许局促和紧张的缘故,你的尾音悄悄软化,像含着一颗鲜嫩多汁的果肉,但清浅柔和的女声中仍保有一丝平静的韵律。 即使电流失真,也无法阻碍那顷刻间传来的,如同蝶翼破空般、能让人心底萌生出错觉的美丽。 耳麦中依然没有声音传出。 几秒后,队伍头像灰了一格。 你有些困惑,询问般地朝艾尔看去,金发的Alpha攥紧手柄,面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不过注意到你看过来,倒还能撑着对你露出你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不用管他,”艾尔控制着咬牙的冲动,笑得有些勉强,“姐你看着就行。” “可你们不是一起组队的么?”你问,少了一个人会很麻烦吧。 “没关系,艾尔姐姐。” 耳麦里,唯二熟悉的声音先艾尔一步回复了你,他顿了顿,带上了点安抚的意味,稳重笑道:“他……我是说伊萨克,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他刚刚只是害羞了而已。” 你:……? 听到“伊萨克”,你便知道了下线的是刚刚第一个出声的少年,想到对方没成年般的嗓音和冲动暴躁的言辞,你忍不住怀疑起来。 咦、刚刚你不会,吓到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 刚刚从高中毕业的青涩暴躁狗勾,就是要调/教才能变乖巧懂事的嘛嘻嘻嘻嘻!! 顺便一提鹊仔的颜值很高很高,是清冷系大美人,没感觉到是因为我没写出来(qwq) 看到评论所以解释一下,为什么鹊仔恐a却没有先考虑多接触弟弟,而是先考虑弟弟同学。 鹊仔目前对艾尔的感情比较复杂,一是因为她从小对弟弟已经有一套模式了很难转变过来,而二因为目前她还和弟弟处于尴尬期(前面有说她才认识到弟弟已经成为Alpha了) 鹊仔的观念里Alpha就是异性,之前还被Alpha伤害过,让她目前把弟弟当做Alpha看待很难很难,她从小掌控着艾尔,又怎么能允许艾尔变成(在她眼中)充满侵略性的、反抗她甚至侵/犯她的“异性”? 关于鹊仔的心态后面应该还会说,和弟弟的拉扯应该还有很久。 第09章 结果那孩子到最后也没有上线。 为了缓和气氛,名为罗兰的少年倒是与你聊了许多,对方言谈温和礼貌,话题挑选得中规中矩,很好地把控在了略微亲近却又不至于失礼的界限上,遣词造句间便能窥得良好的教养。 你对他的印象很好,但因为艾尔在,你们的交流也仅到此为止。 你没有想过见面的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两天后,你拿着弟弟的档案与信息卡,坐在前往联邦第一军校的列车上,无奈地拨通了上司的电话。 今天是军校的报名日,艾尔很早就出发了。你比他稍晚一些,正准备出门上班时,突然接到了来自艾尔求救的信息——他的部分资料落在家里,并且面试已经快要开始,来不及赶回来,心虚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帮他带过去。 看着双手合十,金毛脑袋都快要垂下去的弟弟惨兮兮的样子,你有些心累。 小时候你也经常帮他收拾烂摊子,也算是习惯成自然。向上司请过假后,你收好东西,准备在军校前两站下车。 军校报道日,从各处来的Alpha绝不会少,考虑到你的病症,艾尔似乎让人等在这个站台口接应你,你随着人潮下车,目光四处寻找了一下。 ……啊,找到了。 十几岁的少年,不似Alpha般的纤细清瘦,他棕发松软,眼眸清朗,穿着端正而不会出错的制服黑裤,身上有种温顺得像是绵羊般的气质。 你们离得不远,对方看见你微怔,片刻后才似乎堪堪回神,避过旁边的人潮,朝你走来—— 然后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在地。 你:“……” 你有些忍不住笑意,看着他耳垂泛粉,几乎有些羞窘地捂了一下额头,你曾在视频中见过他,之前又聊过几句,很轻松地便将名字对上号。 “你没事吧?罗兰。” “抱、抱歉,”他撑着膝盖,站起身,视线似乎难以落在你身上,“我刚刚没有注意,见笑了,你好…艾尔姐姐。” “嗯,你好。”你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这个就麻烦你了。” 你看着他,又感到有些疑惑:“对了,艾尔怎么让你过来?你不用面试么?” “我已经面试过了,艾尔的排序稍微靠后,现在还没有开始。” 他低声回答,眼睫秀气地垂落,像是在朋友的长辈面前而感到拘谨,“……也辛苦你过来了,艾尔姐姐。” 你们保持着正常的交流距离,身上暂时没出现什么不适,也许与你觉得面前的少年并不像是个Alpha有关。 将文件递给罗兰后,你想了想,轻声询问:“再稍微耽误你一下,请问艾尔的面试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两个小时后。”罗兰细心地反应过来,“需要我帮忙传达什么吗?” “那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要是艾尔上午就结束面试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他。” 你的语速有些慢,幸而对方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耐的情绪——毕竟你没有向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邀约的经验,只得为难又尽力组织着措辞道:“正好休息一上午,我打算带他去附近吃饭,麻烦你平时这么照顾他了,如果方便,你们要一起过来吗?” 少年纤瘦的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下,他微不可见地抿唇,然后轻声答应下来:“好,我会传达给艾尔的。” 这算是答应的意思么? 你注意到他的耳垂还似乎因为刚刚的乌龙泛着红晕,直觉面前的这位少年似乎是礼貌守节,又十分青涩的类型,这让你有些犹豫起之前的想法了……虽然这是个好孩子,很适合作为基础接触的对象,但总觉得会吓到他啊。 你们谈话时,下一班列车恰好进站,棕发少年微阖眼眸,像是定了定神,朝你看来:“艾尔姐姐,稍等,我该怎么联系你?” “嗯?” 你其实没什么搭讪和邀请异性的经验,这导致你听到罗兰的话后,还生疏地反应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一会儿艾尔的面试就结束了,但他还要在里面回答教官的问题,可能无法及时联系你,”罗兰轻声解释,“我直接联系这边的话,会方便一些。” ……? 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 交换过联系方式,看着对方走上列车,你晃了晃神,再次觉得罗兰认真细致的个性甚至不太像是Alpha了。 ……要是艾尔能跟他学学就好了。 想到来学校报名还会忘拿资料的弟弟,你在心里默默叹了声气。 …… 还不到两个小时,你便收到了来自罗兰的信息。 得知艾尔已经面试完毕,你顺便发了个信息告诉他等下的安排,又过了一段时间,一班列车到站,你留意到艾尔那出众的身高以及发色,刚要站起来,却发现对方身后不止罗兰一个人。 ——除了罗兰,还有另外两名陌生的少年,其中一位黑发黑眸,模样亲善俊朗,似乎是十分随和的性格,正笑着抬臂挂在旁边的人肩上,逗弄般地和对方说话。 而另一位金发绿眼的Alpha少年看着就没那么想搭理他了,皱着眉,神情暴躁地几次想把他扯下来,两个人就这么闹闹哄哄地跟着艾尔,直到艾尔的脚步停下。 “这两位是……?” 你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艾尔。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艾尔的心情有些差劲,少年的眉眼冷淡锋利,低眸看了你一眼,简简单单介绍道:“同学。” “利嘉,还有伊萨克。”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伊萨克? 在你目光转向他们的同时,两名少年像是终于注意到这里有外人,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目光停落在你身上两秒钟,随即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刚刚还缠着的金毛,笑意明快地举手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是利嘉,这位是……” “伊萨…克,”余光瞥到同伴异常的模样,利嘉笑容微僵地顿住,随即又重复了一遍,“伊萨克? 伊萨克闷闷“嗯”了一声,这才有点不自在地收回刚刚瞥向一边的视线,傲气俊秀的眉眼间带着点恹恹的懊丧。 他似乎不太敢看你,你想。 “你们好。”你站得与他们有一段距离,还有艾尔在身前挡着,因此得以平静地说出自我介绍,在你话音落下时,伊萨克终于结束沉默,貌似十分纠结地憋出一句:“……伊萨克。” “我就是游戏里那个伊萨克,”不知道这两天是否被人着重“提醒”过,少年眉头拧起,语气带安卓盖网六十打包 微 lyx琪琪五一五三九零九着点显而易见的不情不愿。 “我不是一直都那么说话,上次的事,对不起了。” 作者有话说: 啵啵!男嘉宾逐渐上场啦! 虽然喜欢鹊仔的小狗很多,但有些鹊仔不会放在心上,后面还有别的阵营的狗勾出现! 弟弟这边一波,亚伦那边一波,最后庆功宴上的大场面这不就来了!(不是) 第10章 “没关系,”你顿了顿,回答,“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么直率的说话方式大概是他的个性,你不觉得面前这位少年是那种,会为不小心在朋友的长辈面前说出失礼言辞而道歉的人……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艾尔,道,“是我没有提前知会你们,打扰到你们游戏了。” 伊萨克俊秀的眉头微微放松,像只烦躁又突然被顺毛的幼兽,挠挠头刚要开口:“也是,我……” 被利嘉笑眯眯地用肘臂戳了一下,少年一怔,随即像顾忌着什么一样,憋屈地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你觉得那样子看着有些可怜。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伊萨克的错,”利嘉没骨头一样勾上伊萨克的肩颈,熟练地替他揽锅,“他从小就这样,姐姐你不要和他计较,过分的话会有人收拾他的。” “你说谁收拾我?!”你还没说话,伊萨克就压低声音炸毛了。 “能不能别说话。”利嘉无语,同样压低声音凑近他,眼神看着简直是想要伸手晃晃对方脑子里有多少水,“你挨揍挨得还少?是艾…是他的拳头不硬了还是你皮厚了?安静点行么。” 即使放低声音交流,但你们距离又不远,你听得一清二楚。 很活泼,你想,不愧是从初中开始每天早上都要负重越野两公里的预备军校生。 年轻的Alpha们打打闹闹,幸好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你有些头晕,脸色也微不可见地变得苍白,不清楚是不是身边同时凑了那么多Alpha的缘故。 原本你以为只有罗兰和艾尔过来,觉得可以试一试、一起去吃个饭相处一段时间。只是目前四个Alpha,对你而言负担还是过重了。 “见完人了,也打过招呼了,”正当你揉起太阳穴,以缓解头痛时,艾尔抱起双臂,凉凉出声,“可以回去了?” “也行,但你真的就那么快赶人啊,”利嘉叹了口气,推推旁边的伊萨克,终于舍得站直身体,“道个别吧,那我们就走了。” 说着,笑容爽朗的黑发少年飞快而轻巧地向你这里看了一眼,貌似突然回想起来,“对了,罗兰,你来之前不是查过资料么?艾尔既然和他姐姐回去,我们等会一起去找找那家店吧?” ……啊,这个不行。 棕发紫眸,气质安静温和的少年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出声,听见同伴的声音,他微怔一瞬,斟酌起措辞:“不……我。” “是餐厅么?”你轻轻出声,替罗兰回答道,“湖畔边的那家?” “嗯嗯,艾尔姐姐知道?我们一会儿估计还得找一下,那家店的菜味道怎么样?贵吗?” 利嘉循着你的声音,满含笑意的眼睛大大方方地注视着你。 “还可以,价格也很亲民,”你顿了顿,犹豫地提议,“如果你们稍后没安排的话……可以一起,我请客就好。” “姐。” 艾尔低眸看过来,皱起眉,不赞同地唤你一声, 你对他摇了摇头,状若自然地微笑了一下,面对着这些比你的后辈还要稚嫩青涩许多的少年,你实在不好说出让他们留几个,回去几个的这种话——更何况,他们还是与你弟弟关系十分要好的同学。 作为艾尔的半个长辈,你应该在初次见面时尽到该有的情面。 有知道你情况的弟弟在,对方心中有数,你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才来中心城,就当是我为你们接风了,祝你们能取得好成绩。”你说。 “啊,那就谢谢姐姐了!”利嘉也不客气,挠挠头发笑着应下,还没等他提醒般地再戳一次身边的木头,便听见伊萨克也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谢了。” 这么乖? 利嘉向他瞥去两眼,心中隐隐明悟。 罗兰似乎对安排的变动并没有什么反应,少年眼睫垂落,同样礼貌而认真地朝你道谢:“谢谢,让你破费了,艾尔姐姐。” 你微笑着表示没关系,转而看向最麻烦的刺头——艾尔表情冷漠,没什么反应地站在原地,还像是那个小时候你不理他,就自顾自地生起闷气的小孩子一样。 ……只是这样看起来,艾尔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很有压迫感了,你沉思着想了一下,是因为长高的缘故么? “你可以离我近一点,艾尔。” 出车站前,你有意地避开众人,轻声告诉他,“毕竟是你的同学……我希望能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无论做什么,你一会儿都尽量帮忙隔开一下距离,记得随机应变。” 艾尔站在你身侧,闻言蓝眸微眯,你没有注意到弟弟的表情从紧绷到松缓的变化,他眼眸里的冷意还没褪去,却已经唇角微勾,似乎得到什么特权般骄傲地笑了一声。 “嗯,我知道啊。”他慢慢悠悠地应道,好似不在意地伸手,触碰了一下你的手腕。 你皱了皱眉,没有躲避。 然而这点程度已经足够你的弟弟得寸进尺,炙热的温度攀附上你的手腕,握紧了一瞬,又立刻松开,随后,你听见艾尔带有笑意地轻咳着,似乎颇为心满意足的声音:“放心吧,姐,我知道你的情况,交给我了。” …… “对了姐姐,”等饭菜上来时,性格外向又亲切的利嘉向你搭话,“你是毕业后就来到中心城工作了吗?很厉害啊,据说这里的岗位要的绩点很夸张,很难有毕业生直接到这里工作的。” “是,但也还好。” 你半靠在椅背上,端着茶杯,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眩晕感让你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疲惫,“也是有很多前辈……” “我姐是以年级第一毕业被录用的。”艾尔又替你倒了杯茶,蓝眸瞥了一眼对面,语气平平淡淡地在“我”字上加强了重音,“成绩好,直接就录了,还有什么问题?” 利嘉:…… 只擅长战术坑人,对学业颇为苦手的少年笑容渐渐消失。 总觉得被嘲讽了,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吧? 这一话题潦草结束,你对利嘉稍显歉意地笑了一下,随即提不起精神地继续喝茶,艾尔有意把话题从你身上引开,谈起这次各所学校招生的事,你听着他们的谈话,想了下,问道:“皇家军事学院……是我们家附近的那所学校么?” 中心城地域辽阔,虽然说是在你们家附近,不过享誉盛名的皇家军事学院独占几乎半个县级面积的土地,这个“近”指的也只是他家的大门离你家近而已。 “是,”艾尔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漠然,“这几天也到他们开学的时候了。” “你们没有考虑过那所学校么?好像也挺有名的” 少年们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还是利嘉推过来一盘水果,笑着对你解释:“出名的话,也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出名啦,艾尔姐姐你可能不知道,皇家可是最臭名昭著,最恐怖的阶级歧视人士们的聚集地哦!” 阶级歧视? 你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只是疑惑为什么一所学校会和“阶级歧视”这样的词搭上关系。 “这样解释吧,”利嘉清清喉咙,耐心地帮助你理解道,“联邦第一军校由政府出资,算是公立性质,不管特权阶级还是平民,一律用成绩说话。但皇家恰好相反,他们最注重家世和背景了,对待平民,或者身份不那么高的特招生,一律……” “想尽办法捏死,”伊萨克一脸嫌恶地补上,显然也对皇家的作风十分排斥,“这就是那群大少爷们的嘴脸。” 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作为Beta,你本来就跟这些事情扯不上关系才对。 “不过……”在旁边默默倾听的罗兰出声,似乎回想起什么信息,“今年莱德元帅的二子被退学,如果等家暴的事尘埃落定,他需要择校继续完成学业的话。” “皇家,应该会是他的第一选择吧?” 作者有话说: 皇家和联邦军校,以后不仅限于战场,也是情场上的死对头(深沉) 搞点普通正常的狗再搞点身份高但有病的狗,女人嘛,换换口味很正常! 第11章 外表亲切俊朗的少年笑眯眯地托着腮,像是努力讨起长辈欢心的孩子一样,思考着如何才能与面前这位格外令人注目的……女性搭上话。 “艾尔姐姐。” 经过某人的警告后,他十分机警地改掉了过于亲昵的称呼,优秀的观察力让他注意到了一些格外不同的细节,在随着艾尔拿酱料时,他顺手捎上了一只新鲜的橘子,上下抛了抛,最后献宝似地送到了女性的手中。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少年笑意都消退了些,认真而稍显担忧地注视着她,不经意地将橘子又往对方身前凑凑,下一刻就要触到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背。 “吃个橘子吧?会好一些,橘子皮用来泡点水喝,应该也挺能缓解疲劳的。” …… 听到声音,Beta女性略显迷茫地抬眸看过来。眸光清浅,苍白美丽的面庞虚幻朦胧,像是一捧化在月光中的新雪。 隐隐约约的,餐厅中、玻璃窗外,数道视线像没有形状的窥视灯般探过来,留恋地攀附在女性的眉梢眼角。 ……与她对视的刹那,利嘉像只小狐狸般的笑容便微微停滞,奇异的感觉在年轻的胸膛中滋生 哎呀,这可真是—— “嗯,谢谢。” 然而女性的目光只放在他身上一瞬,便像是觉得他没有价值一样移开。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膝盖上,冷淡的反应几乎让利嘉狐疑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不至于吧?利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有些困惑自己这张平时还算讨人喜欢的脸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当看到那个平时高高在上,性格自大又确实有着几分本事的艾尔在替对方拿来酱料,也只是颇有距离感地放在她的手边时,利嘉眉宇间的纠结便渐渐消散了。 看来是过分冷淡的那种类型,利嘉放下心,顺手剥起手边的水果,悠悠哉哉地想——而且看着也不像和艾尔是亲生的?虽然脸长得一样好,但关系貌似不怎么样啊。 剥完水果,他习惯性投喂给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小金毛,看着对方一愣,随之真的慢慢鼓起脸颊嚼动时,他无语地把那块水果夺回来——皮才剥了一半呢! “发什么呆啊?”他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问他,少年的问句带着说不上恶意的调笑,尽管他此刻对同伴的异常心知肚明。 “回神,回神哈。” “你无聊不无聊。” 伊萨克“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半张果皮,俊秀傲气的面容有些羞恼,没时间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他佯装自然地扫了对面一眼,接着飞快地扯了一张纸巾捂住嘴。 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看着像有那么一点包袱。 利嘉笑眯眯地不说话。 不清楚那位名为“闻鹊”的Beta女性是不是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用餐的途中,利嘉几次暗暗打量她,都看见对方是一副微微茫然,恍惚又脆弱的神情,并且吃得也不多,这让利嘉都情不自禁地替她担心起来。 啊、这样子还是挺危险的吧?无论是从健康角度,还是从吸引异性的角度来讲。 ……真的看起来没一点意识啊。 用完餐,几人出门时,有着温暖棕发的罗兰抱歉地暂时离开了一下,去往旁边的药店,少年回来时手里攥了一瓶薄荷叶,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眸光真诚恳切地交到了她的手中。 “我想会有些帮助。”他轻声说。 黑发的女性一怔,随即礼貌地道谢,她一直保持着疏远又冷淡的礼节,表情也很少有变化,然而一垂眸、一蹙眉间,都显现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某种魔力。 利嘉几乎是心惊肉跳地移开视线,不忘充满同伴爱地拽回来旁边同样怔愣的伊萨克,心里直叹气。 唉,这么好的……一位姐姐,怎么就有个碍事的弟弟呢。 看着如同沉默忠犬般守在女性身旁的Alpha,利嘉心下可惜,很有选择性地无视掉他们之间好歹算是关系不错的同级的事实。 …… ……在少年们若有若无的关注中,你垂眸捻起一片薄荷叶,深绿的色彩染上白玉般的指尖,散发出冷漠得浸人心脾的气息。 迟钝的思维托薄荷的缘故开始运转,你思考了一下,觉得初来乍到,父母又不在身边的后辈们似乎还需要照顾,便轻轻地放低声音:“对了,我还有些时间,你们第一次过来……如果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出来就好,我请客。” 男性、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男性Alpha,中意的消遣娱乐活动似乎不少,既然是弟弟的同学,那么关照的流程长一些也无伤大雅。 当然,如果他们表示不再需要继续下去这次集会,你也会思考过后表示同意。 毕竟已经有了罗兰的联系方式了……你想,加上你也不习惯四名Alpha的场合,这次就这么结束也无所谓吧。 抱着类似于这样的想法,明明说着温柔又听上去十分友善的邀请,你却因为略微躲避的心态,自始至终不曾回眸看他们一眼,只是轻颤着眼睫,说完后,便虚弱而疲乏地揉着太阳穴,艾尔抽了一下眼角,皱眉俯身,轻声唤你:“…姐,可以了,你——” 你微不可见地躲开,看了弟弟一眼。 轻飘飘的目光像是某道禁令,令Alpha隐忍地霎时止住声音。 不过从你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后面可站着三个大概是被他欺负惯了的手下败将,艾尔像头护着自己的领地的狮子般巡视一圈,随即蓝眸危险地一眯,接收到信号的利嘉便笑着讨饶:“好啦,艾尔姐姐就回去休息吧,我们几个随便怎么着都行。” “我们一会儿去找找订好的酒店在哪,今天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啦。” 罗兰在旁边轻舒一声,也出声劝道:“嗯,请回去休息吧,谢谢您今天的照顾。” 棕发紫眸的少年眼神清明温和,有种令人放松警惕的无害,你看着罗兰,这才想起明明是单独对他的邀约,最后却演变成了多人聚餐。 虽说不是你的主观意愿,对方大概也没有意识,不过想起对方刚刚在聚餐中沉默无言,最后却贴心地为你拿来薄荷叶的表现,你还是略有些歉意地道:“这次太仓促,也不知道有没有招待好你们,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邀请你……你们吧。” 罗兰微怔,紫眸像是某种幼兽般柔软,他停顿了一下,才脾气很好地笑了笑:“嗯,好。” 你看着他,心里认真地觉得这样软和的像只羊羔的孩子随时有被欺负的风险,直到进入车站前,你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等下在终端里提醒他如果有困难时,可以试着找找自己……? 这样你们也会有接触的机会了。 想着这样的事,你走进地下站台,两三点正是结束午休的时间,地下列车的人潮挤挤挨挨,你走出安检口时,突然被谁推挤了一下,即使艾尔反应迅速地拉你一把,你也猝不及防向后倾斜——后背瞬间撞在了某个人的胸膛上。 十几岁的少年Alpha正处在神经反应十分优秀的阶段,伊萨克一怔,肢体快于大脑,他本能地伸手扣住你的肩膀,让你在避免摔倒的同时,也被硬生生地固定在他的胸前。 就像是猎人抓到了令人心仪的猎物那样,你仿若听到了一瞬间从对方身体内部迸发的、火热的心跳声。 你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连痛哼都消失在唇齿间。 那一刻,你甚至没能闻清他的信息素,便条件反射地、像是身体还残留着自保本能般用力地向后肘击——伊萨克闷哼一声,顿时手忙脚乱地放开了你,不知所措的情绪让他甚至忘了捂住痛感强烈的腹部。 “对、对不起。”他咬着牙,忍着嘶声,不知道为什么抢先对你道歉,“我刚刚……” 你微微喘息,眼神滞涩地看向他,少年面庞涨红,像是不小心做错事的幼崽,你的眼神让他似乎有些失落,剩下的声音也吞了回去。 “姐,…冷静。” 艾尔反应过来,便保护般地将你拖到身后,你看不到伊萨克的表情,但你现在也没有关注对方的力气。 身体本能的排斥反应上涌,你忍着眩晕,说不出哪怕一句解释,等沉默地走进地下站台,你稍稍回复过来一些清明的意识时,便看到伊萨克还垂着脑袋,心烦意乱地跟在身后的模样,旁边的利嘉拍拍他的背,比起安慰同伴,更像是在鼓励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你:…… ……还是吓到人了。 你知道这孩子不是故意的,但那一瞬间嫌恶的反应不会作假,你有些头痛起该如何向他解释。 罗兰还在这里,你并不是很想暴露自己身上的病症……想了想,你决定询问对伊萨克足够了解的弟弟,没想到少年笑了一声,颇为不在乎地道:“不用啊?这有什么。” 你:? 你皱眉,觉得艾尔这样不将同学放在心上的态度很不好。 “还是说一声,如果不提这件事的话,补偿他下次去哪里玩的费用可以么。” “……姐你别较真,伊萨克平时因为逃课挨得揍都不少,在教官面前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回头我向他说一句就行。” 你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摇头:“还是说一声,换种说辞试试吧。” 列车将要开前,你示意艾尔站得远一点,而利嘉把别别扭扭皱着眉的伊萨克扯了过来,随即放手,很有自觉地退后。 貌似心灵受到创伤的少年还是不敢看你,而且似乎感觉到了你的目光,伊萨克毛毛躁躁的发丝都炸起了一点,像是随时会逃跑的样子。 “刚刚谢谢你,伊萨克,”看到对方如此挣扎的神态,你也有些无奈,只得速战速决道,“下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再请……” 列车驶入站台的声音冲散了你后半句话,伊萨克霎时怔怔抬头,像是没法反应过来。 半晌,他才耳垂通红,结结巴巴地确认:“啊……啊!就我们啊?出去吃饭?” “对,就我们。” 你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等你们有空我再请你们吃饭”便会使面前的孩子害羞成这样,不过对方的性格大概如此,你便也没有心生怀疑。 伊萨克的脸更红了,他视线游移地不敢看你,纠结地挠着一头金发半天,才闷闷地憋出一个“噢,好吧。” 交换过联系方式,看出对方确实不再将刚刚那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你松了口气,觉得弟弟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伊萨克,好像的确是很容易安抚下来的类型。 作者有话说: 利嘉(狠狠看笑话)(大力锤伊萨克的背):哈哈哈哈傻狗想什么呢怎么这么蠢的表情? 伊萨克(呆怔)(脸红)(回神)(支支吾吾):刚刚、艾尔他姐,那个意思是,好像邀请我去约会……? 利嘉:(眼神瞬间呆滞)????!! 站在一旁听到对话的罗兰:“……啊。” 上榜了,顺便说一句哈,普普通通脑洞文,我也不知道能写到什么程度所以希望大家看得随心所欲一点,满足自我x/p之作,随时会有崩到一路不复返境地的风险,不要当成正儿八经的文来看。 第12章 你做完表格,发送到上司的邮箱之后,几分钟便收到了来自对方的讯息, [我看到申请了,已经决定好了吗?] 其实没有。 你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回复上司。在联邦中,无论什么领域对Alpha的资源倾斜其实都十分明显,他们会更容易站在高位上。工作几年,你虽然逃避接触Alpha,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 只是普通的网络交流倒还好,一旦换成现实见面,你就有些无法应对了。 你对他们生理上的排斥是一方面,从你个人感觉来讲,谈合作时负责接洽的Alpha要比Beta麻烦许多,他们经常会侵占你的工作时间,发来一些毫不相关的信息,而且私下的邀约也十分频繁。 ……Alpha都是这么喜欢跟人打好关系的个性么?明明你们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苦恼片刻,你最终向上司回复[是,我打算争取一下。] 与其无用的焦虑,不如行动起来比较好——可你还是有些担心,你以前和Alpha的相处有诸多不愉快的历史,这次的工作很重要,你想尽可能地排除一切意外,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想要取得满意高分的话要怎么做?曾经作为优等生的你很有发言权。 果然,你想……还是需要找真题、不对,找个Alpha,来提前排练一下吧? …… 酒店内。 不知道神游些什么,又一次被利嘉完虐之后,伊萨克耷着肩膀抛开手柄:“不打了,没意思。” “完全没在状态啊,”黑发少年漫不经心地盘腿坐在地上,顺手摸走他的运动饮料,“那去训练场吧?今天还有任务。” “……行,等等再走。” 一头灿金色的头发被揉得凌乱又毛躁,伊萨克皱着眉,心神不宁地拿起看了一眼终端——明明还不到一周,这个行动却几乎快成为他的习惯。 不会忘吧?应该。 不过说到底、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啊?不就是和同学的姐姐吃顿饭而已……还是个Beta,咳,不至于让他…… “喂,你耳朵怎么红了?” 路过拿外套的利嘉摸不着头脑地看他一眼:“被只有二十度的室温热到了?” 伊萨克蔫蔫地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像条没人要的金毛大狗:“啰嗦,闭嘴。” 手指无聊地划动着,有意无意地几次点开某个头像的聊天框,又合上,眼看着没什么动静,伊萨克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 正当他想把终端揣进口袋里时,少年漂亮的绿眼睛怔了怔,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于是他又飞快掏出终端,码字,发送,关闭。 ——没错,邀请人的又不是他,凭什么光他一个在这里紧张兮兮的,而且发这个也绝对没什么催促的意思,如果她……艾尔他姐不记得了,就用平淡自如地用“发错人了”来解释就好了。 怕还在换衣服的友人发现异常,落得又被取笑的下场,伊萨克抹了把脸,耳垂通红地先一步站在门外,试图让冷风吹掉脸上的余温。 …… [?] 快下班时,你收到了来自伊萨克的这样一条信息。 一个问号……是有什么事吗? 单单一个问号,你并不能解读出来更多,皱了皱眉,你打算问一下他。 其实你刚刚还在考虑怎么向罗兰开口,委婉地表露一下能不能约他出去吃个饭什么的,那孩子很好说话,应该会同意,既然伊萨克现在发消息过来,那就顺便问一下罗兰最近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吧。 [怎么了,伊萨克?] 停了一会儿,你没收到回复,想着对方应该是不在,不过转而你就看到了对方的名称下方显现出明明灭灭的“输入中”字样,顿了顿又消失,看上去颇为纠结。 你:…… 想到伊萨克不坦率的个性,你确定他是有什么事要和你说。 [不、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是周三。] 因为关系也不熟,你也没问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耐心等待一会儿后,你收到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回复。 是周三、然后呢? 你不解地向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疑问,刚准备关掉页面,便突然想起之前承诺过他的一件事——上次在地下站台,你为了表示不小心伤害到他的歉意,承诺带他们几个再来一顿聚餐……所以,是在暗示这件事? 想明白过来,你有些想笑,觉得这孩子虽然表面上别扭,但果然是个爱热闹又爱玩的类型。 [……] 伊萨克过了半天才回复你,你似乎都能从他短短的省略号里看出沮丧。你忍着笑意,拿出安慰几年前艾尔的语气。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还有约定,伊萨克。] 时间停顿。 转而,少年的名称下疯狂显现出“输出中”的字样,连续出现又消失,主人紧张的心情一览无遗。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一下时间。] [现在就有!]那边回复这次给得很快,欲盖弥彰地又补充,[咳,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就打算去,我都行,无所谓。] 现在啊…… 你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快下班了,剩余的工作很少,等下就能完成。 等会注意保持距离应该不会有问题,想了想,你同意了[好,约个位置吧。] [麻烦你告诉其他人一声,交给你了,可以么?] 你还需要完成剩余的工作。 ……呃。 ——也就是说,提前向那群家伙打声招呼,别让他们一会儿有事没事打扰的意思……? 伊萨克眼神微滞,脸有些红,简直不敢想艾尔姐姐——那个只要一想起来就让他变得有些奇怪的女性Beta,是不是对他也有什么想法了。 刚成年就情不自禁地情窦乱开的少年握紧终端,呆了一会儿才慢慢发送:“好……” …… 你和伊萨克约在了公司附近的商场。 远远地,你便看到了伊萨克的一头金发的身影,初春的季节,少年穿着白长衫打底,黑色马甲毛衣的组合,称得平时骄傲俊秀的模样也有了几分温雅,像是从富裕家庭里出来的,一直被保护很好的孩子。 看到你,他明显有些局促,眉头不由自主地纠缠起来,身体也站得笔直,你对他摇头笑了笑,示意他放松。 “晚上好。”你说,“已经等很久了吗?” “不算很久。”伊萨克挠了一下后脑勺,低声回复,他飞快地看了你一眼,像是竭力挑起点什么话题般地试探着开口,“那个,等一会儿我们怎么安排?” “等等再说可以吗?”你看了一眼天空,心想等艾尔他们一起过来之后再商量。 “喔,好。” 伊萨克沉默下来,别别扭扭地看你一眼,又一眼,你没有理他的迹象。 少年平直的肩线莫名丧气地垮掉,模样看着颇为可怜。 气氛微妙地停滞了一段时间,察觉到身边的少年一直没出声,你突然疑惑地出声问道:“对了,忘记问了伊萨克。” “啊、什么?” “你跟艾尔他们约的是什么时间?” 看到对方呆滞的神情,你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停顿了一下,又斟酌着、细致地重复了一遍:“我们不是一起去吃饭吗?刚刚我拜托你约一下艾尔和同学们过来,你和他们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是现在吗?” ……你依然没有得到答复。 伊萨克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他怔怔地看着你,绿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像是路边突然被踢了一脚的幼崽。 作者有话说: 不过还是会约会的!啵啵小狗。 感谢一下投喂的金主们! 第13章 初春黄昏,霓虹初上,天气带着点这个季节特有的丝丝潮寒。 微风中属于冬天的冷意还未消散,这点低温明明对Alpha优秀的体魄造成不了什么影响,然而伊萨克似乎有一瞬间感到整个世界都停滞,变得灰白,从白天一直擅自火热跳动到现在的心脏也兀然冷却下来。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看着眼前茫然的Beta,那双含着雾般的美丽眼眸像是仍在等着他的解释,伊萨克明亮的绿眼睛渐渐暗下,连遮掩的话都说不出口,这让他感到羞耻不堪。 “我没有……” 青涩的少年声音带上了点闷哑,他低下头,同年龄段中算得上是优秀的身高被羞愧的情绪压到差不多与你平视,你诧异地看着仿佛深受打击的伊萨克,怔了怔,小时候和弟弟相处的经验突然让你明白过来了什么。 “我没有和他们说,对不起。” 伊萨克本能地排斥让你知道,自己其实将邀约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道个歉,就说因为一些事和他们吵架了,不想告诉他们,之后、之后就回去吧…… 他简直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反正浑浑噩噩地说出来后,连和面前的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片刻、亦或是十分长久的沉默过后,你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逃跑的伊萨克,内心也有些因误会带来的无奈。 “没关系,”你顺势而然地安抚他,大概猜想到了可能是这孩子理解错了,不过其中也有你没说清楚的缘故,“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这次的邀请本来就是因为我想要向你道歉而已,就我们两个反而方便一些。” 这句话你说得真心实意,不用再和四个Alpha一起行动真的太好了,伊萨克看起来也不是进攻性很强的类型。 咦……?想到这里,早上一闪而过的想法突然又浮现在你脑海中。 既然要找个人排练,好像,伊萨克也可以? “我都可以,”伊萨克的表情有些迷茫,没被那点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晕,他艰难地维持着矜持道,“随便吃点,看你?” “牛排可以么?” “我OK,”伊萨克表示没问题后,又迟疑问,“就是会不会太贵了?” “不会,不需要替我的钱包担心。”你带着笑意地回答。看着他的面庞一点点涨红,游移着躲开你的目光。 “就当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歉意吧。”你说。 你觉得伊萨克应该是平民阶层里较为富裕的那种家庭出来的Alpha,他的衣着打扮和挂饰都不便宜,光腕上佩戴着的那只运动手环应该就得要去普通家庭半个月的薪水,然而,他此刻却能很认真地担忧会不会花掉你太多钱,这让你对他有些改观。 忽略掉那直率又别扭的性格,他其实被教养得很好。 你们来到一家西餐厅,点完餐时,你不忘细致地嘱咐侍应生:“对了,麻烦将其中一份套餐的红酒换成果汁吧。” 伊萨克翡翠般的绿眸疑惑地看向你。 你犹豫了一下:“……或者牛奶?” 这时伊萨克才反应过来你是在为他更换饮品,不由僵硬地抿紧唇,耳垂也飘上了红晕。等侍应生走后,他低声向你强调道:“我成年了。” 声音又轻又闷,隐约带了点微妙的不甘。 “我知道,”你看了他一眼,“但你马上就要进军校了,身为预备军校生,酒精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好,提前习惯一下吧。” 想到弟弟前两天还喝酒喝得半醉,你很自然地拿出长姐的架势,伊萨克微怔后便不再说话,看起来接受了你的安排。 话说回来,之所以选择西餐,是因为这里确实是应酬的最佳地点之一。等上完餐,你拿着酒杯,试着提议道:“伊萨克,那个,麻烦拿一下你的酒杯?” “?” 伊萨克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做,拿起了自己的牛奶:“好……呃。” 你稍稍扬臂,有些不自然地和他碰杯,少年意外地睁大眼睛,像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具有仪式感,明明他拿的只是普通的甜牛奶而已啊? 伊萨克张了张嘴,像是想问点什么,但暂时没能说出口,你蹙起眉,觉得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对,太不自然了,应该忽略掉对方Alpha的身份,与其自然地接触才对。 职场上,每个细节动作都很致命。深有体会的你轻叹一声,再次不好意思地请求排练对象:“伊萨克,麻烦你再和我……” “碰杯?” 尽管搞不明白什么状况,伊萨克皱着眉,倒是很理解地配合了你。 ……你十分感谢伊萨克家庭培养出的教养,让他在这种时刻表现得如此善解人意。 碰杯只是个小小的插曲,接着,你们自然地聊起了一些普通平常的话题。 “应该能考上吧,我平时的成绩又没问题。”说起将近的考试时,伊萨克表现得不太放在心上,“接下来就是实战,看情况了,遇到几个区的老对手可能名次会低点。” “没问题的,好好准备吧。” 自觉将自己摆在倾听者位置上的你轻声鼓励他,伊萨克像是习惯了听这种话,顿了顿,简短地“嗯”一声,气氛便陷入沉默。 “那个……” 过了一会儿,少年露出纠结的表情,试图挑起话题。 “嗯?” “不、没什么。” 伊萨克喉结微动,放弃般地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不尴不尬的气氛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他莫名感觉到,你对他说的话好像完全没有兴趣,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你无法理解他的行动与目标,至于回应他的那些话,只是出于礼节性的应对而已。 或者更简单一点,伊萨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肉排,受到冷遇的青春期少年难免乱想到别处。 ——说不定,是因为他完全没能引起你的兴趣……所以才这么冷淡。 …… ……但其实,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没有和Alpha相处的经验而已。 你也察觉了目前凝固的氛围,想要尝试缓解一下目前的局面。但心中的逃避情绪作祟,你无可奈何地思索着,最终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当然,没有话题也是一方面,如果此时伊萨克是你的应酬对象,那么你现在的表现可以说得上是不及格了吧…… 想想办法,寻找一下共同话题,你以前对艾尔都是怎么做的? 然而平时没有特别深的体会,此时你细细回忆了一下,蓦然发现其实你和弟弟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事,都是他持续不断地发挥着牛皮糖的毅力黏着你。 店门口的风铃清脆响动,夜风稍稍吹醒了你的思绪,结束了沉闷的一餐,你和伊萨克保持了一些距离,走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 ……甚至连走路时都隔得那么远,看起来不完全跟陌生人一样么。 注意到你疏远的行径,伊萨克复杂地拧起眉毛,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感到被嫌弃般的低落。 “伊萨克。” 正当少年内心翻滚着各种思绪时,茫然地觉得“今天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了时,清冷温和的女声溶入夜风,霎时让他清醒过来。 “你会玩那个么?” 顺着落雪般幽静美丽的面容看去,黑发的Beta女性认真地指了一下远处的商铺,接着,像是觉得这突然的举动过于失礼,她垂眸一笑,轻轻浅浅的眸光流转着让人移不开眼的辉芒,略带歉意地道:“抱歉,我只是觉得……” “明明是我邀请你出来,然而这份邀约似乎让你感到困扰了,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伊萨克甚至没能看清那家商铺是什么,他在瞬间失去反应能力,漂亮的绿眸微微失焦,自始至终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啊,笑了,伊萨克愣愣地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满面通红。 “……我们再多相处一点时间,可以么?” 你这样询问道。 得到同意的答复后,你将好像在出什么神的伊萨克带到了一家射击小游戏的商铺中,小时候你的弟弟很喜欢玩这个,说不定伊萨克也会喜欢吧? 你很有危机意识,现在与你交往的Alpha还不是你的应酬对象,但假如你连和伊萨克的交往都处理不好,之后面对真正的异性客户又该怎么办? 深思熟虑之后,你决定拿艾尔作为模型(八岁左右版本),从Alpha的角度来分析对方的喜好,迎合对方,从而寻找共同话题。 但付完钱,看到金发绿眸的Alpha少年格格不入地站在一众不及他腰间高的小孩子中,呆滞地拿着气/弹/枪的模样,你站在旁观台上觉得这场面又奇怪又可爱,没忍住笑了出来。 伊萨克终于反应过来,绿眼睛控诉地瞪向你。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又红着脸转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许多家长在旁边看着的缘故,你看见伊萨克将枪抗在肩头,单手插兜,一副酷酷的样子,比赛开始了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充分展现了成年人的成熟和游刃有余。 旁边的小孩子已经很有效率地打完,扯扯他的裤脚,似乎想来要他的次数。 “哥哥,为什么还不打,你是不是怕打不中呀?” ……你在看台上隐约听到了那孩子这样问道,伊萨克眉角一抽,艰难维持的形象差点破功。 长衫的袖子向上撸起,露出充满修长力量感的手臂,伊萨克端起枪身,皱眉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说什么呢?小鬼。” 小孩子乱闹乱笑发射的子弹基本已经打完,伊萨克再将注意力放向模拟器显示出来的靶体时,眉间的情绪已经抚平。 少年的眼神深沉无光,像是狩猎前的豹子。 十米,五毫米大小的靶体,一枪命中。 ……啊。 你微怔了一下,才跟着人群慢半拍地鼓起掌,看向伊萨克的眼神变得有些讶异……你记得那个靶体应该是传说级别的难度吧?之前你弟弟最沉迷这个游戏的时候,好像连这种程度的边都挨不到。 当然你和艾尔也好多年没在一起过了,现在他的水平你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就是要考第一军校的Alpha么? 你若有所思,对各个区选拔/出来的、以联邦最优秀军校为目标的Alpha们,心中隐隐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咳、嗯,看到了吧?”一出场地,伊萨克便眼神明亮,像是身后摇着条尾巴般期冀地看向你,“这应该是最高级别的难度了吧?大奖是什么?” 大奖? 你沉默了一下:“应该没有那种东西。” 伊萨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掉了。 有小孩子崇拜着来拉他的衣角,少年垂头丧气,不住挥手驱赶:“一边去,别动手动脚的啊。” “喂,我说的就是你,别随随便便扯我衣服啊!” 裤脚也沦陷的伊萨克抓狂地和小孩子打成一片,等到闹哄哄地抢救回自己的衣服,伊萨克臭着脸,长舒一口气。 “但是击中最高难度的话,可以记下自己的名字,”你笑着从店长那里得到了信息,指了指你们头顶上的大荧幕,“嗯,在这里滚动播放,以后你的名字就会被固定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成为游客们的偶像。” “一群小鬼的偶像有什么好当的。”伊萨克抱起双臂,对这个奖励很不满。 “是么?很有趣啊。” 绿眼睛的少年微妙地沉默,随后转身,语气十分勉强:“……行,那登记一下也无所谓。” 你带着笑意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伊萨克难道是很受小朋友喜欢的类型么?他看起来很能和小孩子们打成一片。 虽然伊萨克被拉去玩射击游戏时有点不情不愿,不过最后看起来也玩得很开心,你觉得这次邀约的危机应该是化解了。 从游戏厅里走出来后,你和伊萨克的气氛终于不那么尴尬,也许因为刚刚的行程涉及到了他擅长的领域,少年对你说起射击时的表情都是鲜活明朗的,滔滔不绝之后又抱怨了一堆学校里的杂事,话题变得十分生活化,让你也时不时地能接上两句。 “我们应该不是一个方向?” 到达地下车站后,你询问伊萨克,他愣了一下,挠挠头道:“是啊,我是另一个方向,要转站。” “这样啊,”你说,“那就在这里分开吧。” 列车进站的声音让伊萨克的表情凝固下来,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站牌,觉得往这个方向坐几站,再绕远坐回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下次还有机会再见么? “下次再见吧。”你对他说。 列车门敞开的时间只有几十秒,伊萨克答应了一声“好”之后,便像是发起呆般陷入某种怔愣,直到舱门合拢,列车行驶,他才本能地抬腿,朝列车消失的隧道方向跑了几步。 ……蠢。 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按紧眉心低骂了一声,耳垂布满通红。 作者有话说: 下一个选哪只小狗好捏! 逐渐体会到第二人称的不适,可恶!我想多描写点鹊仔的美貌! 这是19号的更新,20号还有……不出意外的话。 第14章 艾尔问起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时,你疑惑地看他一眼:“没有吧?” 他又有什么安排了? “是么,那还行,就是觉得姐你最近一直在想事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艾尔笑笑,掀起眼皮,蓝眸扫过你的神色,像是纯粹担心着你的状况般这样问道。 你手上的动作停顿片刻,随之看不出异常地回应道:“嗯,最近工作上有些事,处理掉就好了。” “方便告诉我么?困扰的话,我可以为了姐姐扮演一下心理导师哦。” “……算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见你这么说,艾尔没一点被打击到的样子,他撑着侧脸,蓝眸笑着弯起,摆出一副贴心弟弟的好模样:“好吧,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一定告诉我啊。” 吃完饭,依旧是艾尔去收拾东西。 你拿起终端回到卧室,心里想着刚刚艾尔的话,他比小时候敏锐许多,你总觉得艾尔笑意浅淡地注视你时,心里肯定有了些猜测,只是你无法将实情告诉他。 不是不想,是不能。 你想要克服的是Alpha恐惧症,符合条件的弟弟当然能来帮助你,相信他自己也很愿意。 只是、将艾尔视作Alpha,与他谈话,交流,肢体接触——只要一想到他亲昵地作为异性来对待你,你就会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战栗。 小时候的艾尔被家里耳提面命着,最多黏黏腻腻地缠着你,让你多碰碰他,那现在呢?万一告诉艾尔这件事,他借着这个由头亲近你,你又该怎么拒绝他? 想想那样的事,你的头似乎都开始疼起来了。 你比艾尔要大上很多,小时候就像半个家长一样,管他管得比父母那边还要严格。就算之后去上学,好几年没再跟艾尔住在一起,但你面对着已然成年的弟弟仍旧习惯性地端着长姐的权威,至今你也不想在艾尔面前失去主动权。 ——尽管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体格强壮,能轻易制服你的Alpha。 …… 想到这里,你记起了之前他轻易地伸出手臂,丝毫不费力地卡住你门框的事。 你的弟弟,展露出了令你陌生的威胁感。 ……果然还是不告诉他吧,你想。 说不清楚心底那一丝逃避是来自于对艾尔长大的惊异,还是由于更深层次的什么,你思绪发散,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终端弹出的消息将你的理智堪堪唤回。 [谢谢艾尔姐姐,您推荐的资料我有看,了解一些中心城的历史,对我来说是十分能扩充视野的体验。] 对面的少年发来了这样礼貌的道谢,你甚至能想象出来那个有着温顺气质的罗兰认认真真地打下这段话的模样——说起来也很巧合,虽然一见面,你就认为罗兰很适合作为与你接触的Alpha对象,但加了好友后,你们有几天都是默默躺列,没能说得上话。 你这边是因为工作忙,加上也确实不知道该和罗兰聊起来,罗兰那边大概是因为也要准备入学考试。 后来看到对方在朋友圈询问资料,你犹豫了下,点开了他的聊天框,把自己知道的有关资料分享了过去。 罗兰起初好像有些诧异,但好好地对你表达了感谢后,顺着这个话题,你们终于能聊上两句了。 他们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会去考试,回复过罗兰的信息后,你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约一下他试试。 会打扰他的学习么? 他们毕竟之后要考军校,如果会打扰他的话……那你就要再想想了。 …… 但其实,少年的心思并不像你那么犹豫又徘徊不定。 相较于在身体素质上有着较为出众优势的同伴,性格温和,看起来纤细清瘦的罗兰完全不具备像他们那般优秀的战斗力,之所以会被选拔/出来,除了夸张的战术课成绩;严谨完备的理论储备;与他优秀的情绪感知力也密不可分。 他其实很早便察觉到了你的想法……或者说是意图?起初,他是感到有些困惑,随后便是无奈的苦笑了。 在同伴的光辉下,罗兰自认他相对而言不会受到太多关注,他习惯在团队中隐身起来,充当辅助般的角色,在不耽误要事的情况下,答应他人的请求并不算是困扰。 更何况,因为对象令人格外在意的缘故,他说得上是有些期待。 于是怀着复杂宽容的,又隐隐跃动的心情,少年等待着那份邀约。 只是对方却犹豫了那么久……就算自己主动创造机会也察觉不到,这样,反而让他有些难办啊。 你在沉思中收到了来自于罗兰的下一条信息。 对方似乎是因冒昧地提出请求而感到冒犯,言辞充满歉意,毕竟还是少年,请求陌生的前辈时不可避免地显现出一些窘迫的生涩。 [冒昧打扰了,因为还有想要了解的事,周末我打算去一趟中心城的图书馆。但因为对地况实在不了解,加上还有别的行程,所以请问,艾尔姐姐您当日是否可以给予我一些引导?] [如果您有空的话。] 你一怔,觉得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他既然需要帮忙的话,那你提出见面的请求就不突兀了,于是你松了口气,顿感轻松地向对面回复道[周日可以么?我只有那天休息,如果你也可以,当天我们见面说吧。] [有的。] 回复的速度有些慢,你觉得那孩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过了半晌,他才细致又礼貌地不忘向你补充说道[十分感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挤不出来了,一滴都没有了,明天多写点(瘫) 我看起来笨笨的,而且只能写很少很少的更新呜呜呜呜呜TVT。 罗兰蛮钓的,会装出一副被动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接受鹊仔的各种请求,其实都是他自己主动诱导或者暗示的啦—— 第15章 周日,你来到了中心城最大的图书馆附近。 这所拥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高塔建筑,即使在人潮拥挤的周末也显现出古老威严的静谧,你按照约定的时间向罗兰发送了定位信息,然而没过片刻,你便听见身后响起了迟疑的轻声。 “…艾尔姐姐?啊,真的是您。” 见到你看过来,少年眉眼放松,对你友好地笑了笑。 也许是来图书馆的缘故,他今日带上了一副细边的金框眼镜,衬衫外搭着一件浅咖色的开衫毛衣,看起来清瘦纤细,是在Alpha中很少见的优等生模样。 “你刚刚就到了吗?” 你收起终端,边走边问道,听见罗兰礼貌地应答:“是,我住的有些远,所以提前便出发了。” ……那看来是早就到了,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从罗兰的话语中提取到了这样的信息,你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作为同行者未免有些不将他放在心上,于是你提议:“那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那边有咖啡店,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本来就已经很麻烦您了……”他一怔,眉眼显现出踌躇的神色来,“这会更耽误您的时间。” 这也太客气了。 面对这样小心翼翼的孩子,你内心有些失笑,想着该如何解释:“不用这样觉得,我今天休息,时间本来就打算留给你的,罗兰。” “而且,我也有事想拜托你。” 听见前半句话,罗兰似乎是感到局促般地垂下眼睫,等你声音落下后,他沉默了一下,随即平和地低声道:“您说,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虽然看着是好学生的样子,但罗兰其实比你还要高出一些,垂着眼睛看你的神色温柔而认真,丝毫没让人感觉到Alpha的攻击性。 你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视线……在这样的注视下,总觉得你好像马上要利用他一样。 “去咖啡店说吧。” 你犹豫了一下,说道,内心已然开始组织起稍等该如何向他说明的措辞:“这样也能顺便休息一下。” …… 从做下决定的时候,你就没有向罗兰隐瞒的打算,你的犹豫更多来自于怕打扰到对方的行程,以及担忧着罗兰会不会对你的目的而感到不适。 你的本意不是将他看做工具,在罗兰知情并且同意的情况下友好相处,关系能亲近一些,能让你与Alpha的相处变得更自然一点,这种程度就够了。 关键在于第一步,他会不会同意。 你斟酌着将内心的想法全盘托出,而罗兰耐心地听完你的打算,似乎稍有些困惑,耳垂隐隐泛红向你确认道:“也就是说,您想要和我……?”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温润的紫眸浮现出迷茫,不过看起来倒没什么排斥的意味。你稍稍放松下来,向他解释:“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最多只是普通的礼节性来往。” ……咦,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多,你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过分的事指的是什么? 罗兰僵硬了一下,棕发遮掩下的耳垂几乎红透。 刚过成人礼的Alpha少年心思还处于浮动的阶段,就算是自己,罗兰想……被在意的对象这么说,也是会想到别处的啊。 幸好你没让罗兰尴尬的神色持续下去,你反应很快,充满歉意地表示刚刚的措辞有误,接着又换了一种说法,将自己的想法不含任何暧昧意味地重新讲述了一遍。 罗兰:“……嗯,大概了解了。” 干净利落,一点幻想余地都没留下的作风让少年的理智回归,他顿了顿,调整好表情,流露出沉吟的神色看向你。 “我很乐意帮助您,只是,您现在的病症到什么程度,我又该怎么做?” 你也没有什么头绪,疑惑地与他对视,不确定道:“从最基础开始?不过与你聊天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样啊,那更进一步呢?” “什么?” “从握手开始……您要试试么?” 罗兰镜片下的紫眸注视着你,眸光像是被窗外的阳光浸染般微微发亮。 听到他这么提议,明明你才是被帮助的那位,但情不自禁地,你还是感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否认:“不,握手的话……我——” 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停下话音,克制而茫然地在内心反问自己,想要克服恐惧的不是你自己么?罗兰好心地提出建议,你为什么又要逃避? “……试试吧。” 你将内心杂乱的思绪收起来,定下心神,认真地看向他。 棕发少年轻轻颔首。 这是你时隔几年后,再一次接触到除艾尔之外的Alpha。 少年的掌心温暖有力,指侧有着繁重的书写工作留下的薄茧,在你将指尖触碰到时,你只觉得那并不热烈的体温似乎要烧进你的皮肤。 你的手腕细微地颤抖着,像是有奇异的电流窜进你的四肢百骸,有一瞬间,你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只想不管不顾地避开他,再次退回对自己安全的领域。 “您似乎很紧张。”罗兰轻声道。 “啊,是么?”你的喉间隐隐发颤,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可能还是不习惯吧。” 罗兰当然发现了这点。 少年神色仍旧平静温和,甚至不需要观察对面的神色——因为惧怕自己再次逃避的缘故,你下意识地牢牢抓紧他的手背,甚至已经捏得他有些疼痛。 他没说什么,连调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放轻声音,引导般地告诉你:“也许您太在意我是Alpha了,尽量不去关注这点,更自然一些如何?” “我试试,”你皱着眉调整了一下,纤细的指尖躺在他的掌心里瑟瑟发抖,“这样,可以么?” “好很多了。” “……抱歉,有些反应我还是克制不住。” 你指得是手一直在颤抖的事,这让你在比你小那么多的罗兰面前感到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您刚刚说您从小就患有这种病症,”罗兰垂下目光,语气缓慢地宽慰你,“既然想要克服,那么一定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不必过于在意。” 你们的双手静静交握一段时间,随后放开。 到最后,你的心情基本已经平静下来,手心不可控的颤抖也减轻了许多,倒是罗兰在你离开的刹那轻轻勾了一下尾指,像是在本能地留住些什么一样。 你看向仿佛眼神有些放空的罗兰,少年反应过来,对你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啊……我刚刚出了一下神。” “没关系,”你沉思着道,“看起来这样做有用。” “那就太好了,能帮上您就好,只要您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罗兰放松地笑着轻叹。 他的语速有些快,也成功让你忽略掉了他刚刚的失神,听到罗兰这样表示,虽然你也很想和他多接触一下,不过这样总觉得像是你占了什么便宜。 ……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一下吧。 于是,之后你们去图书馆,寻找他需要的资料时,下载资料的费用基本全部由你承担了。 “实在不用这么多,”罗兰看你这么坚持,有些失笑,语气无奈地劝道,“考试只剩最后几天了,就算您帮我下载那么多资料,我也没办法全部看完。” “留着等以后看,知识是不会过期的。” 你拿出了学生时代的认真劲头,其实也是在掩饰一下你心底的不好意思,毕竟刚刚在罗兰面前你还受到了对方的宽慰。 “那好,”罗兰只得同意了,“稍等我请艾尔姐姐您吃饭,可以么?” “还是我来吧,你毕竟……”还是学生。 你本来想这么回答他。 但罗兰摇摇头,认真地看向你,同时也让你剩余的话音消失在唇间:“您也帮助了我很多,如果一直承蒙您的照顾,我丝毫不做出什么回馈的话,这份关系恐怕会让我们双方都十分为难。” “我们还会相处很久吧,”他的声音放轻了些,“所以,您不必在意那么多,我也想为您做点什么。” 所有的关系需要双向付出才能维持,这不难让你明白过来,罗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并没有将自己摆在“弟弟同学”或者“需要你关照的后辈”的位置,而是希望成为与你平等对话的“朋友。” “说得也是,”你对他笑笑,很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少年的心情,“那一会儿就交给你了?” 罗兰推了推镜框,抿唇对你露出了个略显青涩的笑容。 ——刚刚说出那些话时,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并非是你所想的那些。 再怎么不像Alpha,性格里却还是有一些属于这个性别的骄傲和微妙的坚持在的,尽管罗兰很注意地不会表现出来,但一直被当成后辈一样对待,比起欣喜,更多的其实是及不上对方的打击。 他心里十分清楚,你们的年龄、阅历,甚至观念之间都相差过大,如果不想关系只停留在普通的“弟弟朋友”的身份上的话,那么逐渐拉近距离,慢慢改变你对他的认知是必然要做的事。 ……起码,要先从留下不吃软饭的印象开始。 作者有话说: 罗兰:不想吃软饭.jpg 可能这两天就要入v啦,后天也可能大后天,但进度比我想象中的要慢好多,我以为入v是绝对能写到皇家的。 乌乌虽然我菜,但还是希望到时候大家能来支持一下(卑微) 入v我会发给大家发红包的!记得来找我哇。 感谢一下今天的金主们! 第16章 你和罗兰选了一家价格亲民的餐厅,在少年去付钱,并且去外面打了通电话时,短短那么几分钟,你就被人缠上了。 从起初的礼貌应付到后来的心不在焉,之后你甚至直接无视对方,看起终端,身边的男性却依旧没有停下与你单方面交谈的迹象。 这是位西装革履的Beta男性,他的名片被主动地放在了你的桌上,你毫无兴趣。 ……又来了。 窗外温煦的日光都无法令你的心情好转,你没有任何回应陌生人搭讪的意愿,心里只有被打扰到的淡淡不悦。 这让你的表情变得更冷淡了些,不准备再忍受对方的无意义的骚/扰,你抬眸看向他,在Beta男人瞬间哑语的表情中简洁冰冷地开口: “……罗兰。” 你的声音稍稍停顿,在看到男人身后的人时,就如同新雪无声融化那样,你的眉眼微微舒展,其中的冷意悄然褪去。 男人和他身后的罗兰同时怔了怔,及时回神后,少年略带歉意地解释:“抱歉,刚刚和同学们说了些事情,让您久等了。” 他礼貌地绕开前面的男性,在你对面落座,接着,像是才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位客人,他友好地出声询问:“请问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 你也看向了他。 有一位年轻的Alpha作伴,你认为他应该会识趣走开,没想到Beta的视线在你和罗兰身上转了一圈儿,仍然彬彬有礼,锲而不舍道:“小姐,我希望得到您的联系方式,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空……” 你:“……” 好烦。 你已经懒得应付他了。 好在罗兰只消片刻便理解了眼前的局面,很贴心地开口帮你回绝:“这位先生,我们暂时没有结交新朋友的意愿,你的行为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困扰,请您理解一下。” “你们?”Beta笑容不减,风度翩翩地反问,“请问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我更希望得到这位小姐的回复。” 刚刚罗兰对你的态度很礼貌,而且外表看着一股清隽温雅的学生气,他似乎并不认为你们有什么亲密的联系。 “先生,您这样问很失礼。” “那么请你也理解一下,我也是真心想和这位小姐结交,如果你是位守礼的人,这时候就不应该出声打扰。” 真的好烦。 你二度在心里叹气,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和你有关系么?” 同时,你展示出手里已经拨出号码的终端,冷静地提醒他道:“我刚刚的回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你再纠缠下去,就已经构成了骚扰,我不介意在这个周末陪你到安全厅走一遭。” …… 似乎没想到能让你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拒绝,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很快道别了。 罗兰在你将终端挂断,放入包中后,犹豫出声道:“电话已经拨通了,没关系吗?” “没事,”你有些没精神地回答,“录屏而已,经常需要应付这种人。” “……听起来很辛苦。” 也很受欢迎,罗兰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习惯了。”你没再这件事上多停留,茶匙在茶杯中搅动了一下,你问起他的打算。“等会吃完饭,你有没有别的安排?” “没有。”棕发少年的目光清朗明亮,他笑着应道,“今天也是我的休息日,所以如果您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很乐意帮忙。” 克服恐惧症需要和Alpha多接触,但接下来罗兰马上就要去军校,你和他心里都清楚这样相处的机会并不剩下多少。 有限的时间内,他愿意尽力地帮助你。 明白过来这孩子的心意,你也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装作苦恼地叹道:“总觉得很麻烦你啊,这样下去光是互相请客都不知道要多少次了。” “干脆给你结时薪吧。”跟罗兰的相处自然又舒适,你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 “请不要打趣我了。” 听出玩笑的意思,罗兰的神色有些无奈,耳垂都不可避免地变红了些,“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薪水……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饭后,罗兰又接了一次通讯,似乎那方的人询问他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罗兰拒绝后,通话很快便结束了。 “你看起来也很忙啊。” “是同学,”罗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们今天一起出去了,我没有跟他们一起,但又有许多要添置的东西,所以难免会多问我一下。” “难道是伊萨克他们?” 他们一起来的中心城,看起来关系也不错,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罗兰笑笑:“嗯,对。” 小插曲过后,你们选择在图书馆度过了整个下午,其实你与罗兰的邀约并不算是约会,虽然是那么说了,但他既然有目标,你便不好提出太过的要求。 更何况,你觉得给他讲解一些书籍也是有效的促进关系的方式。 吃完晚饭,你们一起前往地下列车的站点,罗兰的站点比你远一点,看到对方与你告别,转身就要离开的身影,你连忙叫住他,去站口买了杯果汁。 “就当是谢礼。”你大大方方地递了过去。 他一怔,随后客气地道谢,从你手中接过。 “等一下,罗兰,”短短的怔愣后,你唤了他一声,在少年茫然的注视下,你疑惑地用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背,“刚刚明明碰到了,但我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到害怕。 少年僵硬,随后敏感躲避开的动作让你停下了话音。 你:“……” 只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中,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唐突了。 “抱歉。”你迅速地向他表达歉意,在对方讶异又柔软的注视下,冷静地分析起来,“刚刚碰到你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上午时的恐慌,所以我假设一下,会不会就像是你说的,不在意对方是个Alpha时反而受到的影响会变轻一些。” “也许有这个因素在。” 罗兰顿了顿,才这样回复道,似乎由于刚刚突然的碰触,少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耳垂悄悄漫上热意。 你想了一下,声音放轻一些,试探地询问他道,“可以再试一次么?” “……是指握手?” “对。” 他垂下目光,没再说话,却几乎是温顺地将手递到你面前,你犹豫地握上他的手背,发现身体还是会克制不住地战栗,只要是有意识的情况下,你难以忽略面前与你接触的人是个Alpha的事实。 “看起来不行。” 你轻声叹道,将手松开,罗兰见状,本来想温和地摇摇头安慰你,但少年的注意力却像是刹那被什么吸引了那样,看向你身后,表情有些惊讶。 “艾尔姐姐。” 你以为是罗兰在叫你,神游般地“嗯”了一声。 但转而,那道含着冷淡笑意的声线再度响起时,你便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罗兰的声音。 ……不会吧。 他们一起出去,都要在这个站台乘车么……哦,和你住在一起的艾尔确实要坐这班。 你沉默了一会儿,保持着镇定的表情转身看去。 浅金发的少年挑眉看着你,眼眸弯起,俊秀的眉眼间流露出亲切的笑意——声音也同样如此。 在罗兰、他身边的伊萨克,甚至还有利嘉在场的情况下,你的弟弟亲昵地叫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称呼。 “艾尔姐姐,”他抱臂看着你,笑眯眯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揪评论送十个红包!明天送二十个!后天入v送一百个啵啵! 第17章 场面有些尴尬。 你的弟弟其实前两天就邀请过你,趁着这个单休再一起出去一次,去哪里都好,毕竟过了这个周末,再有一周他就要进行入学考试了。 但是你心里的打算让你在昨天回绝掉了他—— ……当时你用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要和同事一起去商量工作上的事,所以下周再说吧。]你记得是这么回复他的,而现在,你有些迫不得已地沉思起来,该如何解释确实是出来解决工作上的事,只是对象临时有变……换成了罗兰呢? “嗯,你那边也结束了么,那正好一起回去吧。” 你的思绪稳定而冷静地转了转,并没有因弟弟的突然到来而打乱节奏,甚至坦然地向远一点的伊萨克和利嘉点点头以作示意。 “今天辛苦你了,”忽略掉少年们各异的目光,你轻声对身侧的罗兰嘱咐道,“早点回去吧。” “嗯,您也是。” 罗兰怔了怔,随后也笑着对你说道,眉眼间的笑意清爽而柔和,像是林间澈然的清风。 竹叶的信息素味道很适合他,你想,随即带着弟弟向他们告别。 如果不是利嘉一边露出隐忍的微笑一边拧他的胳膊,伊萨克的表情几乎呆得不成样子了,回去的路上,你回忆起那孩子异常的模样,觉得有些疑惑,难道是他今天遇上了什么事么? “姐姐今天为什么会和罗兰在一起啊?” 艾尔跟在你身后,貌似随意地这么问了一句。 你们进入站台,坐上列车,期间彼此都默契地没有出声,此时弟弟突然挑起话题,你也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同事临时有事,恰好罗兰今天想要挑选一些书籍,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呆了段时间。” 你组织了一下语言,挑不出错地给出回答。 “姐你和罗兰一直有联系么,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听完你的回复,艾尔笑容不减,真诚实意地感叹了一句。 “嗯,偶尔聊两句,算是朋友。” 列车到站,你和艾尔步行出站台,隔了段距离走在街道上,路灯明晃晃地投下两道疏离的影子。 你还是没打算对他说出实情。 “那下个周末姐姐有空么?最后的休息日了,总能一起出去玩了吧。”艾尔再次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愉快地邀请你道。 下周的事情你真的说不准,只能沉默了一下:“……再看吧。” “唉,是不是只要不是罗兰的邀请,你就完全不考虑了?”艾尔闻言,用着失落的语气,笑意浅淡地劝道,“别这样姐,既然想要和Alpha接触的话,我也可以啊。” “工作上的麻烦,是指你想要克服你身上的那些麻烦对吧?毕竟这个病真的很恼火,应酬啊交际啊,会阻碍到姐姐上进很正常。” 你的弟弟似乎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你的状况,俊秀的眉毛稍稍蹙起,露出了颇为烦恼的神色。 你:“……” 你不意外艾尔会发现,只是此时,他展露出进攻意图的言语让你不由自主地提起警惕。你微不可见抿了下唇,冷淡地唤了他一声:“艾尔” “在。” “不要太在意我的事,目前以你的学业为重,”你提醒他一句,觉得太过生硬,便又犹豫地加上了些安抚:“我也只是在进行一些尝试……如果需要帮忙,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密码锁验证成功,你打开房门。 “哈,”艾尔没忍住轻笑一声,跟在你身后踏入客厅,“但姐你肯定不会对我开口的吧?哪怕罗兰进军校了,你优先考虑的也会是别人。” ……你没有说话,打开客厅的吊灯,暖黄色的光线流泻下来。艾尔的蓝眸稍稍眯起一点,畏光般弯起的弧度盛满笑意。 “为什么?”他忽然问道。 你以为弟弟问的是“为什么不会对他开口”的这件事,大脑飞速地思考好措辞,你冷静的表情不变,刚要给出回答,便听见他亲切又漫不经心地道: “为什么,我感觉姐你有些怕我啊……?” …… 极为幽香、冷冽的雪酒气息,鲜明地从嗅觉侵入到神经。 你默不作声地感到一阵晕眩。 小时候的弟弟垂头低落地挨着你训诫的模样似乎还近在眼前,又与那日房门处艾尔漠然地垂眸注视着你的模样重叠,你的思绪微微恍惚,一种微妙的错乱感让你的指尖忍不住细细地颤抖起来。 “没有的事,”你压抑着身上的反应,低声反驳,“我不习惯和Alpha接触,这几年我们也没有怎么相处过,有距离感很正常。” 你试图将弟弟敏锐察觉出来的情况扣上带有迷惑性的解释,艾尔认认真真地听完,笑着提问:“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破冰?姐姐有这个打算吗?” “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还早,不着急,”艾尔蓝眸微敛,用着随意平淡的口吻,一副要跟你认真探讨的模样,“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姐你有了困难第一时间去找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弟弟。” 你垂下眼眸,陷入沉默。 ——即使是为了你们还算正常的姐弟关系,你也无法将自己才认识到弟弟是异性,并且你对他产生了随时被夺过主导权的危机感的事告诉他本人。 ……这太奇怪了。 “我担心会分散你学习的精力,”你思索着,平静地开口解释道,“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说明。” “原来是因为不好意思么?”你的弟弟有些失笑,手臂撑在沙发背上,“罗兰也在备考吧,为什么姐你就去找他了?” “我和他聊得不错,而且我们算是互相帮助,”你说道,“……有时候对关系不那么近的人开口,比对熟人开口要容易。” “说得也是。” 也许是因为得到了合理的原因,艾尔明显心情好上许多。 你却莫名感到身心俱疲。 “那就……”你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但姐姐。”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艾尔笑眯眯地打断了你的话音,“我还是觉得,你接触我比接触其他人更好,你不是说不在意对方是个Alpha的话恐惧会减轻么,那就把我当做练习对象好了。” 他那时不知道在你身后站了多久,听到了你和罗兰的对话。 你有些语塞地看着他走近,想唤停他:“……艾尔。” “我是你的弟弟嘛,有天然优势,或者把我当成物件也好,当成宠物也好,像那样摸摸我,我不介意的。” “况且,姐你不是也说和我有距离感么,”少年依旧带着笑容,不动声色地掐准命脉,“既然不是恐惧就好办了,作为姐弟,我们是得努力缓和一下关系吧。” 就像小时候那样,你的弟弟为了更亲近你一些想尽办法,就算是说出毫无尊严的话语也毫不在意——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更加敏锐,也更加狡猾。 猎人不会放弃防线尽失的猎物,他也不会。 眉眼冷漠俊秀的金发Alpha弯下腰,领口微坠,露出锁骨和优美的颈线,他亲昵地朝你敞开年轻的身躯。 “需要我带领一下姐姐么?” 混沌的浅金色仿佛在你眼前晕开一片日芒。 你被柔和却不容反抗地牵住手腕,抚摸过少年凌厉的眉峰,颌线,肩膀。让人心湖泛起酥麻般醉意的雪酒气息缠绕着你反抗的意志,你忍耐着心里的失重般的悸动感,最终还是难以忍受地、颤抖地反向扣住他的手腕:“…可以了,艾尔。” 喘息声难以抑制,你又想用力推开他,却被艾尔轻捏了一下掌心,所有的力道轻轻巧巧地便卸去了。 “啊,再等一会儿好了,”你听见你弟弟含笑无奈的声音,“姐你抖得太厉害了,不过要是每天都努力练习的话……” “应该,会好上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鹊仔很嘴硬的,绝对不想承认自己害怕身为Alpha的弟弟了,毕竟鹊仔小时候也是软妹(。)现在只是长大了把那些o的特质都隐藏起来了。 可能有人看出来了鹊仔和弟弟相处有点怪,确实也跟弟弟的原生家庭有关,这个后面会写到,鹊也会修复和弟的关系,希望大家不要吵架! 入v前一章再给我的其他文打个小广告,有预收有短篇,希望大家来我的专栏里捡点垃圾QAQ 《人类小姐求爱手册》:有肌肤饥渴症的坏女人钓机械狗勾! 《迟钝系玛丽苏》:笨蛋玛丽苏女主和她的怨种暗恋者们 《怪物们的女王(快穿)》:异形恐惧症女主穿成小世界武力值第一的怪物后摆烂了 《穿进全员满好感的乙女游戏后我火葬场了》:花心勇者妹妹因太海王翻车,被老婆(们)追杀又哄回老婆(们)的故事 《人类的居然成为了众神老师》:甜美女主教神明学会爱~ 《人外男友图鉴》:单元甜甜小短篇 《当你传到了人外控的天堂》:非常福瑞控的短篇,女主把男嘉宾们当宠物! 第18章 酒店内的气氛很紧张。 三名Alpha少年围在房间的书桌前, 表情各异,却齐齐静默无声,压抑的气氛在房间里涌动。 罗兰沉默了一段时间, 看了看旁边两位同伴,认真而困惑地开口问道:“所以,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他们擅长的方向不同,因此应试的内容也不同,为了方便查阅资料, 罗兰单独在隔壁居住, 而利嘉和伊萨克则因为考试的内容部分都偏向于实战, 加上是发小的二人从小到大习惯绑定了, 所以无所谓地住在一块。 罗兰出声后, 房间内又诡异地静了静。 伊萨克皱着眉,脊背僵硬, 不自在地唇线紧绷着, 而利嘉则是双手撑在下巴处,投来的目光有些感叹。 “罗兰啊, “黑发少年终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没想到,你……” 罗兰:“……” “我?”他指了指自己。 黑发少年笑眯眯点头,看了一眼伊萨克,他的语气故意染上了点那么做作的痛心疾首:“没想到,你居然私下里悄悄和艾尔姐姐约会!” “昨天叫你出去时,你不是说出去学习的吗?”利嘉捂住胸口, 一副悲切的模样, 但罗兰怀疑他下一刻就会笑崩, “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啊?难道我们对你来说不够重要吗, 还是只想一个人偷偷享受这份和漂亮姐姐约会的喜悦……” 伊萨克的目光随着利嘉的话语已经有些呆滞。 罗兰不由得默了默,心里清楚同伴是在开玩笑,但伊萨克对这件事的在意显而易见,利嘉叫自己过来,大概也是想要自己和对方稍微解释一下。 他和艾尔姐姐没有在交往,但如果真有那样的关系,两位同伴也并不会说些什么,只是他要考虑伊萨克的心情,好好把这件事说明白。 他沉吟着出声道:“……我和艾尔姐姐,其实没有在约会。” 对方大概也不会想要暴露身上有恐惧症的事,于是罗兰模糊了大部分细节,挑着重点简略说明道,“艾尔姐姐看到了我在终端上发的资料,她正好了解这部分的内容,所以就约我周末出来,打算为我详细讲解一下。” “当然,她也有需求我帮忙的地方,所以我赶得时机只能说是恰好而已,我们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哪里都没去。” “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帮忙啊?” “是因为她工作上要接触Alpha,貌似她最近接的工作很重要,所以会问我一些关于Alpha的偏好和习惯。” 罗兰有条不紊地回复道。 社会里,Beta和Alpha的圈子泾渭分明,加上Alpha高中毕业后必须就读军校,内部歧视Beta的风气很严重,导致除非是亲人或者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否则一般的Beta成年后很难与Alpha建立起亲密的联系。 在社会风气的规训下,这样的情况直接造成了双方都对彼此的性别团体都有很深的偏见,就算身边有个例异性存在,与他们的交往模式也无法套入到与其他异性的相处中。尤其Alpha们大多家境优越,天资出众,顺风顺水的人生培养出一堆目中无人的家伙……直白点说就是难伺候,雷点多。 Alpha和Beta直到高中毕业前都是混合寄宿制,到大学才会分开。但天生有着狼群习性的Alpha们在初高中那会儿便会有意识地结成小团体——利嘉身边没有这样的渣滓,但听说,别的高中确实会有Alpha以刁难和玩弄Beta为乐。 艾尔姐姐的担忧十分正常。 ——因为想要多了解Alpha,所以来寻求罗兰做参考,以保证工作不会出错……这个理由似乎没什么问题。 只是。 无论是利嘉还是伊萨克,都无法忘记面前的同伴与艾尔姐姐当时双手紧密交缠的场景,少年们难以想象那位冰冷如雪的女性会如此主动,她的进攻让身为Alpha的同伴都无奈又羞赧地,被逼得节节败退。 ……看起来不就像是正在追求他一样么。 可恶,还有点羡慕! 利嘉托着腮,默默无言地酸了一下,但看见旁边伊萨克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叹气。 “那么,牵手也是因为……” “嗯,握手是必要的礼节,艾尔姐姐只是和我排练一下。” 差不多了,问到这里就可以了。 尽管利嘉心里还有些狐疑,但朋友的心情总要考虑——要说罗兰和艾尔姐姐之间只是单纯地互帮互助的话,那牵手时,罗兰的表情和目光可说不上清白啊…… 不过随便好了,反正和他也没关系,利嘉想着,忍不住皱起眉毛。要不是为了伊萨克,他连这点信息都不会问。 为不相干的外人冒着得罪朋友的风险,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金发绿眸的Alpha少年终于神游归来,怔了怔:“为了工作?” 罗兰轻声确认:“是。” 伊萨克流露出回忆的神色:“这么说,之前吃饭……她也和我碰了两次杯,那也是因为要排练?” 罗兰和利嘉同时看过来,他们第一次听到当初伊萨克的约会还有这种细节,绿眼睛的少年纠结地挠挠头发,随后忍不住一拍脑袋,眉宇间浮现出懊恼:“早发现就好了,还能帮帮她的忙。” 利嘉无语,也有些震惊,好友发现被当成工具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让他吐槽都无力吐槽了。 “要不我问问她还需不需要人来参考吧。”伊萨克做下决定,马上就要掏出终端。 “……不要唐突比较好,”罗兰沉默了一下,委婉地提出建议,“Beta很注重隐私,下次有空再见面可以试探一下艾尔姐姐还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如果贸然询问,不仅对方会感到困扰,我也会很为难。” “怎么说?” 伊萨克整天大大咧咧地跟同性玩到一起,没那么多讲究,此时明显有些不解。 “直接询问就代表着我泄露了她的请求,这在Beta的交往中,是不被尊重隐私的体现。” 罗兰温和有理地给出理由,绿眼睛的少年眉头皱得紧了些,觉得有道理:“噢,也是,那等和她见面再说。” 利嘉没骨头一样趴在桌上,无聊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这是什么微妙的绿茶和傻白甜的争宠小剧场。 笨死了!他暗叹,简直想去揪伊萨克的耳朵提醒他,人家漂亮姐姐那么忙,你又马上要开学了,哪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啊? ……倒是罗兰似乎一直和她有联系,还正儿八经的有理由,想见就见了。 利嘉有点心累,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对伊萨克说,两边都是他的朋友,即使伊萨克和他的关系更近一点,他的立场也处于十分尴尬的状态。 等开学就好了。 利嘉思考了一下,觉得似乎是因为刚毕业又放假的缘故,几个人的心思难免活络了一点,等开学忙起来了,那点在意的小情绪估计也会被劳累的军校生活压垮,他也不至于面对这么为难的情况了。 但他没想到,开学前,居然真的还有和那位艾尔姐姐见面的机会。 ……而且情况还变得更复杂了。 …… 联邦军校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你和艾尔结束了一天的旅游,前往伊萨克他们所在的酒店。 你刚刚才得知公寓周边停电的消息,恰好现在也很晚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末班车。而拉着你出去玩了一天的弟弟还精力满满地要去参加开学前最后的同学聚会,想了想,你也就跟他一起行动,打算将就着在酒店住一晚上可以。 ……就是没想到能这么折腾。 一进酒店二楼——少年们所住的楼层,你便被埋伏在楼梯口的彩蛋打了个措手不及,伊萨克和利嘉都呆住了,两人手上端着礼花筒不知所措,看看你又看看你身后的艾尔,茫然的目光像是两条做错事的小狗。 “噗,姐。” 艾尔连忙上前拉住你,替你把头上以及肩上的礼花都摘了下来,鼻腔再次涌入熟悉的雪酒味时,你略带躲避意味地侧了侧脸,好在这段时间的锻炼让你没再退后。 没参与同伴们的玩闹,只单单站在楼梯口罗兰微怔后,也连忙过来察看情况。 “怎么还有喷雾?”酸涩感蛰进眼睛,你又气又好笑地问。 “是不是进眼睛了?”艾尔的指腹在你的眼角摩挲了一下,你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腕:“没事…别擦了。” 轻微地触碰后,随即分开。 艾尔顿了顿,收回手腕。 “抱歉抱歉,”利嘉挤开伊萨克,连忙过来道歉,“我还以为只有艾尔来了,姐姐来我们这里先洗一下吧。” 你闭着眼睛,被带到少年房间的洗漱台,利嘉蹲下身,手忙脚乱地给你翻出来新的毛巾:“艾尔姐姐,给你……” 你无法看清利嘉的动作,茫然地伸出手虚碰,指尖随即传来清爽温暖的触感。 也许是因为觉得手感不错,你习惯似地揉了一下,就像是抚摸着什么小动物的毛发那样,黑发的少年Alpha呆怔地蹲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还挺舒服的…… 哇…!不对不对,艾尔姐姐把他当成什么了啊? “艾尔姐姐,”利嘉回过神,保持着送出毛巾的姿势,笑容有些僵硬地提醒:“我的头可不是毛巾哦。” ……其实你揉了一下就发现了,手停在这里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利嘉站起来,贴心地将毛巾送到你手里。 “抱歉,”你说,“刚刚看不见,以为你站在我身前。” “没事没事。”利嘉笑眯眯地表示没关系,趁着眼前的人看不见,欲盖弥彰地捏了一下自己通红的耳垂。 你冲洗片刻,勉强能睁开眼睛了,但是一眨动好像就又会掉下眼泪,利嘉看你用毛巾擦完脸,颇有负罪感地凑过来:“艾尔姐姐,怎么样……” 少年的话音霎时消失在喉间。 “怎么了?” 你把那股生理性的泪意忍下,努力看清对面的人影,气氛微妙地静谧下来,你察觉到少年的目光长久地凝固在你的面容上。 “不,那什么。” 刚刚一瞬间,冰雪初融般的美景过于考验他的意志,利嘉又一次默默庆幸面前的人此刻看不清,只能听出他声音里用来掩饰的笑意,“我还以为刚刚艾尔姐姐哭了,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你呢。“ 你有些不好意思:“是因为眼睛疼,过会儿就好了。” “对不起啊。”利嘉又一次向你道歉,你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和艾尔今天赴约目的不同,你今天只是找个歇脚的地方,明天还要上班。但架不住少年们强烈的邀请,你便跟在弟弟身边稍微在房间内坐了一会儿。 房间里到处都是Alpha的气息。 年轻的躯体肆无忌惮地散发出侵略张扬的味道,席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你端着茶杯,指尖发颤,轻不可微地感到头晕目眩——可他们在收拾东西,明明没有与你进行任何谈话。 ……最近,仔细想想应该是从弟弟来到家里之后开始,你就觉得你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 是患上什么病了吗? “太打扰你们了,我还是回去吧。” 身上的异样让你无法继续安心地呆在这里,你歉意地说完就要起身,站起来时还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艾尔见状,连忙虚扶起你的肩膀:“姐,那我送你去房间。” 伊萨克抱着游戏棋走过来,看见你要走,没多想便出口挽留:“不玩一局再走吗?” “下次吧。”你对他笑了笑。 金发绿眸的少年“哦”了一声,干巴巴地看着你,你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和你说,旁边的利嘉倒很上道,过来拍拍他的肩:“没事艾尔姐姐,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我们的零食给你分过去点,希望你原谅我们今天的胡闹。” “没关系,”你说:“你们关系好,这样玩一次很热闹。” “睡觉前记得冰敷,”罗兰刚刚去拿饮品,这会儿走过来,细心地嘱咐道,“不然明天可能会肿,要注意一些,或者您等等我,我下去为您拿冰袋。”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吧。” 感谢过罗兰之后,你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的饮品,不免雷达一动,好笑地出口问道:“你们今天要喝酒?” 话音刚落,四名少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你明白这些年轻的男生精力旺盛,好奇心重,总喜欢尝试一些以前被明令禁止的东西。虽然无奈,你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反而觉得看着他们仿佛干坏事被抓包的表情很有趣。 “那我就没收……一瓶吧。” 看到罗兰那么守礼的孩子都露出了一副焦急着想要解释的表情,你笑了笑,轻飘飘地略过这个话题,收下了罗兰送你的啤酒。 跟他们告别之后,你回到房间,准备早点休息。 但你洗漱完躺在床上,总觉得身体还微微发软,奇怪的燥热感在心口涌动,这让你精神活跃,无法顺利地陷入睡眠,过了一会儿,你甚至感到后背浸出了汗水。 ……低血糖,或者是饥饿? 想起晚饭确实没吃多少,你沉思着坐起来,准备去大厅里买些食物。在你刚换好衣服时,你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艾尔姐姐。” 你打开房门,罗兰扶着门框,弯腰送过来好几包零食:“这些给您,闲时可以吃一些” “谢谢,但太客气了,你们吃就好。” 棕发紫眸的少年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这些其实是多出来的东西,半夜太高热量的食物我们吃了也不好,所以也分出来点给您。” 军校生确实会对体脂率有严格要求,更何况是联邦军校,这样想想,你也便不在意地收下:“那好,谢谢。” 食物入喉,你依然感觉到不适。 喉咙里涌上暖烘烘的燥意,你发了会儿呆,目光注意到了放在桌上,被冰镇过的啤酒。 ……喝一点吧,你想。 过了一段时间,你又听见房门被谁敲响。 这次是利嘉,他亲切又贴心地提来了敷眼用的冰袋和其他一堆东西:“刚刚罗兰注意到你还没有敷眼睛,所以让我买了个冰袋,啊,这是我自己想要送姐姐的,是一些吃的。” “本来想买点饰品之类的,但现在太晚,只能买到这些,先给姐姐吧。” 少年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只讨人喜欢的小狐狸,却确确实实地要弯一点腰才能与你平视……Alpha们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魄都发育得十分优秀,即使青涩,他们也比同龄的Beta要瞩目得多。 你闻到了令人安心的,似乎带有阳光温暖感觉的松木味道。 ……谁的信息素? 带有醉意的目光无法聚焦,你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眼,才认出这是熟悉的人:“啊……谢谢。” “你喝酒了呀,姐姐?”利嘉敏锐地嗅到了你身上的酒香。 “……嗯。” “不可以喝太多哦,”似乎微妙的报复一般,利嘉笑眯眯地反过来调侃了你一句,尾巴都快要晃起来了,“会影响工作的,那可就不好了,姐姐还要努力升职吧。” 你停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仍旧安静且沉默地注视着他:“嗯。” 利嘉与你对视了一眼。 利嘉移开了目光 ……别这么看着他啊。 回去的路上,利嘉还有些苦恼地想——本来他们几个朋友之间的关系就够微妙了,自己再掺和进去得成什么样啊…… 可他又对那位姐姐毫无抵抗的能力,不如说被那么看一眼,连清醒的意志都差点保持不住了。 明明只是Beta而已。 握上门把,还没等他扭动房门便主动打开,利嘉诧异地看见伊萨克抱着什么东西冲出来,在身后叫住他:“喂,你去哪?” “送点东西。”伊萨克闷声回答了一句,脚步不停,飞快地走远了。 房间里艾尔和罗兰都在,利嘉回到位置坐下,用眼神询问罗兰什么情况。 “啊,可能……”看了眼旁边半躺在沙发上,眉眼淡漠地注视着终端的艾尔,罗兰细细斟酌了一下,才答道,“伊萨克看到我们送东西,感觉不好意思,所以也想给艾尔姐姐送些礼物吧?” …… ……艾尔。 再次打开房门,意识已然微微恍惚的你看到那头金发,便短暂地陷入沉默。 那天之后,你和艾尔之间便做下了一个隐秘的约定。 最开始或许是由于一些愧疚才答应了他的提议,但艾尔太过狡猾,也太过真挚……他说得不错,你察觉到这种方式确实能让他听话,当他收起利爪与锋芒,顺服地趴伏在你腿侧时,你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于是为了给他重新带上枷锁,你开始抚摸他。 非常普通,十分克制,极为满不经心的触碰,然而这些便能使你的弟弟心满意足。 看着这样的艾尔,你有时会陷入诡谲的幻觉,可在你觉得你们是再普通不过的,温馨和谐的一对姐弟时,艾尔的脸却和那个男人的面庞重叠起来,同样的金发,高傲冷淡的面孔……你从梦中惊醒,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能从那片阴影里逃出来。 为什么…… “今天也要么。”依稀还记得他在和同学聚会,你这样问道。 金发少年怔了一下:“什么?” 算了。 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时间,你微微恍惚了下,随后同之前每天一样,冷淡地命令道:“蹲下,艾尔。” “……” 少年诧异地看着你,睁大的绿眼睛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地遵照了你的指令。 你有些踉跄地支撑不住身体,勉强靠在房门边,伸手去抚摸他那头金发。起初还很顺利,随后你发现,似乎是因为地点不对,今天的艾尔不太听话。 你的指尖掠到他的耳廓时,少年想要躲开,被你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蹲好。” …… 像是突然回到了高中被教官各种训斥的时光,伊萨克本能地背肌收紧,笔直端正地蹲在原地,双目放空地忍受着头顶揉来揉去的那只纤细的手腕。 他刚刚闻到了酒的味道,知道你现在大概处于醉酒的状态……但是,为什么有人醉酒后会做出这种事?!这也太奇怪吧! 呃,倒也不是说出格的意思。 伊萨克脸庞涨红,头发凌乱,迷迷糊糊地想道:‘可能是因为艾尔姐姐家养了一只狗,在目前处于梦游的状态下,神志不清,很自然地就觉得面前的对象是狗?’ ‘然后那个狗的名字是叫[艾尔]吧……和弟弟同名,叫起来大概会觉得亲切?’ 伊萨克红着脸自我脑补,完成了一套合理的逻辑——此时他打理得整齐又帅气的一头金发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像是一团乱草。不过少年没生起什么反抗的心思,反而有点习惯地、从中找到乐趣般地垂下脑袋,耳垂通红,沉默地接受着对方的抚摸。 默数着十分钟结束,你冷酷地推开他的脑袋:“好了。” 伊萨克没注意,被推得向旁边一倒:“?” 你合上了房门。 今天的任务完成,加上喝了酒有些困意,你本来以为你能睡个好觉,但事实上,你却还是久久不能入眠。 艾尔再度敲响房门时,已经快要凌晨,你睁着眼睛,不太想这时候下床为他开门。 “啊,睡了么?”艾尔笑道,“我想问问姐你还有没有不舒服来着,那我走了?” 你没有应声,艾尔似乎又在门边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即离开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不舒服? 茫然的思绪被身体上的感知扯回,你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一直缩起身体,抱着被子隐隐发颤。 指尖细小地抖动着,你静静地观察一眼,随后下意识地抚摸上潮热的脸颊,锁骨。一直像是精密机器般运作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出现异常,此时擅自诚实地做出反应,战栗的悸动似乎要从心脏内部汹涌溢出。 和Alpha接触,明明会减缓你的恐惧症才对。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你终于有些意识到,随着你和弟弟,以及少年们的深入交往……你的身体,似乎变得哪里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说: 入v啦!继续发红包,上限一百个~ 马上弟弟这组就要暂时退场啦皇家要来啦!来点新的小狗吧! 第19章 自从那天晚上感觉到身体有异常之后, 你就计划着来医院做个体检,正好今天工作不多,你请了一下午假, 来到了中心城颇有声誉的一家医院。 你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着体检结果出炉。 两个小时后,你拿着结果找到坐诊的医师,这位刻板严肃,鬓边霜白的老人端详着手里的体检单, 询问了两句情况, 便皱眉沉吟起来。 你顿了顿, 熟悉的似曾相识感涌入脑海。 “医生, ”你犹豫地开口, “我好像之前见过您……?” 那么多年过去,你抱着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心态出声询问, 没想到老人听到你的话, 推起眼睛,认真地眯眼看向你:“…哦, 是你。” “我记得你, ”他又扫了一眼手里的体检单,看到了你的姓名,“[闻鹊],是十几年前,那个身上有恐惧症的孩子吧。” 你十分惊讶。 没想到会有这种巧遇是一方面,关键是, 你也没想到这位医生还能记得你。 从小时候开始, 你就表现出对Alpha异样的排斥与恐惧, 你的父母因为担心你的身体带你来到了中心城的医院, 那是你初次离家远行,至今记忆犹新,但对方身为中心城的著名医师,还能记得多年前来寻诊的你,这就让人非常讶异了。 “是,您记性真好,”你还记得小时候抱着父母的裤脚撒娇不想去抽血的事,有些怀念地笑起来,“但其实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见到您的时候,我还很小。” “二十年啊…” 老人的皱纹稍稍放松,有些感慨。 闲聊只持续了一会儿,这位敬业的老医生转而问起你最近的作息如何,以及情绪是否稳定。你的体检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激素有些紊乱,需要休息和调理。 “工作之余也要适当运动,记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他嘱咐过之后,推推眼镜问道:“对了,现在你是否还会对Alpha感到恐惧?” “嗯…有的。” “尝试过消除这种心理障碍么?” 你组织了一下措辞,回答:“之前没有机会,但现在因为工作缘故,想要和Alpha多接触接触。”想着机会难得,你干脆便又向这位医师咨询道这种方式是否会有效。 “心理疾病并不好克服,敢于面对恐惧源,逐渐去熟悉、适应是有用的,不过也与良好的心态密不可分。” 医生告诉你:“如果这方面还有困惑,建议你再去询问更专业的医师。” 你表示了解:“嗯,谢谢您的建议。” 出医院时正好到你平时下班的时间,你没有告诉艾尔你今天去体检的事,正常地与他吃饭,交流,出神地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 联邦第一军校的初试在三日后开始,得知他东西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你秉承着长姐的责任感问了句:“爸妈那边给的生活费够么,用不用我再给你打点。” “不用不用,学校包吃包住,用不了那么多。” 艾尔刷完碗,用毛巾擦掉劲瘦小臂挂着的水珠,随后脱掉围裙,衬衫凌乱地来到你身边坐下。兴冲冲地抱着个枕头垫到下巴处。 “来吧姐,今天的。” 少年发出邀请,很自觉地抱着枕头趴到了你的手边。 你:“……” 你有些说不出话,稍显不习惯地往旁边坐了一下,随后慢慢地、略显犹豫地伸手抚摸那头金发。 从艾尔刚来到家里时,你就知道艾尔是不一样的。略显出神地看着他那头金发时,你如此想道。 你和你的父母都是标准的东亚长相,而艾尔的五官却深邃而俊秀,漂亮的浅金发,像是名贵宝石般的蓝瞳,明明在平民阶层里的普通家庭长大,却仍旧像是北方贵族那边会培养出的Alpha……也许血脉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 他和那个人长得越来越像了。 浅金色从你的指尖流泻而下,像是破碎的日光,难捱的十分钟在你逃避的神游中结束,抛下还在沙发上懒洋洋趴着的艾尔,你淡定地离开沙发,回房,锁门—— 接着,你脊背一软地倒在了门边。 房间没有开灯,眼前一片失焦的昏暗,小腿禁不住地发着颤,你畏冷般抱紧双臂,发出了轻声的喘息。 你庆幸自己的忍耐力还足够,没在弟弟面前流露出失态的模样——事实上在他刚刚趴伏在你身边时,你的后颈便开始微微出汗,心里一直跳动着诡异的冲动,像是恐惧,又像是难以启齿的期待。 你、到底对艾尔产生了什么……? “姐?”艾尔扣响你的门,嗓音溢满担忧,“刚刚我听到了响声,你摔倒了么,没事吧?” 你反应过来,是自己倒在门边的那一下让他听到了,Alpha拥有着让人厌烦的敏锐五感。 “没事,”你像是发烧般抱紧潮湿的胸脯,轻声道,“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姐。” 艾尔声音停顿了一下:“你怎么靠在门上,在做什么?” 他怎么连这个也听得出来…! 一瞬间,你有些恼怒地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刚站稳,便又脱力地靠在了门边的墙上,差点滑下去。 “在想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压抑着嗓音轻细的颤抖,尽力冷淡地回复。 “那姐不要想太多,这样容易受凉。”听出你声音的排斥情绪,艾尔沉默了一下,声音也变得轻而淡漠,“真的需要什么的话,记得叫我。” “……不用。” “知道了,那姐姐早点休息。” 你们只有一门之隔。 艾尔说完后,你知道他不会立刻离开,便硬撑着身体继续站着……你无法想象再摔倒的话,你的弟弟会不会因为担心再度敲响房门,更或者,在你接二连三地拒绝他的关心,他会不会用着担忧你出事的理由,直接破开你的房门。 你丝毫不怀疑身强体壮的Alpha能做到这样的事。 ……你不能让他进来。 几分钟之后,你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你松了口气,艰难地来到床边,随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三天后,你的弟弟终于要参加入学考,前五天是基础知识与军械常识,原则上军校并不提供住宿的场所,不过考试日程紧迫,新生们也需要些学习的氛围,于是这五天艾尔便打算和同学们一起住在宾馆,罗兰那里还有空位。 得知他这样安排,你暗暗松了口气。 艾尔离开,每日的接触便不用再继续……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最近你触碰到自己的弟弟时,身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奇异的反应。 按理说你的恐惧症属于心理疾病,只要摆正心态,勇于面对恐惧源便有很大的可能克服。但随着与艾尔,伊萨克他们的接触,你却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了。 但、有时你也会觉得你的病情正在好转,因为你身上出现的那些反应,比起之前面对Alpha所感受到的——尤其是高中那时的深刻恐惧,倒更像是别的什么……? 你想了想,无法形容那种感受。 身为Beta,你没有Omega那样柔软娇嫩的敏感体质,也没有Alpha那样携刻在基因里的冲动与征服欲,你的身体一直如精密的机械般运转,连生病都很少有。 你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不过艾尔离开,失去了最大的恐惧源,你便拥有了调整状态的时间。你想,也许是本来就有恐惧症的自己这段时间和Alpha的接触十分频繁的缘故,导致神经有些紧张,等远离后,大概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艾尔离开的几天中,你没再感受到那种奇异的冲动,便逐渐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开学日临近,中心城到处涌动着青涩稚嫩的面孔,不仅是联邦军校,其他各所军校,以及Beta们的大学也陆续开学,在少年们所带来的生机勃勃的氛围中,你的工作也逐渐步上正轨。 你的申请通过,成为了那桩订单的负责人。 “大概一周后会与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接洽,如何,时间上方便么?” 晋升之后的上司还负责你这一块的工作,Beta男性由衷地替你高兴般,声音带着笑意询问你道。 “一周……没问题。” 你稍犹豫了下,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时间。虽然你觉得自己的恐惧症并没有缓解多少,但机会总要把握,让对方迁就你也会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那记得做好准备。” 上司鼓励了你两句便放你离开,你回到岗位,准备加急做完这周的工作,以便下周能抽出时间。 几小时后,等你结束工作,办公室已经空空荡荡,走廊一片漆黑。你忍耐着饥饿,加快脚步去赶末班车,疲惫又头疼的你甚至在车上浅寐了几分钟,等下车时,你还缓不过来的样子,眼神都是茫然的。 此时已经是深夜,路上人影稀少,路灯孤独惨白地投下光线。 ……你并不怕什么,但养成谨慎的习惯总不会出错,你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包内,握紧了防身用的电击棒。 离家附近的路口处,你的视线顿了顿,随即停下脚步,几名身穿军装的Alpha神色匆匆,脚步飞快地从对面的路口跑来。你低下头,默不作声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喂,等一下。” 你刚向前走了两步,便听见粗糙嘶哑的男声命令般的声音,你的手指绷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转身,“几位有什么事么?” 几名Alpha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们对视一眼,你注意到他们的军装上佩戴的徽章,是正规的联邦军团制式,你攥紧的掌心微不可见地放松下来。 “你有看到……这么大,”其中一个Alpha男人笨拙地向你比划,“这么高的红发男孩么?是Alpha。” 你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又在你的脸上停顿片刻,硬邦邦地“哦”了一声,移开目光:“这么晚不要在街上闲逛,小心歹徒,感谢你的配合。” 加班加到现在的你:“……” 你:“嗯,谢谢。”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你又停留了一段时间,临时更改路线,向临近的公寓楼走去——两栋楼间有个打通的小花园,从那里你可以回到自己的楼层。 然而这段离家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异变陡生。被强硬地拽到花坛中时,你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般,天旋地转般的晕眩后,炽烈的火药味冲击着你的神经。 少年的金眸锋利得发亮,犹如年轻的头狼,他冷冷地擒着你的脖子,粗暴地将你按在墙边,血液从他的额间,脸侧淅淅沥沥地滴落,沾湿了一头热烈的红发。 “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沙哑而漠然的声音。 你的身体发起抖来,有些痛苦地对他摇了摇头,看上去快要窒息。 年轻的躯体蕴含着恐怖的压制感与爆发力,少年眉眼冷漠而凶狠,看向人的目光有一种野兽般的不在意。然而此时,悬殊的力量差摆在眼前,高傲的掌控者自然不必要使出这般力气对付你。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你潮红脆弱的眉眼,随即缓慢地、一点一点松开了力气。 “说话。” “我…”你咳了两声,沙哑地出声。 他没听清,皱起眉:“什么?” 你呼吸急促,踉跄地向前两步,脱力地趴在他的怀中,少年明显僵硬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下来。 在对方青涩而呆怔的反应中,你按下了电击棒的开关。 作者有话说: 上章的红包发啦!留过言的小可爱记得查收~ 皇家的小狗出场啦! 这是个要和鹊仔你追我逃(指被鹊反复送进警局和安全厅)才能让鹊仔放下警惕的狗勾,都怪这糟糕的初见! ps:鹊仔用电击棒扆崋是因为看到对方受伤,加上被粗暴对待觉得无法安全脱身才会拼一把,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在有条件的情况要尽量寻求更安全的办法,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第20章 少年闷哼一声, 身体的本能让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地就要伸臂甩开你。 电击棒的威力对于Alpha的杀伤力还是太小,这副锻炼极佳的躯体强壮而富有耐性, 比你想象得要更难对付,你咬着牙,再一次启动了手里的武器。 他攥紧你的领子,没来得及扯开,便带着你一起滚到了地上。 领口的布料经受不住粗暴的对待, 发出被撕裂的轻响, 你全身发颤, 头发汗湿地趴伏在少年Alpha的胸前, 自保的本能让你再度举起手中的电击棒—— 第三次, 你被他反扣住手腕。 同时对方也反应迅速地用另条手臂护住腰腹,拦下你凶狠的膝踢。 火药味暴躁热烈地喷发, 在空气中溢散, 遭受你这样的反抗,少年的金眸依然清明且灼亮, 他躺在你身下, 默不作声地收紧制伏你的力气,额角染血,喉结不明显地滚动。 “……你。”他沙哑出声。 花坛边缘隐隐洒下路灯的光亮,你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 这张最近在新闻上经常出现的年轻面容并不陌生……你的大脑微微晕眩,说不清是他的信息素让你应激,还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荒唐, 让你在这样危急的状况下甚至出现了格格不入的惊异情绪。 “冷静点…”身躯紧密贴合的状况下, 你无法控制的轻颤被他感知, 亚伦·莱德紧盯着你的面容, 似乎知道这样并不能达成目的,他沉默地留下了让猎物喘息的时间。 “我再问一次,”顿了顿,你听到他平静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问我有没有见过你。” “就这样?” “嗯。” 温热的血液从狭长的眼角滑落,亚伦·莱德像是感觉不到不适般,望向你的目光不为所动。 察觉到对方没有明显再要伤害你的意图,你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请问还有别的事么?”气氛沉默片刻,你问。 “……” “既然都是误会,”他只控制了你的行动,并没有探索别的地方的举止,你用着冷静的商量口吻,“那能放开我,让我下来了么。” 你跌在他的身上,湿透的黑发散乱地垂落在少年的锁骨处,甚至能听见他搏动的心跳。 “东西收起来。” 他瞥了一眼你手里握紧的电击棒,皱眉命令道。 “……”闻言,你顺从地做出收起武器的样子,手放在包内便没有再伸出来,随着对方力气渐渐放松,你将大腿避开对方的腰侧,小心而谨慎地站起,后退。 亚伦·莱德手臂发力坐起,长腿漫不经心地抻开,扶起后颈,抬眸观察着你的动作。 你正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衣物——因为刚刚被对方直接扯着领子摔下去,导致脆弱的织物被撕裂大半,凉风灌进衣领,你不得不用手臂护在胸前,有些尴尬。 感觉有视线一直徘徊在身上,你警惕地抬头望去,亚伦·莱德与你对视一瞬,金眸有种猫科动物狩猎前的专注感。 他顿了顿,沉默地移开目光。 你:“……” 这位声名狼藉,算得上半个公众人物的少年Alpha给你留下了很深的恶感,如果不是担心这样的举动会惹怒对方,你现在就会拨通联邦警察局的电话。 无法将后背暴露给这个人,你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点点向后挪动脚步,拐入了邻边的公寓。 他没有离开。 你站在三楼,侧身从楼道的窗户口观察着下方的景象,亚伦·莱德仍停留在原地,半晌才从地上站起,额角的血不间断地滴落,他颇厌烦般地抹了一把,看上去没什么处理的打算。 你注意到亚伦·莱德的身形有些晃荡和不稳,除了额角,他身上应该也有别的伤。只是在负伤的状况下,他仍能在挨了两下电击后控制住你,不难想象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体质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他现在应该被退学了吧,你想。 似乎若有所觉,本将要离开的Alpha转过身,那双野兽般的丽嘉金眸敏锐地朝你的方向望来一眼。 你侧身避在墙壁后,没有让他发现异常。 …… 回到家中,你将衣领报废的衣物扔入回收箱里,随后拿出终端,犹豫着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安全向警局报备一下。 刚刚明显是有人在追……用追杀或许不恰当,追捕?追捕亚伦·莱德的样子,他之前家暴的事处理过了么? 难道是因为在拘留期逃跑,所以才会有军人到处寻找他的下落? 你抱着疑惑搜了一下,发现前两天法庭就已经取证完毕。亚伦·莱德没有家暴未婚Omega阿诺德的实质性证据,具体细节没有公布,这在网络上引起很大的讨论。 其中对亚伦·莱德的质疑几乎是一边倒,还有许多亚伦身为元帅次子,用特权为自己开脱嫌疑的各种阴谋论。社会的怒火甚至指向对方的兄长——联邦军团长八大军团长之一的亚撒,以及在联邦内威望颇重的元帅。 迫于社会发酵出的严重舆论,Omega保护协会在昨日发出声明,亚伦·莱德与阿诺德将会解除婚约。消息一出,今天网络上的论坛氛围便变得一片欢天喜地,许多人发贴庆祝阿诺德回归自由的单身。 因为对方既是有名的明星,又是稀少的Omega,所以为他声援的人数量多得恐怖……你没有耐心看下去那些帖子,只觉得有些奇怪。 暂且不论亚伦·莱德是否使用特权的问题——最初事件发酵时作为明面上的受害者阿诺德,在法庭调整完毕给出证据,明明情况对他不利的时候,为什么却还是不会有人来质疑他? 你知道联邦里Omega的数量极为稀少,甚至一出生就要被送到看护院,以保证在那里平安健康地长到成人,进入匹配;但你却无法理解社会上这种对Omega这种极度推崇的现象。 联邦内每年都有近八成的Alpha无法得到与Omega匹配的机会……你回忆起来。是因为对Omega渴求至极的Alpha,在社会上占据了绝大部分话语权的缘故么? ……这也太奇怪了。 抛下这些想法,回归正题。你依稀记得亚伦·莱德有过私下寻仇的前科,加上那些军人正在搜捕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决定拨打警局电话向那方报备。 最初连线的工作人员无法处理你的问题,亦或者可以说是元帅次子的问题,不得不请示上一级的领导,并歉意地说明道:“请您耐心等待来电。” 看了看目前又快要到凌晨的时间,你无奈地催促:“可以的话,还请尽快。” 二十分钟后,终端响起铃声。 不同于联邦行政机关平日磨人的办事效率,这次意外地迅速,也许亚伦·莱德被那样搜捕,真的是犯下了什么错事。 通话接起,与你对话的警方高层是一位Alpha男性,声音沉稳低沉,带有高位领导者特有的掌控感。 对方秉持礼仪,问候之后便切入重点。 “闻鹊小姐,你好。请问你在哪里遇见的亚伦·莱德,现在他是否还在原处?” 你:“嗯,您好,今日我在家中附近与亚伦·莱德相遇,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听说亚伦·莱德对你发起了袭击?”你听到了文件的翻动声,随后男人的声音微顿,冷淡地压低嗓音,似乎强忍着一丝怒意,“您是否有受到伤害?” 他换上了敬语。 你否认之后,对方的情绪才稍稍缓和,平淡真诚地表达出歉意:“这孩子暴躁易怒,对您造成惊吓,我很抱歉,你的情况我们会认真处理。” “为防止亚伦·莱德再对您造成伤害,我们明日起会启用安保人员到达您附近,保证您的安全。” 你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警方高层”这么负责,这位元帅次子真的犯了很严重的事么?而且威胁性很高,还会对你再造成伤害? “嗯,谢谢,”你说,“地址……”发到哪里? 话音未落,男人便笃定地截断你的话音,听上去已有安排:“稍后您将地址发到这个号码上,另外,我请求闻鹊小姐,如果您在附近再次见到亚伦·莱德,务必告知于我。” “……好的。” “感谢您的配合。” 你:“……” 挂掉电话之后,你还有些怔然。虽然警方如此重视你的安全问题是好事,但那位“高层”的语气,比起处理什么重大的社会隐患时的严肃愤怒,倒更像是亲人在对不成器的孩子感到恼怒。 他们的关系很亲近吧,应该。 ……总之,也和你没关系。 听从安排就好。 作者有话说: 文案梗大概刷完皇家好感度后开始! 第21章 第二日, 你早起出门上班,一打开门,便看见门外站着整整齐齐的一队五人的Alpha军官。 你:“……” 你与他们对视一眼, 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自己避在门后。 队伍中其中一人让你有些眼熟,你想起来,那是昨晚向你询问有没有见过亚伦·莱德的那一位男性。 “您好,闻鹊女士。”领头的那位军官直视着你的面容, 出列上前, 向你说明身份与来意:“我们是第五军团所属, 今日起来保护您的安全。”接着, 他又对自己和小队其他几人做了简略的自我介绍。 “您好, 麻烦你们了。” “请问闻鹊女士现在要去做什么?我们可以抽调二人跟随,保证你的安全。” 你默默无言了一下, 说道:“……上班。” “……”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Alpha从军校毕业后就要应征入伍, 退役后才会来到社会上工作,几位军官此时大概还在仕途上升期, 对上班这个词十分陌生——你感觉到, 其中有位面容年轻一些的Alpha眸光游移地不自觉看了你一眼,看上去有些困惑。 ……你要上班这件事这么奇怪的么。 “呃,”军官停顿了一下,“好的,为了不影响您正常生活,我们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行动。。” “我想请问一下, 就算您说只分配两位先生到我身边, 也很难不引起他人的关注的吧, 说不定还会对他人造成恐慌。” 你知道他们履行责任, 可以说是好意,但你觉得让这些Alpha们时时刻刻待在身边实在是无法忍受:“和您商量一下,麻烦平时上下班路上多照顾我一些就可以了,其他时间我都在公司或者家中,应该是安全的。” “我明白您的顾虑,只是我们有任务在身,您平时上下班的路途是我们看护的重点,除此之外,在其他的时间我们会远离您一定的距离进行警戒。” ……也行吧。 和那位警方高层派来的安保队说了一会儿话,已经离你平时出发上班的时间晚了许多,匆匆结束交流后,你身后遥遥缀着两名便服军官出发。 不过,第五军团? 警方为什么能派军队的人过来,他们有这个权限么? 思索着这样的问题,你到达公司,两位军官在楼下的咖啡厅歇息等候。等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楼底下已经换了另外两位……原来他们是八小时轮换制。 “辛苦你们了。”你真情实意地道谢,“另外请问警方那里大概什么时候能解除对我的保护,等确认我安全后么?” 习惯了独自行动,安排着自己的各项行程,他们如此过度的保护让你感觉有些拘束。 对方微怔,随即拿出终端察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了个不太确切的答复,“一周左右。” “明白了,谢谢。” 这两位军官尽职尽责地送你到公寓门口,随即便向你告别,不过听他们早上的意思,好像是不会离你太远。 你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放松地揉揉抽疼的眉心,想着家里还要添置些日常用品……你调转脚步,来到了楼底下的超市。 新鲜的食材与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你的心情渐渐放松,挑选了不少用品,你略显勉强地提着购物袋出门,只是脚步刚刚踏出门口,你放在最上面的食物掉了下来。 圆滚滚的瓶装牛奶咕噜噜地滚到一双男生的黑色马靴旁。 你:“……” 对方顿了顿,漠然的目光垂下,注视着主动贴到脚边的牛奶,片刻后,他俯下身,有力的脊背像是野兽狩猎前躬身的姿态,薄而优美的肌肉线条撑起带着血迹、染上脏污的衬衫。 “给。”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将牛奶往前送了送。 “……”你向后退了退,没有接。 “不要了?” “…嗯,送给你了。 他沉默观察起手里的牛奶,像是在评估食物适不适合入口的挑剔大猫,你默默无言地看着亚伦·莱德就这么拧开瓶盖,毫不客气地吞饮一口,少年明显的喉结重重滚动着,随后他皱眉下评语道:“太甜,没有阿贝尔牌的好喝。” 这种时候就不要挑剔了吧… 你抿紧唇,忍耐着心里升起的吐槽欲望。亚伦·莱德表现得与你像是路上偶遇的普通朋友,但挑选在军官告辞,你独自一人单独在外的时候找上你,相信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虽然表达了对牛奶的嫌弃,但红发的Alpha还是握紧瓶身,不想尝到味道般一口口接连灌下去,你注意到他的形容有些狼狈,想到对方逃亡的处境,你大概意识到他也许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想起军官留给你的联络暗号,你将终端藏在身后,拖延时间:“还要吃点别的么?” 亚伦·莱德已经喝完牛奶,闻言“嗯”了一声,红发下的一双金眸深幽而森然地朝你看来,像是森林里蛰伏在黑夜中的…… ……本来你是想用“饿狼”来形容对方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倒更像是你在投喂一条到处流浪饿着肚子的小狗。 哦,不过他会咬人。 “面包,或者干的泡面?这里没有热水,随便吃点吧。”因为工作忙碌,速食是你的必需品,但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一眨不眨地停留到你袋中的猪肉排时,你忍不住提醒他:“这个不行,这是生的。” “啊,知道。”他沙哑地轻应一声,目光没有移开。 ……你有些不知道该拿肉食性的Alpha怎么办。 最后他还是接过了你扔过来的两块面包。 之后,身份高贵、背景显赫,并且几乎全联邦都对这张脸深通恶绝的亚伦·莱德就这么随意地坐在超市的路边,一口吞掉半个面团,面无表情咀嚼着,与你沉默无言地待在一处。 你站在他身后,将自己的背部暴露给超市显眼的玻璃前,这样即使对方有攻击你的意图,也可以及时被人发现。 红发的Alpha吞掉喉中的食物,金眸瞥来一眼,低哑问道:“你还没走?” 你:“……你不是有事找我么。” 你有些困惑,难道不是亚伦·莱德有事才会特意堵在这里的么?如果你走掉的话,他会不会暴怒地再一次攻击你。 想到昨晚的暴行,你觉得他很可能会这么做。 “不是,”吃完东西,红发少年眯着眼睛,闲闲地将手臂搭在膝上,“我是来买东西。” 能买东西还会饿成那样?你对他的说辞感到怀疑,“你身上有钱么?” “…闭嘴。”亚伦·莱德无精打采地嗤了你一声,“家里有,忘拿了。” “……” 没必要解释这些,你想,你又不是很在意。 你们的交流逐渐正常,察觉到心中对他的警惕逐渐消退,你忍不住皱起眉,心想起昨晚你对亚伦·莱德做下的“也许是犯了什么案子才会被追捕”的判断。 而且“警方高层”也很在意他,你这样大意并不是好事。 “我……”沉默一会儿,亚伦·莱德皱眉把喉咙里冒出的那个音节吞下,“派人来你身边了?” 你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他也没管你,自顾自地做出推测:“你报警了,他不可能不管你,让别的老头知道这件事,又会影响到他的好名声。” 说完,他似乎被气到般低笑了一声,皱眉露出的笑容有种阴沉的俊朗。 “你是不是叫人来了。” 虽是疑问,但他的话语却很笃定,你心里默默计算着军官赶来所需的时间,平静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说话,手扶起后颈松动着肩骨,随即像只休憩好的豹子一样骤然起身,你心中一紧,谨慎地将脊背向后贴上玻璃。 “下次如果见…”远处属于男性的长靴声击踏地面,Alpha的听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敏锐,也许他察觉这些动静,才会突然想要离开。 亚伦·莱德侧眸望向你,在看到你苍白又强忍着惊异的神情时,少年轻不可微地顿了顿,转瞬便漠然沙哑地下达命令:“下次见,再给我点吃的。” “……好。” “不要告诉他们我的动向,”平平淡淡的话语像是威胁,但他却用那双狭长锋利的金眸盯紧你的面容,反而问道:“你会不会?” “……”你没有做出回答。 他没来得及听到答复,脚步声便近在咫尺,少年观察了一下路线,最后看了你一眼,那头红发转眼间隐入黑暗。 你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闻鹊女士,十分抱歉,您是否有……” 你对着姗姗来迟的两名军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抬眸看向其中一位:“我没有受到伤害,不过我现在能与你们的上级联系一下么?” “有些情况想要问清楚,麻烦了。” 得到许可,你再次拨通了那位“警方高层”的电话。 十几秒后,通话接起,对方显然知道你再次与亚伦·莱德偶遇,首先便有礼而歉然地向你表达了关切。 “不,请放心,他并没有再次攻击我。”你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心里的疑惑,“只是我有些疑问,昨天我听您的意思,并且加上从您安排人搜寻他的举动来看,猜想亚伦·莱德是犯下了什么错事,所以今天一与他见面,我便第一时间告知了安保人员。” “是。”Alpha男人的声音沉稳而一丝不苟,你甚至能想象得出来对方交握双手端坐与桌前,眉心沉凝的模样,“您的应对十分出色。” “但从今天他的举动来看……虽然我这样问有些突兀,如果方便,请您告诉我他犯下了什么错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之后也能更加积极地配合您。” 你对亚伦·莱德的警戒未消,但并不妨碍你从他今天的举止中看出异常。 比起逃匿的罪犯……他更像是,离家出走的叛逆期青少年? ——不,这样想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先看看对方怎么回答吧。 “好,”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低沉而稳重地回复你,“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闻鹊小姐,我希望你对此事保密,这牵扯到一些别的……复杂的情况。” 对方的语气十分肃重,你不免认真起来:“我会的,您说。” “亚伦·莱德……”男人话音微顿,沉默地改口道,“我的弟弟,前几天被第一军校开除,想必您也知道这个情况。” 你:……? 弟弟? 你有些惊讶地看向手里的终端,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但与你通话的这个人,真的是联邦八军团之一的军团长亚撒么? “在事情解决后,他参加了皇家军事学院的入学考,并且已经合格。只是在报道前夕,他突然离开住所,不知去向。” “如果他没在报道日之内完成入学手续,很有可能会被注销学籍。而连续两次被注销学籍的学生,任何军校都会默认拒收。亚伦的各项素质都十分优秀,我不愿他的天资就此埋没,请您谅解。” 这位联邦最年轻的军团长轻咳一声,略显无奈地再次对你表达了歉意。 “……” 听完这些情况,你以为亚撒·莱德会接着说下去,毕竟亚伦犯了什么错还没解释,没想到对方的话音就真的落在此处,你不免有些困惑:“请问,您已经说完了?” “是。” “那么,您之所以追……搜寻亚伦·莱德,是因为担心他再不到达皇家办理入学手续,就会注销学籍?” 这次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是。” 你:“……” “那么,”理清目前的情况后,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您之所以在我身边安排五名军官,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但一方面是因为觉得在我身边发现他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发现能及时制伏,方便带回去的缘故么?” 你变相地因为这种联邦名人的家庭琐事,被拘束了整整一天? 亚撒·莱德似乎在思考如何对你做出回复,他缓缓用指节扣着桌面,随后挑不出错地给出回复:“我对亚伦向您的袭击再次表示抱歉,如果我的部下将他带回,我会让他亲自登门向您致歉。” “只是闻鹊小姐,”他说,“亚伦连续出现在您身边两次,我想并不是巧合,可否请您帮一个忙?” 你反应很快,敬谢不敏地答道:“谢谢,我拒绝。”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来看小鹊的大家!可能很多人冲着文案梗来的所以我说明一下,具体文案梗大概还有一周多两周左右能写到,刷刷皇家的好感度后就开始,想写的东西有点多但我会努力TVT 另外题材小众,又是第二人称受众很小,恳请大家不要养肥,我会尽力日更,请大家助力帮鸽子助力实现蜜雪自由吧555 第22章 纤细脆弱的脖颈处残留着醒目的淤血红痕, 像雪中落下的新梅旧梅,你静静注视着镜面,随后略微抬起下巴, 将高领外套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即使知道真相,你对亚伦·莱德的恶感也依旧没有消除。 昨晚拒绝那位兄长的请求时,你给出的说法很明确,你本来就是因为意外才会遭遇亚伦的袭击,现在又因为潜在的威胁性影响到了正常生活, 并且他似乎还对你抱有目的不明的兴趣。 你从始至终都被迫卷入这场事态里, 所能做出最高的配合, 就是在对方再一次找到你时想办法联系安保人员——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 除此之外, 你并不想陷入更麻烦的状况。 亚撒·莱德因你的话语而稍露沉吟,随后有礼而稳重地道:“是我突兀了, 没能考虑到闻鹊小姐的意愿。” Alpha一向自我中心, 听到普通的Alpha道歉就算是难得了,更别说是这种位于联邦顶尖Alpha之一, 亚撒军团长的道歉。 你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把情况说明白, 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是,我明白。” 他表示理解,低沉的语气稍稍放缓,温和地同你商量道,“我与亚伦的事对您造成困扰,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等事情解决, 我会为闻鹊小姐送上合适的补偿。” “但我希望您发现亚伦的行踪后, 依然可以告知于我, 哪怕只是简短的两句汇报,我不会打扰到闻鹊小姐正常做其他事的时间,希望您可以考虑。” “事情能解决就好,补偿就不用了。”最近是你工作上升期的转折点,你希望下周前便能尽可能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第二件事,”你说,“到时看具体情况再说吧。” ……你并不是很想再遇见他。 但看来你运气很差,所期望的事情往往不能如愿以偿。 有了上次的事,这次军官们很警惕,送你到家之后又在楼下蹲守了许久才离开,这时已经很晚了,你只是想下楼……甚至不用出楼门,倒一下家里积攒一些的垃圾。 看到沉默站在一楼门口处的少年,你头疼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几天你一直是从邻近公寓的花园处进来的,他不应该知道你住在这个单元才对。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你么? 你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同时面上显得不在意般,再次将手藏在腰侧拨打了军官们的联络方式。 他抱臂靠在单元门口,金眸微阖,显现出一种安静顺服的无害,听见你的声音,他反应有些迟缓睁开眼睛,微眯着朝你看来。 少年修长又颇有压迫感的身影动了动,你以为他要走近你,正准备向后继续退,没想到他只是身形一晃,转眼间便低落寡言地在原地蹲下,像是快要到极限般哑声提醒你: “…吃的。” 你停下脚步,微怔后才略显复杂地答道:“没带。” “我只是下来丢个垃圾。” 亚伦沉默,脊背又压弯了一些,你觉得萦绕在他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度:“能不能上去拿?” 你:“可以,但你出去,一会儿我从楼上的楼梯窗口扔给你。” “……” 闻言,少年掀起眼皮,抬眸静静注视着你,像是警惕着你的话语是否可信。 他额角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疤痕,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可怖,反倒称得他高贵俊美的眉眼带上了些野性。 你们有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话,你面上镇定地与他对视,实则已经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拨出去了通话。而亚伦的目光扫过你的面容与脖颈,最终停在了那一片在雪白肤色上分外显眼的点点青紫上。 你只是下来扔垃圾,身穿单薄的睡衣,自然能很清楚地被他看见。 他顿了顿:“淤伤?” “嗯,”你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帮他回忆,“你捏的。” 明明袭击过你,却在深夜还来找你要吃的……就算是那些流浪的野猫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你希望引出他的愧疚心理,从而使他在军官来前乖一点,不要乱跑。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平静地道:“我没用什么力气,是你自己缺乏锻炼。” “所以还是我的错?”你受不了Alpha这种习惯性地为自己开脱、丝毫不负责任的性格,以至于有点被气笑般地反问。 ……不过,你确实是很容易被留下伤痕的体质。 明明从小就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但如果受了点什么外伤的话,你的皮肤便脆弱得像是失去自我愈合和消肿的能力一样,即使简简单单的一个蚊子包也要花上快两个月才能完全褪去痕迹。 至于见血的,更显严重的伤,留下疤痕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你习惯穿长衣长裙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在夏天也不例外。 “不。”过了半晌,似乎觉得你还要为他带来食物,他勉强否认,“我也有错,我以为……” “算了,还给你。” 他懒得解释般厌烦地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用修长粗糙的手掌牢牢攀上自己的脖子,随着力气的渐渐收紧,你能看得他白皙的耳廓浮现出潮红,喉结重重滚动,粗重地呼吸着。 这种生理性的反应不会作假,可他仍然保持着刚刚那副淡漠的表情,金眸更加锋利发亮地注视着你。过了一段时间,他面色涨红地放下手腕,喉间冒出不可控的咳声。 “可以了,”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你不太习惯般地移开视线,“…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原谅我了?”他调整着呼吸,依然在观察你的神色。 “……” “除开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做了。”对方平静笨拙地暗示你这就是他的极限,“不过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些钱。” “你想道歉是你的事,我原不原谅是我的事,而且我要你的钱干什么?” 现在你的薪水已经足以支撑你在中心城的吃穿用度,甚至还有余力来补贴家庭,为升职而做出努力只是因为你的事业心在作祟。 “啊,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上班了。”他一脸无所谓地反问,“你不需要么?” …… 这个“给你些钱”的意思,难道是要包/养你的意思……? 你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诡异,想着也许是大少爷对金钱没概念,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可能真抵得上你做一年工作,你语气复杂地告诉他:“不,我不需要。” “哦。”他也没什么反应。 “…那我上去拿东西了。” 军官们离你不远,短短的几句对话间想必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你打算告辞,尽量避开对方可能会记恨你的场面。 对方对你做出的极端“补偿”,说到底还是减轻了你一点戒心,你有最后的疑惑要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你跟踪我么?” 你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使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亚伦的指骨一瞬间收紧,看向你的目光有些阴郁。 像是被突然踩到雷点炸毛了一样,他强忍着眉心浮现的暴躁纠正你:“能不能别乱冤枉人?你先问问身边那些保护你的蠢货在哪个点蹲着,是这栋楼还是旁边那栋楼。” 虽然你很小心,但你的顾虑确实忘传达给那些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军官了,他们身为Alpha,大概也不会理解作为Beta的你在独居时的种种担忧。 你有些无言,确认道:“……所以,他们一直在这栋楼的门口守着的吗?” 他嗤笑一声:“嗯,到刚才为止都是。” 你:“……” 算了,只要能快点抓住面前这个人,你也不会和那群军官相处多少时间。 “你在楼下等着,”你上楼前嘱咐他,“我从楼上扔点速食下来,不要乱跑。” 就像是在吩咐家犬听从命令一样,不过你知道他不会那么听话,只是给他加点暗示而已。 红发的Alpha没什么精力地“嗯”了一声,然而在你踏上第一层台阶时,亚伦漠然沙哑地出声道:“你是不是又叫人了?” ……Alpha可恨的敏锐五感。 你的脊背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看不出异常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你还会扔吃的下来不会?”他问。 “嗯。” 你缓慢地踏上楼梯,将少年的目光和纷乱的脚步声都抛在身后。 在二楼,你侧身避在墙壁后,无言地看着楼下的场景,作为曾经即使放在第一军校也才能突出的佼佼者,自亚伦敏锐地从公寓门口走出后,你便知道这次军官们大概也抓不住他。 比起野兽,他简直像条狡猾的小蛇。 你没再看下去,上楼随手拿了几包压缩饼干和面包。几分钟后,你接到军官们打来的通讯,对他们的致歉做出回复:“不,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疏忽,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们今晚就在楼下……”领头的军官颇为愧疚地道。 “保证你的安全”大概只是为他们怀疑亚伦会二次回到这里的掩护,你不做声地听完,随即真的像是对他们的尽职尽责感到不好意思,你微笑劝道:“不用了,你们也很辛苦,就算是抓只流浪的小动物,失败后对方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回到差点被抓的地方。” “请早点休息,我这边没有问题。” 你打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拂过你的发丝,你轻声应道:“嗯……嗯,是,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通话结束,你将食物扔下了窗户。 夜晚的街道静谧而压抑,空空荡荡得只能看见树与路灯的影子——刚刚是你的真心话,就算是只普通的小动物,发现被人欺骗后也不会再随手接受对方的好意了吧。 那些食物大概明天只会进了清洁机器人的肚子……你关上窗户,确信亚伦·莱德不会再回到原处了。 作者有话说: ps1:军官上一章对小鹊为什么要上班感到疑惑,是因为他们很惊讶这么一个大美人为什么还要去工作,这不是暴殄天物么!!(震声) ps2:亚伦真的想养鹊来着,小少爷从小就惨兮兮的,很容易就被漂亮大姐姐吸引(并且ppt了嘻嘻) 俺真的很爱塞点大家对于小鹊美貌的细节反应,就是那种没有魔性buff没有很明显的玛丽苏光环,就是现实世界那种正常人对颜值天花板大美女的优待和反应,没错我是条奇奇怪怪的土狗5555 目前已经欠了三更了,我努力!!(抹泪) 感谢一下今天的金主们! 第23章 第二日, 楼下的食物已经不见踪影。 你没关注那些食物究竟是被野猫野狗叼走还是被打扫了怎样,与往日并无不同地出门,乘坐地下列车上班。 军官们与你相处两天, 大致明白了你的生活规律,在磨合中他们也摸透了你所能容忍的保护极限,乘坐地下列车时,他们也与你相隔了有一节多的车厢,保持了相当远的距离。 你的忍耐力像是被温水煮青蛙般逐渐降低, 起初的不习惯过后……现在你觉得只要不妨碍你的日常生活就行。 ——但你还是想尽早结束这段好像被什么人一直审视、观察着的生活, 那些Alpha们要跟随你行动, 这个你已经默认接受了……但他们偶尔会投来的, 并不像警惕周围般的视线却让你无法理解。 你不会容忍Alpha这样奇异的打量, 那会又让你感到被作为物品评审的错觉。说到底,你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于是你便直接向领头的军官反应了这个问题。 对方一怔, 似乎没想到这两天除开亚伦的事,很少与他们交流的你居然会主动提出话题, 不过听完你的话语后, 高高大大的Alpha男人在你面前沉默了。 “我记得昨日白天值班的是里昂和文森特。” 你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领头军官皱眉半晌,叹了一口气:“我了解情况了,稍等,我让他直接来和您本人道歉。” 你感受到的异常打量来源自里昂,他还十分年轻,明显才从军校毕业不久。迫于长官的压力, 他顿了顿, 显得有些难为情地对你解释道。 “抱歉了, 闻鹊小姐, ”他说,“最近被堂姐拜托了件事,她那边急着找合适的模特人员,所以我就多看了……您两眼。” “当然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看见你冷淡的神情,他连忙解释,“我没有偷拍也没有跟堂姐讲您的情况,只是苦恼怎么找个机会,问问您本人有没有换工作的意愿。” “模特待遇很好的,”这位年轻的Alpha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道,“专车包接送,福利待遇好,还是双休,绝对比您现在忙忙碌碌的工作要好!” 然后他挨了一记来自长官的铁拳。 “欠管教,”领头军官轻啧一声,回身向你说明,“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他没什么恶意,如果闻鹊小姐有意愿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你沉默了一下,随即婉拒:“谢谢,但不用了。 “我觉得这份工作真的很适合您,请您……嗷!” 满含长官关爱的铁拳再一次打断了里昂兴冲冲的邀请。 你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虽说是个乌龙,但你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样的生活。 要主动出手,协助他们抓住亚伦·莱德么? 你开始认真思考这样做的利弊,但很快你便放弃了,一是因为你没什么头绪,再加上皇家军事学院就位于你所居住的片区之内,如果他入学之后想要报复你,那大概再方便不过了。 不过他现在好像就已经对你产生印象了,这让你感觉到棘手和麻烦。 思考无果,你的心情开始有些焦躁。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亚伦·莱德真的错过皇家的报道日,真的一直徘徊这一片区域该怎么办,难道还要你一直陪他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结束一天的工作,又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你的面色说不上好看,两位值守的军官察觉到你的低气压,在后面干脆用眼神交流起来,谁也没出声。 今天你没有见到亚伦。 本该是一件好事,但见不到他就更难说明他的想法,你容易焦虑的性格让你定不下心,回家想好种种可能之后,你再次向那位连弟弟都管教不了的军团长申请通话。 ……看来作为军团长的工作也很忙碌,并且也实在对这件事很上心,半夜十一点,亚撒·莱德及时接听通话,清醒且耐心地听完了你的想法,沉吟片刻,劝阻道。 “我了解您的顾虑,但您想要撤掉安保人员,和他单独对话……这件事对您来说风险太大,即使亚伦错过报名时间,我也不愿无辜的民众因此受到伤害。” 通讯器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即他的话语坚定而平静地响起,向你承诺:“请您放心,如果下一次我的下属再无法抓住亚伦,我会亲自前往您的居所附近,对此事负起全部责任。” ……别了吧,那不是更麻烦了。 你有些头疼,简直不敢想这位联邦名人来到你身边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普通的Beta职员和Alpha军团长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你试图为自己的平静生活做出最后的挣扎:“您来到这里,要是再抓不住他,只怕会更加激化矛盾吧……” “恕我直言,您打算怎样负起责任呢?您的工作和事务繁多,能保证一直留在这里和亚伦消磨时间么?所以……”你直截了当地提出想法,“如果下一次您的部队还是无法解决问题,那么让我试一试。” “从前两天和他相处中,我判断出如果掌握分寸,那么他应该不会再伤害我。加上他现在还有求助于我的地方,我的安全能得到很大保障。您也不认为亚伦是个暴躁无序,爱乱咬人的孩子不是么?” “但他确实袭击了您。”亚撒·莱德没有被说服,略带不赞同地提醒你。 “啊,这个啊。”你说,“他已经道歉了,虽然我没接受,不过看上去还挺有诚心的,先略过不提吧。” “……道歉?” 短短两个字组成的单词,似乎为这位声名显赫的Alpha军长带来了少见的困惑,他低沉地向你确认,“您是说,亚伦向您道歉?” 你默了默:“是,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对方很快收整完毕情绪,思忖片刻,又道,“您刚刚说,亚伦有求于你,是否代表着,他现在陷入了某种困境?” 终归还是兄弟,虽然弟弟的叛逆期貌似让兄长气愤又无可奈何,但他还是本能地察觉到细节,向你询问。 想起艾尔,你自认也许没办法做到他这样挂念幼弟,便实话实说道:“是。” “是否方便告诉我?闻鹊小姐。” 这倒没什么不可以的,你再次如实说明:“嗯,就是他最近没饭吃,又在躲你的部下,所以每天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足,有些虚弱。” “这两天我喂了他点饼干和面包,应该能撑下去,不用太担心。” 你自己都没察觉到,你的话语像是照顾着他们家丢失的小狗小猫,等你说完后,微妙沉默下来的亚撒·莱德才像是秉承着礼节,略带哑然地对你开口:“多谢你的照顾……” “举手之劳而已。” 随后,不知是否处于某种考量,他最终同意了你的想法。 “不过我的部下依旧不能离您太远,只是在您再次遇到亚伦时不会出手,希望闻鹊小姐一切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你答应下来:“没问题。” 在和他单独对话之前,你还需要一个前置条件——亚伦如果再出现,军官们还要再尝试追捕他一次,这次再不行的话,你才能采用这种办法。 两天后的夜晚,超市,你神色平静地从货架上拿下一袋面包,空空荡荡的货架缝隙随露出了可疑的一簇红色。 货架对面的少年压低破烂的棒球帽,阴影遮住大部分面容,只能看见对方锋利俊朗的脸部轮廓,他显然状态不好,唇线有些苍白抿紧起来。 “你去哪了?”这两天他都没有出现过,此时骤然看到他出现,你有些疑问地打量他一眼,问道。 “被查到了。”你像是问候熟人般的语气似乎降低了他的警戒,亚伦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闷哑地回复你,“差点就被带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想。 “最近有吃饭么?” “…没。” “吃点东西吧。”两天没吃饭还能从军官的围堵中跑出来,你觉得Alpha的续航能力已经不能已以普通的常识来理解了。 出了超市,你将食物递给他,同时一边看着对方习惯般毫无戒心地接过你的东西,一边不动声色地拨打了军官的电话。 “又在叫人?” 他专注地撕开食物袋,金眸平静地问道,对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作风感适应良好。 ……你也已经习惯Alpha敏锐的直觉了,此时也没说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吞咽食物的样子毫不顾忌,却举手投足间依稀能看见贵族刻板的礼仪存在,你看了一会儿他进食的样子,直到他压低棒球帽,不愿把狼狈的一面再展现在你面前。 “…别看了。”他没多少情绪地说道,“这样捉弄人很没意思。” 你只是在想可以用什么话题拖延时间而已,此时亚伦出声,你注意到对方悄悄发红的耳垂,顺着话题接下去:“我在想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多天不吃饭,能告诉我吗?” “拖延时间。”他没回答,反而恹恹地指出你的目的,饥饿消耗了他的怒气和与你辩论的精力。 “嗯。” 亚伦沉默了一下,再次对你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的言行感到习惯,咬下一口面包,他沙哑含糊地出声:“没什么,学校里经常锻炼我们挨饿。” “比如潜伏任务,野外实战这种。” “听起来很有意思。”你说。 “累人又没挑战性,等你体验过一次就知道了。” “我是Beta,有自己的工作,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高中,我是说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没考虑过走与军队有关的志愿?”亚伦又撕开了一包食物,节省力气般懒懒地靠在路灯上,像只筋骨松软的大猫。 联邦里只有Alpha才能成为战场上的军人,但指挥和后勤这两项职务一向都接受Beta,而且福利待遇非常不错。 “没有,”你不想与他过多谈论这件事,“我讨厌Alpha,不适合从事与军队有关的职业。” “……”对话沉寂下来。 “哦,所以说也讨厌我?”他硬邦邦地沉默片刻,灼亮的金眸目不转睛地朝你看来。 结果得到了你无情且真诚的答复:“是。” 即使已经看出你的目的,心里也知道你和他并没有多少交流的意愿,亚伦·莱德还是留在你身边与你说些无聊又随意的话题,像是这样就可以获得心灵上的宁静。 你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次见面时,你觉得他的脾气并算不上好,扔在军校里是那种会主动找事的类型。 但他确实没有一丝怒意,甚至等军官的脚步传来,他也只是金眸紧盯着你,扔下了一句:“坏女人。”便转身离开。 你:“……” 总觉得这个骂你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更像是在抱怨,是抱怨吗? 算了,还是不要乱想了。 不过这一次抓捕失败,下一次你就要和他单独谈话了。 单独谈什么还不知道,劝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赶紧去报道?元帅次子会对这种事上心么……你有些不确定,而且这种话他看起来也不爱听。 亚伦目前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大致和他的家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你目前也没有充当小孩子心灵导师的打算。 你最终打算还是把事情明明白白摊开和他说了算了——他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并且你对他也全无好感,希望他可以谅解你的难处,啊,但是语气要温柔点,不能激怒他。 想好下一次要说的措辞,你又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两天。 然而,再一次与对方的相遇让你感到猝不及防。离皇家报道日结束的前一天晚上,你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浑身血淋淋,半躺在墙角的亚伦·莱德。一身纯黑的衬衫在昏黄的路灯下洇出暗红色,他曲起一条长腿,像只舔舐着伤口的野兽一样观察着手臂和腰侧的伤口,仍旧是一副没多大波动的表情。 腰间的布料已经差不多被撕碎,露出少年肌肉轮廓明显的腰腹线条和可怖的伤口,他按紧伤口,阻断不停流出的血液,金眸沉静地注视着你。 “现在你可以叫人了,”他说,“想做什么就做,我不会反抗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想多写点的但还是只能写出4000TVT明天看看能不能加更到六千!(目前是欠了三更) 亚伦片场快结束啦接下来就是皇家其他人+高中线,高中线大部分会放到文案梗之后!然后文案梗之后就该和皇家小狗的未婚o们鬼混了(草) 总之先画饼,激励我尽快写出来…… 因为被评论萌到所以完结后大概还会写个if,十六岁没有弟弟的普通高中生小鹊捡到这些小狗和大狼犬(指某人哥哥)并开始同居生活的故事,最后大家化成人形的土狗梗,艾尔没有家庭束缚大概还是最主动出击的一个……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24章 你真的有一瞬间拨打军官电话的冲动。 既然说“不会反抗你”, 那么让军官带走他也是可以的吧,毕竟他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再逃跑的余力了。 但你想了想,暂时了搁置心中的想法, 对方此时不会反抗你,代表着他此时没有施暴的能力,你可以和他直接平等地交流。 叫军官过来意外性太大,万一他以后再跑出来烦你怎么办? 麻烦的是,你现在不能和他直接说这种话, 他身上还流着血……再不想接触一个人, 也起码不能放任对方因意外倒在你面前。 那双金眸仍静静看着你, 你与他对视, 血液仍不停从他身上流出来, 你不明白人身上怎么能流那么多血。而他自始至终都不在意的模样,听话沉默地待在原地, 等你决定着他的命运。 “怎么回事?” 你没回答他的话, 沉默一刻,目光停在他身上那些存在感鲜明的伤口上, “被谁伤到了?目前有失血过多的症状么?去医院的话我可以借给你钱。” ……好歹也是元帅次子,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连流浪猫狗都比他强。 “……” 宛如头狼般狭长的金色眼睛无声地亮了亮,似乎发现了你已经放弃叫人的打算,亚伦抿紧唇角,竭力保持着那股淡漠的冷酷语气告诉你:“跟以前的仇人遇上了,打了一架。” “意思是现在除了你长兄, 还有别的人在追你?”你下意识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 发现没什么异常。 “没, 偶然遇到的, 我打赢了,他不会再没趣地找上来。”他说。 “……那你挺厉害的。”你不自觉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又在心里补上:和那人结的仇大概也挺大的。 “那你要去医院么?” 他的伤看上去十分严重,就算Alpha体魄再坚韧,这么流血也遭不住。亚伦听到“医院”二字没什么波动,淡淡拒绝:“不用。” “嗯,也是,你没身份证明。”你开始思考起还能带他去哪。 “……” 看他这么凄惨的样子就知道,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没拿,医院就诊需要身份证明,他拿不出来——就算有也不能拿出来,一旦有就诊记录,亚撒·莱德立刻就能带人找上他。 少年半垂着头,换了个手臂按紧腰腹的伤口,沉默了一段时间,他听见你迟疑的语气:“还能不能站起来?” “可以,做什么?” “……先跟我走吧,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他抬起金眸,静静观察你两秒,像是判断你是否值得信任,那个眼神让你觉得你像是在拐骗一只路边的流浪猫。 片刻,亚伦撑着墙,捂着伤口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但能无碍地跟着你行动。 “跟在我身后就好,不要离我太近。”你回身向他嘱咐。 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打在你们脚边,借着暧昧朦胧的灯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你的侧脸——为了在职场中给他人留下优秀的印象,你每日都会有意识地维持整理自己的形象,长发端庄而美丽地垂落在颊边,肤色洁净纯白如同新雪。 ——他又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着装,血污和灰尘映入眼帘,衣不蔽体不说,明显可见的腹侧上还遍布着旧伤新伤。 过了一段时间,你听到身后的亚伦漠然而迟钝地应道:“…哦。” 他用手臂横在腹前,挡住了那些伤口。 少年自觉而沉默地远远缀在你身后,不均匀的光影投下了鲜明的分界线,你们间隔了快有十米,看上去就像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过了个路口才发现亚伦被红灯挡住了,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什么人,但他居然非常遵守规则地在原地乖乖等灯……你看着几乎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寡言和低落的亚伦·莱德,等他慢吞吞地过来,你疑惑地看向他:“头晕了?是不是失血过多难受?”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垂着眼睛:“还好。” “那你跟紧我一点,不要丢了,”你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异常但也没说什么,“但注意,一会儿我在前面看到人会提醒你,你稍微避一避,别吓到路人。” 他这样看着还是挺严重的,万一有热心路人帮忙叫来救护车就麻烦了。 “好。” 他没表达出异议,仍然听从你的安排。 在快到达目的地时,你随手去街边的服装店买了一套男士套装,亚伦红发凌乱,脸上还有细小伤疤的桀骜模样明显与这身职业套装气质不符。但他身材修长挺拔,臂膀有力,普通的Beta男士款套装硬是被他穿出了贵族的气度与风范。 这时候你才感觉到对方身为元帅次子,在没有流浪到你身边时那副张扬肆意的少爷模样……你们本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在你的注视下,年轻的红发Alpha垂头缓慢地扣着胸前的扣子,把一身带着血迹的衣服藏在里面,然后才默默无言地望了你一眼。 “你一直在看我。”他指出来。 “嗯,你这样穿会压到里面的伤口么?” 你的反应很正常,反倒让他怔了怔,随即简短地告诉你:“没事,不会。” 你继续带亚伦走了不长不远的一段路,最终停到了一家宾馆前。 中心城的吃穿用度比起普居区要昂贵得多,住宿也不例外——但用心的话,总能找到价格合适的,虽然便宜的东西或多或少有些不足,现在正好方便了你和亚伦。 你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随后嘱咐他:“你在外面等我。” “哦,你……”少年的精神明显有些萎靡,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猫,失血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影响,不过当他看到门前的招牌时,语气顿住,看上去像突然恢复起精神的样子。 “你做什么?!”他的金眸清明地盯住面前的店门,短促地发出音节,平淡的语气显现出点茫然。 你有些诧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明明解释过了,你回头看他一眼,保持耐心道:“我去开房,你在外面等等,一段时间后上来找我。” “开……?” 他皱眉,下意识地想重复那两个字,好在虽然他平时作风不行,但从小严谨保守的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这让莱德家的次子对这种事下意识地回避,又把话吞了回去。 他看着你,你也注视着他。 “有什么问题,你不愿意在这种地方?” 去年才在兄长和父亲的陪伴下过完成人礼的亚伦·莱德此时陷入头脑风暴,他一边思考擅自做出这种事会不会又被老头子打断腿,一边努力保持镇定地看着你,认真地脱口而出:“我……在受伤,可能不行。” “就是因为你受伤才要来这里,这里很方便,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信息会泄露。” 你打算找个地方为他处理伤口,但不可能将他带去家里。而且你和亚伦两个人,稍微昂贵正规一点的宾馆都需要你们双方的身份证明,所以只能来不太正规的住宿点。 等将亚伦安置好,你还得再去买点止血的东西和其他药物……说是挟恩图报也好,你觉得面前这个人如果能记点你的恩情,等会儿商量些什么也方便。 但你觉得他本人好像有什么疑惑,那眼神有点像是反应迟缓的幼兽:“有伤、我是说身上有伤,会弄脏东西。” 你刚刚的表现也像是不喜欢脏污的样子,这让亚伦·莱德提前紧张起来,面无表情地想着等下带伤洗个热水澡也不是不行。 “没关系,”你说,“你安心来吧,等会我处理就行。” “……” 你带着少年黏在背上的视线进入大厅,办完了入住手续。 亚伦在门口表面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实则差点就地晕倒地站了十分钟,将其归咎失血过多的缘故后,他双腿僵硬地迈进大厅。 “请问您是入住?然后来找其他客人?” 除开校外集训,亚伦没有独自在外面的宾馆留宿的经验,此时只硬邦邦地顺着对方的话答:“找别人。” 前台Beta礼貌地对他微笑:“那请您自己联系那位客人。” 说完便坐下来,不再管他了,亚伦眉眼淡漠地盯了前台一会儿,收到一句“客人,您怎么不上去?”的疑问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可以离开,上去找……她了。 亚伦顺利上来,你们在房门前汇合,你松了一口气,开门时问他:“你上来时,前台有说什么没?” “…问我怎么还不上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和认真程度都达不到合格线,放在别的宾馆,起码会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来人是否真的是来找店内居住的客人的,不然万一是来寻仇的怎么办? “不过也好,”你沉吟道,“这样你来这里的事就不会被发现,少惹很多麻烦。” “……”亚伦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你收拾一下你自己吧。” 听到你这样说,红发少年的手指下意识地搭到领口处,金眸有些刻意地瞥来一眼,然后他下一刻便听见你说:“我出去一趟,买点药回来。” 亚伦:“。” “买药?”他皱眉,耳垂隐隐有点发红,“不用买,有绷带就凑合,这点伤不会耽误……” “啊,没事,不用怕浪费钱。”看见亚伦逐渐消声,你好心地劝慰他,“等会处理完伤口我和你说点事,然后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这间房虽然是我定的,但你明早和前台说一声就能退,不会再花别的钱。” “……” “明早我还要上班,所以我不希望再浪费时间,等把你的伤口处理好,请你认真听我说两句话,可以么?” “……”他沉默地将手指从领口收回,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你放心地出门了。 药店离得有些远,你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店,回来又耗费了不少时间。亚伦帮你打开门时,他的外套已经脱下,饱蘸血液的里衣也向上拉起,露出遍布伤痕的腹部。 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陈列的管道错综复杂地交缠在一起,腹部明显的肌肉块有力地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你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顺便制止了他想要拉下衬衫的动作。 “不是要处理伤口吗,遮住了还怎么处理?” 他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闷哑地回复:“…你在这里。” 你:“……” 奇怪,起码你有限接触到的那几个Alpha都不是会如此害羞的类型,之前还有恨不得将全身肌肉展现给你看的人,他们并不以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异性面前为耻,反而认为这是力量与上位者的象征。 ……算了,照顾一下这孩子的情绪吧。 “那我出去等你。”你打开门,没听他回复便走了出去。 一关上房门,便听不到门内的任何动静,亚伦的动作很快,过了一会儿,他便扣响房门,示意你可以进去。 你看着他湿漉漉的红发和窝着水珠的锁骨,有些无言:“……受这么重的伤还洗澡?你是真觉得自己强壮过头,不会感染么?” 仔细想来,你和亚伦这几天的相处其实也没说上多少句话,从糟糕的初遇到今天,算起来也不过一周,但你心中对他的畏惧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比起艾尔,他无论是麻烦你还是让你上心的程度都更像你的幼弟,于是看到他这么随意的举止,你忍不住带上了点劝诫的口气。 “有点脏,”亚伦用毛巾压着脑袋,视线没有看你,“洗洗能让人看着舒服点。” 他刚才就明白过来你不是那个意思,即使不做这些……准备也无所谓,但你每次眉心轻皱地落在他身上时,他有感知。 ……不想再让你那样看着他,这会使从来都无所顾忌的亚伦·莱德变得无法直视你的目光。 “等下记得消毒。”你没对此再说什么,走进门内。时间已不是太早,你就这么站着对他开口道:“刚刚说好的,有件事可以和你商量一下么?” “什么?” “我直接问了,”你垂眸看着他,开口道,“无论是回家还是上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归正常生活?” “……”他正擦着一头红发,停下动作,抬眸看向你。 你看着少年表情的变化,稍微温和下来语气:“当然,我并不是要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来自兄长或者家庭的压力也好,你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说不定你现在心情也很痛苦,我表示理解。” “但是,反抗也好,追求自由也好,你可以自由地去选择你未来的人生,但都应该在不打扰别人正常生活的情况下进行,不是么?” 亚伦终于明白过来你再说什么,定定地注视着你:“你觉得我打扰你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你直接就这么承认不太好。 “就算是为了你自己,我也希望你能结束这种生活,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你换了一种迂回的说法。 “有意义?”他反问你,“你觉得上学就算是有意义了?” 你想了想,有些不愿像你记忆中的长辈那样刻板地说教他,而且你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再继续打扰你……这样下去总感觉会演变成你对叛逆期少年的心理辅导。 “如果你暂时没有别的、明确的目标……”你看着他,慢慢地回复道,“我想,这是你这个阶段应该做的事。” “你希望我去上学么?” 他像是从你这里寻求某个答案,金眸亮而锋利地注视着你。你不清楚他从莱德家出来,又不愿去皇家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从你个人角度来说,他去上学对你确实有好处。 你犹豫地点了下头:“嗯。” “那我明天就去报道,”年轻的Alpha看了你一段时间,又重做起眼前的事——擦起那头没干的红发。 “这样别人也不会来烦你了”他简短地做下了决定。 ……啊。你怔了怔,心里有点漂浮的不真实感。 还以为要和他再商量一会儿呢,是本身他自己就想去上学……还是真的是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起作用了? 而且这算是和平解决吧?他看上去很平静,你之后也不会有被报复的风险,生活可以重新步上正轨。 “谢谢你愿意听我的话。” 虽然这个孩子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和痛苦的体验,但如此顺利地解决这件事,和他配合的态度密不可分,放松下来的你不会吝啬于感谢:“这样解决的话,可能许多人都会松一口气吧……你一个人现在在这里,是么?” “嗯。” “那么为了庆祝你入学,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不用了。”他干脆而利落地拒绝道,金眸平静地看向你,那种猫科动物狩猎前的专注感又浮现在他眼中。 “给我另一件事的特权就好。” “……什么?” 亚伦一直在你面前呈现出流浪狼狈的姿态,此时他展露出面无表情的强势姿态时,你惊觉他不仅是那个一直问你要食物的流浪小狗,也是在深夜能毫不费力将你制伏在地上的Alpha。 “我听你的话了,”他说,“等入学后,同意让我来见你,每周。” 你:“……” 那你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这个绝对不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努力憋从下午写到晚上也只是五千字,要不以后每天多写点就算是加更平均地分布在每天的章节里了吧TVT 好!那么今天和昨天加在一起已经完成一次加更啦!(草)明天继续努力! 现在还欠三更啵啵! 有时候写完就已经深夜了匆匆发上来,也没有精力捉虫,感谢替我捉虫的宝贝! 第25章 皇家报道日最后一天, 五名军官向你辞别。 “事情解决,这几日多有叨扰了,这次顺利解决还都是闻鹊小姐的功劳, 我们不胜感激。” 你没记住名字的领头军官真挚地向你脱帽道歉,其他几名军官见状,也纷纷按着长官的动作来。 “没关系,这几日也辛苦你们了。”你站在门边,礼貌回应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 跟平常上班的时间差不多, 一会儿应该能赶上班车。 见他们道完谢没有立刻离开, 你疑惑地看向他们:“还有什么事?” “呃, 是这样, ”领头军官高高大大地俯视着你,刚正毅然的面孔带上了点你无法理解的赧然, 他瞥了身边乖乖站军姿的里昂:“里昂她姐那边还是缺人所以他还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接这份工作方便的话请留下联系方式!” 优秀的肺活量让军官的话语毫无衔接地涌你耳朵里。 里昂抬头, 震惊地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撒谎的长官。 “谢谢,我还是不考虑了。” 你们之前遇见亚伦都是通过特定暗号联系, 此时任务结束, 暗号便也作废,你没有想和他们继续交往的打算。而且再过两日你就该和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见面了,此时正是你事业上的关键节点,换工作也不会挑在这时换。 “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你提醒了他一句,“没有的话, 谈话就先到这里吧, 我该出发了。” 他怔了一下, 目光停留在你身上, 随即让开了道路。 你再次说了一声谢谢,看不出异样地迎着他们的目光走向地下站台。 但上车后,你便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抽疼的眉心,有些忧愁地开始思考之后要做的事。 昨晚……你不明白亚伦那孩子为什么会突然提出那样的要求,每周来见你?为什么? 你的初步猜测是可能因为他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身边,而且自己那样做想必也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缺少长辈关爱的时候,所以目前得不到长辈爱护的他移情到了你身上……? ……恕你无法接受。 你当然拒绝了,但看他那时默不作声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简简单单放弃,你权衡之后,暂时安抚住他,随后便发信息寻求外援。 亚撒·莱德在午休时给你回电,你接起后,对方首先表达了感谢,随后告诉你他已经知晓这件事,后续会阻拦亚伦再增添给你其他麻烦。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要询问闻鹊小姐,”他沉吟着,颇含兄长关怀意味地问道,“你是怎么与亚伦相处,又如何看待亚伦的?他现在似乎十分信任你,也很依赖您所做下的决定。” “他已经完成报道了么?”你问了一句。 “……是,我从校方那里接到消息,他确实已经完成报道手续,今天恰好是最后一天,十分感谢您的劝说与帮助。” “那他其实很听话,”你给出了刚刚问题的答案,“至于相处模式,你也知道我和亚伦最开始就是施暴者和被害者的关系,只是他后来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我们达成了一种相对的平衡。” “我们互相都有掣肘对方的东西,这反而会维持那道线,如果你是想要询问我和你弟弟是如何处好关系的话,建议你从这点入手。” 同样都是有幼弟的人,你察觉到这位年轻又才能出众的兄长话中隐藏的意思,他沉思片刻,低沉地询问你:“平等交流很重要,您想要传达的是这个意思?” “是。” “如果这样能使亚伦听从一些劝导的话,未尝不可做一些尝试。”他隐有笑意,夸赞你道,“闻鹊小姐,谢谢您的教导,听起来您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嗯,我家中也有一个弟弟。” “哦?你们的关系想必很好。” 你沉默了一下,否认道:“不,我是个不合格的长姐。” 通讯器静默一刻,亚撒·莱德耐心地等着你接下来的语句,察觉到你没有解释的欲望后,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反过来宽慰你:“无碍,闻鹊小姐,我一直认为家人之间是最需要磨合的一种关系,就算彼此相处几十年,但却无法心意相通的亲人也大有人在。” ……你有种错觉,好像你与他在教养弟弟的问题上找到了某种共鸣。 也许是因为亚伦去报道的缘故,这位你曾在报道和电视上数次见过,冰冷而不苟言笑的亚撒军团长的语气都轻松淡然了许多,甚至带着笑意与你聊起这些话题,就像是从家庭琐事中暂且脱身出来的普通人。 “……是,在他面前,我会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你说,“他的性格很好,也很优秀出众,但我做不到和他平等交流,一旦我有对他放软态度的迹象,他就会……” 艾尔就会……怎么? 声音蓦然停滞,你有些茫然。 ……他会亲亲密密地黏上你,会得寸进尺地从你这里得到爱抚与承诺,更会肆无忌惮地拥抱你。 他不会再把你当做长姐——你从几年前,甚至从他还很小,你离家上学时就发现的这件事,如果没有家庭那道束缚,艾尔对你的态度将变得毫无底线。 你知道艾尔一直是不同的,等他再长大一些,也许他连家庭都不会再放在眼里,他是那个人的儿子……而艾尔又什么都知道。 你有些无法想象那一天的来临。 “就会得寸进尺,”男人补上了你未完的语句,轻而笃定地道,“您这样做也有道理,不能溺爱幼弟,维持长姐长兄的威严十分重要,必要时能代替长辈的威势,严格规训他们不会误入歧途。” “啊…”刚刚注意力不集中,你的声音还带着些茫然,“您很严格。” “因为亚伦时常不听我的话。”他说,“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不过我会牢记闻鹊小姐的提醒,尝试与他平等交流。” “那么…我说的请求就麻烦您了,我最近的工作很忙,而亚伦目前也更要专注于学业,我恐怕无法招待他。” 话题回到正轨,你再次提醒他。 “我明白,我也不会纵容亚伦再与别人带来麻烦,如果他不听您的劝阻,我会采取措施,请闻鹊小姐放心。” 措施…?是指与亚伦彻夜谈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么?刚刚对方才表明会和幼弟平等交流,你难免想到这种过于温和的层面上——但这没办法阻止亚伦吧…… “麻烦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做呢?”你怀抱着不太信任的心情问道。 “如果他不听劝阻,再有来见您的打算,”这位年轻的军团长并无停顿,冷淡有礼地向你承诺道,“我会打断他的腿。” 你:“……” “Alpha的恢复能力是好,但这种伤也暂且能阻止他肆意妄为,所以请您放心,这件事由我来把控。” “这几日多有打扰,那么闻鹊小姐,再次感谢您的帮助。” 对方再次秉守礼节地道谢,挂掉电话后,你还有点回不过神。 ……总之,好像知道亚伦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你想。 既然军团长做出承诺,对方的威信使你把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开始全身心筹备起两日后与另一位订单负责人的见面。 认真算起来,第一军校为期十天的入学考试也快要接近尾声……也就是你在与那笔订单交接的三日后。 第一军校因为其严格的选拔制度,考试完过几天才会出成绩,随后才会报道,比皇家军事学院要晚上不少——到时你还得留出空余时间,再招待一下艾尔的同学们。 为了不使事情堆在一起,你开始加班加点地处理起工作。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周日下午,你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提前预定好的一家咖啡馆。当你抱着文件刚踏入门内,迎面便遇见了一位面熟的人。 这是位西装革履的Beta,他突然拦下你,神色有些拘束和紧张:“这位小姐,您好,我们上次见过的,您还记得吗?” 是那个和罗兰一起在咖啡馆中遇见的,一直缠着你要联系方式的人。 如果不是环境和人物都太熟悉,你还真想不起来他,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轻声拒绝:“抱歉,我并不认得您了,现在我还有要事,能请您让开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小姐。”不知下次还会不会有此偶遇,他执着地拦着你的去路,“麻烦您了,就给一次,请给我一个机会!” 你微微侧身,冷淡地躲开了他向你伸出的手臂:“…请您自重。” “您又要报警?”他恳切地注视着你拿出终端的动作,“请不要这样做,自从上次见面后,我一直在挂念……” “挂念她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大叔?” 一声轻浮的笑声从对方身后传来,随即Beta的肩膀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掌牢牢按住,任凭Beta怎么挣扎也逃不开他看起来轻松有力的压制。 你在这时为了留存证据拍下照片,换来好心人睁大眼睛,咂舌的一句:“喂不是吧?你这样连我也拍进去了,显得我也是可疑人物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向警方解释。”你说。 “哇,你还真是……” 他像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住地笑起来,梨涡浅浅浮现在颊边,却丝毫无损他健气阳光的气质。 领结打得歪歪扭扭,高大体魄撑得一身西装满满当当,像只不注重礼节的巨型犬一般,Alpha悠悠哉哉地将手臂搭在旁边颤抖的Beta肩上,俯身看向你,眼眸满含笑意。 视线像是陡然穿过了阳光虚幻的投影和将近十年的光阴,你仿佛听见气泡浮到水面上的碎裂声在日光下响起。 “老同学,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他说。 …… “领结没打好。”你无视了青年的叙旧,视线被他领口处令人瞩目的打结手法吸引,平淡地评价道,“第一次打领结么?你没把自己的手指缠进去真是难得。” “哇怎么第一句话是这个?”薛放睁大眼睛,悲愤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差点让Beta脸色苍白地直接跪下去,“就不知道夸我点好吗?你看我这发胶用的,再看我这身西装和这双皮鞋——” 你微眯眼眸,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打量起来,青年一头本来毛糙的板寸被发胶固定成整齐的板寸,西装似乎买小了几号,而皮鞋……在你的注视下,Beta为了挣脱对方的控制,不小心踩了他两下,直接在洁净的鞋面上留下了一双极为鲜明的脚印灰。 你沉默一下,不确定地出声询问:“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夸你?” 薛放羞愤愈加,气得差点跳起来:“……可恶,臭老头,你必须跟我去警局!” 为这种事送对方去警局当然不可能,你们在咖啡馆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你坚持让警察跑一趟来调解问题后,他们也只是对Beta进行了口头训诫便作罢。 “也就是说,”再次平静地坐到咖啡店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你无言地看着对方桌上摊开的与你这份内容大差不差的文件,“你就是这次的负责人么?” “啊,是吧。”他直直盯着你,“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合作工作的负责人,还挺巧。” “……文件上最开始签署的名字不是你,你爸用这么大的单子来磨练你?” “他是想磨练我一下来着,但毕竟我以前也对这些没兴趣,他也怕做不好,”薛放笑嘻嘻地拿出终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推过来,你看到了上面“通话进行中”的字样。 “所以现在是有人在背后支持我的,就是原来的那个负责人,请理解一下哈。” 你:“……” 怎么有人谈生意都需要场外指导,但想到是薛放能做出的事,你也不奇怪了。 “那还说什么,”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谈合作吧。” “不不不,那我们还是叙旧好了!”他连忙夺过来终端,摁灭通话,期期艾艾地看着你,那么大的个子做起这个表情居然一点也不违和,“好久没见了,我们说说近况吧,或者那时我离开以后你怎么……” 察觉到你的表情逐渐冷淡,垂下眼眸,俨然一副对这个话题抗拒的模样,他挠挠头,有些察觉到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只得忐忑又讨好地唤了你一声。 “……小鹊。” 你顿了顿,有些恍惚地怔然了一下。 “以后,”在薛放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你面无表情地开口,“劳烦请叫我全名,还有记得保持距离感,不然我会感到不适。” “你身上恐惧症的缘故?”他轻皱起眉,静静地看着你。 “嗯。” “是不是,那之后又因为什么变严重了?” “……” 你专注地将视线移向窗外干净整洁的街道,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傍晚,你拒绝了薛放送你回家的提议,同往常一样选择乘坐地下列车。 从车站到家中这一小段路上你还在想合作的事——既然对象是薛放,你觉得这次合作很有可能谈下来,一是因为之前认识,你接触他比接触别的Alpha会更自然点,二则是因为,如果你的感觉不出错的话,你觉得薛放可能对你怀有歉意。 如果不是这次的合作关系重大,被他父亲耳提面命过,你觉得他甚至能傻乎乎地跑过来送给你这笔订单,只要你想要。 ……算了,为了不使老人家心脏病发作,你还是不要流露出这种意向比较好。 今天本来是你的单休日,谈工作浪费了这难得的一天,你在心中默默叹气,想着回家就洗漱收拾早点休息,希望不要出什么别的意……外。 ——解释一下,你不想出现的“意外”指的是作为平凡会社人时常会有的痛苦经历,比如在休息日突然收到加班通知,或者在睡觉前突然接到上司电话要求立刻起来更正文件。这几天正常的生活已经让你快要淡忘那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但眼前一头红发却又将你从普通的日常中猝不及防地拉了出来。 你看着眼前身穿白金翻领外套,内衬是整洁衬衫与马甲的红发少年,脚下踏着黑色长靴,像是中古世纪贵族骑士们的风格——这明显是皇家学院的校服。 作为上等阶层大少爷们的聚集地,这一身服装完美地让你不曾从亚伦·莱德身上感受到的贵族气质此时领悟得七七八八。 你没心情欣赏他的新衣服,有些头疼地停下脚步,隔着一些距离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想起军团长的承诺,你觉得Alpha的话果然不能信。 见你停下脚步,亚伦倒也没靠近,丝毫不顾及一身昂贵的衣服染上脏污,他像只无精打采的猫科动物一样靠在路边,抬眸观察着你。 “……你和别的Alpha出去了。”少年做下论断。 他是狗么。 你没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了你两眼就看出异常来的,亚伦见你不回复,看了你半晌,又默默无言地移开目光。 “我是来见你的。”他说。 “…所以呢?” 他又不说话了。 不清楚他是闹别扭还是怎样,总之你没什么与这个年龄难搞的青少年打好关系的想法,揉揉眉心,你干脆向他告别:“那现在见到了,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 你怎么会听他的话,不加快脚步就不错了,然而你没预想到亚伦也有自己的杀手锏,他幽幽抛出的下一句话让你停下了步伐。 “我腿断了,”他平静地告诉你,“麻烦听一下我的求助,谢谢。” 作者有话说: 鹊(战术后仰):你哥是真打啊……? 又是从下午写到晚上的一天,看来五千字就是我的极限了,那就多日几天五千叭……! 依旧是来不及捉虫的一天,要是宝贝们有看出什么虫能帮我捉一下的话那就十分感谢了!! 第26章 薛放觉得, 和那女孩的相遇有种命定注定的感觉。 他们学校地方小,差生多,脑子里全是肌肉和打架的Alpha带着一堆Beta小弟到处抢地盘, 哪里都是乱哄哄的,让他心烦意乱得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好在隔街就是一高,那里环境幽雅静谧,绿化也做得相当不错,某个翘课的下午, 薛放意外在街角发现一颗能爬进一高的歪脖子树, 他一甩外套, 顺着树干潇洒地翻跳进一高, 悠悠哉哉像探险般地逛了一圈这所传说中的优等生名校。 满足过好奇心后, 他也不走,反倒找了个校内废弃的教学楼, 躺在天台上开始呼呼睡大觉。 对不起哦老爹, 偶尔薛放半梦半醒间会懒洋洋地想着——他真的不是学习的料,那些麻烦的家业交给谁都好, 反正他是觉得那些成功人士的生活没有这样天天睡觉的日子舒服, 以后绝对不干。 那个黑头发的,气味寡淡的Beta女孩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当时,薛放正双腿交叠晃荡着躺在铁丝网前的小平台上,脸上还盖着一本《军事理论》,惬意自在得不行。听见生锈铁门“吱呀”的一声响,还以为是风的动静, 便没有去管。 直到那女孩用着比猫还轻的脚步犹豫地走进来, 水珠滴落的轻响像是雨丝坠入湖面,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降温初凉, 年轻的Alpha耳朵一动,想着不会下雨了吧,他烦恼地摘下脸上的书往四周打量一眼。 ——是她身上的水。 冰冷剔透的水珠沾湿她的黑发,皮肤,顺着纤细的锁骨与拢起的裙摆汇聚成断断续续的水流滴落,女孩眼睫上也是湿的,风一吹便像是羽毛被打湿的小鸟一样苍白地轻颤起来,被一扇密而浓黑的睫羽拢起来的黑眸像是含着茫然而湿冷的雾气。 薛放只打量她一眼,便咬着牙替她冷得颤抖了一下:“喂……你。”弄成这样不冷么? 他没来得及说完,湿漉漉的Beta便轻而礼貌地打断了他,迟缓片刻,她好像看不进去任何人的目光才毫无焦点地落到他身上。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么?现在我不方便到其他地方去。” “啊…啊,没问题啊?” 薛放呆呆地应了一声,鬼使神差地坐了起来,像是乖巧的大狗一样把书垫到旁边的位置上,想着这样应该不会脏了那女孩的衣服。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薛放不小心与她的视线相触,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耳边一时只听得到风的声音。 “谢谢。” 过了几秒?或者几分钟?薛放混乱地没注意到,他听见那女孩轻声道谢,然后坐到了别处。 “……” 薛放愣了一会儿,才挠挠头,小心地拿视线余角去观察她。 这女孩形容狼狈,但那身打着领结一身纯白色衣裙的制服一看就是一高校服,看着纤细羸弱,明显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应该不是自己弄的吧?恶作剧,校园欺凌? 薛放双腿盘起来,眉头微皱,用那本《军事理论》挡在脸前。默不作声地打量那女孩。 她似乎在发呆,偶尔冷风吹得她的肩膀颤抖两下,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像是一体美丽而悄无声息的人偶。 在薛放的默默关注下,她过了许久,好似才反应迟缓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随即从胸前紧紧环抱的几本书籍中抽出一本——这些书同样被打湿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地放在大腿上翻开,湿透的黑发垂在颈边,那种脆弱苍白的破碎感愈发摇晃在她的身上。 “打扰一下,”看了半天,实在见不得对方这幅凄惨(并且这种情况下还要努力学习的模样),薛放默默无言地举手,捞起身边刚刚被自己当枕头的外套,“穿件衣服吧?这样下去你一会儿可要感冒了啊。” 她听到声音,顿了顿,才将目光投过来,随后很轻地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就别客气了吧?”薛放嘟嘟囔囔起身,准备将衣服直接扔给她,没想到女孩在见到他起身的那一刻便应激般地站了起来,宛如含着雾气的眼睛微微睁大,警惕地看向他。 “……别过来。”她在薛放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中,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我不需要,谢谢。”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几次停在远处的铁门上,像只预知到自己即将受到伤害,想要逃走的流浪小猫。 薛放不敢乱动了,他双手举起,牵强笑着说了一声“好”,便缓缓退后坐下,将衣服揉成一团,放在手边。 ……他总有种有种这次把她吓走,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对方的错觉,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理,最后想要和她再次见面的心情占了上风。 那女孩没完全放下警惕,依旧在原地站着,薛放尽全力不去看她,耳垂通红地直盯着手里的那本书籍,那堆文字往他眼睛里直钻,但他一点都没看进去。 过了……许久,直到那细碎的水珠坠落声不再响起。 她缓缓地、再次在他远处的平台上坐了下来。 自那以后,薛放翘课的频率愈发嚣张了。 一周七天,他起码有五六天都会来到一高,再随身带着一本完全看不懂的教科书籍——为了寻找和那女孩的共同话题,薛放连觉都不睡了,翘课能学到的东西反而比在学校里学得还多,让他老爹知道了一定得高兴死。 尽管如此,他也挫败地没能和她搭上几句话。 那女孩很安静,也很冷淡。自那天之后,她也时常到天台那里去,每次都只是默默看书,并不说话。 明明是那样一位只要看一眼就不忍心移开目光的少女,即使是Beta,她仿若带有魔性的吸引力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可薛放心惊肉跳地注意到她每次的状态都十分糟糕,偶尔是全身湿透,书籍破损,再有几次是丝袜破损,头发散乱,还有一次……她的腿上甚至还带了一些伤。 “…去医务室吧,”他终于忍不住心情复杂地劝道,“要实在有什么事,试试求助老师?” 她摇了摇头,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书籍,没有说话。 于是薛放此后不仅逃课,又多养成了一个习惯——随身携带一些基础的药物。 因为时常能拿出来这些药物的缘故,他和那位身上总带着小伤的少女偶尔能说得上话,又过一周,在他双目无神地看著书页,眼前发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升天的时候,他听到了身旁犹如清泉碎玉般的轻声询问。 “这是,李高扬老师的《数学全解》?” “……啊,”他发出了个短促的音节,一瞬间清醒过来,翻看一眼手里的书封,“是的是的,我随便拿的,也没注意拿的是哪本。” 薛放脸上还带着点茫然,看着那女孩蹙起眉,对他不赞同地说道:“这是习题册,你不做题只是看,是没有用的。” “呃,那我做题?” “你有带草稿纸吗?” 薛放沉默了:“……” “我借你吧。”她歪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递过了自己码得整整齐齐的草稿,还有另一本已经做好的全解。 薛放愣愣接过,也由此知道了她的名字,[闻鹊]—— 也许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俩的关系确实变近了一点,时常在天台这小小一隅各自看起书籍。明明学籍归属于天差地别的两所学校,但薛放却和这位一高毫无疑问的优等生变成了微妙的同学关系。 薛放待在一高的时间逐渐比待在自己学校的时间还长,就连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也时不时地晃到一高门口,一边和朋友说笑,一边也顺便在那蹲一会儿打发时间,仿佛已经养成了某种习惯。 直到他又一次逛到一高对面,看见黑发的女孩子从一辆奢黑的轿车中跳下来,随后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转身与车内的人轻声说起话来。 ——这几周的相处让薛放大概知道小鹊的家庭条件一般,而这种等级的轿车绝对不可能被平民阶层所持有。心火旺盛的少年在刚刚就已经失去了笑意,隔着远远的路口,他直直盯着那只被车门阻挡了大半,搭在少女肩头的男性手掌, 那是位男性Alpha。 相处这么久的时间,小鹊现在依然还对他怀有无法接近的排斥,却对一位陌生的Alpha毫无躲避的意思。 他用手势示意朋友们暂停,自己默不作声地绕到另一道路口去,然而他们的交流很快结束,即使薛放眯起眼,集中注意力打量路对面的状况,所观察到的也不过是那位男性Alpha拥有着一头矜贵冷淡的浅金色发丝,有些像是北方那边的贵族。 这件事自此压到了薛放的心上,直至他和小鹊的关系在经历一些事后逐渐变得亲密起来,他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这件事。 而对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既没有对薛放无意间看到这件事的惊讶,也没有疑惑,只是显得有些茫然,像是自己也不确定那人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那是能救我的人。” 许久之后,她这样说道。 ……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亚伦看着你道。 你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半靠在墙边无法动弹,并且右小腿置放的弧度也确实有些奇异时,你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亚撒·莱德。 “…别。”他张了张嘴,金眸紧盯着你,尝试阻拦,“这次我会付钱。” 你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终端,视线徘徊在他的小腿上,心中依然有些无法置信:“你的腿为什么会断?能先解释一下么。” 他语速很快,神情平静地迅速答:“路上摔的。” 你又作势拿起终端。 “…是亚撒。”他不情不愿地屈服了。 ……这对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亚撒将你的请求放在心上是好事,但他就真的言出必行么? 你自认和艾尔的关系也处理得不行,但表面上的情分都是做到了的,从来没有说依靠这种极端方式解决问题。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沉默了一下,理智告诉你现在还是直接把麻烦甩掉比较好,但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让你微妙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听你的。”他毫无挣扎欲望地说道。 “你是因为跑出来才受的这些伤?” “嗯。” “你这样跑出来,你……兄长还会惩罚你么?” 亚伦的那双金眸一直盯着你,一动不动犹如野兽观察猎物的姿态让你觉得一切所思所想都被他所窥视,他似乎在思考如何作答,观察着你的反应,缓缓道:“会,会打断我的手臂。” 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还会让我在这种状态下进行军校日常的训练,不能请假。” 你:“……” 这时你才觉得自己身为Beta的实感被强烈地唤醒了,你真的没办法理解Alpha的世界。 动摇之下,你收起终端,暂时放弃给亚撒通话的打算,“你现在是不打算回军校吧?既然没地方去,我可以再给你开间宾馆。” 这对兄弟的事你还是不要再掺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为目前不能自主行动的亚伦开间宾馆就已经是以你与他萍水相逢的关系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还能走路吗?”你问,得到少年没什么精神的一声“嗯。” 转而他又微哑淡漠地出声:“不用找宾馆。” “那你去哪?” “总之,”他移开目光,略显艰难地撑着墙站起来,一头热烈的红发都显得有些黯淡,“不用管我。”他说。 你就这么看着他想做什么。 寡言的少年Alpha看上去没有骗你,他的走路姿态显得缓慢而疼痛难忍,但他始终没有表露出来,你每次回头,看见的一直是他所投在你身上的黏着目光。 挺拔张扬,衣着奢华而高贵的Alpha缓慢地缀在你身后,跟着你走过两条街,路过熟悉的超市,熟悉的花坛,最终停在你家的公寓楼下。 “你是想上去?”你揉揉眉心,被这孩子折磨得快感觉不到生气了。 “可以么。”他真的问了出来。 “绝对不行。” 冷酷地拒绝他后,你最后一次提醒他:“趁着你现在还能行动,我还能送你到医院或者宾馆,不然等会儿我上去后,就不会再管你了。” “那你上去,”他没多少情绪地看你一眼,“别跟亚撒打电话就行。” 你被气笑一声,抛下他直接上楼了。 这孩子跟你闹什么脾气,从始至终都是他在给你添麻烦,你还没有追究他一见面就上来袭击你的事……淤青现在可还没有下去呢。 你觉得自己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说是为了解决麻烦,但你对他的照顾早已远远超过了普通的为了解决麻烦的范畴,甚至比起艾尔,他才像你那个令人记挂的幼弟。 而且,说什么来见你——是他觉得自己被打断腿和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吗? 你其实是那种容易情绪不稳定的类型,因为亚伦这些事,你又被勾起那种焦躁感,短时间内很难冷静下来。上楼休息了一会儿,又去洗了个漱,你的心情才勉强得以平静。 你努力不去想楼下此时有一个断了腿的,既没有行动能力又十分倔强的Alpha的事。 但睡觉前,你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心中踌躇不定,你数次来到卧室前将手伸向窗帘——想要观察楼下还有没有人,最终又忍耐着默默放下。 到你平时休息的时间,你放起一些助眠的轻音乐,尝试进入睡眠。 ……未果。 一小时后,你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心情有些复杂。 你披着外套下楼时,一眼便看到那个沉默坐在公寓口的身影,往日挺直修长的脊背疲惫地压弯一些,像是快要睡着的模样,但当你的脚步刚落到一楼时,那细微的响动瞬间便让拥有良好警戒的军校生瞬间戒备地转身看向你,金眸中毫无一丝困乏。 “……”你有些僵硬地停住脚步。 他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亚伦淡淡“啊”了一声,垂下金眸,表现得毫无异常般想要移开目光,被你唤住:“你就打算在这么待一晚上?”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他将双臂搭在膝上,语气轻淡,毫不在意。 “那你不如回学校,起码还有个住的地方。” “不回,”他拒绝得十分干脆,像孩子一样任性的语气让你忍不住皱起眉,“回去就找不到机会再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毕竟学习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你想。 “就见不到你了。”他说。 “……” 你看着亚伦说出这种话时一本正经的表情,顿了顿,冷淡道:“我知道你是在和你哥哥闹矛盾,想要和他对着干,所以借这种话引起我的愧疚是么。” 亚伦的目光从平静变到茫然,他张了张嘴:“不……” “上来吧,”你转身对他说,丝毫没有等待伤员的意思,“如果你还能走得动,进来后不准弄脏地面,不准随意使用东西,不准发出扰人的响动,顺便我讨厌Alpha,随时和我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亚伦默默看着你的背影,又将那些想要辩解的话吞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日、日五千要日死了呜呜呜呜呜QAQ 这样还养肥真的很过分诶!理解一下肝功能不好的鸽子我啊!(开玩笑的啦) 第27章 家里只有两个能供人休息的房间, 主卧和书房,亚伦跟着你上楼后,你将他安置到了客厅。 书房里放着你的文件和各种参考书, 后来被当做艾尔的卧室,你担心把亚伦放进去会弄乱你的东西,而且艾尔的私人用品也有许多留在那里,你不好让他进去。 至于主卧就更不可能。你将艾尔的备用被褥拿出来一套,扔到沙发上, 转身对身高腿长, 进来后仿佛显得你家天花板都矮了一层的少年道:“就睡这里, 有问题吗?” 莱德家的次子拥有着良好的礼仪, 进来后他只是打量了一眼房内的布局便收回目光, 非常好打发地对你摇摇头:“没有。” 说完,他便拖着伤腿, 像只沉默寡言的大猫一样来到沙发旁收拾被褥。军校生都有着一手整理床铺的好手段, 不到一分钟你便看着他将东西收拾完毕,顺便还把你茶几上的东西摆列整齐, 做完这些, 少年那双金眸若有若无地看你一眼。 你漠不关心地靠在门边,没搭理他的眼神。 你估算了一下,以他的身高睡到沙发上估计小腿得蜷起来才行,然而他的小腿骨折……你不由得皱眉嘱咐了句:“明天自己去医院,你的骨折不能拖,这样下去行动都成问题。” 他微抿唇线, 神情流露出不在意的平静, 举例来说服你自己的行动不会受到影响:“我左腿没事。” “我说去就去,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 又是一个被他耽误得无法早睡的晚上,你现在对他没什么好脾气,“不然明天就让你哥接走你。” 亚伦观察着你的神情,直觉让他沉默下来,不再说些什么话惹怒你。 即使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红发Alpha的存在感也鲜明得让你无法忽略,他比艾尔还要稍高一些,身高应该有一米九多,却总是在你面前没什么精力地压弯着脊背,像只收起尖牙与利爪,眯着眼懒散休憩的野兽。 你觉得这应该跟每次见他,他的状态都表现得十分狼狈有关。 “早点睡吧。”你闻到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鲜明刺鼻,又带有无法言喻的侵略性,在他有意识的收敛下好歹没让这股味道溢满房间,但你却无法和他继续共处一室下去了。 “明天早点回去。” 抛下这句话后,你关上房门,之后深深呼吸。 你身上莫名有些发软……在外面与他相处时没这种感觉,可将亚伦带到家里后,你无比鲜明地意识到自己的私人领地此时被除了弟弟外的另一个Alpha侵占了,到处都染上了他的气味,这让你心里开始徘徊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躁动。 你不喜欢Alpha,总能挑出他们的缺点,与你身为Beta的寡淡不同,他们的气味好像能勾起你所有不适的、敏感的、痛苦的、也许还有些算是快乐的回忆—— 你思绪纷杂,半梦半醒间被光怪陆离的梦惊醒数次,一夜无眠。 同时,第一次来到不算熟识的Beta女性家中过夜的亚伦·莱德,此时平躺在沙发上,金眸清明地盯视天花板,看起来也没多少困意。 沙发容量有限,而少年Alpha身高出众,手长脚长,此时被迫挤挤挨挨地缩到一处也没什么别的情绪,他习惯忍耐各种疼痛,这种程度的不适轻易地就被他所忽略。 ……这里是她生活的地方。 思考着这种事,亚伦顿了顿,随即皱起眉,宛若幻觉般的香气如同柔软的蔓丝缠进肺腑,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奇异地感到饥饿。 他没去管身体上涌出的那股异常,猛然警戒地坐起身,弓起腰背,锐利冷漠的金眸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梭巡到那扇房门处。 恍若一瞬,气味便消失了。 亚伦神情不变,仍然直直地盯着那扇房门,却并不像警戒,数分钟后,他才缓缓放松监视,默不作声地躺了回去。 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布料,那股类似于食欲的热意仍然盘旋在内脏里,无处纾解,也无法自主消散。 Alpha闻不见自己身上的气味,偏偏又对别的气味十分敏感,加上同性相斥刻在基因里,使得他们常常因为信息素问题与同性打起架来——无论关系再亲近,Alpha也不会乐意闻见同性的气味,如果一个Alpha在另一个Alpha面前毫不收敛地散发出信息素,这会被视为一种挑衅。 只有在标记Omega时,他们才会肆意散发出信息素;让其染上自己的气味,相当于宣誓主权。 ……但Omega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在民众一出生就分化出三性的社会里,Omega一出生就要被送到看护院,直到成年匹配才会进入社会——但即使那样,Omega也大多是在丈夫或者妻子的家庭中度过一生。 亚伦指骨微微收紧,又眉眼淡漠地坐起身,视线没有再落在那扇房门前,他竭力抑制住那股想要冒犯她的念头。 从未有过这类经验的少年Alpha不清楚自己的欲/望算不算正常——他想闯进那扇房门,嗅闻一下那股气味究竟是不是她身上传出来的,是也好不是也好……确定之后,接下来要做什么亚伦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想靠近她,哪怕是在床边蹲守对方一夜。 他心中焦躁,毫无困意,如果此时还在学校,他会立即去训练场挑人打一架,压下这簇不知由头的心火。 亚伦坐起后,笔直地挺起脊背,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内的陈设,黑夜中一双金眸灼亮而沉静。 沉默片刻,陷入失眠的青春期少年起身,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 一觉起来,你困顿地带着眼下的一片乌黑,神情恍惚地打开房门。 然后合上。 又打开—— 眼前的景象没变,比你矮上一截的红毛脑袋已经清醒,此时正默默侧眸望着你——亚伦·莱德像只守在你门前的护主宠物一样,长腿伸开,抱臂靠在你房门边的墙上休息,看上去保持了这个姿势一整夜。 “……你在这里做什么。” 想着这么大个的成年Alpha就在你房门口待了一整夜,并且看着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你后颈微微炸开一丝危险的凉意,提起警惕问道。 “睡着了。” 亚伦清醒得很快,也或许是一夜也没怎么合眼的缘故,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拖着伤腿走到餐桌处,像是怕你接下来还要质问他。 他无法对你解释,只能保持着面无表情,低头又将桌上的菜又摆置了一遍,企图把你的注意力分到别处。 “吃饭,我做的。”他说 你:“……” 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屋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窗外的阳光和煦地照进室内,将你的餐桌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黄,你眯起眼,看到了餐桌上的烤肉——早餐为什么是烤肉先不提,你客厅的窗帘被对称整洁地挽起,沙发上的被褥四角尖尖,毫无皱褶。并且地面上也洁净得可以映照出人影,明显是被人打扫过。 你的视线又注意到玄关、茶几,以及矮柜……都是一副与往日相比格外干净的模样。 “都是你做的?” 他朝你看过来,阳光下的一双金眸几乎被映照得发亮,你顿了顿,随后在对方默认的表情中冷漠开口:“我记得,我应该有说过不让你乱动我家的东西吧?” “没有乱动,”他看着你,平静地辩驳道,“东西都在原位。” 他在收拾房间的过程中确实没有移动过任何东西,最多只是换了些同一个平台上物品的置放顺序,你在洗漱时注意到梳妆前按照红黄蓝三色分好的毛巾,默默无言地揉了揉眉心。 这孩子还挺会找漏洞。 想着他应该是觉得给你添麻烦感到愧疚,才会把你家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你早起的精神有些恍惚,此时也并不想和他再争执什么……只是心里觉得困惑,好歹他也是个贵族少爷,怎么喜欢跑别人家做这种替人打扫的活,回学校学习不好么? 出去后,桌上的食物没动,少年垂眼打量着桌面,看着像是在等你一起出来用餐。 你在他的目光下打理好装束,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我早饭在外面吃,不用管我,吃完后记得洗碗。” “有钱去医院吗?”你又问,得到了他确定的回复:“嗯。” “那看完病就回学校养伤吧。” 你赶客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说完这句,你便不再与他对视,打开房门径自走了出去。 结果当然不可能如愿以偿。 亚伦·莱德与家里的矛盾超乎你的预想,晚上七点,从公司回来的你刚站到家门口,高大俊朗的Alpha少年便俯下身,若有所觉地将房门推开,与略显惊讶的你对视一刻,随即转开视线。 帮你打开门后,右腿已经打上石膏的少年略有些狼狈地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你犹豫一刻,也离他一些距离坐下,与他说明情况。 “你兄长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你告诉他,顺便为了以防他记恨你解释道,“我并没有向他透露你的情况,看来他是觉得你在我这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前段时间你只和我交往过。” 当然,这是亚撒军团长与你对好的说辞。虽然你并没有直接打给他电话,但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感谢亚撒·莱德敏锐的感知力——他先一步与你联络,向你询问了情况,让你免去了可能会得罪亚伦的这份麻烦。 “我知道,”他并没什么表示,“我今天就走。” “…现在么?” 你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虽说不是不行,但他这么自觉还是让你有点惊讶。 “亚撒已经到了,下午的时候。”他金眸瞥来一眼,语气依旧没太大波动地道,“我在等你回来。” “……” 你陷入微微讶异的沉默,一时间不知道先询问哪个问题比较好。 亚撒军团长在楼下等着?什么时候,你没有见到人呀? 亚伦在等你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想和你道谢?但这、倒也不用。 你等着他向你解释,结果少年只是认认真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两个问题一个都没有说明。 片刻后,他用手臂撑着沙发站起,本是俯身看着你,他却似乎觉得这样不好,便又像前几日那样显得没精神地压下脊背,几乎与你平视。 “你希望我上学?”他用着肯定的语气重复一遍,又慢慢道,“又不希望我常来打扰你,是么?” “没什么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你皱着眉,与他拉开些距离,“我个人认为学习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但也不会阻拦你做别的,无论你要做些什么,以后都不要后悔。” “明白了,我听你的。”他说,“亚撒不会和我说这些。” 你看着他站直身体,垂下目光整理着领口,一副马上要出发的模样,抱着疑惑的心情没有多问。 ……这种话,应该是家里年长一点的孩子常劝幼弟幼妹们努力学习时会用的话术吧,那位军团长,看上去也并不是不关心亚伦的事啊? “他什么都不会对我说。” 也许是你沉思的神情过于明显,亚伦看出你的疑问,静静抛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略有些踉跄地替你掩好门之后,你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送他,这短短一天多的相处算不上愉快,但他至少也没给你带来恶感——甚至还帮了因工作缘故总是忙忙碌碌的你上上下下地打扫了一遍家中,你的弟弟来这里时都没想到过做这种事,他最多帮你做饭,饭后再替你刷刷碗。 犹豫片刻,这点时间也够他下到一楼了,你抱着复杂的心情走到窗边,想着目送一下他的背影也好。 ……而且亚撒·莱德,那位大名鼎鼎的军团长此时也在楼下,你有些不合时宜的好奇。 你踱步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强烈的光线兀然刺入了你的眼中,这阵光线来得太突然,你怔然片刻才想起用手遮挡一下眼睛,眼眶因霎时的刺痛流下泪水。 你眯着眼睛,抓紧手边的窗帘,半天无法看清面前的事物。 光线很快消失,随即放在包中的终端响起铃声。 你摸索着接起通话,连显示的人名是谁也没看见:“喂,您好……?”声音还带着沙哑。 “闻鹊小姐,”静默一瞬,终端对面响起你已经很熟悉的男声,低沉而带有迟疑,“抱歉,我……” “什么?” “我在您的住处附近等待亚伦,”他沉吟着解释道,带有微微停顿的歉意,“但他几个小时没有下来,为防止给您带来麻烦,我并不想上楼叨扰您的住所,但内心也有些不愉快。” “刚刚,我以为是亚伦在观察楼下,所以我便使用了车上探照用的光线确认了一眼,没想到会误伤到您。” 你明白过来,揉揉眼睛,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刺痛感缓缓消退:“没事,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可您刚刚流眼泪了,”他话中的歉意并没有消失,反倒愈显得无奈,“这并非我的本意,请您晚上注意些自己的眼睛是否有其他的问题,到时请及时联系我,我会负起责任,带你去检查。” 他刚刚看到你了? 听对方话语的意思,可能这位联邦颇有声誉的军团长真的在楼下,而且最近都有空的样子——应该是为了亚伦的事吧? “没事,”对方如此诚恳,你失笑着回答,“我没什么问题,不过亚伦的问题还请您多注意一些,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你察觉到他们的兄弟关系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明说。 “亚伦……我明白,那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我本以为他已经…抱歉,闻鹊小姐。” 他适时地阻断了话音。 你这时眼前已经能看清东西,目光遥遥地投到楼下,黑夜中,一辆加长轿车的车门旁静静地立着一位人影。对方身穿黑色风衣与皮靴,配有徽章的军帽压下一头简洁利落的黑发,身形高大挺拔,单单沉默地站着,便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你看到亚伦正在向那个方向走去。 “亚伦过去了。”你提醒他。 “我已经看到了,闻鹊小姐,这次就到这里。”气势魄人的Alpha沉默片刻,身形微动,你觉得他的目光好似遥遥往这里投来一眼。 “下次见。” 说完,他稍迟一会儿,挂断了通话。 亚伦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你有些庆幸这件事解决得是如此及时。 第一军校为期十天的入学考结束,你的弟弟要回来了。 因为工作的缘故,你没办法等他们回来当天为他们接风洗尘,只好约定周末再请吃饭。艾尔一从学校里出来,便直接打车来到了你公司楼下,你一下班,便看见了一身训练服都没来得及脱的Alpha笑眯眯地看着你,亲昵举手引起你的注意:“姐,这里。” 艾尔本就很高,但十几天过去,他似乎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悄无声息的变化——他又长高了一点,肤色也变黑了,冷淡俊秀的面孔上添了不少细小的伤痕,有一道甚至在他的眼角,给少年漫不经心的气质添上几分令人心惊的威慑。 “这是怎么弄的?”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你和艾尔之前存在的隔阂在时间的作用下悄悄融化了一些,你忍不住关注起他脸上的伤疤。 “啊,实战训练时弄的,没事没事。”他笑起来,一边用侧身用肩膀替你当地下列车时涌来的人流一边调侃,“有些没素质的家伙就喜欢照着人脸打,这也没办法啊。” “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吧?”你没有问他的成绩怎么样,只是忧心地替父母嘱咐,“一会儿记得向家里打个电话。” “肯定的肯定的,晚饭吃什么啊姐?” 从地下列车出来,他双手抱着后脑勺,像只悠悠哉哉的狮子一样笑得懒散又毫无阴霾,少年的眸光数次落在你的侧脸上,见你真的再没什么排斥的情绪,他眉间愈发放松了下来。 “随便吃点,等周末再说。” “唉,姐你偏心也要有……好好,周末吃。” 看见你投来的视线,艾尔连忙做双手投降状消声了。 你打开房门,和艾尔一起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艾尔便扫了一圈周围略有异常的环境,起初还没放在心上地问:“姐你请了家政啊?多少钱?” “嗯。” 你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略过这个问题吧,把亚伦的事告诉艾尔,总觉得会变得非常麻烦。 你走进厨房,把食材塞到烹饪机器人的嘴里设定好时间,一出来,便看见你弟弟抱着枕头,略显感慨地半躺在沙发上,说了句:“真不错。” 你:“什么不错?” “我还是第一次躺在Alpha为我整理过的沙发上啊,”艾尔笑着回答你,蓝眸中却毫无笑意,淡淡地看着你。 “所以我才说真不错,姐姐你也真的…挺厉害的。”他说。 作者有话说: 亚伦·莱德·田螺姑娘(瘸腿版) 虽然看上去凶凶,但亚伦估计是唯一一个愿意让鹊在上面的小狗了,其实他真的蛮被动蛮消极的一个小孩儿,不强迫他努力他估计就真的抱抱搂搂然后啥都忍着了。 而且我觉得这种一直在受伤的战损小狗好涩哦,suki 让我试试看下章能不能把皇家别的小狗也放出来!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28章 Alpha领地意识强烈, 是不折不扣的独居动物。 纵使社会教化后的他们习惯了团体作战、生活、协作,可低劣的某些天性却还是残留在骨子里。年轻的Alpha可以忍受枷锁,可以接受被偏颇对待的痛苦, 但绝无法坦然对待被视作所有物的那个人遭到其他渣滓的染指。 …是被迫的么?做到哪一步了? 金发蓝眸的少年笑容冷淡,直视你的瞳仁微微紧缩,巡视在你身上的目光隐然有了某种深意。 两天过去,房间的气味已经淡了一点,不过对Alpha发达的嗅觉系统而言依然像是那个不知名的Alpha刚离开似的… 他刚进来那刻, 全部的注意力只放在姐姐身上, 她在回来路上打量自己的目光不加遮掩, 这个年纪的Alpha自信于自己对异性某种奇特的吸引力, 更何况他刚结束五日厮斗, 血液犹热,他任由姐姐毫无绮念的目光落在身上各处, 雪酒味含着低微的侵略感压迫着对方的神经。 他的长姐是位敏感又脆弱的人, 那层冷淡的外衣更像是可爱的掩护着她甜美味道的糖纸,随着艾尔逐渐成长, 小时候对于姐姐为什么不亲近自己的失落早已淡化, 他们分开数年,偶尔在视频里见到她,他每每都是不舍得移开目光地打量着她的模样,这练就了Alpha在不引起对方注意下窥视的一手好本领。 他也有十几天没见到姐姐…最近工作很忙,没有睡好么?在间隙时目光几次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你的艾尔沉思想道——唇色也较之前苍白许多,回来给她买支唇膏好了, 对待自己试探的反应很温和, 啊, 不生气了……那就好。 一起回来时, 他也闻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让少年恍惚一瞬,就如同梦中的念想缠绕着骤然侵入现实,地下隧道出口处的阳光刺破虚幻的气泡,他笑意不变,心脏鼓动地反应过来,黑发的女性Beta侧过身,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停下脚步的他,问:“怎么了?” 艾尔庆幸没有在不合适的机会对她流露出异常。 “在想刚刚有没有落在考场的东西。”他弯起蓝眸,重新跟上她,回答道。 十几年如一日在普通家庭成长的经历将Alpha外在的性格驯养得开朗亲切,除了有些时候会表现出的对能力的自视甚高,依然还算在正常的范围内——但事实无法被外在的表象掩盖,他身上流淌着卑劣且自私的血液。他将那位敬爱的长姐私下里看做是自己的东西,明知对方不愿意接受亲人那样的态度与目光,他却还是将攻势隐藏在表面之下,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要是更柔软,更容易被说服一点好了… 艾尔循序渐进,不动声色地试图诱骗长姐,可惜姐姐的直觉太敏锐,太过着急只能又让她对自己冷淡下来,这让年轻的Alpha苦恼异常。 他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再磨掉一点她的底线,那些不必要的坚持之类的东西,在他将目标暂时转到第一军校,打算慢慢筹划的时候—— 现在,另一个Alpha抢先做到了,他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说讨厌Alpha来着,艾尔慢慢看着你,想道,‘先是罗兰,之后是伊萨克和利嘉,现在又是别人,是只有[弟弟]不行是么。’ 那干脆放弃这个身份,随心所欲一点好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 他静静观察着你显得有些困惑和犹疑的神色,片刻后,听到你的解释:“啊,因为一些意外,是有个孩子住到这里了。” “房间也是他打扫的。”你又道。 “是么,姐你真好心,让个不知道什么来历和目的Alpha住到家里。”艾尔向后靠在沙发上,问句十分平淡,提醒你那些被亚伦磨去了大半的警惕。 “怎么说,我是知道亚…他的来历,而且之前也认识了,”长姐避开了他的目光,神情除了一丝不自在并没什么别的异常,气味也是带着一丝女性馨香的寡淡,“这次是意外,下次他不会来了。” “…姐姐,”金发蓝眸的少年看着你的侧脸,用着温和又无奈的语气道,“我只是怕你受伤。” “我明白。” “他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应该是没有。”你顿了顿,将亚伦一大早不知道为什么蹲在你房间睡觉的信息掩了过去,你不想再继续下去弟弟这类似于盘问你的对话,“他只打扫了房间,又做了早餐,应该是为了感谢。” 啊,是个没用的Alpha。 艾尔抱着靠枕,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重又挂上了与往日别无二般的笑意。 吃完饭后,他用行动提醒你在他离开家前数日便已经养好的习惯,艾尔抱着靠枕,靠近你的腿侧,宽阔坚实的臂膀与流畅起伏的脊背线条温顺地被衣物遮掩着,展现在你的目光范围内。 “来吧姐?”他含着笑意,用蓬松的金发去顶她僵硬的手腕,姐姐被最讨厌的Alpha碰到,一瞬间流露出来的不知所措的神色快让他笑出来了。艾尔想,他是怎么舍得离开家这么久,去参加那什么军校考试的? “姐姐。”他压抑着闷声的笑意,提醒她,“快一点吧,一会儿你还要早点休息。” 那股柔软的香气似乎又若有若无地溢散出来了。 幻觉?还是他心里想要拥抱对方的冲动太强烈了?总之是一些扰乱意志力的东西,艾尔将头埋在靠枕内,装作没注意到。 女性的手指冰凉纤细,抚过发丝时几乎带来隐晦而战栗的快感,艾尔蓝眸中笑意渐渐消失,他调整着呼吸,以防变得粗重的换气声会让长姐感觉到不适……总体而言,他还是乐于享受和姐姐关系慢慢变好的过程的,不能让她感到紧张。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坚强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 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那些一直压抑着的、在内心之下翻涌着的欲/望似乎被那股古怪的香气引诱开一道口子。 他不能肆意地冒犯到姐姐……艾尔强提起精神,勉强将意志力又唤回来一些,想着究竟是什么香气会从这样的姐姐身上不断飘散出来,他像只好奇心旺盛又冲动迷糊的小狗一样用脑袋顶了顶女性柔软温暖的肌肤,内心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开垦那块湿润又甜美的,隐秘领地的冲动。 出口也是沙哑的:“姐…?” 似是怀抱着困惑,少年毛糙又炙热的温度贴上了你的腿侧。 你从刚刚就感到不适,眼前发黑着感到晕眩,从脖颈软到脚趾,皮肤也滚烫得像是发起烧来。你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不知所以的泪珠沾湿了眼睫,令你心悸地掉落下来。 “别、别蹭。”你像是感觉到危机一样骤然被惊醒,无力地按住他乱动的脑袋,声音微弱,带有明显拒绝意味地唤他,“艾尔…” 你想唤停他,告诉他今天就到这里。 但你停顿了一会儿,又眨了下浸湿的眼眶,难以启齿般地,又唤他道:“艾尔……” 隐秘的期望伴生在你的话语间,你究竟想让他做些什么,连你自己也无从得知。 艾尔沉默一会儿,随即反握住你的手腕,你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挣开他,大脑也清醒过来几分,你看到少年抬起下颌,静静地与你对视。 你潮红茫然的脸颊映入Alpha紧缩的瞳仁中,艾尔,你的弟弟——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你,从你微红的眼眶到湿透的颈线,他的目光没再向下,只过了片刻,便在你迟钝又略带惊慌的目光中缓缓地流露出笑意,安抚般亲了亲你的手腕。 “你生病了,姐姐。”他轻快地告诉你,吻从腕骨落到僵硬痉挛的指尖,你能感受到他的吐息所带来的湿意。 “需要我来帮帮你吗,”明明已经做着这么冒犯的举止,他却还是亲昵地询问着你的意见,“也许会好受一点哦?” 你没力气阻拦他还能连续成句的话语,包括他看上去有些急躁,却算得上留有章法的动作。 你的身上湿透了,少年抱上你的腰时,微哑困惑,又像是感到满足般轻叹一声:“姐姐,你怎么这么……” 你的手指僵硬地插/入他的金发。 艾尔在察觉到你默不作声的抵抗时便制止了话音,他紧紧翻扣上了你另一只手的手掌,十指交握,粗糙的薄茧磨砺着你的肌肤,而力气几乎让你吃痛。 “送我回房。” 你喘/息片刻,才挣来了能吐出完整话语的时间,后续的语句几乎像是临在崩溃线上的警告:“艾尔,听话…” 拥抱已经是你所能容忍的极限。 你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样,身上的痛苦让你在艾尔面前完全消解了作为长姐的威严,你只要离开他……离开艾尔,过一会儿就能回复到原样,你不能再让艾尔继续这样对待你,那会让他…… “我知道,姐姐。”艾尔依然埋在你的腹间,留恋地与你温度交缠,随后甚至像只偎人的金毛大狗一样蹭蹭你,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他已经在忍耐了。 在很久以前——你还没有上学离开家里,年幼的他放学后背著书包回到家中,因看到家中无人而悄悄潜入你的卧室——最初只是抱着好奇又恶作剧的心态,却呆滞地看见你在幽暗的室内静静睡着的模样时,就已经在忍耐了。 年幼的艾尔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感,成年后的他却早已经剖析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更懂得了隐忍的道理。 ……该死的阿尔·霍华德,艾尔又一次在心底冷漠地咒骂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男人。要不是他的懒于作为,他现在就不会只是闻家的幼弟。 像只熟透的桃子一样,不断流出香甜的汁水,柔软到只要贴上去就会慌乱轻颤的姐姐就在掌下,艾尔却只能浅尝辄止,强撑露出笑容:“再等一会儿,我就送你回房。” “姐姐…” 姐姐。 你将颤抖的身体埋在被褥间,昏暗的室内让你脸上的热度逐渐消退,你混乱地听见外面传来弟弟担忧的声音,和传到你耳中充满暗示意味的叩门轻响。 单单仅此细微的响动,便又使你后颈发麻地颤抖了一下,喘息几乎带上泣意。 你在上高中的时候……被浇上冷水在初冬的天台上站了一整天,也没感到如现在一般的耻辱,你的情绪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变得低落又难捱起来,听见艾尔失真的叹气声:“还能开门吗姐?我去买了点退烧药,还有别的一些治眩晕和发冷症状的药。” “实在难受的话,”那股香气若有若无,所留存的时间并不长,因此金发蓝眸的Alpha只是微有停顿了一下,便平静地提议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顺便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身体别的地方有没有问题。” 你已经做过检查了,据现在才刚有两周——而且就算去做,也不该由艾尔来陪着你做。 你开始对艾尔产生了一种对亲人关系来说,生疏的,又过于暧昧的排斥。 “不用,”你沙哑地发出声音,“药放在门口,然后…你回去。” “姐。” “回去!” 你胸口起伏,急促地加重一点语气,艾尔顿了顿,随后说:“知道了。” “那姐记得身体检查这事,早点休息。”他说,“晚安。” 你在床上休息了一段时间,才无力地起身,靠着墙打开房门,拿到了艾尔给你买回来的那些药物。 你确实有些发烧,而退烧药的成分有助眠的效用,你吞服过药物之后,很快便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你终于安宁下来,做了个没有任何人再来打扰你的美梦。 第二天,你请了一天假,又去做了一遍身体检查。 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医生这次给你开了些治疗激素紊乱的药物,告诉你平时要好好休息,情绪不要有太大起伏,你接下医嘱之后,扔掉体检单面无异色地回家。 接下来的三天,你和艾尔没有再进行接触,而对此很执着的艾尔也没有勉强你,只是一副很理解的模样笑眯眯地点头:“没关系,姐姐好好休息就行。” 你对他这种表现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就连曾在他的拥抱下颤抖不已的经历也恍惚得如同梦境……那是你无比想要销毁的一段记忆。 第一军校的成绩在周末公布,四个人的成绩都没什么问题,好歹是各个区选□□的尖子生,比推荐入学的或者通过普招途径的都更为优秀,只是艾尔的让你稍微意外了一点。 你没想到艾尔的成绩会如此优秀——入学考基础理论第三,实战第一的成绩放在天之骄子众多的联邦第一军校是什么概念,你对此有些模糊,不过你早已知道艾尔十分出色,此时比起像父母那样为他感到骄傲,你更多的是为他将要去报道而感到轻松。 你希望他能在军校高压的磨练下遗忘前段时间的事,这也是这段时间折磨着你的最主要的念头。 庆功宴当晚,你因为要补上前些天请假的工作并没有到场,当然也有想与艾尔拉开些距离的缘故,只将宴会的钱转给他们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在你晚归,而艾尔后你一步到家时,你早已洗漱完毕,严丝合缝地锁好了房门。 “姐姐已经睡了?”他靠在门外,笑着道,“罗兰托我给你送了个新的鹊仔玩偶,是他自己做的,这次没有我帮倒忙,模样明显好多了。” “姐你要看看么?” “明天吧。”你没有这时为他开门的打算。 他顿了一下,看不出异常地又挑起话题,平淡的语句隔着房门传来有些沙哑失真,“再有几天,我就要报道了,军校每周能休息半天,我能回来看看你吗?” “……以学习为重。”你沉默片刻,这样回答他,得到他一声了然的轻笑,“知道了,那我到时看情况。” “姐你的身体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最近没有。” “那就好,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他不放心地嘱咐你,又无奈地、半真半假地叹道:“有时候想过干脆不去学校算了,姐姐你这样,我总觉得放心不下。” 这话就说得太过了,你忍不住皱起眉:“艾尔。” “嗯,开玩笑的。”他又笑笑,想必姿势也是讨巧地在耸肩,“晚安,姐。” 艾尔离开了。 这几日尴尬的氛围终于得到解脱,你忍不住重重地松出一口气。 从弟弟来到你家后……你就觉得艾尔好像跟小时候哪里不一样,你一直以为是他长大的缘故,毕竟这几年你忙于自己的升学与工作,又因为别的原因鲜少主动去了解他的事,得知他要来到你家时,你还纠结过要怎样和他处理关系。 现在看来,你还是做得不够好,与前几年相比丝毫没有长进。 弟弟离开,亚伦也没再有消息,你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你和薛放公司的合作计划稳步推进中,但每日的工作内容却很清闲,因为对象是薛放,你不用顾虑会因恐惧症得罪对方的问题。每日速度花费一点时间安排好工作后,剩下的时间全被你们用来聊些闲话,譬如高中时和毕业后的事情。 你没有告诉他全部,薛放也乐呵呵地没有追问,他只要看到你愿意和他说话就满足了。 “我还记得高中那时候你一边研究青少年心理问题的书籍,一边问我如何和年幼一点的Alpha处理好关系的事。” 送你回去的路上,薛放挠挠脑袋,梨涡都笑了出来,兴致勃勃地回忆着:“哇那时候觉得你真是奇怪,明明你对别的Alpha都挺冷漠,我都要死皮赖脸才能和你说得上话,但是感觉你和弟弟关系很好啊。” 你走在他身边,微不可见地沉默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否认道:“……其实,也并不好。” “嗯?” 薛放发出了短促的一个音节,随后也不多想地肯定道:“那绝对是弟弟的问题。” 你没多说,只是看他神采飞扬的表情比起高中没什么变化,还搞怪地对你眨眨眼,你随后有些忍不住有被逗笑起来。 “啊,到了。” 即使是薛放,你也并不想让他送到离你家过于近的位置,每次都是还剩一段距离便让他留步:“就到这里吧,谢谢。” “行,那你路上小心。” 他也很爽快地对你挥手,西装外套潇洒地甩到身后,却并不像故作帅气:“别忘了下周见。” 你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随后将公文包抱在胸口,转身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股大力传来,身后有什么人撞你了一下,公文包猝不及防地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几声沉重急促的脚步传来,少年抢先几步挡在了你身前,和你同时蹲了下来。罪魁祸首年纪不大,声音听起来活泼轻快,带着几分讨饶的笑意:“抱歉抱歉,没想到不注意撞了您,请交给我来吧。” “没事,不用。” 你敏锐地避开他想要捉住你手腕的动作,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脚步声停止。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好几位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同样穿着白金翻领外套,马甲内衬的少年——你意识到这是皇家军事学院的制服,Alpha聚集的气味杂乱嚣张,你目光微顿,直觉他们的来意有问题。 你装作被逼到角落,用上了之前和亚伦对峙时练出的技巧,手心默不作声地翻出终端。 “埃德加。”首先出声的那位白发少年摸了摸下巴,目光略带惊叹地打量了一眼,随即兴冲冲地伸出脑袋问后方领头的人:“是这个人吗?那天亚伦打伤你之后跑去找的那个女人。” 亚伦…? 你的目光与白发男生视线所及的那个人对视,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而深刻,像是蜡像般毫无生机的冷漠俊美,内衬的马甲左胸处还缠绕着绷带,看向你的目光毫无一丝动容。 “我不知道你们说得是什么事。”你攥紧终端,手心略有些汗湿地辩解道。 “那也没办法啊,这可由不得你。”白发少年无奈地耸耸肩,随后掏出终端对着你拍下了一张照片:“好,搞定!发给亚伦那个混蛋。”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咯,现在有时间的吧,小姐?” 不仅是他,后面的几个Alpha,除了被叫做“埃德加”的那个人,都用着略带玩味与打量的视线注视着你。 在这隐形的逼迫下,你没有别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日,日出来六了!感动到哭泣! 解释一下,鹊把亚伦捡到宾馆那天受的伤就是和埃德加打的架,所以说这孩子是真的惨,以前在联邦军校和皇家是死对头时揍人揍得最狠,现在转校了大家都很尴尬,被揍过的一溜皇家小狗只能来找亚伦的不痛快(摇头) 反正……之前说过皇家的狗都是身份高但有病,不要对他们的人品有什么期望() 依旧是没来得及捉虫,大家留意到可以告诉我一下QAQ 感谢一下今天的金主们! 第29章 “小姐。” 白发少年在俯身为你打开车门时, 略带兴味地唤住你:“你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哦,可以给我看看吗?” 与头发颜色相近的银色眼眸带有一丝冰冷的异质感,像是蛇一般梭巡打量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少年带着笑意的俊秀面孔看着十分亲和,却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亲近友好的意味。 “我应该拥有持有自己物品的权利吧。”终端在刚刚就已经接通,你平静地看着他道,“难道你们是想对我实施绑架么?” “当然不是,但我们需要你乖一点。”他摊摊手, 笑意加深了些, “好啦, 只是请小姐您去我们那做做客, 弄得那么难看做什么呢?” 让人生厌的气味逼近你, 你抿紧唇没有回答,拿好自己的东西坐到了后座上。 他蹲在车门前看看你, 无奈地唤了你一声小姐, 见你没有反应,随后也轻盈地跨近一步, 坐到你的身边。 “那我就牺牲一下, 监督着你好啦。” “……” 你将目光移到车窗外,明晃晃地摆出不想和他交流的意愿。 通话仍在无声地进行,你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皇家的学生来了不少,你被迫上的这辆轿车处于车队中后方,该说不愧是上流阶层的少爷们么,你放眼望去, 昂贵的车标排列齐整, 一眼望不到尽头。 几分钟左右过去, 三三两两的皇家学生回到各自的车内, 大致是一人一辆,但在他们各就各位,路上已基本看不到什么人时,轿车前方的车门突然被谁打开,那位负伤的少年Alpha——“埃德加”坐了进来。 你莫名与他狭长的烟灰色眼眸对视了一眼,他冷漠有礼地向你颔首,并未说些什么,又转身目视前方,端直刻板地坐正。 “……” “埃德加,”白发少年在你旁边,兴致盎然地托腮询问,“好难得啊,你的洁癖好了?我这辆车你不是嫌弃得很么?” “有外人在,注意言行。” 车辆启动,佩戴着手套,制服也较其他少年整洁端正许多的埃德加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平静道,“闻小姐算是我们的客人,不要做任何为难宾客的行为,西里尔。” “啊,所以说你是来监督我,然后我来监督闻鹊小姐啦?” 被称作“西里尔”的少年很爱笑,一点小事就让他的神情和音调溢满饶有趣味的笑意,但他笑起来时,无论是眉毛还是眼睛都不会有弧度的变化,看上去像是一张空洞的面具。 “既然埃德加都这样说了,那么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白发的西里尔摇摇脑袋,笑盈盈地看向你,“名字刚刚埃德加说过了,姓就不方便告诉你了,目前皇家军事二年级在读,不擅长打架,人际关系倒是处理得还行。” “闻鹊小姐以后如果想认识议员啊,大贵族什么的,可以和我说哦,你的条件很好,我会给你开个好价钱的。” 那种空洞的笑意又出现在那张俊俏帅气的面容上,西里尔眨眨眼,看向你的目光既有毫不作伪的惊叹,也有暧昧的评估意味,像是在打量一件合他心意的器具。 埃德加脊背笔直地坐在前方,刚刚还提醒着对方不要对你做出出格行为的Alpha,此刻没有任何表示。也许是没有听到,也许是认为这些话语只是玩笑,并不会冒犯到身为Beta此刻又受制于他们的你。 “我会记住的。”你的表情没有变化。 “欸,那到时候……”他流露出瞬间的惊讶,不过转而便更加兴味盎然起来。 “大名鼎鼎的斯图亚特议员的幼子,引诱普通的联邦公民通过不正常的手段进入上流社会,从而为自身牟利,我会记得你说过这句话的。” 你上车以来第一次与他对视,自恃身份的贵族子弟们通常姿态和气势都具备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风度,不知不觉中便压过别人一头,成为上位者。但你比他们大上许多,这些还没磨砺出来的少年们在你眼中虚张声势的成分更浓一些。 你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因此也不会对他的恶意的言语产生什么反应,只不过是秉承着社交礼节,在说话时正视着他的眼睛而已。 西里尔笑意浅淡,下意识避开了你的目光。 “闻鹊小姐你真是……”他有些抱怨地道,“太认真啦!我们刚刚见面,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 “玩笑?”你微微蹙起眉,目光在西里尔和前方的埃德加身上环视一圈。感知到你冰冷的,宛如带上实质性厌恶的目光,白发少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咬牙笑了一下,身躯微不可见地发起抖来。 埃德加在刚刚便已经听见动静,微微侧眸,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你们擅自将我拘在这里,前方目的地不明,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伤害,让我陷入了这种情况的你们却还要和我开玩笑。”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是很合理的反应,您认为呢,埃德加先生。” 比起旁边那个,埃德加看上去是能够稍加沟通的对象,你打算从他这里获取一些信息,以此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状况。 他们现在拘着你,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目前没看出他们有伤害你的打算——将你带在身边也大概是因为你对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你分析出这起事件的起因应当与“亚伦”有关。 ……想要借你诱出亚伦?仇人么。 你看了一眼埃德加胸口处的绷带,又想起亚伦那天腰腹上带的伤,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个人原因,恕我无法回答闻小姐的问题。”埃德加看了你片刻,语气淡漠地承诺,“但敬请相信,我会保证闻小姐的安全问题,也会让你在这几日享受到吃穿用度的最高待遇。” Alpha贵族的高高在上感……你刚刚看走眼了,原来这也是个不会好好说人话的家伙。 “您的意思是,这几日我都无法离开你们身边么。”提取出对方话语中的信息,你敏锐质问道。 “我还有工作,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你们这样肆意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我会依法保留起诉的权利。” “我们会补偿这几日闻小姐的损失,如若不慎让你丢失工作,我之后会负责为你安排其他的岗位。” 埃德加的话语带有微微的停顿,那些伤让他本就平静冷漠的语气多了些死气沉沉的无机质感,他看着你,沉默后又补加一句:“如若闻小姐还要追责我们的行为,那请自便。” “我来翻译一下,也就是说你真的打算告我们的话,那能不能走到法院都是个问题哦!”西里尔在旁边举手,热心地为你解释。得到你又一次厌烦的目光后,他呼吸微微停滞,语句略显急促地甩锅,“没错,这就是埃德加潜在的意思!” 说完,他还抱臂点点头以示肯定。 “……”你有些无话可说。 车内的气氛在这之后陷入短暂的沉默,车内坐着两位Alpha,他们因为身份或者教养原因,都拥有着在公共场合收敛自己气味的好习惯,但这闻起来并不明显的气味却还是让你感到坐立难安。 你逐渐变得不恐惧Alpha了,却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 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没决定和Alpha接触前从未出现过,直至艾尔到你身边,之后又和他的同学们,甚至还有亚伦接触之后——你的身体偶尔会产生异常的反应,随着时间的流逝,次数愈加频繁。 但最近,情况又似乎变好了一点……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离开,你的精神得以放松的缘故么? 说起来确实,弟弟在你身边时你一直困扰着和他的交流问题,你始终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隔阂,而艾尔对你的态度有时也会让你感到不知所措;而和亚伦在一起的时候……亚伦那孩子相处久了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一直记得他袭击你的那件事,这让你始终无法放下对他的警惕。 在你想事情的时候,轿车在一家装饰豪华的酒店前停下。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小姐,”西里尔替你打开车门,扮着彬彬有礼的管家模样请你下车,“请,稍后用过晚饭,还有件事情要让你知道。” 你避开他伸手扶你的动作,冷淡地越过他,西里尔微怔,连忙挂起笑意跟上你:“不问一下是什么事吗?毕竟闻鹊小姐你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多了解一些情况对你有益处哦?” “该告诉我的自然会告诉我,你忍不住。” 你对此毫无兴趣,没想到少年听了这话,反而笑得肩膀隐颤,似是有些抑制不住地轻喘了一下,低声唤你:“闻鹊小姐。”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你皱眉朝他看去,西里尔却早已人模人样地收起了那种诡异的神情——某些方面他的确有些变态嘛,被贬低就会兴奋,这也没办法啊。 他轻咳一声:“在找到你之前,我们是有调查过你哦,啊请别用那种表情看我,虽然是有点变态没错啦!” ——不不不,他是变态没错!不要听这种低劣的狡辩,继续用那种目光看他吧。 西里尔看向你的眸光微微发亮,像是在祈求什么般带上了隐秘的期望,你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看他接下来能说出什么更能惹出你恶感的话语。 “结果让我发现了什么!”少年的语气微微上扬,你觉得那语气不太像是揭晓惊喜的感觉,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同好在兴奋地向你卖弄,“闻鹊小姐,你知道吗?居然有一位跟踪狂每天在悄悄地跟着你欸!” “是个男Beta,你有发现么?他每次都会跟到你家门口哦?还有一次差点就上楼啦,但那时你家好像有人,他没敢进去。” 你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此时西里尔已经带你来到酒店二楼,埃德加和其他少年在后面一点,还没有跟着你们上来。 西里尔笑眯眯地在其中一扇房门处停下脚步,推开房门,熟稔地和其中看守着某样人形物体的少年打招呼:“辛苦你啦!弗朗茨,人已经带来了,你下楼去吃饭吧。” 这是一间豪华单人间,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地面上铺着绒面松软的地毯。你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弗朗茨”身上,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重点,看清楚了那个据说是你“跟踪狂”家伙的面目。 ……你本来还有些怀疑。 躺在地上,手脚被缠在一块,像蠕虫般扭动的男性你很面熟……你很快回忆起来,他是那个在你和罗兰,以及和薛放的会面中两次都遇上你并纠缠上来的男性Beta。只是他那时衣冠整齐,文质彬彬,现在已经被折磨得满面憔悴,脸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青紫红肿。 看守他的人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你无视了Beta一见你便愣住的眼神,随即更加夸张地扭动起身体,状若癫狂。旁边正躺在摇椅上的少年因这响动收起了悠闲的表情,不耐烦地起身踢他一脚:“安静点。” 你:“……” “来太晚了,烦死了。”同样身穿皇家制服,只是颇为豪放地将那身外套和马甲都敞开,露出大片腹肌的少年手搭着后颈,皱眉看向你和西里尔:“接下来我不用再管他了吧?两天了,是个人也知道学乖点。” “他,啧。” 西里尔真挚地看向他,道谢:“嗯嗯,辛苦你了,但是不用那么严厉也可以的,他看上去马上就要断气了。” “反正你们会解决。” “当然啦!” “那就没我的事,走了。” 高高在上的,处于阶级顶层Alpha们三言两语间解决了一个Beta的生死归属的问题,你在一边沉默,无法插/入他们的对话。 “这就是…哦,那个你们说的Beta。” 弗朗茨比你所见过的少年Alpha都还要高,眼神像是一头结实而危险的猎豹;皮肤是漂亮的深棕色,如同通过彰显力量来获得权利的雄性生物般,他站定在你面前,暴露在眼下的夸张肌肉让你有些难以直视。 少年俯视着你的目光侵略感极强,并不在意你的情绪,看了一会儿,便淡声问道:“用完她之后,你们还要留着么。” “不留,”西里尔双臂交叉在胸前,笑容亲和地比了个叉:“但是你不可以碰,我们答应会送闻鹊小姐回家。” “知道了。” 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的提问,得到拒绝之后,弗朗茨便打了哈欠漫步与你错身而过。 你握紧放在包里的终端,多年在职场磨练出的定力使你迅速冷静下来,等弗朗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你想好措辞,出声问道:“不解释一下么?” “现在就来,我们进屋说吧?” 被五花大绑的Beta还在地上扭动着“呜呜”挣扎,你和西里尔同时默契地忽视掉他,你拒绝道:“不用了,就在外面。” “那就如你所见,这个Beta是我们调查你,并且踩点后发现的意外产物,也是我们送给闻鹊小姐的第一份见面礼。” 著名政客的幼子重又带回了彬彬有礼的面具,笑容温煦,仿佛他们干的不是那些低劣的勾当一般:“擅自打扰多有得罪,冒昧请闻鹊小姐前来帮忙,我们心中也实在不好意思。但您的家人好像前几天便报道入学了,这个Beta的行动越来越嚣张,怕是接下来就要闯进家里了,您一个人又要如何自保呢?” “说来惭愧,我的父亲和老师从小便使我们牢记名人们优秀的品格与正义感,虽仅学到了万分之一,但已能使我们无法坐视不管下去,看在我们为闻鹊小姐带来如此一份大礼的面子上,可否安静地享受我们为您苦心安排的,这几日的悠闲时光呢?” “废话少说,”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他跟踪我的证据呢?另外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你需要确认这件事的真相——如果他真的跟踪你,并已经有伤害你的打算,你也并不会因此就松动对这群人的态度。铁棒加甜枣的套路你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 他们想要放下你的警惕,你就更不可能随他们心意。 当然你也没那么圣人,他们没将这个Beta扭送警局,反而施加私刑施虐什么的你也不会对此产生同情。你只是怕真的如他们所言抹杀掉这么人,你无法脱开参与到这件事的嫌疑。 你不想惹上麻烦。 他有些讶异,笑眼看你:“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是送给闻鹊小姐的礼物啊。” 你:“…所以?” “所以,想要怎么处置就随闻鹊小姐心意吧。”西里尔愉快地眯起眼睛,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宽慰你,“请放心,既然是礼物,我们早已为您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已经不存在了,在社会意义上,所以任打任杀,随您心意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能有些争议,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吧…… 我的x/p很杂很怪,简单来说只要是好看的纸片人我都喜欢并且能找到萌点,所以笔下的人物们也是各种类型的,施虐倾向的被虐倾向的主动款被动款消极款乖的疯的,都是老婆!鹊能在大部分场合占据主动,但不一定在所有股面前都能占据主动,我觉得随着人物性格不同产生的相处模式变化很有意思,部分以下克上也很有张力。包括禁、断情节我也很喜欢,所以冲着女主完全主导局面的,可能接下来会踩雷……只能这样说了。 b变o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鹊是特别消极的——当然最后最乖付出最多的人才能留在鹊身边,只是中间有一段过程,可能现在接受不了这些的人也无法接受之后的剧情吧,只能劝你们不要踩雷了。 我的创作除了满足自己的X、P之外,当然能对上一部分人的口味也感觉很开心。然后就是说喜欢被客体化什么的,今天让我感到有点困惑,希望大家理性看待个人的爱好吧,喜好(X、P)本来就是一件很私人很多样化的东西,没有谁比谁更好一说,无法满足一部分看客的期望提前在这里致歉了。 皇家这一块我是想表现出A那种高傲残忍的总之是负面那一类的特征的,他们人品真的不好真的不好,有人会被驯化有人会无礼地对待小鹊直到最后会后悔,(就像评论里说的鹊不在意,甚至不会给一个眼神)当然所有人都是单箭头女主的。提前给大家避雷。 今天作话放到最上面,希望大家都可以看到,然后就没有版面感谢各位金主啦!我心里记得的,谢谢你们的投喂呀! 第30章 西里尔给你发送了一份录像剪辑, 里面存放着Beta数次跟踪你的证据,以及背地里购买违禁药物的交易记录。 他自信满满地保证道你随时可以将这些录像送去检验,不会有任何作伪嫌疑后, 你低眸注视了一会儿地面,问道:“之后,可以将这份资料以及他一起送去警.局么。” 沉浸在恶心与负面情绪中的你下意识地忽略了什么。 西里尔眯起眼笑:“闻鹊小姐可真是会为难我们,我都说了他已经不存在了,还送去警局干什么呢?” “就算他没有被注销身份, 送到警局也没有用吧。就算以我们中心城最完备的律法来判——前提真的能判下来的话, 一两个月的刑期就能打消他的念头吗?” “噢, 差点忘了, 他是会判得更重点。”西里尔压弯眉眼, 伸出一根指头提醒你,“因为他购买了药物, 已经有伤害您的打算了……也许会有五个月?” 五个月。 理智随着少年的声音回归, 你的目光渐渐冰冷下来。 不愧是政治家的孩子,他极富煽动性的话语的确让你感到了近乎失去控制的愤怒——联邦对Beta的保护法不像Omega那样严厉, 他没有骗你, 只是在不着痕迹地强调这件事,隐形逼迫你按照他们为你规划好的路径做出选择。 ……他们想要控制你,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将这个Beta交给你是施恩,又将对方的身份抹去,不经意中对你展现了特权阶级的威势。能有多少普通人经受得住这样的恩威并施?他们想让你听话, 借此达成对亚伦的什么目的? “知道了。”被动的状况下, 你越想心越烦, 连对着旁边那张俊俏的脸蛋也没什么好态度, “那就别让我再见到他。” “闻鹊小姐的意思是…?” 他笑着歪了一下头,侧起手掌往脖颈上虚虚划了一刀。 “很难听懂吗?押着也好丢了也好,别再让我见到他。你们既然想让我做点什么,那就要拿出诚意不是么。” “哎呀,明白明白。” 从你的话语中感受到态度的松动,西里尔很爽快地打了个响指:“那就交给我们了。” 随后,他带你来到了另一道走廊上的房间,替你打开那扇厚重的红木房门。 “闻鹊小姐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如果缺什么东西的话,可以到三零二房和我说。” “啊对,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如果闻鹊小姐不是太饿的话,最好先不要下去,等我给您送饭就好。”白发少年靠在门上,语气略有深意,“我的同学们性格比较……那个,如果见到新面孔,他们恐怕会想要认识您一下,想必你也不愿遭遇那么麻烦的事吧。” 你没有理会这种青春期Alpha无聊的下流暗示。 你握紧包内的终端,踏进房门内,打量着房间的整体布局——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说不定会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存在,等会你还要想办法检查一下。 “那我走啦。” 见你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西里尔漂漂亮亮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垮着肩膀向你告别。 “……”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你锁好房门,开始检验起自己的终端——没有信号,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他们表明将你带来这里不是绑架,但看来还是使用了阻挠你与外界联系的手段。 ——但是,与亚撒·莱德通话还在无声地持续。 这似乎是他的私人号码,得益于军队方面的技术加持,直接通向第五军团长的线路拥有着屏蔽一切干扰的最高优先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声音,你看了一眼,便将终端收回包内,没有做出任何尝试联系谁的举动。 你开始寻找房内有没有监视器。 然而两个小时后,直到西里尔再次上来,你都没有任何收获。毕竟你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而军校生反侦察的意识几乎刻到了骨子里,这方面你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可能。 西里尔殷勤又带着亲切的微笑为你忙前忙后,端饭倒水,你在旁边冷眼看他,试图从他的表现中看出异样。 “闻鹊小姐。”为你耐心铺好桌布的白发少年轻叹一声,苦恼地看向你,“可以来吃饭了吗?我很辛苦才布置好的,就是为了让您舒适一点,结果您看我这样,怎么也不来帮我一下。” 他做得很生疏,像个上流社会的少爷样子,亚伦那种才是少数。 “不是你自愿的么。”你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走进他,“既然要做就做好,堂堂斯图亚特议员的幼子也需要一个Beta帮忙?” “可您连句感谢也不说,这让我很伤心。” “那就快点离开,我会对你不再扰人清净的自觉表示感谢。” 听到你这话,白发的少年捂着心口,模样忧郁。 “那看来闻鹊小姐不再需要我的帮助,可以独立下去用餐了。”他装作失落地道,那双冰冷又充满空洞笑意的银色眼睛注意着你的表情,不舍得移开般想让你再看他一眼。 “哦。”你说。 西里尔恍若未闻。 那么棒的眼神——不要只是看地毯啊?再讨厌再排斥一点,看看他嘛! 年轻的Alpha心潮涌动,眼眶微红,好在日积月累培养出来的表面礼仪胜过了变态基因,他又像个赖皮虫一样在这里待了一会儿,随后恋恋不舍地告别。 讨厌的人离开之后,你将一口没动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到了平常休息的时间,你正常地洗漱,关灯休息,衣着整齐地合上了被子。 没有异常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西里尔如昨晚所言没有过来,临近中午也不见他的身影,你没什么反应——没有食欲是一方面,你同时也明白这是隐形的威胁。你没有听他的话,所以他干脆让你面对那些风险——反正你还有利用价值,不会受到过于严重的伤害,但让你吃点苦头还是做得到的。 标准的政客嘴脸。 你注意着时间,耐心地等到了下午三点,即使没有食欲,你却也有了进食的需求。尤其在这种状况下,良好的状态能让你更有精力地处理应对目前的情况。 三点过后,你走出房门,走廊和楼梯处一切正常。 酒店的餐厅在一楼,你平静地下到一楼处,不出意外地看到餐厅蹲着坐着,甚至还有将长腿无聊地搭在餐桌上的少年,模样悠闲自在,像是一群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 Alpha聚集混杂的气味盖住了一切,你有些微微的晕眩,勉强地站定步伐。 若有若无的,身穿皇家制服的少年们略显兴奋地将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餐厅内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工作台上也是两位Alpha大咧咧地坐着,一点都不在乎地用军靴踩着洁净的砖面,留下灰色的污迹。 “请问,现在还能点餐么。” 你直接转身走向前台,询问那里的工作人员。 现在进到餐厅只会平白遭受到Alpha们的刁难,看那样子就知道西里尔吩咐了他们什么。Alpha跟未开化的野兽们没什么区别,只要高位的领头者一煽动,而目标又是毫无疑问的弱者时——他们立刻便会群情激奋地涌上来,向你展现他们的力量与权威。 “抱歉。”前台的服务人员目不斜视,并没有帮助你的意愿,“这您要问餐厅里的那些先生们。” “明白了。”你说,随即转身走向门外。 还没等餐厅里的那些人追上来,你便被人迎面拦住。 昨日见过一面的、那个替你看守Beta的弗朗茨似乎刚结束了一项繁忙的工作,制服略有些凌乱,正捏着颈后紧绷的肌肉刚踏进酒店时,便看见你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走向门外,他下意识地伸手,拽着你的领子让你无法行进半分。 “怎么回事。” 他皱了一下眉,略显烦躁的目光扫过餐厅内涌出的同级,最后才移到你身上。 军校生力气大,他又没收手,你被迫向后扬起脖颈,白皙脆弱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青紫。弗朗茨危险打量着你的视线在扫过这块皮肤时顿了顿,眉间的警惕略松去半分。 “不好意思,能先松下力气么,” 你察觉他对这事并不知情,便礼貌客气地同他商量,同时为了缓解这痛苦的姿势,你将手臂背到颈后,柔和地带领着他松开力气。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并不是想要……擅自离开。” 将近两米,像只豹子般轻易带给人威压的Alpha似乎因你全无反抗意味的表现而松动了态度,渐渐松开挟制你的力气,你耐心地告诉他:“我连续几顿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只是想要下来找点食物吃而已,但现在你的同级们似乎有事要占用到餐厅,我没办法进去。” “他们没吃饭?”弗朗茨闻言挑眉,话是问你,棕眸却已经转向了离你最近的Alpha,“那中午跟我抢饭的家伙是谁?” “哈,哥……其实是这样。” Alpha讪笑着想要解释,他哼笑一声,将你推开:“无聊,我没兴趣,别让我知道。” “……” 你踉跄两步,站稳了,再次抬眸打量一眼客厅中的状况。 名为弗朗茨的Alpha一副烦躁厌倦的模样,说完这话却没有自顾自地离开,于是他身前的那些Alpha也没敢轻举妄动,看来他在这些人中有点地位。 ……话说这是什么意思,保护你么? 高大强壮的Alpha抱臂横档在你身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面前人的一溜好话,眼皮微耷,一副下一秒就要踹开这些人回屋睡觉的阴沉神色。你摸了摸刚刚被衣领箍疼的前颈,没有说话。 等寻到时机,你便不再管他们,转身上楼,来到了另一条陌生的走廊。 你的神色很平静——不管是不是表里如一,起码你被带到这里时没有流露出示弱的意向,被那些Alpha们差点围堵起来时也没有慌张。 当人的恶感突破到极限时,对待往日那些让你避之不及并且厌恶有加的行为反而迟钝起来,起码你此刻还在冷静地思考着,一会儿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西里尔谈判。 他昨晚说过他的房间号……你的脚步停留在三零二,扫了一眼门牌号,随即敲响了他的房门。 西里尔轻快地应了一声,门应声而开,白毛脑袋快乐地探出来,像是早有预料般弯起眼眸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呀?有什么事吗,闻鹊小姐。” “进去说吧。” “好哦。” 少年侧身为你让出道路,你的脚步顿了顿,看见对方安卓盖片惘六十打包 微 lyx琪琪五一五③九零九的桌子上摆着不少套着保鲜膜的饭菜,明显是为谁准备的,只是本人却摆出一副苦恼又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茶里茶气地说:“我一会还有事要做,请闻鹊小姐快一点,让我们尽快解决您的问题好吗?” 你笑起来:“好啊。” 他怔了一下。 你毫不客气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他摇摇头,想要无奈地唤你“小姐”时,你对他饶有趣味地道:“你也来坐啊?不是要谈事情吗,站着怎么说?” “难道要让我坐到你床/上吗?” 明明本人的品行不怎么样,白发的少年还是因你这大胆的话语咳嗽了一下,抱怨:“啊真是的,闻鹊小姐你不要随意说出这种话啊,虽说……你要真想也不是不行。” 你保持着礼貌而柔和的笑意,看着他忍耐着激动在你身边坐下,那双非人感的银色双眸直直地盯向你的眼睛,似乎被里面所酝酿的情绪所迷倒了。 “近一点啊。” 你向他招手,轻声疑惑道:“难道这样远的距离,你可以听到我说的话吗?” “好像很模糊呢,我听闻鹊小姐的吧。” 他略显痴迷地看着你,愤怒与厌恶变成了育成情意的最佳养分,对西里尔来说,再柔情蜜意的调情此时也不会比你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令人心动了。 你再次微笑起来。 西里尔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毫无反抗的意志,不过将“不擅长打架”这种话塞到自我介绍里的人又有多少可以反抗意外状况的能力呢? 你端起桌子上的其中一碟瓷盘,迅速地砸向他高贵优美的头颅,你现在依然很冷静,甚至能一边欣赏着面前的景色——汤汁与血液淅淅沥沥混合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淌而下,在他的衣领,胸口处做出一幅狼狈的图画。 一边保持着不及眼底的笑意,冷淡而厌恶地看着他,低声斥道:“…变/态。”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姨妈痛得要死要活的,晚了一点。 ——西里尔那样对鹊鹊还是要满足西里尔宝宝的愿望,鹊是多么伟大光辉的圣人啊(落泪) 第31章 晚上, 你的房门被敲响。 你正在处理手上的划伤,随便拿绷带缠一圈后,你走过去打开房门, 是你预料之外的人。 “……” 少年Alpha一双烟灰色的眼睛静谧深沉如潭水,见你看来,他平静地向你颔首道:“晚上好,闻小姐。” “有什么事么。” “我已经听说下午的事。”埃德加的语气没有起伏,你像是在与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对话, “是西里尔失礼了, 我为他对您唐突的举止而感到抱歉。” 他高大而静默地站在门边, 说这话时略微低下头颅, 距离感分明地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你看了他一会儿,只说:“知道了。” “您受伤了。”他灰睫垂落, 注意到你手上的绷带, “稍后,或者明天, 我会为您带来药物。” “这个随便, 哦对,西里尔送去医院了么。” 手上这点小伤来自于你砸西里尔时迸裂的细小瓷片,即使你没想起来处理它自己也会好,你现在更担心西里尔那边的情况。 ——别误会,你并没有后悔也没有心疼他的意思,那时的你情绪不稳, 本打算与西里尔好好交谈的想法也被他那种恶心又隐忍着什么般的表情冲散;你清楚地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 因此之后无论是来自对方的打击报复也好, 还是私下里搞点小动作恶心你也好, 你都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但你没打算毁掉他。 毕竟你砸的是他的头部,人身上最为脆弱的要害之一,当时他也流了许多血……只是在他因突如其来的状况怔愣之后,任由血和脏污的菜汤弄脏衣物,依旧摆出那副着迷的表情,直勾勾地对着你撑脸笑。 想起当时的情景,你默了默。 果然是个变态…… “都是皮肉伤,仅仅需要缝合。” 埃德加语速缓慢地向你说明情况,他的声线偏低,有种奇特的韵律感:“您下手太轻,没让他得到该有的教训,如果下次遇到这种场合,希望您可以在突然袭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的同时,攻击他另外要害的部位。” 你:“……” 你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心里短短地困惑了一瞬。 他们真的是同学么? 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只得顿了顿:“…谢谢?” 埃德加下颌微点,眉目淡漠地看向你,客气道:“不用谢,这是西里尔的原话。” “……” 他用着陈述般的语气道:“他看起来很有精神,请您多加注重自己,不用担心其他。” “那么,是否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你无法将埃德加的场面话当真,冷淡地提醒他,“这只是我在这里的第一天。” “请放心,之后我不会再让闻小姐遇到这类问题。” “我所诉求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埃德加沉默下来,他五官英挺,气质冷漠而出众,像是古典神话中被传颂的俊美神明。 “闻小姐,”灰眸注视着你片刻,他点到为止地劝阻,“请您注意自己的情绪。” 你有些想笑。 他们的目的到现在都没有对你明说,任何人放在这样状况下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与施暴者交流,你现在的态度还不够好么?他是能保持着贵族的礼节同你交流,可为什么要奢望受到迫害的你和他一样平静? 艾尔不在家,除非节假日军校也不允许学生随随便便对外联络,你在中心城打拼的几年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能发现你失踪的人只有公司那边的同事和上司……或许还有自从加上你的联络方式就每天来烦你的薛放。 但他们没有与这些人抗衡的实力,就算发现你的处境也无济于事。 除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动的军团长,你还要想办法自救。 你冷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埃德加向你告别,随即关上房门。 但他走后片刻,你的房门便又被谁敲响,这场面有种诡异的眼熟,你恍惚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又过去开门。 “晚饭,以及明天的早饭。” 弗朗茨疲惫地撑着门框,用军靴的鞋尖将地上的餐盒往前踢了踢,看上去挺有力气又精神的一个人,此时像被各种各样的事压弯脊背一样满脸厌世。 “以后都由我来送饭,”他不耐烦地,又颇为生无可恋地问你,“还有别的需要的没。” 你垂眸看着地上的餐盒,礼貌道:“没有了,谢谢。” “挺省事。” 他嗤笑一声,听着情绪算不上好,你趁着对方还没走出声问道:“对了,如果房间东西有损坏的话,可以请维修人员过来么?” 他欲走的脚步停下,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什么东西坏了。” “……” “想跑?找什么人向外面求救?” 弗朗茨看你不说话,抱臂“呵呵”一声,似乎看穿了你的目的,危险梭巡的眼神带上那么点趣味,上上下下地打量你。 “……浴室里,以及床边的一些东西。”你思考了一下,镇定地回复道,“用具的损坏给我带来很大不便,我希望它们能尽快被修复正常,以免影响到我的生活。” 你试探性地提出请求,不被通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你确实有着借酒店人员的渠道联系外界的打算。 但退一步也不是不行,你可以借此实现第二个目的。 你需要确认自己的房间内有没有监控器。 ——既然你还要在这里多待上几天,那么日常的洗漱和休息便不能一直像昨天一样简便,但生活在别人的领地下,隐私感很重的你无法对这群少年们的人品放心;他们警惕的态度很明显,也许真的会采取监视的手段来控制你。 ……如果维修人员之后过来,即使被吩咐过不向你透露什么,但你也有可能从对方的表情和话语中得到某种信息。 粗劣的计划总比没有行动要强,这样想着,你下一刻便听见弗朗茨平平淡淡的自荐:“哦,那我来就可以。” “……?” 他说着就要越过你跨进来——你还没来得及搞破坏,下意识警惕地拦住他,抿着唇对他摇了摇头:“…明天吧。” 你的反应有些紧张,虽然下一瞬间就恢复到了平时的表情,但这仍让敏锐的Alpha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你飞速地在内心组织言辞,寻找借口。 弗朗茨扯了一下唇角,手扶上后颈,烦不胜烦地嗤道,“没收拾是吧?又没什么人会对你们感兴趣,Beta就是麻烦。” “……嗯。”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你顿了顿,顺着他的话接上,“不好意思,请你明天过来吧。” “想这么美,明天我还得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少年眯着眼,声音略有些似笑非笑的阴沉。这个年纪的Alpha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性,你与他交流的这短短一会儿,他的目光就已经来回攀附了一遍你的全身各处,像是评估着赤身裸体的猎物一般。 弗朗茨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你的面容上,不再说话。 你平静地看着他。 “晚上把你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好,”最终,他移开视线,语气莫名其妙又变差一点,“我明天睡醒过来。” 弗朗茨离开后,你用完晚餐,犹豫了一下,来到卫生间打开了淋浴。 借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你想办法把卫生间的几样器具弄出轻微的堵塞磨损,之后身穿着湿淋淋衣物的你又踩着地毯来到床边,以及床对面的矮柜处,再次使用了同样的手段。 你的动作不大,可能存在在监视器后的人如果不是很注意你的行动,应该发现不了异常。 做完这些,湿冷的衣物贴紧肌肤,你有些颤抖地抱紧双臂,抬头望向天花板的几个角落,包括衣柜的底层——这几个地方也是存在监视器的嫌疑角落,但你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弗朗茨检查这些地方。 而且他毕竟是皇家的人,很可能知道他们有没有监视你的事,自他反应平淡地表明可以修理损坏的用具之后,你基本就已经对这条路灰心,堵的只是一个可能。 ……虽然,你也并没有信心能从经受过反侦察训练的军校生脸上看出异常就是了。 与亚撒·莱德的通话仍在持续,毫无回音。你翻看一眼,便不再管,藏在狭窄的衣柜内简单换了一件上衣。 又是没能怎么睡好的一晚。 第二天醒来,你全身发冷,神经疼痛,热意黏糊糊的附着在你的颊边,你摸了摸额头,察觉到自己有些发烧。 你又困倦地休息了一会儿。 用完早餐,你为弗朗茨打开了房门。 说是睡醒再来,但烦躁着到处劳碌的少年显然没有睡懒觉的缘分,他没有穿那身皇家制服,反倒是穿了身简单宽大的衬衫长裤,外面套着一件借来的塑料罩衣,手里还提着一桶破破烂烂的维修工具。 到房间内,他脸色难看地佩戴好手套和口罩,所谓皇家的贵族Alpha摇身一变成了路边常见的维修工人,除了那头过于出众的身高,貌似真的没什么别的违和感。 “在哪?速度点。”弄好东西,弗朗茨闷声问你,明显是不想维持这身装扮太久。 “……跟我来吧。” 你迟钝地多看了他两眼,带他来到卫生间。 你弄出异常的器具都是你觉得可能藏有监视器的嫌疑对象,本来你是想着弗朗茨既然来你房间,那么认真观察他修东西的神情也许能看出点什么,但对方一戴上口罩你就知道没戏了……更何况现在你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还发着烧。 你略有些无力地靠在门边,看着那么高大的一个Alpha毫不避嫌地半跪在地上,烦躁却又耐心地观察着手底下的东西修修补补。非常认真,也非常专业—— 你以为他不允许你叫维修人员过来全是因为警惕你联络外界的缘故,没想到他是真的会修。 ……话说回来。 亚伦也是,弗朗茨也是,包括西里尔也为你收拾过饭桌,这些皇家的少爷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思绪越来越发散,你面露难过地按紧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的想法静止下来。 “喂,你这弄得什么鬼东西……草。” 那声转瞬即逝的脏话被弗朗茨吞了回去,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大活人摇摇晃晃马上就要倒下,他来不及多想,像是迅猛发力的花豹一样站起身冲过来,用手臂挡住你的后背,把快要倒下的你活生生地按在卫生间的门上。 被撞清醒的你:“……” “你搞什么鬼?!”你还没说话,弗朗茨就从下意识的行动中回过神来,他没发现这姿势有什么问题,一只手挡着你,另一条肌肉结实的手臂就撑在你的颊边,他又比你高上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颇有威压感的人体囚笼。 “……麻烦。” 你流着汗,声音微弱,弗朗茨没听清你在说什么,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的表情,皱眉:“什么?” 虽是询问,可他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你的回答上,你没发现他在刚刚就沉默下来,目光深沉地凝固在你的唇间。 你闻到Alpha强势的气味,直觉不能在这样下去,于是你调整着呼吸,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弗朗茨勉强从那种见鬼的状态中抽脱出来,还没来得及接上刚刚的话题——他发现了那些损坏是人为搞的破坏,你快要倒下前,他没说完的话就是在质问你有什么目的。 然而他阴沉地看了你半天,却还是略显狼狈地没能说出来什么,你却在这时已经调整好状态,礼貌地告诉他:“麻烦……你先放开我一下,修完那些,还有一些东西在床边。” “要再辛苦您一下了,谢谢。” “……”干脆把这个女人丢窗户外去好了,皇家二年生战斗科首席,此时却在替一个Beta当修理工的弗朗茨冷酷想道。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终于,烦躁难耐的少年迈开脚步—— 任劳任怨的弗朗茨臭着脸帮你把其他的东西也修好了。 你这次离他很远,披了个厚一点的外套,精神略显困顿地坐在摇椅上。这两天你实在被折磨得不行,这会儿听着少年敲敲打打的声音,你差点蜷缩在椅子里睡着了。 弗朗茨临走前看了你一眼,脾气不好地叫你一声:“喂,醒没醒?” ……修好了? 毕竟弗朗茨也没对你做什么,这时你觉得有点麻烦人家,于是你强撑着抬起脸,对他露出个略显苍白虚弱的笑容。 “啊,谢谢。”你说。 “……”又一次没能说出质问的弗朗茨盯着你,眼神恐怖得像是要吃人。 他离开后,你也忘了去反锁房门,直接倒在椅子里睡了一觉,等到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你又模糊地听到了谁在无聊多事地敲你的房门。 你摇摇头,提起精神去开门。 是埃德加。 你一看清他的面孔,神情便稍稍冷淡下来,埃德加倒一直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他烟灰色的眼睛落在你的面容上片刻,用着与往日一样没什么波动的语气道:“闻小姐,您生病了。” “嗯。” “这是我昨日答应要送来的药物,”他递来手里的药箱,“以及治疗发热感冒症状的药物,请闻小姐对症使用。” 你没有接,僵持了一会儿,你有些头疼地对他道:“放地上就可以,谢谢。” “好。”闻言,他收回手臂,答应下来,却没有立即放下药箱离开。 冷漠灰白的俊美眉眼与你对视,烟灰色的狭长双眸冰冷而充满漠视,你突然有种像是被他当成路边的花草一样被注视着的错觉。 “还有什么事么。”你问。 “是,我有一件事想要与闻小姐讲明。” 埃德加露出沉思的神色,从容而缓慢地组织着措辞,“闻小姐不用如此紧张我们的目的,我们请您过来,与您本身无关,我也并不会借此利用这次机会保留些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请您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您不必紧张监视器的存在。”他说。 “我的目的很正常,很合规,我的人格并不下流,且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它的存在能帮助我更好了解您的需求与行动。” 埃德加僵硬地抽动嘴角,对你露出一个冷静而温和的笑容,像是模仿着正常人类行为的怪物那样宽慰你:“所以,望请您放心。” 作者有话说: 写到最后一段突然感觉埃德加被吉良吉影附身了(草)所以皇家都很有病,不太有病的只是还没显现出来…… 闲的没事搞个身高表,其他人的没想好先放几个出场过的吧。 小鹊:170 亚伦:192 艾尔:187 伊萨克:182 利嘉:180 罗兰:178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32章 你突然有种呕吐的欲望。 生理上的, 精神上的,烦乱纷杂的恶心和痛苦交织在一起,你忍不住脸色苍白地剧烈咳嗽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灼烧着你的肺腑,汹涌地侵蚀着你的神经。 “闻小姐,请您冷静。” 埃德加面色平静,想要伸手扶住你,被你摇摇晃晃地拍开。身份高贵的Alpha从没受到过这种冷遇, 修长而宽阔的男性手掌停滞在半空, 那是联邦无数政客和商人都想要迫不及待握紧的莫大荣誉。 你急促地深深呼吸, 努力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低哑道:“……你这。” 他静默片刻, 再度开口:“闻小姐。”被你急促痛恨的语气打断。 “你这变态。” 你肩膀颤抖,用力合上了房门。 你还在发烧, 大脑晕眩不清, 将头靠在门边缓了一段时间。喉咙干涸的你便踉跄地走到桌边,想要喝口茶水。 可拿起瓷杯时, 瓷器磕到桌角, 随后因惯性掉落在地毯上。 你反应迟钝地没有躲开,碎裂的瓷器划破你的手指,泛白的皮肉转瞬涌出血液,你感到一丝疼痛,却握得更近,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血液浸湿了那块砸西里尔时受伤被包扎起来的绷带, 逐渐吸饱水分, 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毯上。 你没有处理, 就这样静静坐着。 疼痛和翻涌的恶心感让你本能地排斥在这间房内休息——只要想到埃德加监视着你, 看你起居,洗漱,做出各种笨拙的防范措施,你便不由自主感到一阵恶寒。 停顿片刻,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去哪里都好,你想道,他们可能不会让你开另外的房间,但哪怕在走廊睡,在杂物间睡,你也想要摆脱这样的监视。 你神思朦胧,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摇晃的身形被突然被另一个人攥住,肩膀传来疼痛的同时,你听见弗朗茨低沉沙哑的声音:“……怎么回事。” 血液滴落的声音。 Alpha的气息。 你怔了一下,随后冷淡地拂去他的手臂——你此时已经近乎失去痛感,用得是那只受伤的手掌,伤口被瓷片和你的力气顶得很深,鲜血落在他高热的肌肤,让少年Alpha本能地微怔下来。 “受伤了。” “嗯。” 他只皱眉扫了一眼你明显异常的面容,随后便盯起那道伤口,目不转睛道:“走,跟我去处理。” “……” “手不想要了?”他不耐烦地道,目光依然停留在那道鲜红的伤口上,“早点处理早点完事,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 你静静地看着弗朗茨,这位高大英俊的少年站立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你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略有些深沉的目光。 与其他Alpha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你暂时说不上来,这几天你数次见到他,他都是在忙碌又好心地替别人干活,明明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暴起撂担子不干,但还是每天忙进忙出,整天一副劳碌疲惫的模样。 “你好像对我的伤口很在意?” ……这里没有能信任的人,你对皇家全员不报任何人品上的期待,但弗朗茨相对来说给你的印象最好,尝试与他沟通也未尝不可。 “嗤。”他笑,“怕惹上麻烦,你的手废了之后又找事怎么办。” “这样啊。” 你忍耐着眩晕,缓慢地跟在他身后。 你察觉到这是借口,弗朗茨的地位在这群皇家学院中的少年中不低,又为什么会怕你找他的麻烦? 就算你和亚伦有关系,但他们绑你过来大概率是想要威胁他什么,具有敌对倾向;你和亚伦的关系既不算近又不算远,你觉得只是自己倒霉得没有背景,又好拿捏,比绑架亚伦其他亲近的人要简单许多才会被绑架过来,所以就算弄了几道小伤口又怎么样…… 他们不会在意,亚伦也不会,你甚至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听从他们的威胁,付出点什么之后再带你从这里出去。 算了。 ……还是不要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你明明早就有过教训了。 皇家所暂住的酒店设施很全,你拖着高热的躯体和弗朗茨一起来到二楼的医务室,凶恶地赶走医生之后,弗朗茨略微急躁地蹲身寻找工具与药箱,似乎接下来还要迫切地做些什么。 “在这里。”你捏着手上的伤口,淡淡地看向他的左边,问了一句,“接下来你还有事要做吗?那么不用管我也可以。” “没有。”他利落地伸手拿出药箱,捏着你的肩膀把你按到病床上,你不习惯这样略带施暴意味的接触,加上他是Alpha,你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他们技术不行。”弗朗茨一边翻药箱里的东西,注意力没有放在那些用品上,反倒是垂眸盯着你的伤口,冷声评价:“暴殄天物。” “……?”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这是在说什么?夸你的手好看,却不珍惜地弄伤它了吗? 你大脑混沌,此时很难止住那些奇怪的想法,你看着弗朗茨从药箱里倒出一堆东西,皱着眉挑挑拣拣,随后那双微眯的棕眸朝你看过来。 “手伸出来。” “不是要先清洗才对么。”你定定地看着他,想要起身,少年瞳孔微缩,英俊的面孔一瞬间浮现出猎物不听命令般的暴怒,他比你的动作更快,猫科动物般敏锐的运动神经让他迅捷扣上你的肩膀。 “……” 他用得力气有些大,你被迫坐了下来。 你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对弗朗茨突然流露出的异常有什么难过,心中只剩下“果然如此”的念头。 你静静地看着他想做什么。 弗朗茨微缩的瞳仁在看见你安静的模样时便一点点放松下来——Alpha某些时候就是会像野兽一样,接着,重新平静下来神情的他又低下头看向你的伤口,解释:“我没有伤害你的打算。” “嗯?” “听点话。”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沙哑低声的催促你,“手给我。” “你想要什么?”弗朗茨问你,声音带有几分异常的喘息,“我都能给你。” 不给又能怎么样呢?你看着像只急躁又克制着冲动蹲在你面前的弗朗茨,他现在早已失去了那种从容不迫的定力,简直像头讨要饵食的大狗,你看着他片刻,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请温柔一点。”你轻声嘱咐他,将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失去了那副游刃有余又冷酷的模样,紧紧攥过你的手腕,就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你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垂下的头颅,觉得即使现在将受伤的手放在他的头顶,这高大傲气的Alpha也不会觉得耻辱,说不定还会心满意足。 他很喜欢伤口。 想起最开始见到弗朗茨时,他脚下躺着那个被他殴打到快要失去意识的Beta——就是跟踪你的那位,他身上的伤也都在明显的位置,脸或者手心手背,像是被特意创造出来以供人欣赏。 ……果然,你想,皇家还真的都是一群变态。 你看着弗朗茨用着粗砾的指腹摩挲你破皮的肌理,以及旁边的淤肿,近两米身高的Alpha对待你的手比情人还要用心,他甚至一动不动地将英挺的鼻尖埋入你白皙柔软的掌心,嗅着血腥气,像是这样就令他感到无比陶醉。 “不要舔,”你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手掌,淡淡责怪道,“你是狗么。” “啊,你想要什么?”他哑声与你谈条件,“让我舔一口就好,我会听你的话。” ……变态。 你看向他的目光几乎带上了实质性的厌恶,但想着此时说不定也是个机会——弗朗茨愿意听你的话,不就代表着你拥有和埃德加周旋的手段了么? 你勉强收起那些嫌弃,垂眸不抱信心地问道:“让你和同学们作对也可以么。” “可以啊。”他哑声笑了出来,并不把这当成这么大事,“你想针对谁?” “就算是埃德加和西里尔你也愿意么?” 你看着他,尝试将手缓缓抽出来,他不愿你就这么离去,用力将你的手腕捧在胸口,你感受到少年如雷轰鸣的心跳声。 你伸出指尖戳了一下他柔韧结实的胸口,弗朗茨本能地颤抖起来,咬牙笑看你,眉头扭曲地皱在一块:“你真是……” 他犹豫了。 这些条件似乎不足以煽动他的意志,该怎么做才好呢? “可以。” 你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答应下来,既然在你面前暴露过真实的样子,弗朗茨便收起那些不必要的伪装,像只野兽般直视着你的领口,毫不掩饰的目光想是要用眼神拨开你的衣物,探寻藏在其中的柔软肌肤。 “你的脖子上也有伤吧?”他略显兴奋地哑声问道,目光分毫不动,“让我看看,我就答应你。” 他指的是,亚伦带给你的伤……? 你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想着他怎么会知道——不会也偷窥你了吧时?你却蓦然回想起来,在你第一天被西里尔为难时,餐厅里的Alpha围追堵截上你,那时他扯住你的领子,迫使你停下脚步,目光似乎在你的脖子上晃了一圈。 之后,他就一直挡在你身前了。 “那时候……”也许是高热导致的意识不清的缘故,这么变态的事反而让你忍不住差点笑出来,“那时候,你就注意上我了么?” “帮我很多次,仅仅是因为我身上的伤让你很在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你:“还需要别的理由?” “不需要,”你松了口气,“这就好办许多了,我的伤既然让你很在意,那么你看着这些伤,会不会有想伤害我的冲动?” “不会。”他否认得很迅速,视线一眨不眨地黏在你的脸上,“你之后受了什么伤再让我观赏一下就好,我没有为自己的癖好伤害别人的变态想法。” “你已经是变态了。”你冷静地指出来,同时略微抬起头,缓慢地解开衣领上的纽扣,高热的白皙肌肤染上潮红。从圆润的女性肩头,到纤细的肩胛骨,再到微弱起伏的胸口处,一派温润美丽的景色暴露在空气中。 同时,在这样美丽纤细的女性身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陈伤旧伤交织在一起,像是刻在细腻肌理上的狰狞图腾。 你只将衣服解到了胸口上方,随后抬眸看向弗朗茨略微有些窒息的呆滞面容,又一次在心里评价对方了一句“变态”之后,你对他微笑起来。 “好啦,现在可以让我们谈谈之后的事了吧?” 你这样问道。 作者有话说: 好了皇家狗的大病都十分明显了,反正都很讨厌,鹊一个也不喜欢,但偶尔调剂一下心情还是可以的() 鹊是弗朗茨的天菜,你们自己代入一下,我写到最后一点都替弗朗茨激动了,这么美丽温柔又符合癖好的老婆哪里找! ↑开玩笑的,那些伤带给小鹊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后续会说明。 说起来今天羊了,本来想请假,但又感觉睡了一天了实在想干点什么,勉强写出来了但是字数很少,明天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 第33章 你没有回到房间, 就这么躺在医护室里睡了一觉。 弗朗茨在你神思倦怠时为你带来了药物,你吞咽下去之后,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到夜间,你身上出了不少汗,高热也终于降下,有余力开始思考白天的事。 埃德加恐怕发现你已经不在房间了。 虽说弗朗茨现在与你是同一阵营……假使他的癖好真的如此好用的话,尝试从他身上开掘更多用法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现在没什么能反抗埃德加的头绪。 保守一点的话, 还是不要得罪对方比较好, 让弗朗茨想办法联系外界就……——想到这里, 你蓦然僵硬下来, 你不知道现在究竟还有谁能帮助你。是明知道这群人会对他不利,有点智商都知道过来没好事的亚伦, 还是那位两天过去杳无音信的军团长? 那股若有若无的恶心感又黏在你的喉间, 你将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开始想起别的办法。 弗朗茨在那群少年们中的威信有目共睹, 虽然不至于胜过埃德加和西里尔, 至少也是不相上下的程度,你提出与他们作对的时候,他也只表露出了一点犹豫。 首先,明天先问问他能不能找出监视器吧,如果他真的那么方便,与那个变态打好关系也可以。 虽然, 你真的、真的很不想再和这群人交往了—— 弗朗茨第二天一早为你带来了早餐和消炎的药物, 你看了他一眼, 随后艰难地坐起身, 任由他上心地把枕头垫在你的背后。 “身体怎么样?”他十分高大,似乎觉得坐椅子上麻烦,连你的脸都无法看清了。他干脆又在你床边蹲下,目光从你苍白的面孔移到你已经被包扎好的手上。 你慢吞吞地打开餐盒:“退烧了。” “手呢。” “变态。”你淡淡地评价道,他也并不为这羞辱性的词汇感到恼怒,只定定看着你,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稍显狂气的笑容。 “突然理解西里尔那家伙的想法了,你…确实不错。” 他低声笑起来,似乎明悟到了什么。 你的唇瓣有些干裂,刚退烧的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你瞥了他一眼,本想说你们都应该算是变态吧?难道这还要分出什么阵营和高下么?但你现在失去了与他争执的力气。 该死的打好关系。 你不再理他,专注地把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粥喝,这几天算是你少见的一次正常进食,无视旁边紧紧关注着你的Alpha,你没什么情绪地将粥全部喝完了。 “吃这么点,不吃别的了?”他还拿了些别的主食和鸡蛋甜品之类的,你一口没动,摇摇头:“不用了。” “行,那之后你要做什么。” “养病,”你说,“另外,我想把房间里的监视器拆除,你可以做到么?” “可以。”他笑起来,神情颇有点看笑话般的意味,“是埃德加干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控制狂,他挺关注你。” “嗯。” ……看起来这些变态都还挺了解彼此的,你想。 “行是行,但不给我点奖励?这也是辛苦活。” 气氛静止片刻,豹子般的Alpha眯起眼,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向你索要道,“手给我吧。” “伤口已经止血了,会痛,不想给。” “那你身上其他的伤呢?”他眼热地注视着你,呼吸仿若都急促起来,“那些地方,可以作为奖励给我么,我会好好对待它们的。” 你被这恶心的话语激了一下,后颈炸起一片汗毛。 “你在说什么,”你的语气冷淡下来,目光与他对视,“你什么地方都还没有帮到我,就要提出这种条件?” “既然想从我这里得到奖励,首先就要展露出你的价值,我本以为你们这些贵族子弟很清楚这样的潜规则,但你现在是不是过于得寸进尺了。” 你的话音落下后,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察觉到你的态度十分坚决后,他举起双手,认输般服软道:“生气了?那我道歉。” “……” “拆监控器就行对吧,”他站起身,不在意地拍拍膝面上的灰尘,“那我先去做,做完后,记得支付给我薪水,这总该可以吧?” “不用你提醒,”你说,“希望你的工作能尽可能让我满意。” 他笑起来,犹如小山般的Alpha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明明苍白地靠在病床上,却胆大又毫不退让和他对峙的Beta——这对弗朗茨来讲还算是新奇的体验,以至于在Alpha普遍不喜欢被违逆意愿的劣根性下,他居然奇异地感到一丝新奇和着迷。 不会变成西里尔那样的变态吧。 漫不经心想着这样的事,弗朗茨向你挥挥手,走了出去。 开个玩笑,还是不可能的,他想,被压制被命令,甚至被侮辱人格,这种事有什么值得迷恋的?也就是现在有求于那个Beta,他才会那么、那么…… 弗朗茨回过神来,嗤笑着摇摇头,及时掐断了脑中的想法。 你静静地在医护室中坐到了上午。 午饭时,效率迅速的弗朗茨捏着酸痛的后颈走进来,扔给你两个微型机器:“就两个,没了。” 什么叫就两个……你忍耐着恶心扫过被子上的监视器,说道:“拿走。” “喂喂,我记得我们是正经的合作关系?好歹态度……”好点啊。 你在弗朗茨微含恶意的笑容下缓缓解开手掌上的绷带,染着血迹的洁白布料垂落下来,那道柔软冰凉,似乎将将止住血珠的伤痕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他的注意力转瞬被吸走,喉结微动,停下话音。 “废话不要多说,”你平静地看着他,邀请道,“来吧。” 你本来就是伤口很难容易愈合的类型,更何况这次皮肉伤比较严重,你自己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也许还会留下疤痕。 放在平常,你受伤时会更注意地照顾自己,然而现在情况特殊,你昨天只是难以抑制住怒火,并非感觉不到痛。 Alpha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你的掌心,颇含情/色地轻轻舔舐时,你的手腕禁不住微微发软,切实感受到了一丝鲜明的痛楚。 伤口又裂开了,因为弗朗茨到最后急切起来,犬牙留下标记般在你的伤口边缘咬了一口。 你难以忍受,厌恶地推开了他。 “还需要我做什么么。”弗朗茨蹲守在你床前,扬起脑袋,略显兴奋地望着你,坚毅的唇线边还残留着血迹,“我都会做的,只要你想要。” “理智一点,我不能每次都满足你的愿望。”你眉心微蹙,忍耐着痛感将绷带缠了回去,“假若拜托你的只是一些小事,却每次都给你薪水的话,不会显得你过于廉价么。” “我不在意啊,但看你的意思是还想用起功勋累积制?”他用起军校生世界的特有名词。 “就当是那样,看你表现。” 弗朗茨珍惜地用指腹拭掉唇边的血迹,抹到唇线上,神情稍显回味地看你一眼,没有异议。 既然房间此时已经脱离控制,又有弗朗茨在,你打算再休息一会儿,晚上就回去住。 “要麻烦你在我房间陪我一会儿了。”回去的路上,你对他说,“如果他过来质问,你能够在埃德加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么。” “可以,但这回只是手上的伤口可满足不了我了。” 弗朗茨的话别有深意,偏偏眼神坦荡又清明,正常情况下的他身上一直都有种从容冷酷的气质,优秀的身高又给他带来十足的压迫感,完全看不出来审美上的扭曲。 “嗯,知道了。” 虽然很变态,但在你们二人心中这的确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弗朗茨无所事事地坐在你房中了一段时间,你看了看时间,觉得埃德加应该是不会来了。 但就在你这样想的下一刻,房门便被有礼地扣响,你与弗朗茨对视一眼,他指了指自己,你摇摇头,起身去打开房门。 “晚上好,闻小姐。” 门外,冷峻高大的Alpha首先保持着礼节向你问好,他垂眸注视了你一会儿,随即冷漠的语气稍稍柔和下来:“你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还好,”你盯着他,将房门彻底打开,以便让他看清楚房内的弗朗茨,“只要见不到您,我痊愈的速度的确会很快。” “你似乎很讨厌我,”他用着平静的陈述语气道,“为什么。” 你对他没有丝毫客气:“你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自觉么?没有人喜欢被监视,既然您自己也说是“请”我过来,我也很好地配合了您,不知你为什么还要再采取这种低级的控制人的办法。” “原来如此。”他沉思一会儿,“是我让您感到不快。” 你从埃德加犹如蜡像般平静漠然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他毫无破绽,你只能静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但我仍旧认为,监控器对您而言利大于弊,”他很快结束沉吟,有条不紊地讲明道,“实不相瞒,短短两天和闻小姐的相处中,我注意到您太不会照顾自己,并且情绪也十分紧张,我仍旧保留我的立场,监控器的存在,能让我更好地履行皇家的待客之道。” “还请闻小姐重新考虑一下。”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说,“即使我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的态度,你仍旧要监视我吗?我不同意,你会趁我不注意再次来这里安装上监控器么。” “闻小姐,请冷静。”他烟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你,已然在尽量温和地安慰道:“我更想让闻小姐健康放松,如果您能越过那道心理障碍,我想会好很多。” 无法和他交流。 说到这里,你对这固执又控制欲极强的Alpha已不抱什么期待,你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回首呼唤道:“弗朗茨。” 埃德加早已注意到了他,只是刚刚他在全身心地与你谈话,此时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依然毫无波动,即使被弗朗茨冷笑着扯着领子拽进来,失去体面地半跪在你面前,他也仍旧没有流露出想要改变自身想法的意向。 “闻小姐,”他甚至还在理智地分析目前的状况,“您驯服了弗朗茨,对么?” “交易而已,”你说,“话归正题,我们真的不能好好沟通?” “假如仅有弗朗茨这一张底牌,我想您并没有和我商谈的条件。” 那种傲慢冷漠的语气洽和地出现在他平淡无波的语气中,你抿紧唇,听他敏锐地指出:“闻小姐,弗朗茨并不好控制,您对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是否真的有所准备?” “有啊。” 你看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愤怒让你无法控制面上的表情,你此刻心里只有打碎他那张平静面具的冲动。 你坐在床边,毫不在意自己的躯体再度暴露在他人审视的目光下,你抬起手,冷淡地再度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衣物散开,温热香甜的女性躯体显现在两位年轻气盛的Alpha的眼下。 无论是缺乏正常人共情能力的埃德加,还是从容淡定的弗朗茨,此刻都将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颇具有狩猎意味的打量。 “很美丽。” 静谧暧昧的沉默之后,埃德加客观冷静地评判道:“我理解你,弗朗茨。” “啊,是么?”弗朗茨用膝盖牢牢压制住埃德加的肩颈,不舍得般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之后,他简洁而利落地一拳打上了对方俊美的面孔:“你能理解就好,这会儿你也占便宜了,接下来可不要找我麻烦啊。” 那一拳没有收力,埃德加的脸庞霎时红肿起来,唇边溢出血迹。 他宽阔的前胸还缠着绷带,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埃德加本人倒接受良好,尝试与他商量道:“既然如此,那么再欣赏片刻,你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也未尝不可。” Alpha的领地意识颇为强烈,做都做了,弗朗茨反而被激发出凶性,又一拳将他的另半张侧脸打偏过去,冷嗤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变态。” “你似乎并没有评价我的资格?” “彼此彼此,看见你这家伙占便宜比我占不到还难受。” 埃德加高大的身躯因接踵而来的击打而被迫匍匐在地,纵使狼狈不堪,倒在地上的模样也比他人好看许多,遵守礼节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可以了?”松开埃德加的领子,弗朗茨笑着喘了一声,站起身,“我做得还行吧?能让我过去不能。” 你刚刚就沉默下来,像是欣赏着一出戏剧一样观赏着Alpha们之间的自相残杀,听见他的话音,你抬起眸,拒绝的意味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 “你可真难讨好。” 弗朗茨知晓你的意思,仿佛脱力般坐倒在地上,带着汗湿笑意的目光依然留恋地徘徊在你的胸口处。 “希望下次你还能让我这么满意。”你已经打算系上纽扣。 饵食充满诱惑地吊在头顶,弗朗茨很吃这套,耸肩道:“那就希望你下次还能遇上麻烦了。” 你没有对他这像是诅咒的话语做出回应。 偏偏,你不清楚他的嘴是被乌鸦附过体还是怎样,在你的手刚移到领口处,未被合上的房门处便由近至远地传来活泼轻快的脚步声。 “咦?门没有关哦闻鹊小姐,那我进来咯?” 白毛脑袋快乐地探了进来,头上缠着的绷带分外显眼,看上去像是一顶滑稽的帽子。 同时,他的表情变化也很富有戏剧性,房内没人回答他,于是西里尔左看看又看看,在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埃德加、坐在墙角的弗朗茨、以及离他们稍远一点,衣物半解的你时,他完成了从震惊疑惑敬佩的一系列过渡神情,最后停留在跃跃欲试上。 “你们在玩什么,看上去很有趣。”西里尔说,“可以让我也参加进来吗?” 作者有话说: 凭着一口仙气写完这章,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但是不想断更乌乌。 今天是最难熬的一天,昨天下午更新的时候就已经39度+,吃了点布洛芬之后反反复复退烧发烧,到今天早上九点为止一直是四十度左右,上个厕所都晕倒了,不省人事地躺在墙角好一会儿才醒,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了两眼一黑是什么感受…… 真的撑不下去了家里人带我去医院跑了一趟,打了两针,现在温度维持在38.5左右,然后回来时家里人也开始发烧……可见这个羊真的是全家桶,感觉一人羊了全家都逃不过。 希望大家保护好自己,这个羊真的不是什么小感冒,也可能跟我一直以来比较虚的体质有关。确实有人没什么痛苦就羊过去了,像我朋友就发了一天烧,过去了就没啥事了。 看见有评论说三四天是最难熬的,不管怎么说我今天第三天已经挺过去了,明天应该不会比今天更严重,我可以的,加油! 因为晕着脑袋写的这章所以大家看见有什么虫的话麻烦提醒我一下,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5555 然后谢谢昨天评论里的鼓励和安慰,还有很多很多干货建议,以及很多很多关于人设剧情的讨论,这就是支撑我的动力啦!爱你们啵啵! 第34章 “闻鹊小姐。” 疲惫的精神将要倦怠地陷入沉眠时, 你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监视器被拆除,弗朗茨也揪着领子带走了埃德加和西里尔,凑热闹还不嫌事大的少年临走前充满期盼地泪眼对你挥手:“闻鹊小姐, 下次有这种一定要叫上……”被弗朗茨嫌恶地一拳打在头顶,止住了他的话音。 所有烦扰的事全部消失在眼前,你在这几日第一次感到令人安心的困意,然而这低沉醇厚,颇含冷静指示意味的声音响起时, 你一时没反应过来, 霎时惊醒。 你以为什么人闯入了你的房间。 这不怪你的警惕多思, 这几日在与皇家的相处中, 你只有竭力维持自身冷淡又充满对抗性的态度, 才没让那群敏锐的动物们察觉到你的惧意和弱势,直到现在, 你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被他们怎样对待。 “闻鹊小姐, 您在休息?” 男性的嗓音再一次近在咫尺地响起,你回过神来,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某处。 是床头始终保持通话的终端—— “……我在。” 停顿片刻, 你出声回答了那位时隔两日,终于愿意和你联系的军团长。 “您的情况是否安好,”得到你的回复,亚撒·莱德直接绕过礼节性的寒暄,询问:“我已得知你目前所在的地点,如无意外, 这两天便会采取行动。在此之前, 请您一切务必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请放心闻鹊小姐, 这件事由我们而起, 后续也会处理妥当,不会再让你再陷入如此境况当中。” “嗯。”你迟钝地应道,“…谢谢。” “不必道谢,”亚撒·莱德沉默片刻,回复道,“我才是更应该感到抱歉,闻鹊小姐。” “……” “这时候才与您联络,实属无奈之举,请您谅解。” 说真的,你其实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联邦内颇有威望的军团长又怎样,如果他品格高尚,富有见义勇为的骑士精神,既得利益者也不是你这个普普通通的Beta职员;而假如他一切以眼前的局势为重,对其他漠不关心——毕竟敌对方是皇家的高官子弟们,又是亚伦今后要相处数年的同学,他不来插手这件事也没什么影响吧。 你有些消极地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您能联系我,”你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万分感谢,莱德先生。” 听到你迟缓的声音,这位总是以冷静理智的态度与你对谈的军团长松开紧皱的眉心,仅他一人在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墙上的指针指向凌晨,Alpha强劲的体魄让他们足以应付这恐怖的工作时间。 他曲指沉吟着轻扣桌面,尝试提问道。 “有一件事想要询问闻鹊小姐,”他说,“尽管有些冒犯,但您在这几日中是否受到了偏颇的对待与伤害。” “……”你微怔下来。 “请您放心,我并非有别的意图,只是担忧您目前所处的环境是否给您带来、或者将要带来什么危害,假使有此类事件发生,我会以莱德家的名义向法庭提起公诉。” 他再次承诺道:“请您放心,我会为闻鹊小姐的隐私保密,也会为此事担起全部责任。” 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 他在敬业地解决你的问题,不愧是军团长,解决问题的风格毫不拖泥带水,颇具有军人的利落冷峻之感——然而,你想……假如与他对话的真的是个因他家而起遭受到伤害的Beta,他知不知道这样问又会你带来怎样的伤害。 “没有,”你说,“最多是些皮外伤。” “可否让我察看。” “您可以进行视频通话么,这里的信号不好,前几日与您的通话都很难维持。” 你说出这话时没带任何探寻什么的意思,仅仅只是表达对信号的担忧而已,然而那位军团长“嗯”了一声,沉稳道:“已无大碍,技术部门已经修复了信号问题。” ……信号问题?那么前几天他不回复你的原因也是由于信号微弱,无法回应么。 你若有所思,却明白这种事情不能直接问出来,便先略过,接着问道:“那您身旁现在有其他人在吗?” “仅我一人。” “闻鹊小姐,”他顿了顿,似乎想要提示你些什么,“如果方便,请发送……” 发送照片就好。 他的话音慢了一步,你已经点下了视频对话的按键。 在陌生又让你感到不适的居住环境下,你的警惕性很高,衣物保持着随时能起床离开房门的整齐,而且现在情况特殊,你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 亚撒习惯同时多件地处理公务,因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受了视频邀请,信号接通后,你们两个人彼此盯着对方的面容,齐齐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这是你第一次在社交媒体以外的地方看见亚撒·莱德。 除开发色不同,这位军团长那双凌厉如狼般的锋利金眸与亚伦如出一辙,经过军队数年的洗练打磨,他近乎习惯地克制着情绪的流露,看上去不苟言笑,气质深沉而内敛;看向你的目光既没有年轻Alpha时常会出现的琢磨与打量,也没有任何评判的意味。 “闻鹊小姐,”他首先打破沉默,颔首道,“失礼了。” “您刚刚要对我说什么?” “不…”黑发金眸的青年本想否认,却似乎难以想出合适的解释,只得顿了顿,说明道,“我以为你还没有做好视频会面的准备,所以……刚刚想要提醒您拍摄照片便可。” 尽管对方的表现得仍旧冷淡镇定,但你敏锐地发现——他是不是有些不自在? 亚伦心虚或者丧气地向你解释什么时(你到现在都认为这全他是不愿意去上学,想要赖在你身边的借口。)也会显露出这么一点微妙的别扭,你好像从这两兄弟的身上找到了难以言喻的共同点。 “是我太心急了,不过这样更直观一点,我迅速向您表明情况好了。” 你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源,瞬间被点亮的一小片区域中,你伸手将绷带解开,让他察看那道最严重的伤口。 “……这似乎是利器所伤。”看清你掌心那道深而血腥,托弗朗茨的福到现在还在往外冒血的伤痕,亚撒的语气略显低沉下来。 “您如何受的伤?他们是否给予了止血和消炎的药物?” 你眨了眨眼,条理分明地回复道:“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但从我的角度上来看,他和埃德加……抱歉,他的全名我不清楚——跟他的所作所为脱不开关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监视我,这算是我没控制住情绪下的一点小反馈。” “埃德加·弗洛斯特。”军团长平静地告知你他的姓氏,“闻鹊小姐,您可以不必如此理智,我会记住此事。” “……”这是之后要替你清算的意思? 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算你失去理智他也不可能现在就来带你出去,你没什么反应,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下去:“本来已经痊愈了,但后来又被人咬开,现在就成了这样。” “谁?” “弗朗茨。” 有一个算一个,既然对方因为愧疚表示愿意帮助你,你当然不可能和他客气。 你也不知道弗朗茨的全名,但看军团长略显沉吟的神情你就知道他心中有数,你垂下目光,又解开了另一条绷带,露出那道再过两天估计就能痊愈的伤口——这是你砸西里尔留下的伤。 “还有这个。”你说,“我在反抗西里尔·斯图亚特的迫害时留下的伤,幸运的是,我的反抗有效,他比我的伤更严重。” “必要的反抗有时会起到奇效,”亚撒瞥了一眼,并未轻视那道小伤,严谨嘱咐你道,“但您在与Alpha对抗时,需得认真评估自己和对方的各方面差距,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将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我明白,下次我会注意。” 让亚撒记下了这三个人名字——大概也算是背景势力最难搞的三人,你没有再展露自己其他伤口的意思。 不过您心中有些好奇当亚撒·莱德看到你脖颈上的伤时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稳重的兄弟做出来的事,会同样担起责任对你进行补偿么? “咳,闻鹊小姐。”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你有些困倦,思绪便略有些发散地神游了一下,被亚撒刻板正经的声音唤回时,你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将手指放在胸前的纽扣上。 ……在他微垂的目光中,你表情平静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现在的情况必须要让闻鹊小姐清楚,”见你没什么不合适的动作,分外保守的军团长眉间微松,沉吟着向你说明道,“以埃德加为首,他们绑架您的目的确实有亚伦有关,皇家一直和联邦军校水火不容,彼此大大小小的争斗不断,而亚伦身处联邦军校时,是二年级的首席。” “换言之,他在那些大大小小的争斗中是为联邦军校出战的主力,后来因为众所皆知的原因,他转学来到皇家军校,不可避免地面临他们的刁难与敌视。” “这看上去已经脱离了敌视的范畴。”你说。 “是,我没料想到皇家的风气已然恶劣到这种地步。” 你是被牵扯进来的受害者,自然不会再对这对兄弟的问题无动于衷:“皇家是您为亚伦做出的选择么?他是你的兄弟,您该注意到他那时大抵会产生出的抵触情绪,甚至到后来他不惜离家出走也要反抗。” “造成现在的局面,是我身为兄长的失职。” 他坦率承认道,语气略显疲惫:“我并非想要辩解些什么……只是亚伦那孩子。” “什么?” “他从来不会和我说他的任何事,比起以前,我们很久没有过兄弟之间的正常交流,甚至他抗拒去皇家报道的数种原因,也是我最近才得知。” 说到这里,亚撒的语气略有停顿,含上些歉意,“抱歉,闻鹊小姐。” “……” 原因终于浮出水面,但你觉得亚伦对兄长的抗拒并非只这一种,应该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缘故。 “冒昧问一下,”你开口道,“亚伦之所以被联邦军校开除,是因为他真的对那位Omega阿诺德实施了家暴么?” “不,”亚撒说,“亚伦不会做这种事,那天的情况很复杂,是阿诺德在单方面地殴打他。” 作者有话说: 亚撒责任感很重,一点小事都要记在心里半天,以后慢慢地就被鹊鹊套牢啦! 说不出来了什么,第四天还是高烧不退(两眼一黑)(晕倒) 第35章 现在不是个讲述故事的好时机, 从亚撒的寥寥数语中,你总结出一对AO相亲不成反成仇人的典型案列。 在联邦的AO结合中,匹配度占最高优先度;而亚伦和阿诺德在成年时就完成匹配, 达到成为未婚AO的标准,他们在未来成为伴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比起亚撒,元帅更担心那个狂妄又没有定数的小儿子,想着早点把他的的伴侣定下来,以后说不定能让他变得更加稳重。 父亲对幼子的担心合规合矩, 加上这也符合联邦婚姻法的规定, 于是亚伦和阿诺德在一年前进入试婚期, 那时候亚伦刚刚高中毕业, 正在准备联邦军校的入学考试。 莱德家声名显赫, 又是军人世家;父兄为家中幼子积累下的功勋足以让亚伦在刚成年时便定下日后属于自己的伴侣。另一方,阿诺德本人也没表露出什么明显的拒绝意愿——整个匹配过程看起来十分顺利地进行着, 只是在这和和睦睦的氛围中, 某个人的意愿被忽略掉了。 “也就是说,”听完这些, 你指出道, “无论是匹配还是试婚,都是你们和阿诺德做下的决定,其实并没有过问亚伦的想法。” “进入试婚期前,工作人员确认过亚伦的意愿,他那时的回复没有异常。”这位军团长用佩戴着手套的指节扣着桌面,一丝不苟地回复道。 “那后续不可能闹成这样, 当时除了工作人员, 您或者元帅在现场么?” “……我的父亲在。” 这就是了, 你想, 元帅为联邦征战多年,性格说一不二,亚伦很有可能是在父亲的威势下被迫……不,还有另一种可能。 近些年来元帅几乎不在公共场合出现了,据说是因为身体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留下了不可治愈的顽疾,那位大人急切地为亚伦安排好伴侣,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看起来这便是后续导致两人之间不和谐的最大诱因了。 “您如果当时在场的话,我想说不定可以替亚伦把把关。”毕竟是兄弟,比父子这层关系更加亲近一些,你说,“就算匹配度合格了,婚姻也是很重要的事,关乎到一个人的一生,所以考虑到那孩子的心情是必要的……啊,抱歉。” 你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你是可以在一定阶层内选择“自由恋爱”对象的Beta,并不了解Alpha和Omega的婚姻究竟该是怎样的,这样说未免有自大的嫌疑。 “是,您说得对。”青年Alpha略微垂下眼睑,对你这话并未流露出任何不赞同的情绪,“身为兄长,我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但现在想来,倘若我那时在场,恐怕也不会理会亚伦的抗拒,而是遵循父亲的意愿,让他们进入匹配。” “……” 这刚正保守,分外严苛的军团长金眸注视着你,坦然承认道,即使他已经知道这段匹配的后果。 你有些失语,但又觉得他此时的神情神态却不像是狂妄自大,而是在为之前的行为已经做出深重反省的情况下,如实地陈述出当时真实的想法而已。 开端如此不良的情况下,亚伦和阿诺德关系的恶化顺利成章。 进入匹配期的二人在中心城郊外的独栋别墅同居,然而近有半个月左右,来摸底试婚情况的工作人员从没见过二人中任何一人踏出别墅大门,这安静得太过反常,连每周向保护组织必要的报备都没有,保护组织的高层开始忧心阿诺德是否遭受到了什么意外。 升起疑心的工作人员在第三周开始对他们进行实时监控。接连录下了凌晨六点,亚伦·莱德单手翻出窗外,扣着鸭舌帽坐上往中心城去的班车的背影;中午十二点,一脸烦躁的亚伦·莱德在街角和其他Alpha斗殴的实况;晚上十一点半,带着一身伤的亚伦·莱德利落地助跑起跳,又徒手翻进了二楼的房间……的精彩动作影像。 他们根本没在好好同居。 比起漂亮精致,拥有着精灵般美貌的Omega阿诺德,亚伦宁愿每天起早贪黑地去训练或者和别人打架。 那么这时候阿诺德在做什么? “阿诺德是因为觉得亚伦忽视他,所以后来才会报复?”你尝试从Omega的心理入手分析他后来的举动。 亚撒否认道:“不,他们矛盾的起源,来自于亚伦掐死了他的宠物。” 你:“…宠物?” “一条废墟星王蛇。” “……” 时间移向凌晨后,视频中年轻男性的眉眼冷峻,风纪扣系紧到领口,模样正派而镇定,让你迅速压下了微微动摇的心神。 你胸口有些发紧地问:“阿诺德,是异宠爱好者?” 亚撒闻言沉思道:“比起所谓的异宠爱好者,他更像是把一切锋利的,怪异且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当做精神寄托,不止王蛇,他的房间后来还被查出许多其他古怪的东西,甚至有自己炼制的各种药物。” “……那么,亚伦的举动应该算是正当防卫,毕竟王蛇的毒性是致命的,但为什么他后来会被误打上“家暴”的标签?” “因为阿诺德把那些当做精神寄托,”亚撒平静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说明,“在王蛇死后,他出现了自残和精神崩溃的迹象,亚伦起初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忍耐他的迫害数次,最后才由我发现并报警。” “……” “事后,阿诺德被送往保护中心鉴定伤势,即使是自残,他的伤情也十分严重,事情因亚伦而起,我们无从辩驳。” ……这也太奇怪了。 真相水落石出,这样一梳理下来,从最开始阿诺德同意和亚伦进入试婚开始就已经能看出他别有目的——未婚的Omega都需要居住在看护院,在集体生活环境中,他想要将那些“精神寄托”留在身边恐怕很难。 结果利用人的是他,养的宠物差点伤到人又打人的还是他,可直到现在舆论都还认为Omega无罪,错的只是亚伦·莱德。 你本来只是抱着了解一些情况的目的听这些,没想到听完后,你反而对亚伦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怜爱。 “您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最终,你只能这么轻叹一句,亚撒看你一眼,随后颔首承认道:“是。” “闻鹊小姐,”他问,“现在您是否还感到紧张?” 你疑惑了一下:“紧张?” “最开始与您通话时,我感到您对我十分戒备,也很紧张,”亚撒道,Alpha敏锐的感知力让他能从你的表情中读到很多东西,“希望在这片刻的交流中,您能够感受到我对您切实毫无恶意,亚伦那孩子的事,也迟早需要告诉你。” 你此时才反应过来,他的确对你说了很多事。 甚至有些说得上是家族隐私,放在一些大贵族身上是可以被政敌拿来当丑闻攻击的消息,就这样有问必答地告诉了你,包括他自己的一些想法,以及当时会去做的一些事。 陌生的地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令你厌恶的人骚扰你的情况下,你渐渐松缓了神经。 “……我明白您的心意,”你说,“只是。” 只是,你本来也不用来这种地方啊。 你和军团长像是聊起家常一样聊了很多,在这令人不安的深夜里,你对他难免怀揣上一丝希冀,但只要想到事情的源头就来自于他和亚伦,你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便陷落谷底。 如果出去后,你想,你可能不会因这段经历对他们有什么怨恨,但是和他们疏远确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您可以将过错全数归咎于我,只是,请您谅解亚伦。” “请您不要说这种话,我和亚伦又没什么关系,又谈何谅解呢?” 端正冷峻的军团长金眸微阖,停顿片刻,才重又清明地看向你:“亚伦一向十分任性,不受管教,更不会与人沟通,遇到什么事通常都是想着用拳头说话。” …所以呢? 你沉默地听着。 “迄今为止,他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我对此表示深重的歉意,也曾想过制止他继续这样下去,但遗憾的是,我管教无方,尝试过许多措施都无法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听到这里,你感觉有些不对起来。 “皇家那些人自持身份,不会过于为难亚伦,吃点皮肉苦头在所难免,就当是他这段时间肆意妄为该得的一点教训。” 亚撒条理清晰地分析并嘱咐道,“只是闻鹊小姐,如果条件允许,我希望您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保留音频或视频的证据,等一切尘埃落定,也能让他们得到更加符合您心意的惩罚。” “等一下…!”你忍不住有些茫然地打断他,“我并不知道亚伦在哪里,而且您不是已经在着手将我带出去,应该对亚伦封锁消息才对啊?” 他们的目的是折磨亚伦,你不用想都知道他一个人孤身来这里会遭受到怎样的屈辱。 “如您所说,他确实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亚撒抬眸看了眼时间,道,“但现在来看,我已经赶不上亚伦的动作了。” “麻烦您说得更清楚一点。” 亚撒并未向你卖关子,言简意赅地说明道:“三分钟前,负责监视亚伦的人员从重度昏迷中清醒,向我发送了目标消失的异常警报。现在亚伦不知去向,他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卫星无法追踪他的行程。” 没有电子设备,就代表着他现在既没有信息卡也没有钱包,之前他还能赖在你家混吃混喝,现在他又能去哪里? 你莫名有些心慌,眼睫都因此颤快了半分,惊心动魄的情绪从柔软苍白的眉眼间流露出来,如同下一刻就会在风中消散。 “您该快点找到他,”你的语速有点急切,像是努力地在压下那种不可置信感一样,“这种情况下,他又能去哪里?他哪里也不能去。” 你努力不去想他会到这里来的可能,这与你的惯性的思维不符,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已经在派人寻找,闻鹊小姐,请您先冷静下来,亚伦能力很强,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人并不容易。” 亚撒沉着安抚你的同时,又娴熟地利用另一台终端处理了两条信息,接着才又看向你。 “至于他的目的地,虽然没有卫星追踪,也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请您原谅我的唐突。” “但我想,”亚撒说,“他可能是去见您。” 作者有话说: 嘻嘻其实不仅亚伦被逼婚他哥也被逼婚,亚撒好面子没说出来摆了,不过没关系以后都和鹊妹结婚好了(举起十字架.jpg) 今天勉勉强强维持在低烧,感觉脑子烧坏了,写的很慢,而且转不过来弯。 不过其他羊的症状都缓解了好多,喉咙也不疼了,我觉得一羊这个喉咙疼是最难熬的。 留言发一百个红包吧,这几天状态不对很对不起大家,大家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第36章 夜色深重, 你再也无法定下心来。 结束和亚撒的通话,你的第一反应是披上外套,起身去窗边看看, 好像那样就能及时发现并劝住那个任性的Alpha,让他回去,不要再来管你的事。 你很想出去没错,但你受不住亚伦这样一点后果也不考虑的做法——他的兄长此时明明已经有解决方案,正准备出手, 为什么不愿意耐心等待呢? 这就像是、像是…… 你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 在房间静默片刻, 你打开终端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发, 没有电子设备,就意味着他连普通的交通工具也无法乘坐……会迷路么。 ……你怎么在担心这样的问题。 脑海思绪纷杂, 你有心想转换心情, 却愈发烦闷。不通风的室内让人感到喘不上气的闷热,你踏着地毯下床, 想去开窗透透气。 然而你的手指搭在窗锁处, 用力半晌,也没有将其移动半分,你有些无言地松开力气,放弃与这大概被谁动过手脚的窗户搏斗。 汗水湿淋淋地落在发间,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门边, 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走廊温黄的色彩投射进来, 光影摇曳间, 在白皙温润的脚趾边落下一道小小的光圈。 你披好衣服, 走出门去。 走廊很安静,军校生大部分有着规律的作息,这些皇家的少爷们也不例外;他们仗着家世和背景固然能顺风顺水爬到高位,但在Alpha残酷的竞争制下,自身的素质才是他们最大的本钱。 熬夜,酗酒,纵/欲,这些毒药般的诱惑会损耗他们年轻健壮的身躯,这个社会里永远不缺既有能力又有背景的Alpha,也不缺依靠着自身能力实现阶级跨越的人,因为是贵族子弟,这群人反而更加珍惜手里的底牌,以用来维护今后长长久久的话语权。 你明白这点,所以才能在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但没想到还是有意外状况出现。 走廊尽头,你看见了倚在楼梯栏杆边的埃德加。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贵族式私服,双排扣马甲箍紧腰线,袖口整洁有礼地扣在腕骨处。灰发卷曲,面容俊美,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早已看不出刚刚狼狈躺在地上时的模样。 “……” ……今天不该出来的,你想。 “闻鹊小姐,请留步。” 在你下一刻就要掉头返回房间时,他唤住你,声音冷淡而彬彬有礼。 你没有停下脚步。 “您不想知道自己何时能回家么?”看你毫无动摇的背影,他面无表情地沉思了一下,尝试另一种说法,“亦或者,亚伦目前的状况?” 你停下脚步,向身后的他投去了冷淡至极的一眼。 “以我目前的身体情况,应当对您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有疑问的话敬请查验。”埃德加那双烟灰色的眼眸看向你,同你商量道,“那就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吧,闻鹊小姐。” Alpha的身体素质很好,你再次走近埃德加时,发现他眼角脸颊边的伤只余部分淤肿,卷曲的灰发一遮,看上去无损俊美。 “想说什么就快点说。”你离他一段距离处便停下脚步,抱臂看着仍旧靠在楼梯扶手上的少年,他高大宽阔的躯体勉强支撑在原地,看上去已经没有独自站起来的力气。 “既然你主动挑起这个话题,那就代表着你已经有放我回去的打算了吧,什么时候?” “稍安勿躁,闻鹊小姐。”埃德加垂落灰睫,平静道,“我有安排。” 又是这种傲慢过头的语气,你抿紧唇,刚想继续开口,便听见埃德加带有平静韵律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请您来,目的是为了清除和亚伦·莱德的积怨,军校联赛在即,如果我们之间的旧账不曾清算,那么将会对团队协作有不利影响,将您牵扯进来,也是为了以更高效率解决问题。” “按计划,我们请您到此做客的时间不会超过五日,依照亚伦·莱德的性格,他不会对您视而不见。” 埃德加微微抬眸:“但现在,他始终没有回复过我们的信息,请问您是否知道亚伦·莱德身上发生了什么?闻鹊小姐。” “你在套我的话?”你皱起眉,“我问你的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却反过来问我亚伦的事?我被你们挟制这么多天,你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我知道外面的事。” “不,闻鹊小…” “而且,你刚刚说是清理“积怨”?为了更好的团队协作?”了解过皇家与联邦军校渊源的你忍不住挑眉,看向他仿若含着铅灰的眼眸:“清理谁的积怨?仅仅只是你们的吧。” “你觉得我和亚伦关系很好,可以利用我让他服软,磨掉骨气为你们所用,但驾驭这样一把充满不确定性的刀,你们看起来很有信心不被反伤啊。 对着埃德加,你连敬语都不再用了。 不知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他们盘算着要抹去那孩子骄傲的事让你感到愤怒,你咬紧下唇,冷着声音逼问他,强烈的情绪点亮了你整张面孔。 埃德加微垂头颅,神情不变,过了一会儿才确认道:“闻鹊小姐,您说您与亚伦·莱德关系不好。” “是。” “那么现在为此发怒,我认为实非必要。” “……” 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埃德加眉眼冷漠,无声无息地靠在那里,像是只颓丧破败的灰犬。但他还有力气来和你辩驳,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问题。 你有些想反驳他,但所有言语涌到唇边却又消失,你有种被什么东西噎住般的错觉。 “承认心底的情绪又不是什么坏事,您陷入误区了,闻鹊小姐。”似乎感知到你的部分想法,他开口道。 “有在意的人或者物,我认为是好事,可以让精神和生理双重方面都变得更加活跃,比如,我看到闻鹊小姐的影像就会……” “闭嘴,”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变态,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强按到别人头上。” “……好吧,”快要说出让你恶寒的形容词之前,埃德加淡淡改口道,“请冷静,闻鹊小姐。” 你对他无话可说。 你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和埃德加浪费时间,他也不知道亚伦现在的去处和打算,反而套出了你和他确实熟知的关系,你心中烦闷,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完再走。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你问道,“陪聊这么长时间,可以告诉我了?” “明天。” “…认真的么?” “亚伦始终没有消息,那么留您在这里只会平白耽误时间,只能证明我之前的判断有误,”埃德加将手抚上心口,道,“如此,我对莱德家次子的人品深表怀疑和遗憾。” ……明天。 你没有理他的装腔作势,在心里想着,亚伦无法乘坐交通工具,如果你明天就能走,说不定能赶在他来之前离开。 “我回去之后,不会再来擅自骚扰我,或者再有这种强制请人做客的事了吧?” “闻鹊小姐,”他垂着灰睫,用着冷静而细致的口吻,“我之前应当提醒你过,同人交涉之前,自己要有相当的底牌,才能够做到平等。” 你警惕起来。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答应闻鹊小姐。”他的气力丧失许多,微微停顿了一下,提议道,“只要闻鹊小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希望您能同意,每周向我发送一次您日常生活的录像,不必刻意,不必剪辑,以完全自然的状态做些琐事就好。” “实不相瞒,我很在意闻鹊小姐,亦或者说是闻鹊小姐的生活状态。如果您能满足我的愿望,我也会在考虑之后,答应您的部分请求。” ……变态果然是变态,你这才发现埃德加刚刚以退为进,说不定打得就是这个算盘。 他从始至终站在背光的地方,灰发在脸颊边投落出卷曲美丽的阴影,乌云般的眼眸静静望向你。 你深呼口气,打算迅速解决掉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埃德加没有食言。 第二天,你半梦半醒地刚听见闹钟的铃声,门外便传来不耐烦的扣响,你迅速清醒,听见门外弗朗茨的声音后,你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打开房门。 “东西收拾好了?” “没什么可收拾的。” “衣柜里那些家伙给你买的衣服,可都是好货色,不带走?” 你看了他一眼,弗朗茨扯了下嘴角,收起闲散玩弄的笑意,比了个拉链拉上的手势。 毕竟还算是没有驯服过的野犬,你想,说话有时候不讨人喜欢,不过以后你也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别露出那种目光啊。”下楼时,弗朗茨跟在你身后,漫不经心地讨饶道,“都快要离开了,最后这点时间也不可以对我温柔点吗?” “温柔点可以,但你的“温柔”是指又要讨取奖励的话……你觉得呢?” “哈,敏锐的女人。”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们从三楼下来,此时还不到早饭时间,往常这群军校生晨练完毕后,这会儿都要闹闹哄哄地待在房间里玩笑打闹,效果良好的隔音门完全阻挡不了他们的声音,然而这一路上却诡异的安静。 你心里隐约有所预感。 “弗朗茨。” 你停下脚步:“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快到一楼了,不自己去看看吗?” 看见你冰冷的神色,弗朗茨本能地抹了下鼻尖,没等你出口便用手掌虚托着你的肩膀继续往下走:“唉,还是自己去看看,不是坏事,是个让人惊喜的家伙来了。” 还没到一楼,你便听见肉/体被重击的沉声闷响。 你忍不住蜷紧了手指。 同时,弗朗茨看清底下的场景,忍不住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酷,不错啊这小子。” 红发少年犹如被激发出凶性的恶犬,那身看上去早已经被宣布报废的校服坚强顽固地挂在臂膀,胸膛前,结实狰狞的肌肉随着主人的每一次呼吸调动力气,他从第三位Alpha压制下翻身暴起,欺身而上,一拳又一拳回馈给对方,此起彼伏的痛哼与殴打声犹如一支肉/体与汗液的交响乐。 有三名Alpha正在围攻他,然而亚伦·莱德看上去不落下风。 你注意到,亚伦那头红发灰扑扑的,脸颊也削瘦许多,只有那双眼睛还亮得过分……怎么有人状态差成这样,还能保持着这样的精力和眼神? “他很厉害,不是么?” 弗朗茨低笑着看你一眼,亲昵地试图伸手揽过你的肩膀,你没注意他的动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似乎听到声音,亚伦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去,平静漠然的金瞳瞬间点起了一小簇亮光。 你们对视片刻,亚伦偏了偏头,顺势躲过了后方的拳风,看起来像只轻盈迅捷的豹子一样游刃有余。 “……你干什么?”你在这时终于察觉到了弗朗茨异常的举动,厌烦地用手肘去顶他,被弗朗茨眼疾手快地捉住,粗糙的五指从小臂摸索到手腕,他俯下身,轻轻在你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神经游走过一丝战栗感,你不免轻轻颤抖了一下。 同时,另一声肉/体被重击倒在地的声音也鲜明地传到耳中。 你心中一紧,连忙转移目光,向下看去。 “啊…”看着场中不知为什么出现破绽,被同级抓住时机狠狠扭摔在地上的亚伦·莱德,弗朗茨努力抑制住唇边扬起的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叹道,“是分神了吧…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咦怎么就写了36章∑ 有点卡文,确实写完这点就该进入文案梗了!文案前再和哥哥相处一下~ 鹊鹊和亚伦现在的关系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有关系,但当事人连手手都没有牵过,鹊现在甚至把亚伦当儿子养(不是) 上章的红包发啦! 第37章 弗朗茨还想再感慨些什么, 却被你毫不留情重击在腹部上的力道中止了话音。 接着你抬起脚步,想下楼去,弗朗茨“嘶”了一声, 伸手扣下你的肩膀:“喂喂,冷静点啊。” “放开,”你压抑着怒气,提醒他道,“我不记得有给过你随便碰我的权利。” “还和我玩这种无聊的主人游戏吗?”弗朗茨磨牙笑了一下, 棕眸扫过你隐含怒意的眉眼, Alpha的侵略感明晃晃地显露出来, “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吧?我又不是你的狗。” 你已经往下走了两阶台阶, 更衬得他高大挺拔, 你这样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与颌线, 尖牙隐藏在唇齿间, 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你挟制在怀中,撕咬你的喉咙。 你定定看了他一眼, 随后移开视线, 无动于衷。 你从来不会对没价值的东西多浪费半分时间。 弗朗茨没有放开你的肩膀,他盯紧你毫无表情的侧脸,手下加重了些力道,如同迫不及待想要Beta磨掉那些尖锐的外壳,以最柔软的姿态向他展露内里一般,纤细的女性骨骼摇摇欲坠地被施加上重负, 仿若在他的掌中发出悲鸣。 然而Beta还没怎么样, 他自己先感到了一丝牙痒般的痛意。 你没有做任何反应。 亚伦脱困很快, 尽管因为意外导致一时陷入被动, 但丰富的肉搏经验让他迅速调整好状态,转而便狠狠咬上对方的主力,小麦色的臂膀上挂着汗珠,鼓胀起男性的经络与青筋。 Alpha拥有着野兽般蛮横的力气,他红发凌乱汗湿地遮挡在眼前,那双锋利发亮的金瞳呈现出专注的残忍,回身袭倒一个Alpha后,他顺势抬腿把Alpha踹到了后方另一个人身上,两人滚动着交叠在一起。 亚伦甩了甩手臂,走近两步,随即举起手肘,用力击打在上方那个人的脑后。 额头相撞,Alpha连痛哼都没发出来,便晕了过去。 亚伦微微俯身,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站起来,金瞳安静地看向场中最后一个Alpha。 胜负已分。 最后一个Alpha已经毫无战意,他穿着齐整干净的皇家制服,看起来也是18,19的模样,跟亚伦差不多大的年纪,可气势却是天壤地别。 亚伦平静地迈开军靴,一步步向他逼近,少年神色略有些慌张,他尽全力忍耐着才没有后退。 蓦然、从一楼,二楼的楼梯间,栏杆边,零星依稀地响起掌声,Alpha们或靠或坐,以看玩闹的姿态,却确实带上几分佩服地为楼下的胜利者献上了敬意。 你身边的弗朗茨也缓缓松开你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鼓了鼓掌,你看到亚伦停下脚步,朝你看来。 你们对视了一眼,少年犹如静止的大猫一样看了你一会儿,迟钝地眨了下金眸,随后偏过头去,将身上剩下的破烂布料揉到一块,勉强挡住胸口。 你:“……” “感谢您为我们带来这场精彩的战斗,亚伦先生。” 二楼处,西里尔带着笑意,遥遥举杯向楼下示意——贵族的惺惺作态已经没救了,明明他的杯子里装的是牛奶,此时还要营造出一副宴会上与宾客把酒同欢的气氛。 “那么,按照我们说好的,闻鹊小姐已经带给你啦。”西里尔说着,又笑眯眯地转头向你招手,“接她回去吧?” ……只是这样? 你抿唇,警惕的目光一一掠过二楼另一边的西里尔,他身边的埃德加,数名以好整以暇的神情看着你的Alpha,以及你身边的弗朗茨。 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牌,亚伦已经向你这边走来,你打算先和他站到一起再说。没想到弗朗茨不肯松掉挟制你的力气,挣脱未果,你不由得恼怒地低声道:“你还干什么?看不懂情形么?放开。” “是我看不懂还是你看不懂?”他同样低声反问,嘲讽的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 “你真的相信我们会让他带你走是么?清醒一点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红发少年一步步踏上楼梯,弗朗茨敛起笑意,将你推向一边,走廊边的Alpha上前两步,接住了你。 “看好她。”弗朗茨说。 “哎呀。”弗朗茨刚抬腿迎上亚伦,楼梯上方便响起了西里尔感叹做作的腔调:“没有办法呢,亚伦先生,看来还是有人对闻鹊小姐的离开持反对意见,只有再决出一遍胜负,才能决定闻鹊小姐的归属权吧。” “我的人身自由属于我自己,为什么要由你们来决定。” 你对楼上那煽风点火的白毛忍无可忍,西里尔被你凶了一下,脾气倒也很好地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大家想让闻鹊小姐留下来都是处于热情好客的个人意志,请闻鹊小姐千万注意言辞,别寒了我们的心。” “个人意志?”你冷声挑眉道,“我连你们中一大半人都没见过,现在说想要留下我?糊弄人也要有个限度。” “没关系,现在见到了不是吗?”西里尔托起腮,笑眯眯地说,“因为闻鹊小姐很漂亮,所以临时起意的人也很多,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亚伦先生既然想要带走你,就必须有直面这份热情的觉悟才对。” ……你懒得再与他交流,将目光移向了埃德加。 埃德加端坐在座椅上,占据了最佳位置的观景点,他向你微微颌首,随即灰云般的眼眸看向下方,手指竖在薄唇间,比出噤声的手势。 你再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怒火……你想道,如果昨天不和他聊天,他便不会默不作声地从你这里套得信息,现在反过来用你掣肘亚伦。 场下,亚伦和弗朗茨已经碰面。 亚伦看见弗朗茨挡在你身前下来时便有所预感,直到弗朗茨走到他身前,向他比了个“请”的手势,他才收回徒劳地望向后面的视线,金眸毫无动容地与他对视。 “不走么?”弗朗茨笑问,“你这样可见不到她。” 亚伦懒得回应同性微妙的挑衅,掀起眼皮问道:“你碰了她?” “是碰了……哪里呢?手,肩膀,还有别的地方,哪里都有吧。” 但那些切实触摸到的部位,远远没有看到的那些伤疤令人心神荡漾——只是本人无论如何也不让碰,这让弗朗茨回味之余感到一丝可惜。 “……”亚伦静静看了他一眼,随后扯开脖颈上挂着的那点碍事的布料,露出精壮劲瘦的上半身,率先转身向场中走去。 资料上显示,亚伦·莱德性格沉默内敛,即使斗殴时也不会做出多余的举动,然而这在Alpha中已经算是明显的挑衅行为明显与他们所了解的不符,就是比小学生的手段还要幼稚青涩,这让弗朗茨不由得闷声露出一点笑意。 他活动了一下后颈与四肢,抬腿跟了上去。 你知道亚伦曾是联邦军校的二年级首席,对他的实力有一个大概的评估定位,但没想到弗朗茨会与他打得不相上下。 确实从身高上来看,弗朗茨比亚伦还要高上一些,不闷头四处奔走的时候常摆出一副冷酷从容的姿态,看上去很有欺骗性。但你和他相处的这些天里,脑海里全是他听不懂人话,亦或者是干点什么就来要奖励的无耻模样,对他本身的威胁性认知略有些淡化。 你被Alpha送到埃德加和西里尔旁边,这确实是观赏战局的好位置,你刚刚就开启终端,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了从西里尔说下那番话,到亚伦和弗朗茨打斗的全过程。 “你认为谁会赢?闻鹊小姐。” 看到有兴致的地方,埃德加还彬彬有礼地问你,被你一句“不知道”给搪塞了回去。 ……你握紧了手里的终端。 亚伦大概是徒步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休息,精力更是被先前的Alpha消磨过一轮,而弗朗茨精力充沛,每次挥拳都伴随着张狂的肆意与潇洒,毫不在意体力的流失,此时亚伦的劣势已经放在明面上,就算是你也看得出来。 “怎么了?!”弗朗茨大笑着挥出一拳。 亚伦捂着手臂踉跄两步,炙热的血液溅上地面,少年微微喘息一声,眉眼沉着稳重,金眸仍旧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对手的薄弱之处,像是蛰伏起来,寻找一击毙命机会的大猫。 “怎么到处躲啊?像话吗?”又一拳挥过去,亚伦险险避开,负荷过重的身体早就不像最开始那样轻盈,只够堪堪支撑着他躲避而已。 弗朗茨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皇家都是一群顾忌着体面和表面礼仪的家伙,很少有打得如此畅快淋漓的场合,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缭绕肺腑的热意炙烧进他的神经,让他的一双棕眸都仿若洇出鲜血般疯狂。 亚伦现在还没有能够伤到他。 “但他的节奏乱了哦。”西里尔在你身旁开口,银眸微眯地评判道,“尽管看上去没什么脑子,但亚伦还是有战术的,这样下去……” 你闻到了一丝木炭燃烧般的气味。 这丝味道让你茫然,你还在反应这味道从何而来时,身边的Alpha们便反应很大地迅速坐起,该捂鼻子的捂鼻子,该喷香水的喷香水,也有没来得及做任何措施就被呛到的Alpha,跳着脚在原地咒骂。 “该死,”西里尔用袖口掩着鼻尖,匆匆站起身,“怎么信息素都被诱发出来了,弗朗茨这家伙不知道控制一下的?!” “……信息素?” 你看向楼下,一楼的Alpha是最先闻到那股气味的人,此时都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全往二楼上跑,但看你周围少年的反应,二楼的味道估计也很大。 身为Beta,你只是感到有些刺鼻,并没有其他Alpha那样对同性的信息素有着强烈排斥的反应。 “闻鹊小姐先跟我们回房间吧。”西里尔伸手要来握紧你,被你冷淡地避过去。 你扫视一眼周围,埃德加此时也站了起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隐忍着咳嗽起来,你没有理他,察觉到周围确实没有人再有余力制服你时,你越过他们,迅速地跑下楼去。 这两个人还在打架。 你无法理解Alpha对同性气味极端的厌恶,但看这群Alpha唯恐避之不及的反应,你就知道亚伦也大概忍受不了这种气味……可他居然还在和气味的源头打架。 本来看上去只剩下闪避的力气,颇有些无精打采的少年在看到你来时,提了提神,打得更卖力了一点,弗朗茨自然是奉陪,直到你将大厅中的凳子砸到他们中间,才迫使他们停下打斗,齐齐脱力地半跪在地上。 汗液混着鲜血滴落在地毯,亚伦摇晃地撑起身体,抽空用另一只手臂护住胸前。 你脱下外套,披头盖脸地扔到他身上,将红发汗湿的少年裹得严严实实,猝不及防的举动差点将他压到地上。 ……不是指重量,而是,香气。 刚刚还提着所有精力逞强斗狠的小狗,这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斗志,默不作声地捞紧衣物,将自己原地包裹起来,也不怕弗朗茨这会儿偷袭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一丝目光也没分给旁边的弗朗茨,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气急地点着那颗笨蛋红毛脑袋,“别人都跑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抓紧机会想办法跑么?挨打很开心是不是?” “……”对不起。 亚伦张了张嘴,茫然地觉得自己应该道歉,但他没说出来。 Alpha间是有着对决间不能临阵脱逃的潜规则的,他应该把这些解释给你听,但想想可能又会让你生气,遂作罢,乖乖挨骂。 这孩子越沉默越让你感到一阵烦躁,现在也不是说其他事情好时机,你又戳了戳他,冷淡道:“起来,人都走了,我们想办法也走。” 少年动了动,一团衣服在你眼前缓缓拔高拉长,他穿不上你的外套,就这么披在脑袋上,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能走掉么?他们马上就出来了吧。” 弗朗茨手臂向后撑在地毯上,汗湿的目光含笑注视着你,那股木炭燃烧的气味依然从他身上溢散出来,连你都感到一丝刺鼻。 你依然没有理他,从始至终没有往他那里分去一眼。 “还能走么?”你问亚伦。 “可以。” “走吧,路上看看情况。”你看了眼时间,想也知道这群人一会儿肯定会把你和亚伦抓回去,现在的问题是,昨晚亚撒已经收到了亚伦离开看守地的消息,知道他会过来,那么亚撒想必也会过来。 那么,他什么时候…… 正当你思考这个问题时,门口转而便响起整齐有序的军靴声,Alpha军官们像是感觉不到刺鼻的气味般涌进大厅,你一怔,向大门处看去,列队的尽头,你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风衣,方正带有徽章的军帽,那是一位修长挺拔的青年Alpha,眯起的眼眸隐约流溢处一缕金色。 亚伦动了动,一米九的个子稍稍调转角度,躲在你的身后。 你:“……” 你一时有些无言,连惊讶都抛在脑后了,把他从背后拽出来:“你躲什么?那不是你哥么?” “…是。”他说,“所以不想见。” 你看着他,有些幻视和家长闹脾气的小学生。 亚撒很快就走到你身前,这算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会面,他瞥了一眼你身后低头扮演背景板的亚伦,没有任何训斥,首先慢条斯理地将手套褪去,伸手问好道:“您好,初次见面,闻鹊小姐。” “您好,亚撒军团长。” 你还是不太习惯和Alpha肢体接触,短暂地触到他的肌肤就迅速离开,好在作为礼节性的应对已经足够。 在木炭气味的包围下,你的手心仿佛沾染上了一丝冷而清冽的雪松香。 “看起来您的状态不错。”亚撒随口确认道,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金眸审慎地打量了一眼周围,随即身边的副官立刻上前。 “该带走什么人就带走吧,”他平静地重新佩戴好手套,吩咐道,“做完后立即离开,不要惊扰工作人员和其他客人。” “是。” “闻鹊小姐,还有你,亚伦。”青年的金眸注视向你们,比起小猫小狗般锋利又十分生动的威胁感,他已经习惯般地内敛起情绪,显得端方稳重。 “出去说吧,此地不宜久留。” 你和亚伦坐上了军团长的轿车。 车内一时没什么人说话,再次确认过你家的地址后,亚撒流露出沉思的神色,佩戴着手套,指骨分明的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敲打两下,提议道:“闻鹊小姐可以先不用急着回去,现在事情还没解决,恐有意外出现,大可以等我将这件事处理妥当之后,再亲自将闻鹊小姐送回。” “抱歉,大概需要多久呢?” 你知道亚撒的担忧很正确,但你还有一堆事要做,这会儿一从皇家那里出来,光是终端上的信息就挤得你要焦头烂额了。 “三到四天。”他给出了确切的答复。 “好的,麻烦了,那我这几天就找个宾馆……” “我也去。”亚伦面无表情地向你示意,一双眼睛写满了“带我走”三个字。 ……就这么不想跟哥哥在一起啊? “去宾馆也有风险。”亚撒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严谨,“高档酒店倒是尚可,但您刚刚在类似的地点受到惊吓,这种时候再让闻鹊小姐住那种地方,我对您的状况无法放心。” “我名下有一套在中心城的房产,目前还没有人居住过,如果闻鹊小姐愿意,这段时间你可以歇在那里调整状态,亚伦也会陪在您身边。” “您太客气了。”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拒绝。 亚伦张了张嘴,本来也想要拒绝,但他敏锐地从亚撒话语中提取到了什么关键词,譬如“陪在身边”之类的,他想要反驳的话最终收了回去。 平稳行驶的路段中,亚撒微抬金眸,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亚伦一言不发的模样——他从小就对他这种表情十分困扰,如果不是隐隐发红的耳垂偷偷表达了对他安排的满意,让Alpha费尽心机猜另一个青春期Alpha的心思,这实在太有难度了点。 但他可不是为了给亚伦制造良机的,亚撒想。 “这段时间我也有空,会陪着你们二人休息,另外,闻鹊小姐如果对事情进展有什么疑惑,可以随时问我。”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这句话让你彻底安心下来,想着主人也在,那么两三天的休假也不算什么,军团长的人品你又有什么信不过的呢? “那接下来几天就麻烦您了,亚撒军团长。” “亚撒,或者亚撒先生便可。”他说。 “好的,亚撒先生。” 三言两语间,亚伦睁大金眸,有些茫然地盯着前方的亚撒,又低眸看了看身边露出真挚感谢笑容的你,像是想要说点什么。 片刻后,他又颓丧地坐了回去。 路上,你又询问了一下皇家那些人究竟能得到怎样的处分,得到让你满意的答案后,轿车在半小时后驶入一座别墅的庭院。 “到了,就是这里。” 亚撒带你和亚伦边参观着环境边介绍一些基础设施的所在,一进门,便有厨师和医护人员之类的人等在客厅,他们首先把衣不蔽体,一路上一直把你的外套当头巾披的亚伦拉走,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闻鹊小姐等下也检查一下吧,现在您可以先去洗漱。”亚撒说。 这几天你确实没来得及好好打理自己,点点头,问过路之后便上楼去了。 客厅安静下来,空无一人的客厅让接连忙碌了数日的亚撒精神微微松缓,他脱下风衣,微捏眉心,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了片刻。 二十分钟后,他掐准时间睁开眼睛,迈开长腿,臂弯搭着风衣,首先来到医护间,打算询问一下亚伦的伤势。 “没在这里?”黑发青年皱眉确认道。 “啊,是的。”两位医护人员对视一眼,眉眼有些尴尬,“我们刚刚给亚伦少爷处理好大部分伤口,一些小伤还没来得及管,他就说‘不用了’,然后就……” “明白了。”亚撒颔首示意,“没关系,你们先忙,我先把另一位带过来。” 那孩子永远都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身体,而且秘密基地也多,越大越会找地方跟他躲藏。亚撒有些头疼,对一会儿该从哪里寻找他毫无头绪。 ……先让闻鹊小姐来吧。 他沉思着走上楼梯,随后一眼看到了那个蹲在门边,蜷缩起来的红发身影。 亚伦同时也看到了他,金眸有些怔愣,在亚撒快要走近时,年轻点的金眸Alpha警惕起来,差点弓起背问他:“你做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事。”水声淅淅沥沥地传到敏锐的感官中,亚撒颇有距离感地停下脚步,微眯金眸,“闻鹊小姐正在洗漱,你这样蹲在她的房门处,我不记得家里的礼仪课有教过你这样的不绅士的举动。” “我刚刚不知道,”亚伦快速反驳,金眸极力镇定地看向他,“你知道她在洗漱你还来,你也是变态。” 亚撒:“……” 这弟弟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说: 亚伦,一种一会儿看不见鹊鹊就要叼着绳子到处找鹊鹊的粘人小狗。 亚撒,一种很会克制但是也有汪汪基因的大狼犬!想粘人但被迫成熟,社畜大狗.jpg 第38章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你换好衣服, 擦着微湿的头发,一出门就看到一对兄弟彼此对峙。 亚伦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毛病,你开门时差点没打开, 他蹲在前面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你握着门把轻轻顶了他两下,他才后知后觉地让开。 “失礼了,闻鹊小姐,”亚撒反应很快, 金眸看向你, 温和解释道, “亚伦已经处理好伤口了, 我是想上来问您, 要不要也下去检查一下。” “我记得您身上也有伤?需要再处理一下吗?” “啊,好的。”你同意道, “麻烦您特地上来告诉我。” “能帮上忙就好, 请跟我来。” 亚撒带你去医护室的路上,亚伦沉默地跟上你两步, 金眸认真地打量着你, 过了片刻,开口问道。 “……哪里有伤。” 你没听清,“嗯?”了一声。 “不是说受伤了么。”他抿紧唇,顿了顿,“哪里,谁干的?” “哦, 没什么大事。”你随口安慰了他一下, 没安抚住, 见他金眸一眨不眨, 仍然在意这件事的模样,你只好将掌心里的两道伤口给他看了一眼。 “你看,划伤而已。” “不,”亚伦皱了皱眉,瞥了一眼便确认道,“是撕咬伤,起码有撕咬的痕迹。” “……”你沉默,这孩子怎么该笨的时候不笨,这时候这么敏锐。 “是弗朗茨?”看着你的神色,他确认道。 “算跟他有点关系吧。” 你收回手,没问亚伦之后要采取什么行动,也没什么替弗朗茨隐瞒的意思,本来就是他做错事了不是么。 医生替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亚撒和亚伦都在你身边,你觉得只是道小伤口而已,被这两人郑重地观摩有些奇怪,想了想,你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出声:“那个……” 亚撒首先意会,颔首示意后便提着亚伦离开,你松了一口气。 “老实一点。” 一到门外,亚撒便摘下了刚刚那副极力维持的亲和长兄的面具,颇有些头疼地按住还是想往室内窜的弟弟,“闻鹊小姐都差明说了,你现在还进去干什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恼人。” 年轻的红发Alpha人在心不在,他的金眸一直定定地望向房门处,不相干地回了一句:“她受伤了。” “所以?”亚撒挑眉,垂眸看了他一眼,亚伦身上还有些没处理的小伤,然而这些即使算是小伤的伤口都比那位女士的伤看起来要更加可怖,本人却浑不在意。 不能不管,他想——先看看亚伦对那位到底什么态度,等拿稳这小子的想法后,再让闻鹊小姐帮忙也未尝不可。 “……”红发少年沉默。 在兄长的注视下,亚伦最后也没能吐出半个字。 这次并非是他有意和兄长作对,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有些心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自从昨天得知自己突然被看守起来与“她”有关之后,从白天到黑夜,少年凭借着一腔涌动的热意和无所顾忌的孤勇,没有想过后果,没有思考过这样莽撞会不会带来更糟糕的事情,他只是冲动地做着能想到的一切,想尽办法来到“她”的身边。 打晕兄长派来的看守人员后,他曾在心底对那人默默道歉,同时也顺带着对远在天边的亚撒道歉,他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但要让他心安理得地待在原地,对她的状况视而不见,那还不如直接废了他。 从皇家到目的地,一共几十公里的路,几乎横跨半个片区。 一路上,年轻的Alpha满脑子想着“她”的事,丝毫不觉疲累和恐惧。 路过那家熟悉公寓楼下的便利店时,他瞥到里面的牛奶多了一排——他提过的牌子也上架了,下次……亚伦想,如果她没有生他的气,还让他跟着来这里,下次他可以请她喝。 花坛边,亚伦路过那里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他好像还撕坏了她的衣服,没有说道歉。 一想起这种事情,少年麦色的面孔便不由得微微浮现出点红晕,他加快脚步,似乎要把那些难堪尴尬的记忆物理抛在脑后,却在一瞬间加快速度后又放慢步伐,不舍得、留恋般地想从记忆里掏出更多和她相处的细节。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在一个拐角处看到熟悉的宾馆,亚伦的脚步稍顿一下,便埋头继续前进,只是在跑远后,他挫败地揉了一下自己凌乱的红发。 就算一路上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回忆,十几分钟左右过去,和她的大部分事便也回想完了,大脑空白一会儿,少年便不厌其烦地开始想下一轮,仿佛感觉不到腻烦。 反正自从从她身边回到军校后,亚伦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是这么消磨过来的,他没感觉到有什么。 但在学校,在训练场,亦或者宿舍,总有杂音、旁人的喧闹和呼吸声,然而昨晚,在那一场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行进在黑夜里的旅途中,那总是烦扰着他的所有声音都不存在了,静谧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 想见她。 心跳声在年轻的胸膛里轰鸣,到最后,亚伦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她还好么? 会不会生气。 受伤了怎么办? 更多衍生的想法像是破茧化出的蝴蝶一样不断涌现,翅膀的振动令人心神发痒,几乎让他感到窒息般的难耐。 到了之后反倒没怎么样,就算受了点伤也无所谓,对拼点的军校生而言一次实战模拟受的伤都比这要重得多,但是在路上,亚伦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把自己折腾了个够呛。 这会安定下来,你是松了一口气,找回了平日的状态,然而亚伦却和你反过来,就像是失去安全感那样,一看见医生出来,他就迈开双腿,一米九的高个患得患失般本能地往你身边凑。 你疑惑地抬眸,和后面跟着进来的亚撒对视一眼。 “怎么又蹲在这里了。”人家哥哥就在这,一看亚伦又一言不发地在你旁边找了个位置呆着,也没什么事要做,你有点无奈地跟他搭话,“起来吧,对了,你的伤……” “他的伤还没处理完,但亚伦固执说不用,麻烦闻鹊小姐劝劝他。” 亚撒臂弯还搭着风衣,长身玉立地往那一站便有种上位者的气度,金眸坦然地向亚伦的方向虚指一下示意,你怔了怔,明白过来状况。 你知道亚伦这孩子脾气是真的倔,但他这时候还跟兄长做什么对啊? “去处理伤口吧,”毕竟也算是为了你受的伤,你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准备起身,“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事,”看你要离开,他恹恹地摇头拒绝,“不用,小伤而已。” “处理一下总归好点,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他没说话,你和他僵持了短暂一会儿,亚撒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其实觉得亚伦这会儿已经算是妥协了,怎么说,外人来管果然比自家来管更有效么? “算了,你伤在哪里,我来帮你处理一下。”想着应该也是小伤,你开始观察四周有没有药箱。 亚伦瞬间抬头,金眸有点受宠若惊的茫然,他反射性地用手护在胸前,想起什么,又看了旁边的亚撒一眼。 他这次出声得很艰难:“……不用。” “怎么不用?哪怕先消个毒。”你找好了棉签和酒精,还有外伤用的药膏,催促他:“好了,脱衣服。” 亚撒边看边将风衣拢在肩上,随后双手抱臂,金眸平静,俨然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自从亚伦上初中后,他就不愿意再让外人随随便便观看或者碰到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医生也得费一番周折……除开他个人某些青春期的隐秘心理外,作为长兄,亚撒隐约对另一个理由有所感知。 亚伦时常因意外卷入各种各样的争斗,不论自愿亦或者非自愿,那些Alpha之间的斗殴都在他身上留下了诸多疤痕。 虽然打架的时候疯得比谁都厉害,但亚撒想,他的兄弟也许很在意那些疤痕。 在你强势的步步紧逼下,亚伦显然有些为难,他按紧自己的衣服,没拧过你,被你扒下大半,露出狰狞伤疤交错的结实脊背。 看着手上这件他新换的衣服,你随口问了句:“对了,我外套呢?” “……” 他刚刚一直套在头上带回来,现在换了件新衣服就没影了,不过一件外套也不算什么大事,看他低头沉默,你想着也许是丢到哪里了,便一笔带过:“没事,丢就丢了吧。” 亚伦紧了紧指骨,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手里的绷带刚换过新的,你稍显别扭地拿着药和棉签,开始分辨他的背上哪些是需要处理的伤口。 “我来吧,闻鹊小姐。” 亚撒只是需要确认亚伦对你的态度,当然不可能让作为客人的你为难,他缓步走近,略带制止意味地俯视了一眼看上去既纠结又期待的兄弟,用行动告诉他适可而止的道理。 “啊,可以吗?”你看看他,又看看身前不知道为什么垮了一点的亚伦。 “嗯,您去休息就好。” “那交给您了,我这里是有些不方便,手上刚换过药。” “我明白。”亚撒接过你手里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蘸着药水的棉签精准地从那些伤口中挑出来新伤。 你在旁边围观这位冷峻贵气的军团长熟稔地帮亚伦处理这些伤势,感到有些意外,他看上去早已做过千百次那般熟练……就是你觉得Alpha天生不会收力,那力道有点大,戳得亚伦都嘶了好几声。 等处理好亚伦的伤之后,你回房处理了一下信息。 终端发来消息的大部分都是公司的上司和同事,薛放只有两三条趣事的分享——你们一周只需要见一次,他知道你工作忙,平时也不会主动打扰你,于是这三天过去,居然没什么人发现你身处困境。 父母那边跟薛放差不多,倒是昨天打来了一通电话,你没有接到,一会儿你打算回过去,也不打算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免得他们担心。 ……还有,艾尔也打来了一通电话? 你犹豫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离他开学还没满一周,应该不是周日回来没见到你这个原因才打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担心他在学校有什么意外,你抱着疑惑拨通回去,无人接听。 父母那边也许知道情况,你拨通了父母的号码,这次很快便被接起了。 接起电话的是父亲,她正好在家,见是你打过来的视频,连忙把正在忙碌的母亲也叫了过来,再次见到家人,你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知道这时不能流露出一点异常,你忍下心底的酸涩,笑着和他们说了会儿话。 “嗯,”你说,“今年如果不是太忙,我就回家。” 艾尔上学离家,军校的节假日也短,你担心父母没人陪在身边会觉得寂寞,承诺过这件事后,你便担忧地问起艾尔那边的情况。 “噢,放心,不是艾尔出问题了。”父母笑着宽慰你,你终于有些放下心来,“是一个比赛,艾尔这回不是入学考考了第一名吗?他们教官破格他跟着学长一起参加,一年级里好像就他一个人能去。” “那很好啊,有说什么比赛吗?” 你想,艾尔打电话过来想必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你一直知道他很优秀,也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父母回忆了一下,显然记不太清:“什么联赛……?全称很长,小鹊你回来可以再问问你弟弟,上次他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还担心你呢。” “嗯,好。” “年底有空记得回来啊,但小鹊,也不要太累着自己,我们什么时候都能见,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通话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好像每一次都会这样不厌其烦地叮嘱,明明很想见你,却又怕打扰到你的工作,言语间总是充满了恳切的矛盾。 你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再次答应道:“我会记得的,谢谢爸妈。” 通话结束,你在房间里微怔了一会儿,随后微叹口气,疲惫地将自己埋在被枕间。 不知不觉,你就这样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擦黑,你躺在床上缓了缓,直到腹中传来鲜明的饥饿,你才迟钝地翻身下地,去洗漱了一下,随后推开房门。 ……又没推开。 你用了点力气,门口蹲坐的人才像是迷迷糊糊被弄醒了,顺从地让渡出力气,让你将门打开。 ……丝毫没意外地看到斜躺在你门边的亚伦,你无力地轻叹一声,出门时敲了敲他的红毛脑袋:“起床,下去吃饭。” “你怎么不回房睡,一会儿受凉怎么办?” 听到你和他说话,亚伦眯起金眸,掩去了个哈欠,含糊地否认:“…不会,热。” “……有暖气也不是你睡在走廊上的理由。” “喜欢。” 他像是完全清醒过来,对你的回复咬字清晰,简单干净,你微怔了一下,错开和亚伦那双金眸对视的目光,略显复杂地说:“这样,那你的喜欢还挺奇怪的。” 你们下到餐厅,晚餐早已在餐桌上备好,亚撒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难得地没有处理公文和那些文件,反而悠闲地看起杂志。 “下来了,休息得如何?” 听到脚步声,他将手里的那本《如何与青少年Alpha对话》的书籍折好标记,放在手边。 “托您的福,睡了个好觉。” “您辛苦了。”他轻叹一声,站起身,金眸又移向你身后默默跟过去的亚伦,“你呢,亚伦?走廊睡得比床上舒服多了是么?” 看来亚撒明显劝过,但没劝住,你装作没听到兄弟俩的对话来到位置上,而亚伦在你身边落座。 他专注地盯着桌上的菜品,一声不吭。 亚撒看他这样,似乎觉得神经又有些抽疼,他隐忍地曲指抵按了一下眉心,才最后来到餐桌边坐下。 莱德家应该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吃饭时,你蓦然将什么事联系在了一起,怔然出口问道:“亚撒先生,您知道即将要举办的【联赛】吗?” “是,您有什么疑问吗?” 亚伦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一是因为艾尔,二是因为你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埃德加的对话中,他也提起过【军校联赛在即】的事情——冠冕堂皇地扣上为了不让团队协作受影响的幌子让亚伦过去受难,说是为了清除之前留下的积怨,其实怎么样你心中一清二楚。 你回忆了一下,将埃德加的话复述给桌上的二人听,出乎你意料的是,亚伦作为被迫害的当事人一点情绪都没有,看你一眼,发现你也没有生气之后便埋头继续吃饭。 亚撒停下餐叉,用餐巾擦拭唇角,负责任地担起向你解释的义务:“您指的应当是联邦三年一度的军校联赛,全联邦共几千所军校一同参加,分为单人,多人,机甲对战等多科项目,对于Alpha学生们而言,是非常具有含金量的赛事。” “目前联邦内的军校大部分是四年或五年制,所以三年一次的军校联赛多数是让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们出战,事关学校的荣誉,他们也更倾向于让磨砺的更出色的学生应战,至于您的弟弟……被破例允许参加,可见确实素质过人,天赋出众。” 对方的话说得很漂亮,你有些不好意思:“嗯,他是很优秀,不过还需要锻炼。” “可否冒昧问一下您弟弟的姓名?” 你将艾尔的名字告诉他,亚撒眉宇间略微沉凝了一刻,随后缓缓松开,看向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 “今年入学联邦第一军校的艾尔?我对他有印象。” “咦,是吗?” “没想到他会是您弟弟,之前我以为……”说到这里,亚撒适时地用餐巾轻掩唇角,略微阖眸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您有一位优秀的兄弟,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你有些惊讶地看着亚撒,你记得很清楚,艾尔备考时还和你说过喜欢亚撒的出题风格,现在连考官这么高的评价都得到了……你顿了顿,随即真情实意地回复道:“艾尔听到您这样评价他,一定也很高兴。” “闻鹊小姐说笑了。” 客套了两句,你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看了一眼身边埋头吃饭的亚伦,你问道:“皇家表示他们是为了更好迎战联赛,才来挟制亚伦,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他们会受到那样的处分的话……” “请放心,今年这些人已经被剔除了联赛名单。” “不过,虽然他们人品低劣,但实力上确实可圈可点,”亚撒沉思着,以教官的视角公正评判,“今年皇家元气大伤,那么团体赛冠军想必也没有悬念了。” “是指……会是联邦第一军校是么?”你猜测道。 亚撒温和地肯定道:“是,您的弟弟既然在这次出战的队伍里,捧回奖项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关键只在于,他能为自己的团队带来什么,又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说到专业的领域,亚撒身上充满了令人信服的气质,你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好摇摇头笑道:“看他自己吧,这是属于他的路,只能自己来走了。” 你们在聊起联邦军校时,不知亚伦是不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他眉眼毫无情绪,不在意地沉默着,仿佛那所学校和他已经没什么干系。 饭后,正打算回房的你被亚撒隐晦比出的手势拦下,你看了一眼牢牢跟着你的亚伦,有些困扰,但看亚撒也在皱眉沉思,你只好叹了口气,唤住他:“亚伦,你先上去吧,我在楼下透透气,缓一下心情。” “能陪你么。” “我自己待会儿吧,抱歉。” 这孩子有时候意外的听话通透,盯了你一会儿,他缓慢地“哦”了一声,随后有点踉跄地上楼了。 ……你这才发现,他的腿其实还没痊愈。 “怎么了,亚撒先生?”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你才下楼找到亚撒,看到这位军团长手里那本《如何与青少年Alpha对话》的杂志时,你微怔了一下,心里突然觉得他也很不容易。 “是有件事。”亚撒放下手里的杂志,略含歉意地请求你道,“需要麻烦闻鹊小姐帮一下忙。”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日六日晚了QAQ!要死了,日到现在甚至想不出什么好段子了! 先感谢一下今天的金主们! 第39章 亚撒偶尔会陷入困惑, 当年那个听话的弟弟,不用招手便主动凑上来粘着人不走的亚伦,是什么时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孩子曾经在他面前也会露出笑容。带着全身心的信赖,笑着叫“哥哥。” 然而不知不觉中,他现在和亚伦的交流已恶化到了不用命令式的语气就无法让他听到耳中的地步,即使如此,亚伦的回复也大多浓缩成“啊, 嗯, 好。”之类的单字, 而且从来不直视他的目光, 单单只是敷衍地示意自己听到了而已。 困惑归困惑, 亚撒近几年时常会进行反思,隐约知道症结所在。他想与亚伦静下心来谈谈, 可因工作繁忙等原因, 加上亚伦有意无意的回避,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而今年, 这尚还没来得及维护的兄弟关系又出现了新的裂痕。 “……是指, 阿诺德那件事是么?” 对待帮助你许多的莱德家兄弟,你不会再为被迫牵扯进他们琐碎的家常而感到困扰,这会儿耐心地坐到他身边,询问道。 “是,因Omega保护法的规定,即使真相水落石出, 我们也无法澄清。” “但你们有法庭那里的证明, 起码能避免一些后续的影响, 但为什么……亚伦还是被第一军校退学了?” 你看向青年Alpha的目光, 亚撒对你轻轻摇头,语带无奈:“这件事本来可以操作,但舆论发酵得太严重,加上亚伦在校期间,确实有着诸多逃课斗殴,违反纪律的问题。” “加上这些,所以才会被劝退?” “是。” 你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一刻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亚伦当时的情绪,不由得轻声道:“……这很过分。” 一码归一码,如果亚伦真的因违反纪律被劝退,那么也应该等到这件事风波过去之后再清算,然而第一军校在阿诺德事件余波未消时开除亚伦,很难说是不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借口维护学校的声誉。 阿诺德被“家暴”的事几乎整个联邦都在关注,不意外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么,您现在是要怎么做?”你若有所思地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上您的吗?” 亚撒微微颌首,承认道:“我的确想请闻鹊小姐帮忙劝一下亚伦,他很听您的话,我想,如果您出面的话,我会有机会和他好好谈谈以后的事,还有……” 你疑惑地看向他。 “我想向亚伦道歉。”他说。 “……是因为哪件事?” 你因军团长的坦白而稍稍惊讶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亚撒听了这句话有些失笑,双手放松地交握起来,金眸专注地看着你,道:“连在您的印象里,我都已经对亚伦做了许多过分的事,看来我这个兄长当得很不称职。” “没有没有,”你连忙难为情地否认,声音有些迟疑,“我只是觉得,您对待亚伦确实很严格,有时候您的确可以改变一下做法。” “是指哪方面?闻鹊小姐有没有什么建议?” “比如说,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您在和亚伦的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可以采取更温和的做法……” 想起亚伦的断腿,你默了默,视线的余光瞥到这位军团长修长有力的手掌,以一种尽量委婉的措辞提醒他道。 你还是看不出来这么刚正守礼的人为什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咳,您是指他的腿伤?”亚撒回忆了一下,随后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沉思着做出解释,“那时我不清楚你们关系进展如何,在您已经对他表现出了戒备的情况下,他还是不管不顾地要去见您,我便觉得他顽固不化。” “总之,是我的错。” “您也是为了帮助我,关系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处理好的,这话您也说过。”你站起身,说道,“您提的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和亚伦说,只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听我的话。” “您愿意帮助我,就已经让我十分感激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将你送到楼梯口,似乎是不确定亚伦会不会又在你的门口守着,你们便十分默契地在这里道别。 “对了,闻鹊小姐。”你转身时,亚撒又压低声音,唤住你,“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望你不要介意……后天是亚伦的生日,我想,您在这里的话,那天他的心情应该会不错。” “生日?”你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意识到什么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那天我想办法和他提一下这件事。” “咳,麻烦您了,那天我会早点回来。” 你看着面前这沉稳严肃,不放心地皱紧眉,仿佛将什么要事交到你手中般的军团长——实际上也只是苦于处理不好兄弟关系的哥哥而已,你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嗯,那我和亚伦等您回来。” 你说道。 一从皇家出来,你的精神便松缓下来,即使今天已经睡了一下午,一挨枕头,你还是迅速地陷入了梦乡。 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前参与了一场关于兄弟间矛盾的谈话,你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有关艾尔,亦或者是那个人的梦。——你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时光,和薛放关系好起来后,你曾在那样的重迫下得到了一小段喘息的时间。 “……鹊。” “小鹊。” 沉重的躯体被温柔的水流向上托起,你恍然从梦中惊醒,失神的眼眸盯紧面前托着下巴笑看你的黑发少年。 十六七岁的少年Alpha,头发凌乱,双手插兜,仗着年纪的优势显现出散漫悠闲的帅气,他俯身走过来,伸出一根指头在你眼前晃了晃,像是逗弄发呆的猫咪一样,好笑问你:“怎么有人看书看着会发起呆啊?这书很难吗?” “……不算难。” “让我看看,《如何走近Alpha的内心,8-12岁版》……这是什么啊?!” 你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你明明在很正经,很认真地填补着自己薄弱的地方,为了这次回家不再让父母为你和艾尔的关系担心——起码他在别别扭扭贴贴你时你不能再逃走了,于是你一本正经地答:“是我处理和弟弟关系的辅助工具。” “你有个弟弟?还是Alpha?啊不对……哪有人要看这种书和弟弟处理关系的,亲人不都是自然而然地相处的吗?” “不可以吗?” 他看着你,然后举着双手被你困惑的眼神打败,有些脱力地抚着额头,轻声呻/吟:“不,也不是不行。” 薛放叹过气之后,一撩衣角,潇洒地在你身边两米处坐下:“不过这里有个现成的Alpha,给你个机会,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趁现在问,趁着免费随意问吧!” 你看他得意洋洋的面孔一眼,觉得不太靠谱,但还是很给这唯一的朋友面子,合上书道:“我想弄清楚他在想什么。” “嗯?具体说说。” “我和艾尔……就是我的弟弟,我们的关系从小就说不上好,可能是因为我这边处理得不行,因为我身上病症的缘故,很抗拒和他接触,现在还在努力改正。” “嗯嗯,好孩子好孩子,正在努力改就好,你弟弟肯定也知道这回事,不会怪你的。” 薛放双手抱臂,闭着眼点头安慰你,你有些犹豫,咬了咬唇,接着轻声说下去:“然后,我想好好和他交流对话,但是……” “但是,”你纠结地看向薛放,几乎有点像是求助的眼神,“他总是贴上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 薛放怔了怔,睁开一只眼瞥瞥你,随后又赶紧闭上,怕再看就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他煞有其事地握拳咳了一声,分析道:“那你们的关系确实有点奇怪,你和弟弟没有多少交流,但是他却喜欢和你肢体接触,你讨厌他这样。” 你点了点头。 “父母会调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父亲他们,会管一点艾尔,然后只会说让我努力,我知道他们很想让我和艾尔的关系变得正常,但是……” “ok,明白了。”薛放比出个手势,安慰你道,“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这么纠结。” “……什么意思?” “反正你在学校里嘛,和他也接触不到,既然想和他先从对话修复关系的话,每隔几天打个电话什么的,说一下身边的事,再聊聊天,慢慢就可以了。” 你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薛放,你还从没有想过这样去做,也许是你的潜意识里还在抗拒着和艾尔交流的缘故,你下意识地排除掉这些主动会和他有所接触的选项。 ……但是,这样做好像也—— 你抱紧怀里的书籍,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听到薛放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终端。”你看着他,认真表明道。为了保持学校效率,父母和艾尔给你买的两个终端都被你放在家里了。 “还当是什么事……”薛放看你一眼,嘟嘟囔囔地从口袋里掏出终端,扔到你的膝盖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打个电话吧,让我也见见你弟弟什么样。” “……” “不用担心,”薛放蒙着眼都知道你的顾虑,拍拍胸脯道,“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没事,去吧。” 尾音碎裂。 世界天旋地转。 你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薛放年轻的脸庞化作雨丝烟雾消融在窗外的风景中,外面还在下雨,你将指尖点上冰冷的车窗,那丝凉意仿若顺着指尖游走侵入进你的肺腑,你禁不住瑟瑟发起抖来。 你的身上也有许多水,眼睫都变得沉重潮湿,你伸手拢紧肩上的外套,将自己埋在雪山冷冽微苦的气息里。 你感到一丝微微的安心。 “……”霓虹摇晃,在前座男人的金发上落下斑驳的光影,他侧身,薄削锋利的唇线微微张合,你却什么都听不到。 “……我很好,”你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茫然,停顿之后,笨拙地道谢,“谢谢您,阿尔先生。” “您一直在帮助我,真的很感谢。” “我有和人好好相处,咦?艾尔吗……他,嗯,他也是。” 抱着想要报答对方的心理,或许这位先生这么帮助自己,本就是因为自己和艾尔生活在一起的缘故,血缘这种东西始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你能理解。 “阿尔先生,您是想要了解艾尔的事么?”你鬼使神差般问道,“我可以……” 你已经在和艾尔修复关系了,你从没如此庆幸过自己的决定,你可以帮到阿尔先生的忙,可以告诉他许多关于艾尔的事。 ……你的声音被男性Alpha含笑温润的嗓音所截断,恍惚间,你看到他对你摇了摇头。 他那时的回复,是什么来着? 你茫茫然在回忆的海洋里四处捞寻,却一无所获。 莫名地、你感到一丝头痛欲裂,直觉不能再想下去——你不愿再回到那段时光,那分明是充满了引诱和欺骗的陷阱。 但你无法制止痛苦的思绪四处逸散,梦境连环相扣,牢牢将你禁锢在其中,你从喉间发出细细的喘息,满头冷汗地将眼眸聚焦,终于得以看清面前焦急无措的人影——仍旧是高中时期的薛放。 “小鹊,小鹊……怎么样?” “你怎么会来?”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像是被设定好程序那样,你照着记忆里的台词念下去,“不是要转学了么,怎么还有空过来管我的事?” “不去了。”他握上你的肩膀,将制服领口轻轻拨开,这其中没有任何情/色的味道,你平静坦然地任由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他眼下。 血痕和淤肿扭曲地蜿蜒着,渗出血丝,还没有做任何处理。 “是,那个混蛋?”他不忍再看下去,紧紧搂着你,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事了,没事了,”薛放神经质地一遍遍低声重复着,“我哪里都不去,我陪着你。” 你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薛放的悲愤和怒意,像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来自多年后的看客,薛放的身影消失之后,你迎着日光,平静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事实上,那时的你也十分平静。 你以为的援手,实则是造成这一切的祸根,幸而在他直接的,或者那些间接的逼迫下,你每一次都会反抗,受伤的经验积累起来,竟成为了你脱困的主要助力。 你至今记得拿起花瓶砸向那人头颅的触感,血液溅上地面,你第一次意识到人体是如此脆弱,也如此韧性强大,他流了那么多血,可却还在笑着对你招手,唤你到他的身边去。 “小鹊,不要任性。”他说,“…过来。” 你感到汹涌的恶心。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出现在你面前,你毫无差点过失杀人的罪恶感,倒是秉承着遵守法律的好态度去报警,也去自首过,那人的消息却如同泥牛入海般杳无回音,你没有受到任何传唤或惩罚。 这之后,仿佛在谁刻意的授意下,你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薛放转学,欺凌你和追求你的人渐渐不见踪影,你日复一日地认真完成着自己的学业,偶尔放假回家时,你听到父亲和母亲困惑地交谈,说那位先生好久没跟他们联络了,只是每月依旧会打钱来,钱比起之前给得更多,这让他们有些不安。 其实不用这样也可以,父亲叹息,我们是真心把艾尔当做自己的孩子看的,要是能联系上,就拒绝掉这笔钱吧。 艾尔的身世在家中不是什么秘密,在他小时候还会回避一下,长大之后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那位先生在艾尔懂事之后便时常跟家里联络,父母似乎因为这点认为,艾尔不会在家中久留,迟早是要被接回去的。 但等艾尔一直在家中长大成人,也没有见什么人来接他的迹象,他自己也毫不在意,乐在其中地做闻家的幼子。 金发蓝眸的少年Alpha渐渐长大,比之小时候更甚,他甜甜蜜蜜,更加亲近坦率地对待你,你高中时对他的亲近仿佛给了他信心,就算之后冷淡下来,他也认为是你学业繁忙的缘故。 你没有做任何解释。 在父母面前,你竭力维持着正常,去和他对话,去和他交流,去抚摸他。私下却常常因此崩溃大哭。 你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心里越知道不能去迁怒,那股愧疚和疼痛就愈发漫过你的心脏,你开始疑神疑鬼,每每当艾尔有疑问叫你时,你总觉得是他发现了什么,你的表情有没有扭曲?眼底的痛恨有没有被发现?……诸如此类的问题翻来覆去地折磨你数段时光,你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你远离艾尔,离开家庭,前往一无所知的中心城打拼。 当时想着过几年也许就会正常,但当艾尔再次来到你身边,你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他。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么? 这样无论是对艾尔,还是你来说都很不负责任,也许是亚撒积极的态度影响了你,醒来之后,你便微微怔愣着,像是有些无法回神那样反思着自己——比起亚撒,你才是没有承担起长姐/长兄责任的那个。 艾尔去上学前,你还在生他的气,快一周过去,又经历了皇家那样的事,你冷静下来,决定稍后和艾尔打个电话。 你搜索了一下联邦军校的作息表,随后挑在午饭前向他发送视频请求,这次少年毫无阻碍地接通,看见是你,艾尔变得深沉许多的蓝眸微微亮起,笑着叫你:“姐。” “嗯,”你注意到他身后是训练场,“还在训练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已经结束了。最近集训有点忙,本来不允许通讯,但我看昨天姐你给我打了个电话,就跟教官说了一声让我带着终端,想着你可能还会打过来。” 艾尔用毛巾擦擦颌线上的汗,身上套着件无袖背心,运动过后的神情肆意又明亮。 “……嗯,加油,还是要注意休息,”你说,“集训是为了联赛吗?” “姐你知道啦?爸妈告诉你的?” 你抿抿唇,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嗯,你很厉害,居然能被破例允许参加联赛。” “一般般,也没什么难的,跟咱们片区的赛制规则什么的都差不多,最多对手实力强点。”艾尔笑眯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语气,“可能会拿个奖,到时候有庆功宴,姐姐要来么?” 他知道你对Alpha的恐惧,庆功宴上的Alpha只多不少,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抱什么期待。 你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能拿到冠军,”你慢慢地,下定决心般说道,“那我就可以去,到时候还能帮爸妈开视频,让他们也看看。” “真的?姐你认真的?” 这会轮到总是悠悠哉哉的艾尔惊讶了,他认真地看了你好几眼,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后,他提醒道:“到时候有很多Alpha,姐你能行?” 你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但被这样怀疑还是有些挂不住:“……艾尔。”你唤他。 他定定地看了你一会儿,随后忍不住别过头闷笑起来,举起双手:“好啦,我知道姐姐可以,那我等着姐姐。” “先努力拿到奖,不要大意。” “姐你怎么和教官说一样的话……好好,知道了。” 和艾尔说完这些,不用面对面交流,你像是找回了当姐姐的手感,有些心满意足地打算和他告别挂掉通话。 “对了姐姐,”艾尔临挂断前问道,“你在谁家?看着这摆设有点陌生。” Alpha有着一如既往敏锐的观察力,但他这会儿已经学聪明了,怕问再多让你生气,连忙补充道:“啊,我没调查姐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说一声认不认识,关系好不好就行了。” “认识,是帮助我很多的朋友,”你说,“有点事,在他家暂住两天。” “明白,那姐姐注意安全,下次聊。” 艾尔挂断了通话。 午饭时间马上就到了,你推门出去……门果然又被堵住,你无奈地戳了戳手下那颗红毛脑袋,亚伦慢吞吞地把路让开。 “……你这到底是什么习惯啊。” 亚伦眯了眯金眸,也没回应,跟在你身后下楼,顿了顿,他像是不经意地提起道:“……刚刚,好像听见你在和人打电话。” 是陌生男性,还很亲昵,亚伦面无表情地想,她对自己说话都没那么温柔过。 “啊,是弟弟。” “你还有别的弟弟?” 他用着很平淡的陈述语气问你,你不由得瞥他一眼,心想这叫什么话,你哪里还有多的弟弟。 亚伦盯着你,像是要从你这里蹲到答案,你没理他,推推他碍事的高个:“走了,别挡路,吃饭。” 你确实没多出别的弟弟,推这傻孩子去吃饭时,你想——但你好像多出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钓钓哥哥!接下来就开始进入文案梗啦! 突然觉得这三个人真的蛮像一家三口的,社畜爹,操心妈,傻儿子(亚伦:?) 不行啊怎么有人攻略老婆!却让老婆把自己当傻儿子看的,这还有救吗! 第40章 你心中记得亚撒的嘱托, 开始考虑起怎么该在亚伦过生日这天提起让他和亚撒谈谈的事。 思来想去,你担忧直接说会让亚伦产生抵触心理……再加上,这段时间也承蒙了他许多照顾, 你现在甚至还住在人家家里,哪怕为了报答,你也想尽量照顾他的心情。 最终,你拍案敲定,决定给亚伦过一个生日。 一起做个生日蛋糕, 等亚撒回来吃顿饭, 气氛到位之后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你不清楚莱德家的状况是怎样, 但你们家是每一年都有给孩子过生日的习惯, 直到成年后, 哪怕你离开家里,父母也会提前寄过来蛋糕和零食, 再在生日当天和你打上一通视频电话。 提起生日, 你心里想到的尽是和家里人一起度过的愉快回忆,于是你今早一起来心情也是明媚的, 连带着也不说亚伦堵在门口很碍事了, 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温和,弄得他有些茫然。 亚撒这会儿不在,白天他需要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到晚上才能回来,你想提前准备好东西,便问:“亚伦, 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慢吞吞地跟着你坐到一边, 手臂搭在膝盖上, 脊背弯着, 没什么兴致地想了一下:“都可以,肉吧。” ……果然是食肉动物,你记下来,在终端上搜索着附近卖菜的商家和做蛋糕用的一些材料。 “我在网上买了一点东西,”你询问他,“一会儿方便帮我取一下吗?” 亚伦也没问是什么便答应下来,等东西到了,他出门把材料大包小包地提回来,然后蹲在你旁边观察你买的那个心形的蛋糕模具。 他金眸聚精会神地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即有些不理解地开口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做蛋糕呀。” “蛋糕,你想吃?” 你看了他一眼,又回想了一下亚撒说他的生日的确是在今天,如果没出错的话,你都提醒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这孩子还是没明白过来? 你也不打算卖关子,本来就是友情帮忙而已,你耐心地提醒他:“不是我想吃,你想想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亚伦:“。” 你把蛋糕模具从他手里拿出来,他指骨紧了紧,金眸看了一眼你,随后顺从松开力气,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下来。 “亚伦?” 他回过神来,突然皱眉问你:“你要走了?” ……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着该怎么说,虽然你这两天的确要回去了,但亚撒还没表明皇家的事情结束,要走也不是现在。 “没有。”你声音刚落,便看见亚伦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一点,又恢复到无精打采的大猫模样。 “是为你准备的。”你说。 少年怔愣下来。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移到那块心形模具上,指指自己,你点点头。 “还记得今天是你生日吗?亚撒告诉我的,想着机会难得,就一起过一次吧。” 你又问道:“想尽量让你高兴起来,所以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许多东西,你会介意吗?” “……不会,很高兴” 看他抿紧唇线,单单只是有点别扭的模样,确定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后,你终于放心下来:“太好了,那就不要站着了,来帮忙吧。” 你烹饪的水平不怎么样,在家时有父母在身边不明显,后来独居时大多时候依靠着家政机器人解决餐饮问题,本来你想着工具买好了,让这里的家政机器人操作就可以,但你没想到,亚撒家做饭的是请来的家政…… 这会儿不到用餐时间,家政人员还都没过来。 你和亚伦齐齐站在灶台前面,开始对着一堆东西发愁。 “很麻烦,”亚伦低眸看着眼前让人毫无头绪的一堆工具,替你圆场道,“不做也可以,吃点别的,什么都行。” “……东西都买好了。”你继续发愁。 “我可以拿来收藏。” 他面无表情地表示道,看上去十分认真,你愣了一下,好像又多发现了一条这孩子的怪癖,忍不住叹气:“收藏这些做什么啊?买来就是让人用的,让我想想。” 亚伦金眸瞥向那块心形模具,指骨微蜷,蠢蠢欲动。 你不太了解Alpha,不知道他们对待在意的人或事都有着类似于乌鸦般收集其一切相关物品的癖好——连亚伦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把你接回来,他好像就变得有点奇怪。 他喜欢蹲在你门口睡觉,第二天浑身酸痛也无所谓,因为这样能离你近一些;但同时亚伦也有困扰的事,你的外套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一旦没事就要拿出来看上两眼,耳垂通红地出现幻觉,仿佛你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可这两件事不能兼得,亚伦很有危机意识,也很要面子,一旦抱着你的外套去你门口睡觉,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你骂变态。 ……只好忍耐下来,先紧着一件事做。 但他无法控制住收集与你相关物品的冲动,你马上要离开的这件事压在他心头上,一想到这一走又是十天半月见不到面,他就忍不住开始出神,还有些患得患失,只想立刻把你有关的东西都收集到一块,堆在一起,就藏到自己屋子里,然后自己除了训练就一直待在里面,哪都不去。 “……亚伦?” 你戳戳他,手下的肌肉敏感地绷紧一瞬,又缓缓松开,察觉到自己有点挡到你,他一言不发地低头向旁边移步。 “我搜了一下步骤,觉得不是太难,所以我打算先做着试试,”你拿出几个鸡蛋,笑着道,“先把蛋糕做好,等会儿你自己做烤肉行么?再来点别的菜就差不多了。” 他点了点头:“好。” 亚伦本想帮忙,然而身高腿长的Alpha往你身边一站便牢牢挤压了你的活动空间,让你有点喘不过气,将他打发到一边后,你开始专心地照着网上的步骤一步步做蛋糕。 然而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了,你从烤箱里拿出来稀碎的蛋糕胚,尝了一块,神情有些奇异地抿紧唇。 “糖放多了,也没有搅拌好。”你评价道。 “我来试试。” “你可以吗?”你惊讶地看着自荐的亚伦,他一直没离开,这会儿从身后凑过来,像只俯身嗅闻猎物的豹子一样凑近你,似乎是看了一眼你手中终端上显示的步骤,随后立即直起身,有点僵硬地“嗯”了一声。 连生日蛋糕都让寿星来做有点不厚道,但你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无奈地同意道:“那你来吧,对了。” 你将家政留在这里的围裙解下来,递给他:“穿上这个吧,别弄脏衣服。” 他接过去,生疏地背过手在腰间打上结,少年穿着普通的白衫黑裤,围裙只能从他的腹部遮挡到大腿上方,而系带勒进腹肌,让他别过头去有点艰难地深喘一声,似乎有点不能适应。 你看到他几次手指放在系带处,有些痛苦的模样,便有点反应过来地道:“啊,是不是尺寸不合适,那脱下来吧,不系也行。” “…不。”他别扭地避开你,低声拒绝,“还是系上,不然会弄脏衣服。” 即使有些难受,亚伦也还是能从围裙上感受到你的气息,这让他无比坚定地继续忍耐这甜蜜的窒息感。 你不知道少年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心思,劝阻半天,得到他耳垂通红的沉默后,你淡淡地叹道:“什么时候能听点别人的话啊。”便随他去了。 ……结果亚伦真的会做。 虽然他手上动作笨拙,将糖油搅拌到一块的力度又大到让你怀疑人生,但他确实弄出来了合格线以上的成品,你甚至怀疑他之前就会做。 但军校生哪有时间学烹饪,倒是听说Omega专门的看护院会有烹饪课,你抱着好奇随口问了一句,他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在意地答道:“不会,以前没做过。” “那刚刚看了一眼就学会了吗?”你有些惊讶,毫不吝啬道,“那说不定你很有做菜的天赋,很厉害。” 做菜天赋强对Alpha来说不算夸奖,但亚伦听了心里有点高兴,头脑一热便脱口而出:“下次还给你做。” “……下次。” 你轻笑着重复一遍,随即没再说话,这如同点到为止的提醒,瞬间打破了此时还行的氛围。 亚伦看看你,意识到了什么,唇线绷紧,神情蓦然有些恹恹般的低落。 你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他,亚伦想,又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迫卷入皇家的争斗,等你回去后,真的还愿意和他见面么。 “我的生日还早,”你道,“缓缓再说吧。” “什么缓缓再说?” 你的声音刚落下,便听到亚撒冷静温和的笑问,他停在厨房门口,还穿着那身黑金色的联邦军装,肩章与将星一丝不苟,却将军帽挟在臂弯里,显现出几分居家的随性。 “刚刚听到声音,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待着,”他走近两步,金眸扫视了一圈灶台前的情景,颇有兴味地询问,“在做什么?” 你看亚撒这幅模样便知道他心中有数,瞥了一眼一见哥哥就不说话,专注做着手上事情的亚伦,还是替他解释道:“今天亚伦生日,我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就打算弄一桌菜庆祝一下。” “这样啊,看上去很辛苦,用帮忙吗?” 你没忘记给亚伦过生日本身就是为了给这两兄弟创造说话的氛围和机会,见他气定神闲地提议,你随意道:“可以啊,您会做菜吗?” “不会也行,亚伦可以教你。”你用胳膊肘顶顶亚伦,示意他听你说话,然而这年轻倔强的Alpha像只木桩般毫无反应。 “技术不佳,做些家常菜尚可。” 说完,他有礼地向你示意:“我先去换身衣装,稍后再来。” 你向他挥挥手,亚伦还是不说话,你看他一眼,微叹一口气。 果然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亚伦的缘故,亚撒今天回来得很早,你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四点,蛋糕胚已经做好了,剩下的时间用来准备晚饭绰绰有余。 “久等了。”亚撒换了身简便的衣物,袖口向上翻折到小臂,匀称分布的肌肉和男性的青筋明显可见,他利落地走进来,又娴熟地从厨房中翻出了新的围裙,展开披到身上,这似乎是男性Alpha用款,看起来很合适。 “您经常一个人在家做饭吗?”这动作比你都熟练,你退开两步,让他站在亚伦身边。 “偶尔,工作不忙的时候,会自己随便弄点东西解决。” 莱德家的孩子自立能力好像都很强,听到亚撒这样说,你又想起亚伦……虽然只见他做过烤肉,你也没品尝到,但他整理内务的能力可是实打实地让你体验过的。 ……这样怎样让人省心的一对兄弟啊。 这间厨房面积不小,然而三个人——还有两个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Alpha一齐挤到这里,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你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也做些什么吧?但我的水平不高,大概只能打些下手。” 你有意给这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但什么都不做不符合的个性,亚撒沉思了一下,感谢笑道:“那就麻烦您清洗一下要用到的蔬菜了,稍等我会交给您。” 这就是让你暂时出去休息的意思了,你意会地点点头:“好的,那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你一走,厨房的空气便静默下来。 亚撒手下不停,认真而细致地发挥着自己的刀工处理食材,金眸游刃有余地瞥向一旁的兄弟,见他心不在焉地往蛋糕胚上挤着裱花——还挤得分外好看时,他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语便顿在唇边,这位雷厉风行的军团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打开话题, ……本来想着亚伦没做过这些,他可以教他。 亚撒正在沉思,余光中注意到亚伦照着她留下的终端图片挤好最后一朵玫瑰,便撂下手里的东西,手扶着后颈,抬腿就要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他不由皱眉道,“东西还没准备完,留下来帮忙。”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么?”亚伦恹恹反问,一副不想与他多交流的口气,“你来就好。” “……你使唤亲哥就使唤得这么自然?” 亚撒眉间情绪不变,平静地放下刀具,转身看他,亚伦没说话,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然呢?”三个字。 亚撒:“……” 他又有想揉眉心的冲动,缓缓地也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如果闻鹊小姐不在,他这位兄弟是不可能陪他在这里乖顺地相处下去的。 “你在这里待着,”他只好无奈妥协,“闻鹊小姐也有事情要做,我去叫她过来。” “闻鹊小姐,方便去水池那里洗一下这些蔬菜吗?” 你再次进到厨房,就被委以重任,亚伦想来替你拿着,你推推他之后,很自然地答应下来:“交给我吧。” 亚伦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这会儿慢悠悠缀到你身后,见缝插针地想来从你这捞点活干,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对他的多余的好心有点无奈。 “去帮你哥哥呀,我这没什么问题。”你压低声音对他说。 “…他不用帮。” 正在切菜的亚撒手一顿:“……” 他听到了。 好在,军团长控制情绪的能力十分出众,他容忍地继续切菜做饭,像极了任劳任怨的还被叛逆儿子话语刺伤的老父亲,你将洗好的菜递给他时,他重新挂铱嬅上笑容向你道谢:“非常感谢您,闻鹊小姐。” “没事没事。”你眼睛有点难受,顺手就揉了揉,没想到这一揉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揉了进去,你瞬间被刺激地留了点生理性的眼泪,亚撒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捉住你的手腕要来察看情况:“闻鹊小姐,没事吧?” “啊,别动。”被Alpha这样一碰,你恍惚间产生了又要被谁挟制的错觉,男性Alpha颀长挺拔的影子笼罩着你,信息素是冷冽的雪松香,你略有躲避地伸手推拒他,亚撒本来就呈放松状态,猝不及防下被你一推,你直接将他按着肩膀推倒在案板上。 “……” “……闻鹊、小姐?” 亚撒略有些怔然地唤你,刚刚那一瞬间,他下意识伸臂撑在身后,腰部呈现出柔韧强劲的弧度,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倒在灶台上,和任人宰割的蔬菜躺在一块。 你有些紧张,眼前还看不清东西,手腕上紧缚的Alpha的热意让你隐忍地颤抖着——你知道刚刚自己好像把亚撒推得踉跄了一下,但不知道他现在的姿势是这样的。 他像是怔住般握住你不放,你抿了抿唇,喉咙略微发紧地说:“那个,抱歉……我现在。” 你想让他放手。 但他这会儿察言观色的能力好像消失了,你不自在地试图把自己的手腕抢救出来,慌乱地摸索着,又推了推手下温热强健的身躯:“请放手,我去处理一下眼睛……” 话没说完,你便听见男性一声隐忍的轻哼。 亚撒强韧的腰部力量没有撑住,他被摸得彻底倒在了灶台上,青年略显茫然的金眸倒映你因慌乱而显现出潮红神情的脸颊,又下意识地抬了抬眸,看到了天花板。 ……天花板被挡住,亚伦臭着脸凑了过来,阴沉地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开。 你终于从亚撒的力气中逃脱出来。 亚撒保持着这一羞耻的姿势,短暂地失语了一会儿,才在亚伦嫌弃鄙视的目光中找回了清醒的神志,他轻咳了一声,盯着兄弟扎人的眼神直起身,先一步去看你的情况:“闻鹊小姐,您怎么样?” ……你正低头掬着水龙头的水冲洗眼睛,眼睛里的异物还没有出来,你忍着疼痛,略显歉意地道:“抱歉,好像异物进眼睛了,我缓一下。” “没关系,您先忙,”他连忙说,“我刚刚也过于莽撞,您一会儿去休息就好,这里交给我来。” “不好意思,刚刚还推了您,实在是有点紧张……” “请不要这么说,我,咳,我没有介意。” 亚伦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让比他年长不少,总是保持着兄长余裕的亚撒有些无法坦然以对,如果你现在能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亚撒在局促时和亚伦如出一辙的表情——神情极力维持着平静镇定,可耳垂早已红透,这兄弟二人在某些方面有着令人惊异的相似性。 因为突发的意外,你被强制休息,亚撒动作很快,一会儿便让亚伦进厨房,端上了数道热菜,还有他加工后更显精美的蛋糕。 ……你不得不再次感慨一句,这对兄弟真的很居家很好用。 晚餐在蛋糕端上来后正式开始,察觉到这对兄弟的气氛彼此还是有些冷淡,你便自觉地接过切蛋糕的义务,将第一块蛋糕递给了亚伦。 “对了,这是你十九岁生日吗?”你随口般问了一句,亚伦抬眸看了你一眼,低声回答:“二十。” “差不多嘛。”为了缓和气氛,你没话找话地和他开玩笑。 “…不,”他在这问题上分外固执,强调道,“二十。” “好好。” 你嘴上敷衍地答着,心里想起自己的二十岁,明明你工作的时间也不算长,毕业还没几年,却已经觉得自己的二十岁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此时才有亚伦真的很小……不,真的很年轻的实感,心里微有些感叹。 再替自己慢悠悠地切了块蛋糕,你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你的目光看向亚撒,顿了顿。 “亚撒先生,”你试探地问他道,“您吃蛋糕吗?我给您切一块?” 他一怔,随后面庞带着笑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也有份吗?” ……话一出口亚撒便皱起眉,感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旁边的亚伦若有所觉地看过来,当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塞了一大口蛋糕,鼓起腮帮子不断嚼动。 亚撒:“……”总觉得这小子在挑衅他,肯定不是他的错觉。 “有的有的,刚刚是我忘了。”你有些不好意思,亚撒才是这顿晚餐的最大功臣,你刚刚为什么会忽略他,“我给您切,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 “那谢谢您。” “不用客气,我和亚伦才要谢您呢。” 听到你这话,亚撒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的笑意,往兄弟那里斜了一眼,结果亚伦这次干脆没理他,别过头,还像是不感冒般轻“啧”了一声。 亚撒竭力抑制住当场将这小子揍一顿的冲动。 酒足饭饱之后,气氛也缓和了一些,你有心给他们二人留出独处的时间,便托辞头有些晕,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亚伦也陪你过来,被你轰了回去。 但在沙发上阖眸休息的时候,可能是气氛太安逸,也可能是兄弟二人有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催眠,你真的升起了一丝暖融融的困意,不知不觉间眯着眼便睡着了。 看到亚伦逐渐无心和他对话,几次瞥眸到沙发上的挂心姿态,亚撒停下话音,下意识地伸手按捏眉心,不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他有些疲惫地嘱咐道,像是完全对这位兄弟妥协,“想去就去吧,为闻鹊小姐拿条薄毯,不要让她受凉。” 亚伦听后,立即站起身,快步向沙发处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那双相似的金眸朝他看来。 “你自己能收拾么?” 亚撒气过头反而觉得好笑:“你担心我?” 亚伦迅速又将头扭了回去,飞速否认:“不担心,记得收拾干净点。” 亚撒有些疲惫,没心力再跟他斗法,只好无言以对。 等到这位联邦内最年轻的军团长将一桌狼藉收拾完毕,挽着袖子,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小臂出厨房时,他看上去简直比加完一场几小时班还累,神经又开始隐隐抽疼,他有些无奈地以手指按压缓解,只觉得今天好歹也和亚伦有成果,并不算浪费。 紧接着,这位爱操心又劳碌的军团长来到客厅,想要看看亚伦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为那位小姐送上薄毯。可等看清客厅中的景象时,他一怔,随后缓缓地,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名黑发的、美丽又坚强的小姐身上盖的是亚伦自己的外套,呼吸清浅动人。 而亚伦蹲坐在沙发下面,红发凌乱,姿态随意,那张气人的面孔也静止下来,早就安安静静地随着闻鹊小姐一同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耶!哥哥一摸定情,下章开始高中回忆篇加文案梗前奏! 到文案梗其实这篇文的主线就结束了,变成o之后鹊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克服自己的心理阴影,接受人生发生的巨变,然后会有一段抑郁的时期,这时候就需要一二三四N个狗狗来想尽办法挽救鹊鹊啦!好喜欢看那种狗狗们拼命挽留,结果鹊鹊一点都不留恋,依然随时随地有可能消失,然后狗勾们的患得患失感好好嗑。 简而言之就是反救赎梗啦!suki! 不过接下来鹊的心态的确有些抑郁嗷,很压抑的,给大家提前避雷。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41章 八月份的天像是在下火, 你用书包挡着头顶的太阳,慢吞吞地往家走,纤细的身影紧紧挨着路边的凉荫, 即便如此,身上还是沾染了蒸腾的暑气。 蝉鸣嘈杂,让人心烦意乱。 路灯明灭,你在离家处的最后一个路口停下,热风拂过裙摆, 熏得皮肤都是暖烘烘的, 汗水微湿脊背。 你抱紧书包, 无精打采地想着世界上为什么有这样烦人的天气, 讨厌的蝉鸣, 以及家里让人无可奈何的弟弟。 自从……你可以和他稍微接触后,他就越来越粘你了。 每天想尽办法让你摸摸他不说, 还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缠上来, 甚至学会了寻求父母当外援,一整个暑假, 你被他折腾得精神不佳, 连功课的进度都落下不少。 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只能偷偷跑出来,去图书馆赶功课的进度,顺便避开他。 等完红灯,你迅速跑进楼道,阴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你这时才觉得身周好受了些, 边上楼边翻找出钥匙, 随后抿紧唇, 谨慎地推开了客厅的大门。 今天家里很安静。 母亲没有在看电视,父亲也没有开始准备起晚饭,就连艾尔也没有蹲在门口守着你,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出去了么? 你松了一口气,侧身进屋,合上房门,这时父亲温和地唤你一声“小鹊”,你惊讶地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不是出去了,而是沉默地齐齐坐在客厅——包括艾尔也在,而你的家人对面,坐着一位面生的客人。 金发,蓝眸,相貌英俊而矜贵,身着一身整洁的白色西装,这是一位成年的Alpha男性。 他并不拘谨地坐在那里,温和地对你点头微笑,家里的空调运作着,细微的“嗡嗡”声传到你的耳中,送来了雪山般清冽微苦的气息。 “这位是…?” 你听到Alpha带有笑意的醇厚嗓音。 “是我们家的女儿,小鹊。”你听见父亲介绍道,随后唤你,“小鹊,过来坐。” 你犹豫了一下,缓缓走过去,坐到了母亲身边。 “这位是阿尔先生。”母亲在你身旁,替你整理了一下汗湿的发丝,轻声提醒你道,“他帮了我们家许多忙,快和他问个好吧。” 母亲这样说,你只好不太自然地微垂眼眸,低声道:“您好,阿尔先生。” Alpha的视线落在你的身上。 说不上有侵略性,只是在观察,打量,但这也足以让你感到难受,你对Alpha的一切都很敏感。 你垂下的目光注意到对方的衣装整洁体面,躯干笔挺,他格格不入地坐在那里……与你们家的温馨普通的氛围毫不相干,你有些不喜欢他。 与这样一看身份就不低的人对话,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者是你,总觉得在他面前像是矮了一头一样。 心里是这样想,但你不会说出来,他顿了顿,才有礼温和地回复了你,并夸赞你的父亲,说她有一位好女儿。 ……你开始发起呆。 余光中注意到父亲身边的艾尔也在发呆,金发的小男孩无所事事地将目光放空,仿佛不愿意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结束,你对那位阿尔先生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甚至连他的面容都没怎么看清,等他走后,父亲无奈地摸摸你的头发,微叹着嘱咐你,下次要对阿尔先生礼貌一些。 你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礼貌”的态度对待他,便将心里的疑问向父亲说明。 “他是艾尔的父亲。”在你疑惑的目光中,父亲对你抛下了个大雷,你第一时间看向艾尔,小男孩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玩终端,听到了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这件事,艾尔也已经知道了?” 深夜,你悄悄来到父母的房间,打算问清楚这件事。 你比艾尔年长许多,从懂事起就知道艾尔与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毕竟他金发蓝眼的长相放在那里,与你家明显的东亚面孔没什么相似之处。 “迟早要告诉他的。”父亲道。 “那位阿尔先生……”你有些犹豫地问,“这次来是做什么的,是要接艾尔回去么?” 问出这件事,你心里蓦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你肯定已经将艾尔当做家人,不愿亲近艾尔仅仅是你心理上的问题,不代表你想让他离开。 想了想,你又补充询问:“今天您说的,他帮了我们家许多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父亲向你摇摇头,似乎知道你心中的忧虑,一条条宽慰着说明道:“阿尔先生很随和,知道我们和艾尔关系好,如果艾尔不同意,他不会不顾及艾尔的想法将他带回去。” “至于你说的另一件事,”提到这里,父亲的语气明显有些感激,“那是在你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我和你母亲的工作都出了问题,但过两天又没事了,后来才知道,是阿尔先生托人帮忙的缘故,我和你母亲才能好好地保住这份工作。” “他之前一直在关注我们吗?那为什么最近才和我们联系上。” 你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对于你的疑问,父亲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她和母亲二人都是随遇而安又温吞的性格,拥有着Beta典型的羊群特质。 “可能……阿尔先生有自己的顾虑。” “可他是艾尔的亲生父亲,”你轻声反驳道,“是什么样的顾虑,能让他对艾尔不管不顾那么多年,现在等艾尔懂事了才出现。” 接下来的话你没有明说,但父亲明白你的意思——收养家庭中经常会面对这样的问题,孩子小时因为经济或者其他原因抛弃了自己的孩子,等需要孩子养老的时候才想到把当年遗弃的孩子认领回去,不就是不想付出,却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吗? ……虽然,那位阿尔先生看上去也并不像是需要人养老的样子,作为一个八岁大孩子的父亲,他年轻得令人惊异,你想。 “小鹊,我知道。”父亲笑着摸摸你的头,“但阿尔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很照顾我们,他自己也说,如果艾尔愿意,他会承担起一切抚养的费用,让艾尔留在我们身边。” 那他出现做什么,你想,大可以不让艾尔知道他的存在,只打抚养费过来就好啊。 与你性格中天生对Alpha有着的警惕不同,父亲很信任那位先生,这让你有些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阿尔先生是好人。” “阿尔先生帮助我们许多,这月又为艾尔打来许多抚养费,他对待艾尔是真心实意的。” “也许阿尔先生当初有苦衷,希望艾尔有朝一日,能够理解阿尔先生。” 在你还没升上高中的这时,阿尔与家里的联系陡然多起来,偶尔谈起“阿尔”,你时常能听到父母对他这样的高度评价。 对此,你有些无法理解。 ……是怎样的人,在抛弃孩子之后,还能获得收养家庭如此全身心的信赖呢?明明你们与他这样的关系,是该有着微妙的敌意才对。 好在,艾尔和你是统一战线的。 小男孩平常是有点傲娇的小毛病,但有些事他心里都清楚,家里与阿尔先生频繁联络的那几年,他受不了地偷偷跑过来跟你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控制狂。 你为弟弟这新奇的形容惊讶了一下:“……为什么是控制狂?” “姐你不觉得么?”他撇嘴,想来用脑袋蹭蹭你,被你用书包挡了回去,“爸妈都被他给套牢了,要是这会儿那个阿尔想让我认他,两个人肯定都不会说什么,搞不好还会觉得欣慰。” “知道我更愿意待在家里,正好他也不着急,就把力气全使到爸妈身上,相当于把我也套牢了,爸妈的意思都得跟着他来,”艾尔气鼓鼓地冲你吐槽,“这种手段太恶劣了!我不喜欢。” “你不愿意和你的父亲在一起吗?” “不想啊。”他偷偷瞥了你一眼,别别扭扭地说,“他那又没有姐姐……” 你看他一眼,抿了抿唇。 像是看你有些出神,艾尔趁势而上,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伸到你旁边,蓝眼睛满怀希冀地盯着你:“姐姐。” “我不会去他那里的,”他扯了扯你的袖口,模样有些像撒娇,“所以……” 在他明亮期盼的眼神里,你意会,敷衍地揉了揉他的金毛脑袋。 ……控制狂。 时隔多年,你蓦然想起来小小一点的艾尔当时对他的评价。 起初你以为那只是小孩子对没有好感的人的闲话,毕竟当时的你也说不上对阿尔有什么好感, 你听到耳中,却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你对阿尔产生了全身心的信赖,这话你就更是无从想起,当时的你简直是像被洗脑一样,居然认为这样的Alpha会真诚地对待你,比之父母对他盲目的信任尤甚。 你明明早就对他起过怀疑,为什么后来会那样相信他? ……阿尔当时用蒙骗的手段让你差点成为他的附属,那最开始呢?父母对他产生信赖,是真的是因为他为你们家提供许多帮助的缘故,而不是因为他刻意制造了“机会”,装出一副帮助你们家的假象么? 你从混乱无序的梦里寻回神志,清醒过来,好一会儿盯着天花板没回过神……过了许久,你堪堪意识到,这是你自己的房间。 昨天你明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才对,是被谁送回来的么? 你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多的缘故,身上也酸软疼痛,你艰难地撑起身体,又缓了一会儿,才下床开门。 亚伦不在门口。 你本来还想向他道谢,昨晚大概是这孩子送你回房的,你身上衣服也穿得很整齐,可见他没有乱动,但他这时不在,你也只能作罢。 别墅空空荡荡,亚撒也不在家,昨晚的热闹像是突然被一扫而空。 你又回房休息了一段时间,迷迷糊糊地再次做起梦——这段时间你总是混乱多思,回忆以前的频率直线上升,简直像是人体虚弱到极点的走马灯一样……但你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吧? 而且昨晚被亚伦送回来时你居然没醒,按理说他是Alpha,你刻在本能里的警惕不至于低到这种地步,难道真的是因为在皇家的那段时间精神紧绷,缺少休息的缘故,才让你变成现在混混沌沌的样子么? 思考不出原因,你只好暂时不去多想,想着等回家再慢慢调养好了。 一觉睡到中午,你等到亚撒回到别墅。 中午只有你们二人用餐,你忍着头痛,询问他亚伦的所在,亚撒顿了顿,才礼貌地回复你道:“事情到今天已经解决,我和亚伦商量好,无论如何他的学业不能荒废,所以今日便回去上学了。” “…这样啊。”你轻声应道,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们昨晚谈得还好么?” “很有效果,多亏了闻鹊小姐。” “不用谢,既然结果是好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你慢慢地,顶着这位军团长的目光说道,“那我今天就回去吧。” 亚撒微怔,金眸看向你,立即劝阻道:“不……闻鹊小姐。” “嗯?” “我想,您可以再在这里多留些时间,”他放下餐具,沉思着组织起措辞,条理清晰地挽留道,“您可以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如若有工作上的困扰,我会帮您开具证明,您只需要好好放松便可。” “我已经休息许多天了,”你摇摇头,笑着回复道,“事实上,我这几年都没有休息过如此长的假期了。” 你向他打趣道,语气像是自嘲,但心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茫茫众数的Beta是构建社会的基石,你作为其中一员,有每周一天的单休已经很不错了。更多的Beta比你还要辛苦,毕竟他们既没有Alpha那样的天资与出路,也不像Omega那样被视为联邦重要的财产被加以保护,只能靠着辛苦卖命的工作在中心城取得一席之地。 你自觉自己混得还不错,可亚撒的神色却更显犹豫,他思考了一下,谨慎温和地提议道:“即是如此,那么再多休息段时间也无妨吧。” “真的不行了,请假倒是能请下来,但这段时间差的工作量就无法找补了,要是工作再拖下去,恐怕之后我光是想着如何补回来和同事的差距就要焦头烂额了。” “请您理解,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你说。 你的话说到这份上,亚撒略有无奈,却又无法再挽留:“那么下午我送您回去……或者再多留一天?您还没跟亚伦道别。” “麻烦您帮我说一声就可以了,亚伦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 “明白了,有事请与我联络,我随时可以帮忙。” 你对他笑笑,真诚道:“这段时间感谢您的照顾,亚撒先生。” 有了亚撒的承诺,你在下午回到家中。 将近一周时间没回来,家里落了些灰,你本来是想着今天收拾一下,再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是周六,你还需要养足精神上班。 然而你的精神状态实在不佳,连驱动身体去做事都显得犹为艰难,一回来便倒在床上,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你看了眼时间,干脆继续睡觉,这会儿再起来收拾东西倒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第二天,你浑身酸痛,精神萎靡地起床,上班。 你的工作落下许多,你心中着急,却有心无力;你满脑子混沌杂乱的思绪,无法记住许多事情,必须要一步步对照着文件才能保证不会出错,然而这样便使效率大大降低。 午休时,本只需要趴在桌上休息二十分钟的你竟然整整睡过去两个小时,关系好的同事把你叫起来,你显得有些茫然。 “小鹊……”她有些担心地劝你,过来摸了摸你的额头,“好像有些低烧,要不然回去休息吧?” 你闭上眼,微微喘息一声,再看向她时眼神已经清明几分,你打起精神,笑着道:“不用,低烧而已,一会儿喝点水就好。” “真的没问题吗?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没事的,放心。” 同事离开,你揉揉太阳穴,缓慢地再度做起手上的工作,紧赶慢赶,总算是把这两天的份先做完了。 你的弟弟在周日打来视频电话,笑眯眯地说下周比赛就要开始了,到时会全程直播,姐姐如果有空记得看。 问清频道后,你嘱咐他记得跟父母也说一声,他们一向以艾尔为骄傲,应该也不想错过艾尔在电视上的露面。 “知道了。”艾尔还在训练,拿着毛巾擦擦汗,蓝眼睛扫了一眼你明显异常潮红的脸颊,叹口气道,“你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啊?注意休息,姐你脸色都不对了。” “……有么。”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啊,姐你照顾好自己,身体是第一位的,下下周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能来参加庆功宴了。” “这么有信心?” “我可不止有信心,”艾尔眯了眯眼,依然保持着懒洋洋的笑意,可你觉得他的眼神里像是藏了什么野心勃勃的东西,隔着屏幕都让你感到灼烧般的痛意。 “姐你看好吧。”他说。 联邦军校联赛开始的前两天,网上便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了。 你以前不关心这种Alpha军校生之间的比赛,但这次艾尔参加,你便有心留意起来,结果发现这种规模的比赛影响大得超乎你的想象,连你的同事都有在讨论这次参赛的选手的。 令你哭笑不得的是,与你关系好的那位Beta同事还神秘兮兮地弄来参赛选手的照片,其中她重点关注了联邦第一军校的两名参赛选手,其中一位是三年级的一名少年Alpha,据说是目前单兵作战记录的保持者,在军校生之间很有名望,而另一位居然就是艾尔。 她将这两张照片抽出来,认真对比一番,做下结论:“还是艾尔好看!” ……你,你只能无言以对。 联邦第一军校是联邦内公认最好的军校,而艾尔还是今年唯一的一年级参赛选手,受到这种关注并不奇怪,你偶尔上网都能看到一堆网友关于这名神秘新人的战力分析,对比数据图,莫名有了艾尔突然变成了大名人的错觉。 除此之外,你重点关注了一下皇家。 皇家今年参赛的选手有亚伦,剩下的几位你全都不认识,本应是皇家主力的那群人应该还在禁闭期——明明实力还算可以,却被迫错过这三年一度给自己镀金的大好机会,除了自找二字,你给不出别的评价,对此也没有丝毫同情。 也许是因为要参加比赛的缘故,亚伦接下来与你再没有联络,艾尔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比赛开始之后,许多频道都是有关联赛的直播或者回放,随着比赛日程推进,你的精神状态愈发不佳,下班后开着终端视频,不知不觉便在沙发上睡过去,梦境斑驳杂乱,偶尔会出现令你生厌的,金发蓝眸的身影。 你难以忍受地醒来,身上湿漉漉的,全身黏满了潮湿粘稠的热意。 比赛进行到第二周,你的工作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失误,不算严重,却需要整个项目组花费时间推翻重来,总是十分关注你的上司得知你近日异常的状态,提醒你两句后,便直言劝你去休息。 “好好调整状态,也算是对他人负责。”他说。 ……说是休息,但对于Beta激烈的工作竞争环境而言,你相当于从这份项目里被剔除,等同于变相的雪藏。 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军校联赛接近尾声,你记得今天是团体决赛日,还没开始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令你意外的是,皇家今年在损失了几名主力的情况下,亚伦带着一群二线的备选依然闯进了决赛,他之前一向以各种负面形象出名,这回算是洗白了一些联邦民众对他的负面印象,证明了他的实力。 你心里也真的觉得这孩子不容易。 比赛开始,团队交战,激烈的战况无法唤醒你愈发模糊的神志,你盖着毯子,又眯着眼睡熟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你被终端的铃声唤醒。 是艾尔。 你看向终端直播画面,上面显示黑屏,看来比赛早已结束了。 少年声音微喘,嗓音带着汗湿的笑意,他明朗的嗓音顺着略显失真的电流送到耳中,朝你宣布道:“姐,我赢了。” 作者有话说: 文案梗开启,biubiubiu~ 第42章 (修改,需重看) 镜子里的少年Alpha金发绿眸, 西装挺括,称得身材更显挺拔,往日总是显得不羁凌乱的金发也被好好打理齐整, 像是只矜贵地梳理好毛发的猫。 手掌扣上领结,伊萨克最后欣赏了一下镜中自己的形象,满意地点了点头。 利嘉在一旁默默无言。 联邦第一军校今年在联赛上拿了团体赛冠军——虽说是挺件光荣的事情,但具体来讲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次他们出席只是给艾尔做陪衬而已。 今年一年级被选上的参赛者只有艾尔, 他又是这次团体赛攻坚的主力, 可以说最后如果没有他, 第一军校想要拿下今年状态不错的亚伦多少得费一番工夫。 回想起最后那场比赛亚伦以一敌五, 在第一军校的包围下突破重围, 差点逆转局势的战况,利嘉隐隐感到热血沸腾之余也有些感慨, 几个月前亚伦·莱德还算是自己的学长,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今年他说不定就代表联邦军校出战了。 “你不收拾一下?”明明庆功宴在晚上, 这会儿还没到午饭之间就收拾好自己的伊萨克过来拍拍他, 示意他起身,随后拿走了利嘉身后的外套。 “不是,我说……你着什么急啊?” 利嘉一看面前发胶西装就发愁,跟伊萨克偶尔还会臭美一下不一样,利嘉觉得只要自己平时收拾得清清爽爽,看得过去就足够, 他们又不是Omega, 哪用得着在外表下那么多工夫。 参加庆功宴就参加, 套身整洁衣服, 吃吃喝喝再跟学长搭搭话就结束了,艾尔本人估计都没伊萨克这么郑重。 伊萨克瞥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利嘉也没理他,被好友这么一卷,他也开始撸起袖子脱衣服,跟那身西装搏斗。 “这次庆功宴……”在利嘉烦乱地套衣服时,打扮得像是成功人士的伊萨克皱着眉,深沉地坐在他身后,开口的模样像是要与他商议什么大事。 “不仅外校的人能来,所有的参赛者,都可以邀请外面的好友和家属进来,校方还会请主力人员的亲友上台致辞。” “噢,也就是说,艾尔姐姐会来对吧?”利嘉从好友犹豫的话语中秒懂地提出信息,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 “……不确定,不知道她工作忙不忙。” “也是,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这种场合感兴趣的人。”那位Beta女性性情冷淡,与艾尔也不是很亲近,因此利嘉并不像伊萨克那样抱有惴惴的期待,对此略感随意。 在他们谈话时,房门被谁有礼的扣响,利嘉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罗兰抱着西装推门进来,不好意思地对伊萨克请求道:“麻烦你了。” 性格细腻温和的罗兰也不擅长打理这种正装,只好来向伊萨克寻求外援。 伊萨克结束沉思,意会起身,让罗兰坐到镜子前面,娴熟地挤出发胶,为同伴整理着那头像是小动物毛发般柔软的棕发。 “真要在意的话,”利嘉歪歪扭扭地打好领结,开口道,“等下看看艾尔有没有离校不就好了,今天不是放假么,要接姐姐的话,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嗯,什么?” 罗兰不清楚他们之前在谈什么,疑惑地轻声询问。 “哦,在说这次庆功宴艾尔姐姐会不会来的事。” “艾尔有说姐姐会来吗?”罗兰问了一句,得到同伴二人的否认后,他略显无奈地笑叹一声:“那就应该不会来了。” 她没有什么一定要来的必要啊…… 伊萨克不像罗兰那样清楚她身上的病症,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这样想道。仔细算起来,他也和艾尔姐姐好久没见过了,开学前最后一次聚会她也没来,完全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样子。 那次说不上约会的约会,最后也没追上的列车,好像只剩他一个人惦念着。 还有机会再见么? 思念咕噜噜地深潜海底,触碰梦境,隐隐约约的,你好像听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什么声音。 ……周日,中午十一点,你被终端锲而不舍的铃声唤醒。 你抚摸着额头,撑起身体坐直,略显急促地呼吸着,后颈和脊背都渗透出汗意,你沉浸在梦境的余悸里,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回神志。 你又梦到了那个人。 明明——明明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你想道,最近却像是重新回到了必须要依靠着什么人才能活下去的那段日子一样,对你来说痛苦万分的记忆,现在却变成了让你在如此难受的身体状况下滋润精神的养分,尽管有些无法启齿,但你近日,偶尔会怀念起那段被Alpha陪伴,甚至掌控的时光。 然而你身边空无一人。 你被上司要求在家中好好休息,这又是你没有去工作的第三天,你没有事可做,心理生理都处在极为低落的状态,人也变得愈发迟钝疏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艰难地回过神,找回意识,幸好今天你有安排——晚上你要去参加艾尔的庆功宴,算算时间,他下午那会儿就应该会过来接你了。 你缓缓神之后便起床洗漱,随便找食物垫了垫肚子,不到半个小时,房门便被谁敲响,想着艾尔不会那么快过来吧,你疑惑地过去开门。 确实不是艾尔。 “怎么是你?”你问。 亚伦手还在半空,垂着金眸看你,被你这么不客气的一问,他抿抿唇,看上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今天放假。” 半晌,他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有什么事么……算了,先进来说。”你许久没有见他,看了他好几眼,便疲惫地转身先一步回到客厅,亚伦今天穿着随意的便服,不是皇家那身规整的骑士装,你连带着看他也顺眼了几分。 亚伦沉默地抬腿跟你进到客厅,然而一进屋子,他便显露出几分困惑,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那样,他用手指抵在唇间,胸口微微起伏。 这是什么? 比起上次,留在这里过夜那天闻到的气味要更加浓郁,让亚伦想起小时候调皮,去花园里摘了一堆说不上来名字的花枝,捣碎揉搓之后留在掌心的气味,香甜而糜烂。 你现在已经很难长时间地站着了,腿软地靠在沙发边,看亚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问:“怎么了?” 红发少年被你的声音稍稍唤回神智,金眸定定地看向你,专注得令人心惊,像是野兽捕猎前般瞳孔微微紧缩着。 他的手指动了动,嗓音低哑,喉结滚动着出声询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嗯?” 他像只好奇心旺盛的大狗一样,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那股香气愈发地从面前人身上溢出来,几乎让他牙尖发痒,有想要撕咬什么的冲动。 “亚伦?”你唤他。 他深深呼气,忍不住用手掌掩着鼻尖,闷声否认:“不,没什么。” 看他一副不欲多谈,站在原地的寡言模样,你顿了顿,艰难地驱动起滞涩的思绪,告诉他:“我一会儿可能有事,没办法招待你了。” “哦,”他迟了一会儿才出声,低头掩饰着无意识吞咽的动作,“你要去哪?” “……去联邦军校。” “……” 你的话说得有些不顺畅,此时恶劣的精神状况也无法让你思考太多,话一出口,你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亚伦面前说这个——他毕竟是被第一军校劝退到皇家的,而且在这次联赛上更是惜败于第一军校。 “去那干什么?”他很快结束沉默,“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等庆功宴结束。” “哦。”亚伦没再说什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金眸直直盯着地板,一会儿才又开口:“你身体状况不好,不要去了。” 你有些意外这孩子能看出来这个。 你扶着额头,有些虚弱地对他笑了笑:“答应过别人了,不去不行。” “抱歉,今天不能再招待你了,大概一会儿接我的人就会过来。”你慢慢地撑着沙发站起来,直白地显露出赶客的意思,“今天就这样,下次再聊吧。” 亚伦抬眸看了你一眼,你还没走两步,身体便陡然一软,他浑身紧绷,快步跨过来接住你。 炙热的火药味涌进鼻腔,你脸颊发烫,难以忍受地推拒他,却被他强硬地搂紧腰肢,高大的少年弓起腰背,像是只摆出狩猎姿态的大猫一样,深喘着将头颅低了低,几乎将脸埋在你的颈间。 红发微痒地挠上你的颊边,你听到了他Alpha轻轻的嗅闻声,紧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浑身一僵。 “亚伦……!” 你头脑晕眩,过了片刻才意识到他逾矩的举止,有些生气地喝止他。 亚伦金眸一怔,连忙将你放开,你甩开他还要扶你的手臂,微有怒气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出去。” 气氛静止片刻,你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忍耐着轻声说道。 “对不起,”他闷闷挤出声音,“我……” “先出去,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你真的有些生气,也许是身体异常带来情绪上的应激,你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他刚刚那样对你……你甚至产生了要被某种名为Alpha的野兽侵/犯的错觉。 他无措地被你赶了出去,一米九的高个被锁在门外,你合上房门前他还在努力同你商量:“……你身体不好,一会儿我陪你去——”话没说完,你便冷酷地锁紧了房门。 你没去管外面的亚伦离没离开,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段时间,恍惚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下午三点,你听到了谁的敲门声,神志被微微唤醒,但你没去管,直到你接通艾尔的电话,他笑着说:“姐,开门。”你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为艾尔打开房门。 “收拾一下,出发吧?” “……嗯。” “等等,你没事吧姐,脸色有点差。” 他快走两步追上你,担忧地俯下身,掌心触碰上你的额头,你迷蒙地抬起眼眸和他对视,少年蓝眸微顿,笑意蓦然僵止下来。 像是被你的温度烫到一般,艾尔的掌心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姐你……有些发烧。”他顿了顿,才欲盖弥彰地这样说道。 “没事,低烧。” “去医院看看吧,开点药,实在不行今天就不去了。” 你本来就在家待得难受,工作是因为身体原因做不了,连庆功宴你都不能去了么? 你摇摇头,推开他的手臂,回房间里收拾东西。 等你花费了一些时间收整好从房间出来时,发现客厅的窗户——还有除了你房间外的几扇房门都被敞开,新鲜的空气流通在室内,艾尔抱臂靠在你的房间外,正深深呼吸着。 “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太闷了,”他对你笑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姐姐你今天用香水了吗?” ? 你看了他一眼,否认:“没有。”你从来不用那种东西。 “那可能是我闻错了,是邻居家飘来的香味也不定。”他皱眉,又克制着缓缓松开,起身对你笑道,“走吧姐,路上透透气。” 你和艾尔出门,走在艾尔身边,平时在你身边精力充足的Alpha此时像是不在状态般,蓝眸偶尔出神地从你身上掠过,等车时,他略显焦躁地掏出终端看了好几眼时间。 “……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时间还早。” “姐你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么?”他顿了顿,又劝你,“不要为了别的事耽误身体,我一会儿送你过去吧。” 你的低烧已经持续好几天,吃了药倒是短暂能退烧,但过一会儿又能烧起来,你以前没有生些小病就打针吃药的习惯,这次也觉得实在不算什么,大概还是在皇家那会儿精神紧绷留下的后遗症。 “不用,等下路上买点药,喝点热水就行。” 艾尔无奈,掏出终端道:“那我先买点药,一会儿姐你到了休息休息,看看烧能不能退。” 你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连绵不绝的低烧让你的精神有些涣散,不知是不是你出现了什么幻觉,在你们叫的车来前,你看到一个红发的身影也在路对面等车。 他的车先一步过来,遥遥看你一眼,便俯身钻进车厢。 轿车疾驰远去,是第一军校的方向……你摇摇脑袋,想着那也许不是亚伦,他怎么会回到之前的学校,去那里干什么?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 你们叫的车很快到了。 艾尔与你一起坐在后座,上车的第一件事便是开窗通风,他出了些汗,随意地扯扯领子过了些凉气,注意到你疑惑的目光,他喉结微动了下,笑道:“姐,你没感觉这里很热么?” “不热,你怎么了?” “啊,”他笑眯眯地,弯着略显僵硬的眉眼,“那是我的问题,可能我有点上火。” 车厢狭小,艾尔又身高腿长,一坐在那里便挤压了大部分的空间,随着轿车行驶,座椅微有些颠簸,他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膝盖,隔着粗糙的布料,彼此具是一颤。 你晃了晃神,艾尔也蓝眸微凝,似乎怕你生气,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额头汗湿地往车门边挤了挤。 “抱歉,姐姐。” 少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喘息。 你扯回自己摇曳的神志,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被艾尔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痒,那股热意钻进衣物,渗透皮肤,你忍不住将手握成拳,抵在在膝盖上,试图缓解那股诡异的感觉。 在你抑制不住的轻颤里,轿车缓缓在第一军校的大门处停下。 脱离了狭小的空间,艾尔明显松了口气,带着你绕过大门,从没什么人经过的后门处进入学校。 “今天的庆功宴也算是谢幕仪式,也有别的学校的人过来,陌生的面孔比较多,我们避着走就好。”艾尔道。 虽是这样说,但除了明显的Beta面孔外,四处乱跑的Alpha们不算太多,没有邀约或者安排的大部分还是按部就班地接着训练,通往军校报告厅的路上,你只见到了寥寥数名Alpha,还都隔着远远地一段距离,这让你松了口气。 “庆功宴晚上才开始,一会儿我找个地方,姐你先休息一下。” 你走得不快,艾尔也迁就着你的速度迈着步子,只以为你是将要见到那么多Alpha有些犹豫的缘故,倒没察觉到你现在连机械地抬腿、前进,都逐渐有心无力起来。 你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接受了弟弟这样的安排,还没到报告厅正门处,你便看到了入口那里站着几名熟悉的身影。 少年们有些意外,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快步向你走来。 “姐姐。” “艾尔姐姐。” 你眯着眼,等他们走近,才认出这是罗兰他们,微笑着打招呼道:“是你们啊,好久不见。” 伊萨克跑得最快,又最小心谨慎地在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处停下,绿眸发亮地看着你,你注意到他今天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了,像打扮得柔顺精致,过来喵喵着讨要宠爱的金毛猫。 “打扮得很帅啊。”你说。 这一下说得几名少年都有些脸红。 你精神不佳,艾尔将你带到休息室里,将药和热水放在你手边,嘱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宴会开始了再叫你。 身为今天庆功宴的半个主角,他需要继续去准备别的事,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他离开后,你吃过药,稍显恍惚地半躺在沙发上,懒倦地眯眼休息。 这里的休息室不太隔音,你隐约听到外面沉闷的脚步声,年轻的Alpha们在外面来来往往,偶尔有感官灵敏的Alpha停下脚步,困惑地朝四周轻嗅,刻在基因里的狩猎欲蠢蠢欲动地拨弄着他们的神经。 “有没有闻到什么……” “好香。” “这里面谁在,进去看看?” 门锁被谁握上,发出轻响。 好在,最后一个莽撞的Alpha被同伴及时制止,还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拳:“有病吧?别惹事……走了。” 随着庆功宴将要开始,脚步声逐渐从耳边消失,人流缓缓汇集到一楼。 你出了些汗,身体正在退烧,可精神愈发恍惚起来。 大厅传来刺耳的调试话筒的声音,你陡然一惊,恍若朦朦胧胧地从梦中惊醒,听到有谁正在敲响你的房门。 你浑身酸软地站起来,差点没稳住身形,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过去开门。门外是艾尔——你艰难地让眼神清明起来,抿唇对他笑道:“忙完了么?” “嗯,姐姐烧退了吗?”他垂着眸,笑意略有些僵硬地将房门又打开一些。 你摸了摸额头,药物的作用确实让体温稍稍降下去了一点,你“嗯”了一声。 “那一会儿需要姐姐上台致辞,姐姐方便么?如果发烧还是影响状态,不上去也可以。” 下楼的路上,你听到弟弟这样说道,你思考了一下,问:“要说些什么?” “随便说点,几句话就可以,就是那种如何培养我,怎么教育我的场面话。” ……你没觉得这有什么,便答应下来。 然而你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一下到一楼,铺天盖地的Alpha的气味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你的鼻腔,你难以自控地咳嗽着,艾尔要来扶你,被你脚步移向旁边避开。 “姐你没事……” “先别过来,”你轻喘着,眼神虚焦着看向他,“有没有空地方,我,我去缓一下。” “姐你先跟我来,那一会儿我们不上去了,你的状态真的不行。” “等下……等下再说。” 你努力忍耐着晕眩地跟着艾尔向前走,周围的一切都如同被潮水席卷,淹没你的视野,唯有那抹金色格外清晰。 有Alpha们的窃窃私语声传来,你在他们隐晦的打量中仿若赤/身裸/体,他们探讨着那股香味的源泉,最终野狗般黏着恶意的视线紧追着你纤细的背影,直到你在转角的露台处消失不见。 伊萨克端着果汁,频频向露台处打量,他刚刚注意到你往露台那边不稳走去的身影,这会儿紧皱着眉头,心中突然升起奇怪的预感。 “你去哪?” 正跟三年级学长聊天的利嘉疑惑唤他。 他放下果汁,招招手,向同伴示意:“离开一下,你先聊着,我马上回来。” “……需要我陪着姐姐么。” 夜风吹散了那股始终萦绕在你身边的热意,你听到艾尔的声音。 “不用了,你先去忙。” 你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愿把注意力放在艾尔那头金发上。 “那姐姐……”他还在说话。 Alpha离得不远不近,雪酒的气息却在感官里无比鲜明,像是要点燃你的内脏,你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他的存在。 “……走。”你说,“去忙你自己的事,等下我去找你。” 艾尔的声音微微停顿,最终消失。 你茫然地独自待在露台上,攥紧颤抖的掌心。 你的身体好像有哪里坏掉了,刚刚有一瞬间你居然将艾尔认作了他……你咬紧唇瓣,接着腹腔就擅自升起了让你无法启齿的隐欲,如果艾尔继续留在这里,你难说自己会不会流露出失态的举动。 你对阿尔,明明应该只有痛恨才对。 你踩碎了他的腿骨,亲手拿花瓶砸破他的头颅,差点要了他的命,然而,你这时却可笑地回忆起与他相处的那些时光,那雪山的味道竟让你感到无比留恋。 不止阿尔,你抱紧颤抖的双臂,略微发冷地呼吸着,回想起了更多人。 薛放,艾尔……甚至还有亚伦和亚撒,……都是些Alpha。 你的身体在渴求着什么,然而缺少火种,你感到难以言喻的失落。 夜风中,你更加用力地抱紧双臂,迷茫地眨着湿润的瞳眸,看到那熟悉的金发身影。 “……阿尔先生。”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您怎么现在才过来,”混乱交错的记忆里,你对着那不存在的幻影,一句句神经质地低语道,“哪怕被我杀掉,你也要来见我吗?” 痛恨如同燎原之火般在你的心脏里燃绕着,你突然有想要毁灭谁,又去拥抱谁的冲动。 金发的Alpha怔怔地看着你,为你突然脆弱无助的泪水,柔软侵略如同蔓丝般的逼近而感到失语,他被你逼得向后退了两步,干涩地蠕动嘴唇,吐息紧张。 “艾尔姐姐。” 伊萨克手脚僵硬地推拒了你一下,唤你道。 你喟叹着感受到Alpha的气息,突然想要落下眼泪。 “你这混蛋。”无人的露台中,你肩膀战栗,抓紧他的胳膊,又摸索着将手伸入他的衣物,你自己也不知道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到最后只是疯狂又执拗地在他身上留下疤痕。 少年痛得轻声喘息,他的衣物被凌乱扯开,想来拥抱你,被你拽着一起滚到了地面。 “……你这混蛋。” 你跨坐在少年健壮的腰腹,带着泣声捶打,辱骂,伊萨克无助地扬起修长的颈线,指骨微蜷,茫然的绿眸看向被花枝凌乱缠绕的夜空。 你一会儿将他认作阿尔,又叫着艾尔的名字抚摸他的金发,神志偶尔清醒时,你便低泣着说:“抱歉……伊萨克。”无数Alpha的影子在你眼前重叠,你恍恍惚惚又从少年青涩的面孔上看到亚伦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将那令人深恶痛绝亦或者熟悉亲切,沉默寡言的身影揉弄得乱七八糟,最终将他丢弃在地面。 梦境里的阿尔不会反抗,艾尔也是——亚伦也好,亚撒也罢,全部都顺从地任你发泄,纵容地让你在他们身上留下疤痕。 你被身体涌起的异样热意所折磨,意识混乱地拥蹭他,说些你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他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甚至到最后还抹去了你的眼泪。 你做了个短暂、却令人情不自禁沉浸在其中的美梦。 “姐姐……”那少年终于不再喘息,艾尔担忧的声音代替刚刚盘旋你耳边的异样声息,看到你面容僵硬地进到大厅,忙过来接你。 “身体……怎么样,姐姐去休息,这里我来……” 混乱的字眼被你所捕捉,所有的声音在你耳中都破碎得无法连贯成句,你看他一眼,心想难道他刚刚真的被你折磨了一番么?怎么连话也说不好。 你对这样的艾尔有些无奈,看他刚刚在幻觉里分外乖巧的份上,你笑起来,眼神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清明。 “不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么?”你听见自己说,“既然答应过你,那就做完再走吧。” 温暖的光线沐浴在你的身周,乌压压的Alpha们齐齐抬头望着你,眼神炙热粘稠,你拿着话筒,刺耳尖利的调换声将你从温柔的梦境拖回沉重无望的现实,你喉咙发紧,蓦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 “……艾尔的荣誉,是他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作为家人,我们也只能给予背后的鼓励。” ……你在做些什么。 身体沉重,心脏重重敲打着胸膛。失真夹杂着电流的话筒音放大你的喘息与心跳,你看到台下艾尔,利嘉,还有罗兰的身影,却独独没有见到伊萨克。 空气里,馥郁糜烂的花香愈发侵略向四周。 你依旧在木然地说着那些套话,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听你讲的到底是什么了。 少年的气息与阿尔的影子重叠,你的心跳愈发剧烈,身体贪婪地记忆起来数十分钟前,你还俯下身,痛恨地去咬那比起青年Alpha明显纤瘦许多的肩膀,泪水混着血腥气侵染了你的口腔。 一声刺耳的混响刮痛耳膜,你失去了最后一丝拿紧话筒的力气。 话筒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鹊鹊的信息素是花瓣被碾碎的味道!甜甜香香~ 修改明显的bug,以及最后大家接受不了的写法,在此再对其他问题做一下解释。 鹊鹊去碰伊萨克是因为她正在分化途中,身体是很渴望alpha的,回忆起阿尔也并不是因为喜欢,单纯只是阿尔是他接触的Alpha里较为亲近的一位,又带给她特别深的伤害让鹊鹊记到现在,在特殊时期恨意与欲/望交织,阿尔反而成为了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 修改后的鹊鹊也会想起别人了,第一版是我的失误,阿尔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只是个抚慰她现在精神的工具人之一而已。 从接收到大家的反馈第一时间对文章进行修改,让大家看到不成熟又欠缺考虑的文字真的是不好意思。如果第二版还有不妥当的地方,大家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后续我会再进行修改。 另外分化成o之后,鹊的确要经历一段omega生理性冲动与意志拉锯的时期,这是后续鹊鹊要自己走出来的事,希望大家可以多留一些耐心,给鹊鹊还有我一些时间~ 第43章 温柔的、粘稠而馥郁的花香。 层层叠叠的肉瓣盛开到极点, 糜烂至极的姝色盛着摇晃的水光,那颜色过于浓烈,揉弄着你的神志, 你恍惚间看到花丛的万紫千红,一瞬间从盛开到枯萎,暧昧辗转的汁水顺着肌肤流淌。 话筒重重掉落在地上,发出奇异的,如同号角般的啸叫。 你失去支撑着自己的力气, 软倒在地, 台下人头攒动, 你茫然的目光顺着那乌压压的人潮望去——那些Alpha, 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男女女仿佛受到了某种驱使, 开始互相推搡,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近你, 眼神如同循着肉香的野兽, 热烈地追寻着你的影子。 沉重的吞咽声与喘息敲打着你的耳膜,你仿佛突然闯到了狼群中央, 暴露在他们的审视与打量下, 如同下一刻就能被谁占有,唾手可得。 虽然不合时宜,但你流着抑制不住的泪水,扯起唇角,突然有些想笑。 Alpha不就是这种东西么…… 失去思考能力前,你这样想道。 世界陷入短暂的静谧。 那香气起初温和而弱小, 带着谨慎的试探, 慢吞吞地游走在Alpha们的感官里, 但场内, 无论拥有着成熟自控力的Alpha教师,还是在场优秀的毕业生,在读生,亦或者年级首席,无一不贪婪地轻嗅着,失去体面,本能地同他人向前推挤,想要将那股香气扣在怀中。 一抹红色的身影像是身姿矫健的猎豹,比任何人反应都快,抢先跳到了演讲台中央。 埋藏在人群中蠢蠢欲动的引信霎时被点燃,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人群瞬间疯狂向前推挤,如同想要摧毁一切的飓风或潮水,焰火点燃在每一个Alpha的眼中。 无数健壮的手臂朝你伸来,你模糊地看到台下那数不清的年轻面孔变得扭曲,他们热切狂乱着想要来拥抱你,企图将你拖进未知的深渊。 你木然地注视着一切,像是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有Alpha抢先一步捞过你的肩膀,那结实的身躯与粗壮的骨骼使出不容反抗的力量,你柔顺地被他拥进怀中,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渴求的,脆弱的悲鸣。 下一刻,那高大的Alpha便被旁侧袭来的腿风踢翻在地。 亚伦用宽大的手掌掩着口鼻,眉头深皱,眼神焦急,他急促呼吸着看你一眼,Alpha没有给他安慰你的时间,他迅速爬起来,发出气息不稳的怒骂,拳头干脆利落地砸到少年堪堪抵挡在身前的双臂上。 亚伦发出闷哼,他迅速调整姿势,调动起鼓动膨胀的肌肉,肘臂重击他的腹部,旋即发狠地将他掀翻到台下。 你听到有人在说,无数人在说,他们重复着同一个单词,你茫然地侧耳倾听片刻,才分辨出来此起彼伏的声音说的是:“Omega” ……Omega,是什么? 你的心跳有一瞬间跳动得无比剧烈,不知所措袭来的恐惧淹没你的神志,明明几乎已经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但你跳动抽疼的神经却在那刻为你勾勒出一道玄妙的幻影,“她”就浮现在你眼前,是任人摆布,宰割,柔软可欺的模样;是Omega,是失去了自由与自我意志的羔羊。 你惶惶然地注视着“她”,无法动作,不敢靠近,你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身体燃起无法熄灭的烈火,可你的精神却在这瞬间蓦然衰败。 你发现自己在流泪轻颤着,低声唤道:“……艾尔。” 你闻到了熟悉的雪酒气息,那是你的弟弟,他的味道经年累月地刻在你的记忆里,比起旁侧依然算是陌生的火药味,艾尔的来临更加让你感到安心。 亚伦额角滴汗,粗喘着咽下喉咙的血腥气,他比任何人来得都早,这一会儿他已经掀翻了四五个人到台下,脸颊青青紫紫地都带了些伤。 Alpha都是群反应神经变态的家伙,又被狩猎欲驱使,你迟钝地感受不到他们的争斗,亚伦护着你,又不敢太靠近,少年一向平静的双眸有些发红,带着猩红的怒意注视着不断涌来的Alpha。 他这时还记得不能太接近你,不想惹你生气,身体上的反应无法纾解,但他意志强烈,像是只固执又满心热烈地想要守护自己宝藏的小狼,全身心都只有保护你这一个念头。 然而此时,你的声音却让他毫不犹豫的动作停顿一瞬,他侧了侧眸,没有阻挡那急切走近的Alpha接近你。 艾尔急促地喘息,蓝眸微有些发红地将你抱在怀中,替你整理了一下汗湿的发丝:“姐没事了,姐……” 你身体沉重,像是浸饱了酸痛与涩意,艾尔没有空闲与你说太多,少年察觉到敌意,霎时腿部肌肉发力,横抱着你站起,直接凶狠地将那不知好歹的Alpha踹飞到台下。 你反应缓慢地靠在他怀中,仿若触到他激烈的心跳。 又有Alpha突破人群上来,艾尔冰冷的眼神刚扫过去,利嘉咽下喉中急切的呼吸,连忙举起双手:“是我。”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学长慢了两步,有人边上台还在边和台下失去理智的Alpha缠斗,克制着粗重的呼吸怒骂道:“这群傻子,不知道随意标记Omega是犯法的啊,发什么疯?!” “你能忍,你牛。” “别逼逼叨叨,赶紧想办法把这个Omega带走,艾尔……”这次联赛带队的队长边出拳边道,往日总是保持着冷静风度的Alpha这会儿连像样的嘱咐也说不出来,这群少年们大多都是第一次接触Omega的信息素,这恐怖的引诱直接将他们的意志锤翻在地,来回鞭打。 要不是他们基本上都是高年级,接受过一定的信息素模拟训练,这会儿上台估计就不是保护了,即使这样,他们中的某些人意志还是出现了动摇,渴求的目光频频落在艾尔怀中的女性身上。 “她是你的家里人对吧?”队长强硬地逼着自己目视前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嗯,是我姐姐。” “别的事一会儿再问你,等下我们想办法替你开路,你赶紧找个地方把你姐放下来,去找抑制剂。” “蠢蛋队长,咱们军校哪里有Omega用的抑制剂啊?!” 台下还在想办法挤上来的同伴边挨打边骂,队长抹了一把脸,又出拳揍翻一个Alpha:“那就找个Alpha临时标记。” 话一落下,周围艰难维持着理智的Alpha们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就连队长本人也感到眼眶微热,急促吞咽着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临时标记……能短暂控制住气味,先把场面稳定下来。” “艾尔,你……”队长想开口劝他,临时标记其实是下下策,对Omega身体和生理的损害都十分严重,搞不好还会让/Ome□□/生依恋心理,以后被迫绑定了这来标记她的Alpha也说不定。 他刚刚听到艾尔说“姐姐”便直接以为你们是家人,现在局面无法控制,有些事情还是得向家人说通。艾尔蓝眸微凝片刻,手掌收紧环抱着怀中人的力气,没等队长继续说下去便低声道:“明白。” “找个地方,我来。” 话音落下,无论是沉默在不算远的距离继续揍人的亚伦,还是他身边的几名学长,以及利嘉,都陷入了微微的呆滞,队长反应了一下,茫然道:“你不是说这是你姐……?” “不是亲的。”艾尔平静道,“我们在一起生活许多年,在场的人里她只能亲近我,除了我之外,她也不会让别的人碰她。” “……”队长不知道该说什么,氛围瞬间陷入了干涩凝固的沉默。 这次说是庆功宴,但这次宴会其实也承担了联赛谢幕的职能,只是地点选在了作为本届冠军获得者的第一军校而已,台下有许多外校的学生过来,难得有近距离接触第一军校和其他学校优秀学生的机会,大多数参加这次联赛的军校生不会放过。 但毕竟素质差了一截,这会儿第一军校的师生渐渐反应过来,帮忙控制局面的人越来越多——但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多人,剩下的不是也在发疯就是还没能进到战圈,和其他学校意志力不强,或者没有接受过信息素模拟训练的人搏斗,还是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综合素质哪怕再不突出,Alpha的攻击性也不是能轻易忽视的。 更何况,还有一些时间观念不强,或者处于某些原因没有及时到场的Alpha还在陆陆续续到达报告厅附近,场面越来越乱,那股诱人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 还隔得挺远,西里尔便听到了那股混乱的动静,忍不住探头观察道:“这是在做什么?第一军校的人在联赛上打得不过瘾?这会儿在庆功宴上模拟战?” “到了看看就知道了。”坐在他旁边的弗朗茨嗤道,“头缩回来,还嫌不够丢人。” 好歹算是正经的谢幕仪式,这次作为团体赛亚军的皇家也需要派出代表参加——但这次作为主力的亚伦以有事要去见人的缘故请假拒绝了这项任务,剩下的都是之前的二线预备役,说实话在这次联赛上没什么突出的表现,其中还有几位是平民特招生身份,这让格外注视阶级血统的皇家更加无法派他们作为代表出席宴会。 于是校领导那里就瞄上了之前的主力部队——弗朗茨是当之无愧的二年级首席,埃德加和西里尔的实力也不错,如果没有被禁赛,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代表。 那件让他们得到禁闭的事情发生前,皇家便已经向联赛方递交了他们的名单,名单上至今明晃晃的显示着他们的名字,只是迫于军团长的压力,他们无法出战而已。但禁闭的事皇家也并未向外公布,不清楚情况的人只以为皇家那边有什么考量,让这声名显赫的几个学生坐上了预备役。 让预备役出席是有些不妥,但这几个人名声和实力兼具,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份显赫,比那几个平民更加适合代表皇家。 ……但被钦定的几个人多少有点不情不愿。 尤其是弗朗茨,他甚至感觉丢脸丢大了,这次晚到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要不是怕学校那里又给什么处分,他这次干脆就不会来。 埃德加沉默地双腿交叠,佩戴着白色手套的指腹翻开书页,静静地等到车辆到达报告厅附近后,他合上书本,灰云般的眼眸看向近处灯火辉煌,却出现混乱响动的报告厅,道:“毕竟是第一军校的事,去看看。” 西里尔笑着推开车门:“说得也是,有什么事还能及时向学校报告。” ——他们说这话绝不是什么好意,第一军校和皇家渊源颇深,比起担忧这所学校出了什么事,他们倒宁愿第一军校在这宴会上出现丑闻,以此好做宣传。 几人踏上楼梯,靠近入口处,混乱的嘶吼声伴随着诡异的香气涌进感官,他们逐渐停下脚步,西里尔打了个喷嚏,压抑闷声地捂住口鼻:“……这是什么味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们此时已经离入口处很近,几名Alpha彼此扭打着滚出来,他们已经打红了眼,这会儿已经不单单是被Omega影响,更多的是被打斗中上升的激素控制了神经。 混乱中的Alpha身体反应神经很快,西里尔刚想往旁边避一避,另一个人就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疯,上来揍了他一拳。 西里尔:?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很大的改动,还有一些小细节方面的变动,大家可以去看一看修改后的内容。 本来这章打算搞完文案梗的,但今天精神有点不太好,所以明天再尽量努力完成吧。 有时候我写东西会上头,偶尔为了赶剧情也会忽略人设和细节,有了这次教训,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这次就给大家发点红包吧,上限150个~给你们带来糟糕的阅读体验真是不好意思呀~ 第44章 “干什么啊?!” 西里尔怒, 出拳回击未遂,眼看着Alpha又要咆哮着冲上来,他连忙后退两步, 躲在弗朗茨身后。 弗朗茨:“……” 轻轻松松地把Alpha掀翻,又补上两脚,直踹得那Alpha痛苦咳出血沫,弗朗茨揉着手腕,没去管地上人的状况, 漫不经心地踩过他的身体, 迈向大门。 少年眸光凝固, 胸口微微起伏, 漂亮微棕的皮肤沁出汗水, 他定定地注视向人群最深处,从那里散发的香气沿着气流没入肺腑, 如同对他施展着某种奇异的引诱。 不知不觉, 他已经快要迈进门内。 “弗朗茨。” 埃德加的手臂横在他面前,少年灰发卷曲, 神情依然持重而冷淡, 他望了一眼厅内,提醒道:“冷静,还不知道状况。” 弗朗茨将他的手臂拂过去,有些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西里尔捂紧胸口,有些茫然地微喘道, 刚刚Alpha的拳头砸到了那张俊秀的脸上, 此时脸颊明显红肿起来, 衬得他有点可怜。 因为刚刚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 他起初没将注意力放在那股香气上,反应出现得也比那两人慢了一点。 ——别看埃德加表面上冷静,他克制着放在身侧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指腹微微摩挲着,这对于他往日注重礼节的性格而言已经十分异常了。 又有Alpha扭打着滚出来,几名少年各有心思,勉强提起精神躲开,越靠近报告厅越能感觉到里面的混乱,大家都是Alpha,在这样的蛊惑下他们心中自然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有Omega在里面……”弗朗茨干哑低沉地出声,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随即才补充完整道:“发/情。” 换成埃德加或者西里尔,他们会用更官方更委婉的形容里面的状况,发/情二字对贵族来说过于粗鲁,对Alpha而言又过于直白,像是吊在野兽前的肉块,明晃晃地吸引着他们去咬下那块肥满多汁的软肉。 埃德加灰云般美丽阴沉的眼眸微顿,他微微晃了一下神,佩戴着手套的指骨紧紧握起,手背青筋毕露,隐约发出骨节摩擦的轻响。 不能踏进去。 他微蹙起眉,在心中警告自己——弗洛斯特家的Alpha始终要端方、稳重、不可轻易受到引诱。他们身上流淌着王室古老高贵的血脉,Alpha的性别只是他们地位与身份的象征之一,绝不可受到其劣根性的拖累。 Omega对他们这种身份而言并不贵重,甚至他刚成年时就拥有了匹配度合格的对象,如今对方为了筹备几年后的婚礼,目前正在看护院中毫不懈怠地学习新婚礼仪。 倘若踏入其中,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Omega争斗,就算标记成功,那也是让他这种身份极为失去体面的事。 ……然而。 等埃德加阖眸,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再次睁开眼眸时,他已经身处大厅。 场面喧闹,光影纷乱,埃德加移动步伐,避开旁侧Alpha的袭击,这才有空隙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 西里尔和弗朗茨已经不见踪影,想必他二人也进到这里,在不知何处与他人厮斗。Omega不管不顾散发的气味娇弱蛮横至此,明明已有了这样热烈的追捧,竟还要引旁人过来采撷。 他像尊雕像一样站立在原地,脊背僵硬,神情冷漠,混乱的众人遮挡了他观察审视的目光,只闻淫靡的香气,却不见其人,埃德加心中未免对那素未谋面的Omega生出淡淡的斥责。 ……既然是Omega,那么就应当乖巧地待在看护院,被人好好看管起来才是。 不知是何缘故让这Omega来到这里,来到Alpha为数众多的军校,但既然做下了如此冒昧的举止,那么“他”就应当担负起全部的后果,哪怕被随意欺辱,也和任何人无关。 那不断涌动,仿佛已被碾出甜美汁水的花香悠然穿梭在四周,将埃德加的理智与四周几近失去自主意志的Alpha们连成一线,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已然变得无礼而失控——他本不是这样粗蛮的Alpha,是那Omega过于莽撞甜腻,隐隐地在呼唤他。 这种想法的浮现更加动摇他的神志,恍惚间,埃德加垂下眸光,机械地伸拳,出腿,与旁人纠缠争斗,少年干净整齐的衣着乱得不成模样。他已然不再注意身份与体面,只想着该如何摆脱这群恼人的家伙,才能让自己的位置更加前进。 在场的所有Alpha都这样想。 场面无法控制,外面依然还有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少年在不断涌来,他们起初或许是被混乱喧闹的动静吸引——Alpha本性追逐争斗,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们又没什么顾忌。但当这群少年蠢蠢欲动,像是被腥气吸引而来的野狗般争相来到此处时,他们便陷入了一场甜美而温柔的陷阱。 仅仅是香气,落在他们眼中变成了某种隐晦深远的邀约,Omega轻而易举地俘获了这群野性未消的少年。 西里尔和弗朗茨也不例外。 但西里尔比埃德加要更幸运一些,他不受控制地跟着同伴挤进来,虽然本身偏向策划智谋型,战斗素养比大部分Alpha都差了许多,一进来就挨了不少不长眼的拳头。可就是这么跌跌撞撞,一路挨打一路被挤着向前,鼻青脸肿的白发少年居然挤到了离Omega很近的地方。 他迷糊地晃晃脑袋,似乎被揍得有些回不过神。 好在因为他的癖好不太正常,这看上去纤细清瘦的身体还是很抗揍的,西里尔快速回过神,像只被人拿着肉骨头诱惑着的小狗,赶紧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抬眼看向近处香气的源泉。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曾令他心神荡漾的Beta小姐,正脸颊潮红虚弱地倒在一名Alpha怀中,十几名健壮野蛮的少年Alpha包围着她,看上去像是在保护,频频瞥向她的目光却炙热得令人心惊,好像下一秒就要在他眼前被标记了似的。 满身凌乱,脸上也带着乱七八糟的伤,却依然不掩毛发/漂亮,面孔俊俏的小狗沉醉在Beta小姐这样的情态里,一刻也不愿将视线移开。他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Beta小姐因为种种缘故,大概率是因为想和家人在一起,所以一直使用药物掩藏着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出现意外,不小心在这种场合暴露出来了吧! 太可怜了……西里尔痴迷地望她的面孔,心里却满是兴奋,虽然作为Beta时冷淡理智的模样很美很让人心动,但是Omega这种柔弱又任人欺凌的模样也十分惹人怜爱啊。 心跳前所未有的剧烈,西里尔惊觉自己好像被发掘出了另外的癖好,被面前这位小姐拿瓷盘攻击的回忆与现实的情景相重叠,他顿时无比心动,像是突然拥有了两种快乐。 西里尔的思绪混沌得已经跟周围的人差不多了,他一点也想不到自己其实毫无竞争力,只是靠着运气好才来到这里。少年扒在台下,兴冲冲地边看边伸出手,好像要本能地去抓住些什么。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台上跳上去的某人踩了一脚,吃痛过后,旁边的人过来挤他,他一下踉跄地倒向一旁。 西里尔:?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西里尔怕台上的人出现了什么意外,连忙抬头望去,看到了熟悉的,弗朗茨的背影——刚刚突破重围,跳到台子上的便是他这位实力不俗的同伴。 他一跳上来,危险逼近的气息便让体力消耗不少的队长警惕地眯起眼睛,汗水顺着额角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这群尚在坚持的Alpha们状况都不是很好,刚刚有人控制不住地想喘息着靠近中央,被旁边的同伴及时地给揍了回来。 倒不是因为多有保护联邦民众的责任感——此时在他们心里对同性的敌意和竞争性更强些,这无法控制,却反倒让他们在此刻彼此约束,弄巧成拙。 这人很难缠。 过了两招,体力不支的队长便被逼退,旁边有人顶上,三四名Alpha抽出空一齐来对付他,这棕色皮肤,高大身形的Alpha竟还是不落下风。 弗朗茨重喘着,却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汗水浸在勃发鼓胀的肌肉上,水润出漂亮性感的光泽,他的眼神似乎因畅快淋漓的打斗愈发明亮。 高年级的学长们瞄准时机,狠狠反身踹上他的腹部,弗朗茨连哼都没哼出声,大笑着扑过去同第一军校的学长们角力,撕扯疯咬,毫不留手,血液与汗水蜿蜒流淌,信息素暴烈地在空气里横冲直撞,令你愈发难捱。 弗朗茨从未如此激动过。 他一丝不落地拥有着Alpha喜好争夺,抢夺地盘的天性,作为已经打拼出成绩的首席,没人比他更期待这次联赛,可最后却因为没及时反对傻子的阴招,导致把自己也玩了进去。看亚伦带队拼出成绩,比他自己参加不了比赛还难受。 郁闷快半个月,没想到今天能有这种机会,借着Omega点起的火焰,他在这争斗的天堂中愈发狠狠地过足了一把瘾,欲望与厮杀的冲动混合一体,弗朗茨逐渐分不清上台是因为自己想要和更强的对手交战还是因为Omega——亦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他极为兴奋,看清那Omega的脸时更是被惊喜冲晕了头脑,他的情绪数次在这人身上得到了极大满足,心中近乎无法控制地升起热烈的爱欲,他头脑一热,甚至想着一辈子跟在这人身边又会如何。 他标记她,或者她标记他,只要能在一起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一定会发生许许多多令人高兴的事。 “喂,醒一醒。” 弗朗茨用长腿紧箍着对手的肩膀,在地上翻滚一圈,把人撂到台下后。他流着汗,笑眼撑起身体,亮如晨星的目光掠过那些碍眼的Alpha们,直直地看向你。 “能听到么?喂喂?” 他哑声地,一句句漫不经心地呼唤你,高涨的情绪促使他又迅速解决了两个人,趁着下一波人还没过来,隔着你身前最后一层屏障,他突然停止攻击,像是只被驯服乖巧的狂犬一样站在你面前道。 “我来做你的狗,怎么样?” ……你没能回复那句带着笑意的询问,弗朗茨像是说出了最普通不过的事,可他明明是自视甚高,重视尊严的Alpha。 打斗声,肉/体被重击的声音不断闯入你的耳朵,会场里的形势愈发严峻。 远远地,正艰难维持着理智的利嘉余光中瞥到了熟悉的身影,一看是罗兰和伊萨克,他们都在台下较近的位置,罗兰情况还好,眉眼依然保留着细腻和冷静——倒是伊萨克有点不太对劲。 他出发前弄得那头臭美的发型乱得没边,像是被摸炸毛的猫一样乱糟糟地蓬起来,外套不知丢到了哪里,里面的衬衫也被扯得乱七八糟,隐隐能看到脖子,露出的部分腹肌上都留着什么东西抓出的红痕,看上去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非礼过一样。 但利嘉此时没空注意这个,少年早就失去了平日里的缓慢悠哉的散漫感,这会儿被艾尔姐姐的意外弄得有些神志不清,看他们像是要过来的样子,利嘉有些着急。 一方面是担心友人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有些隐晦的不可言说的独占心理——他飞速压下那些不受控制冒出来的恶意,用吼出来的音量道:“保护好自己,别来。” 罗兰报的是指挥系,他更擅长数据分析和智谋方面,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伊萨克倒是个战力,但他是低年级,跟场上的这群高年级打未免显得力不从心,更何况他们都还没有受过针对信息素的模拟训练,谁也不知道他来会不会失控。 利嘉声音不小,但会场过于混乱,动静没能传出多远。 看罗兰沉吟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大概率没听到,利嘉本想再开口,却见罗兰迅速镇定下来,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过来自己这里。 “我还是[我们]?” 秉承着对友人的信任,利嘉分神向罗兰那里比口型,罗兰的手指虚划了一圈,意思是[你们]。 他可能有办法了。 利嘉提起精神,想办法退到队长那里,向他说明目前的情况。 “退到哪?”队长问,瞥眸看到利嘉指的方向,他微微一怔,优秀的战斗素养让他迅速分析出那里的确是最适合突围的方向。 “罗兰是今年入学考指挥系笔试第一,相信他,他肯定能带我们出去。”利嘉焦急地劝说队长,他了解自己的同伴,对罗兰有种盲目的自信。队长听他的话听得笑了一下,像是有点放松地调侃他一句:“一年级的指挥系第一算什么,还要看以后。” “……”怎么这时候还说这个,利嘉有点无语地看着他。 “行,跟着他走,那里的确最合适。”队长松了一口气,利嘉瞬间明白过来,刚刚队长的放松也是因为看到了出路,他连忙帮着队长向周围的人下达指令,让他们收缩阵型,先把艾尔姐姐带出去再说。 然而还是有粘人的虫子不依不舍地纠缠着,比如说那个棕皮肤的Alpha。 这人打架的风格太豪放,丝毫不管自己身上添了多少道伤,像是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逼得专心护着怀里人的艾尔也不得不出了两次手,他的动作带动身躯和你高热的肌肤贴合,你难受地发出轻吟,他顿时便没办法再动作,只好僵硬下来不动。 最后还是默默揍翻了十几个人的亚伦过来接手了弗朗茨,两个人不顾形象地打到一块,小队这才终于找到机会跟着罗兰撤退。 罗兰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思维,只远远地看了你一眼,便在几名Alpha的保护下抬起脚步,将小队带入相对无人的一条走廊,最后从走廊七拐八拐之后进入了这所建筑的地下避难室。 ——军校性质特殊,为了应对自然灾害和外界袭击,大型建筑基本都修建了避难处,刚刚小队里居然没人想到这一层。 你这时的状况已经糟糕透顶,冒着浑身潮热被艾尔抱着,气味越来越香软甜烂。 路上有Alpha怔怔地想来抚摸你垂下的发丝,被艾尔冷淡地截住了手臂。 “避难室可以拦截一些气味,起码不会再传到大厅,艾尔,稍后你可以将姐姐先放到里面,然后我们分出几个人来看着大门,另一部分人想办法和外边联系,看看能不能送来抑制剂。” 罗兰稍稍抿唇,边在前方走边道,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依然温和而理智。 艾尔蓝眸冷凝,手臂放松,换了个姿势将你抱着,微热的目光扫过你失神潮红的脸颊。 “外边送来抑制剂需要多久?” “……看这种情况,大概需要一小时左右。” 艾尔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悄悄隐蔽着注视你的目光纷纷避开,几名学长们的神情都有些尴尬。 一个小时,这群人根本撑不住。 刚刚他们是帮了忙,但这份恩情另算,现在这种状况下一切都充满未知,艾尔不会允许一丝一毫的意外出现。 “生理课上说,Omega陷入情热期,没有Alpha的抚慰,也没有抑制剂的话最多只能撑半小时,”艾尔声音冷淡,控制着话语中的情绪道,“半小时以后,就会对Omega的身体产生无法逆转的损伤。” 他说的是实话,Omega太过珍贵,联邦强调他们的脆弱与极易需求Alpha的天性,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加珍惜未来可能会分配到的伴侣。 罗兰神情微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过了片刻,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打算临时标记。”艾尔说,冷静的语气也像是在告诉自己,“最不出错的选择就是这个,等姐姐清醒,我会向她解释,并且道歉。” “……” 罗兰无法对此做出回应,队内的其他人也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并非血亲,他们无从反驳艾尔给出的理由。 伊萨克脚步微顿,像是一瞬间受到冲击,无法回神。 旁边的利嘉过来顶顶他的肩膀,他刚刚已经震惊过一次,这会儿比伊萨克要好上一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等以后再说。 整支小队护送着你,沉默地下到避难室。 四周的喧闹远去,阴凉的温度稍微降下了一点你的高热,艾尔带你避开众人,走进避难室,你迷迷糊糊被他放下,像是离开无法他的温度一样,黏腻地去蹭他的手掌。 “姐姐” 艾尔俯下身,半蹲在你身前,你被雪酒的气息环绕着,这熟悉的气味将远去的意识拉扯回来,你嘶哑地唤他:“艾尔……” 他颤抖地拥紧你,深吸着将脸颊埋进你的颈线,少年甚至克制不住地、隐忍又虔诚地吻了吻你汗湿的后颈,你轻声喘息,有些受不了被他如此对待。 你还记得这是艾尔,你的弟弟,是他带你逃出刚刚的噩梦,但他现在的举动却让你感到无比混乱,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心想阻止他,便摇摇头说:“艾尔,不行,我……” “姐姐,你现在很难受,”艾尔低喘着告诉你,少年抬手解开领扣,年轻的身躯对你敞开,语气几乎像是蛊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从小就很听姐姐的话不是么?姐姐清醒后可以随意打骂我,但现在你不能这样下去,你需要我。” ……不是的。 你摸索着按住他扣紧你肩膀的手腕,身体上的突变让你现在的心理防线十分脆弱,又痛苦万分,你不明白艾尔为什么会这样说,你不需要任何人,你只想要回家。 你意识混乱,说话都没有条理,断断续续地道:“不行,艾尔……你是弟弟,我答应给爸妈开视频看你的庆功宴,他们还没有看到,你不可以……” 他不可以这么对待你。 你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你明明十分信任他,信任经年累月地陪伴在你身边的亲人,你信任他们,所以你想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将阿尔当做可靠的长辈,将艾尔当做弟弟,但为什么现实总是会事与愿违。 亚伦匆匆赶来时,蹲在避难室门口休息的人都惊讶了一下,有些意外他居然能找到这里。 如果说他的出现是令人惊讶,那么后面跟着的那个棕色Alpha出现在他们的视野时,大家就只剩警惕了,有Alpha霎时站起来,弗朗茨连忙笑着举起双手,赶紧解释:“别别别,我还有意识,我不是来捣乱的,和亚伦已经休战了。” “噢,你们想揍我一顿也可以,打完之后把我扔到这里就行,我想陪着她。” 弗朗茨这话让周围的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亚伦面无表情地带着一身伤,拖着有些踉跄的双腿来到紧闭的避难室门前坐下,闭上眼睛,像之前一样守在她的房门处,静静地等着她的身影出现。 避难室的大门隔音效果很好,就连Alpha也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这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默。 弗朗茨笑着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又乖乖让揍了一拳,第一军校的学长们才逐渐对他放松警惕。那股连绵不绝的香气被大门阻隔,变得温和了些,弗朗茨深吸一声,随即靠着墙坐下,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除了他的声音,和对话的人不耐烦的回应之外,其他没有人再说话。 ……临时标记,需要多久? 在场的少年们没有这种经验,只能根据书上说的来判断,按理说是只要咬一口就行了吧?但随着时间流逝,那股香气没消散多少,这让某些少年心里泛起疑惑。 咬一口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要花这么长时间? 落在大门处的视线越来越多。 在隐约躁动不安的氛围中,有着良好隔音的大门里突然传出一声肉/体被重击的闷响,少年们对视一眼,立即站起,亚伦反应最快,像只应激清醒的大猫一样跳起来开门——门被锁紧,他抿了抿唇,直接拿肩膀开撞。 但门的质量不错,他没撞开,撞得骨头都能听见响声了,利嘉才反应过来拦下他,从手掌翻出一根刚刚找到的铁丝,对众人眨了眨眼睛。 避难室是近两年修建的,因为用的机会不多,所以装修不像上面那样精致,还有施工留下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板砖和生锈的施工道具比比皆是。 大门试探地开了一条细缝,你被骤然照进的亮光刺激得流下更多眼泪,握紧手里刚刚击打向艾尔头部的扳手。 像是几年前那样,鲜血粘着那头金发,顺着脸颊落下,他,或者那个人对此无动于衷,任由头上的伤口带走他们的所有精力与生机。 “我都说了我不愿意,”你带着泣声,万分难过地质问那金发的Alpha,“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 文案差不多搞完了,痛苦吐魂。 要给鹊鹊换地图啦!开始和小a的未婚o们鬼混! 上章150个红包已经发送,大家注意查收。 第45章 你的手上也沾上了艾尔的血, 黏腻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一点点流下,滴滴答答地敲落在地面,你分不清那声音是血还是自己的眼泪。 你泪眼朦胧地看着艾尔, 门外为数众多的困惑的、兴奋的、蠢蠢欲动的Alpha们也在看他,艾尔蓝眸平静,你难过脆弱的神情倒映在他的眼中,等到血沾湿到他淡金的睫毛上,他才想起来用手拂去, 血迹彻底在那张俊秀又与那人相似的面孔上晕开。 这是明明白白拒绝的意思, 甚至是过激的反抗, 艾尔刚刚给出的理由在你的举动之下摇摇欲坠。 阴暗密闭的室内让香气盘踞, 那气味温柔馥郁, 朦胧哀伤,像是轻颤着抖下露珠的花瓣, 迫切地需求着被人拢在掌心。 有Alpha怔怔地看着你, 也有少年本能地上前两步,似乎已经做好了来抢夺的准备。 “姐, ”艾尔沉默一会儿, 站起身,用脊背挡住了身后探视的目光,“不想要我就不要了,别难过。” “对不起。”他说。 ……雪酒的气息稍稍后退,没有Alpha的接近触碰,你的身体难过起来, 可你的神志比刚刚要清明得多, 因为刚刚伤害了艾尔, 又回忆起不愉快的事, 汹涌的负面情绪反而激醒了你的神经。 这对你来说不算是好事。 身前有艾尔,外面又有那么多Alpha,你敏感地缩起肩膀,无力喘息地软倒在这里,从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强势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你在清醒的状态下为身体的本能反应感到羞耻,无法容忍这些Alpha中任何一个来拥抱你,但在你的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蛊惑般地让你邀请他们,以此缓解此时灼伤内脏般的不适。 挽留艾尔也好,亚伦,伊萨克……或者利嘉罗兰,甚至是别的什么人,你需要强壮而又富有精力的身躯填满内心的空隙。 ……不可以,闭嘴。 意志来回拉锯,你闭上双眸,生理性的泪水沾湿脸颊,你痛苦而耻辱地折磨着自己的内心。 “……已经,联系。” 隐隐约约,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罗兰跟你熟悉一些,刚刚又想办法带小队出来,此时在有着狼群天性,重视贡献的Alpha小队中得以站在门内靠近的位置。 他对现在的局面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在他谨慎周全地做到了所有该做的事:“我已经联系了外边,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承诺马上会送来抑制剂,如果艾尔姐姐不愿临时标记,那么我们就想办法守着她,等医院的人过来吧。” 有人不满他的多事,饱含情/欲的眼神一边想办法突破艾尔的背影落在你身上,一边冷笑开口:“送来抑制剂需要多久?离她发/情到现在又有多久了?不采取措施,最后损伤到这Omega你赔啊?” “确实,条件允许的状况下,我们有义务保护Omega身体或心理上的健康。” 罗兰刚要开口,却被旁边弗朗茨懒洋洋地抢了先,像是故意气人一样,他看着那Alpha道:“但联邦也不允许在Omega明确表达出拒绝的情况下再随意标记他们,她刚刚连弟弟都不同意,你算什么?损不损伤身体是她自己的事,但我们现在可离犯法只有一步之遥了。” 弗朗茨刚刚厚着脸皮和旁边的人搭话,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他说的是“我们”,丝毫不掩饰自己同样对Omega的渴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弗朗茨听不惯这些令自己也恶心的大话,他哼笑一声,扭头看看那仿佛已经坚持不下去的Omega,深吸一口空气里的香气继续道。 “大家都是有前途的人,做什么事前动动脑子,可都要想好了。” 这话让一些头脑发热的Alpha们冷静了下来。 他们对Omega的渴望刻在基因里,然而此时纵然被面前这块香甜多汁的软肉吸引得不成样子;但生为优越的Alpha,又在Alpha激烈的竞争环境中脱颖而出,进入第一军校,可以说他们前途无量,一般Alpha得不到的匹配机会以后大概率会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没必要舍弃将来,现在就为了个Omega不死不休。 “但损害身体也确实是个问题,问问她的意愿吧,如果有Alpha能入得了她的眼,让她不那么排斥,那么临时标记也是可以的吧?” 弗朗茨话锋一转,又让某些收了心的Alpha瞬间提起全部的注意力,他环抱双臂,笑眯眯地对冷漠扫来视线的艾尔挤了挤眼道:“是不是,弟弟?” 额角不间断流出血液的金发少年冷淡地看着他,蓝眸几乎结出冷冻的碎冰:“姐姐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就算需要,也轮不到你。” “问问又没什么,就算不是亲姐弟,在一块生活那么多年了,你也该为她的身体想想吧。” 弗朗茨耸耸肩,眼神却像是野兽般热烈,话语咄咄逼人。 虽然和弟弟还有那几个明显和她熟识的Alpha不能比,但毕竟和她认识,自己的信息素她也熟悉,一会儿将姿态放低一点,跪下也好哄着她也好,万一他就有机会了也说不定。 不仅是弗朗茨,好几位Alpha也都跃跃欲试。 艾尔额角滴血,沉默地站在原地,蓝眸打量了一圈周围站着的Alpha,最终蹲下来,僵硬地紧绷着声音,低声询问道。 “姐姐,还难受么?” 你茫然地看着他,手指微蜷,少年因刚刚的打斗衣衫凌乱,领口撕扯破碎,露出浸满汗水的臂膀与锁骨,有一种想让人攀附而上的冲动。 “需不需要,”他顿了顿,“找个别的人来帮你?” 亚伦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你。 罗兰蹙紧眉,温润的紫眸泛出水光,像是小动物那样不敢暴露出期待,略显紧张地等着你的回复。而旁边的伊萨克有些失神,他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形象,依旧一副被人玩弄过的样子,看着你不肯松开半分目光。 利嘉艰难地转移开注意力,观察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深深地叹了口气。 后颈发麻鼓胀得令人难受,你垂落湿润的眼睫,又难过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要,让我一个人……” 你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闻言,艾尔紧绷的神情缓缓放松,他注视了你一会儿,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任何情绪。 姐姐不需要他,同样也不需要别人。 这份认知带来低劣的喜悦,甚至压过了对你身体状况的担忧,他站起身来,问罗兰道:“刚刚什么时候联系的医院?多久能到?” “刚把姐姐送来的时候就联系了,”罗兰看了眼时间,抿唇道,“大概还需要四十分钟,但他们进到军校找人还需要时间。” 四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普通状况下倒是无所谓,但室内香气四溢,美丽可欺的Omega蜷缩在这里,这让在场的Alpha无法转移开注意力,感到分外煎熬。 “都出去吧。”艾尔带着满脸的血,平静道,“刚刚感谢大家的帮助,这时候让姐姐一个人呆在这里更好些,我们出去能互相照看着,等医院的人来了就好,请各位理解。” “你们的帮助,我都会记在心里。” 纵使有再多不甘,情况演变成现在这样,也不会有Alpha再来做那个出头鸟了。 追逐猎物的本能无法控制,但这些优秀的天之骄子们尚且有着维系理智的耐力,他们最后看了你一眼,纷纷缓慢地抬起脚步,踏出避难室。 一位位令你恍惚的气息消失,你咬紧唇瓣,呼吸微弱,眼泪落得更加急促。 刚刚艾尔说的那些绝非空谈,情热期的Omega没有及时得到抚慰,不仅会对身体上带来巨大损伤,甚至对内心也会产生莫大影响。你之前极度排斥,厌恶,甚至看不起那些高傲又人品低劣的Alpha,但此时却对他们产生渴望,你的理智被这矛盾的转变冲击得几近破碎。 你想,如果有人来杀了你,你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大门缓缓合拢,不仅是那些Alpha,连最后一丝光线也即将消失在你眼前。 你忍不住呜咽出声,手指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抓到个尖利的东西就往身上砸,疼痛缓解了你难堪的空虚,却一瞬间带来如同烟花绽放,更加让你脑中空白的喜悦,晃动溢满的汁水被重击得无法负荷,你双腿颤抖着,恍惚间听见雨水落下的声音。 你沉浸在那股汹涌而来的欢喜里,一时间无法回神。 你已经绷紧到极限了,就连疼痛也是一种安慰,身体擅自追求着快乐,你不清楚刚刚砸出的伤口有没有出血,会不会又让你多添一道疤痕,你只是本能地,茫然地又举起利器,用力向身上砸去。 “姐!” 你听到了少年急切,甚至是恐惧的呼唤。 艾尔发现了异常,不仅是他,最后几名还没离远的Alpha都发现了异常,你听到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他们想要来围上你,你一瞬间感到令人窒息的心悸。 “别过来……别。” 你的思绪好像又要断裂,只觉得他们一围上你,你就跟餐桌上的肉没什么差别,你落着泪挥了两下手中的武器,企图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乱挥的利器没伤到那些Alpha,却又砸中了你自己,你轻吟一声,眼泪愈发喜悦地落了下来,丝毫无法注意他们焦急担忧,仿若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 艾尔手掌颤抖着夺去你手里的利器,他连第一次操作机甲都没这么无措过,将沾血的锈铁用力扔到远处,他心神不稳地想要蹲下来,将你抱在怀里。 “姐姐,冷静下来,姐……” 你哭泣着厮打他,踹上他的腰腹,你还记得他刚刚的举动,你不想让艾尔碰你。 “必须临时标记了,这样下去不行。” 始终坚定着维护你意志的罗兰都忍不住焦急出声,明眼人都能看到你的状况已经差到极点,Alpha们听见动静,又都转身回来,他们大多数人对你此时临近崩溃的精神和身上的伤口倒不是那么在意,只是察觉到现在又有机会,追逐着欲望想要试试有没有能将你拥在怀里的可能。 艾尔无法接近你,又不敢硬来,蓝眸瞥向一旁,示意旁边的同伴上前试试。 弗朗茨眼神兴奋,想要越过罗兰等人,被亚伦敏锐沉默地拦下。 ……碍事。 弗朗茨有些被扫兴,亚伦明摆着不让他过去,他只好侧侧脑袋,打量你潮红的脸颊和身上的伤口,意外的,他对你腹部那道浸出鲜血的口子没那么在意,反倒是觉得你应该挺疼的。 这么瘦,弗朗茨挑挑眉打量着你,想道,弄这么大一道伤口还了得啊,真是疯了。 他是暂时没机会上去了,眼看着那几个瘦弱的小鸡仔犹豫地对视一眼上前,又都被你毫无章法的攻击打回来,这群人过于在意你,明明随手一个擒拿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反而束手束脚。 让弗朗茨来说,这群人不会先抱到人么?大不了挨两下再哄哄,万一就把人给哄服帖了呢。 伊萨克也被你拒绝,他是最失落的那个,毛发凌乱,刚刚被玩弄得乱七八糟的小狗年轻的身躯上还带着你的咬痕和温度,像是傻傻地和渣男温存一夜就被抛弃的傻白甜。 “艾尔…姐姐。” 他被打走之后,没像罗兰和利嘉那样犹豫,短暂的不可置信之后,他蹲下来,绿眸焦急地唤你:“姐姐你,看我一眼。” 伊萨克又心急又焦虑,甚至心乱得想要把衣服脱下来展示一下身上的咬痕,一见他把衬衫掀到头顶,几名少年立马警惕起来。 利嘉一呆,赶紧合上自己惊讶张开的下巴,把这傻白甜拖了回来。 “你疯了,”那边艾尔的神色都不对了,利嘉气得简直想要锤他,“就算要临时标记你脱衣服干什么,你还想完全标记么?艾尔姐姐都这样了,你冲动也要看看场合吧。” 面对着友人的质问,伊萨克张了张嘴,企图辩解:“不,是艾尔姐姐先……” 先来抱他的。 就算把自己摸得乱七八糟,又哭又笑地抓了好几道口子,伊萨克也没有生气,短暂的羞涩之后随之袭来的是巨大的惊喜,这让他知道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在意她,艾尔姐姐也是喜欢自己的。 拥抱和身躯交缠不就是喜欢的体现吗?哪怕那时候艾尔姐姐看上去很难过,伊萨克也觉得自己能来在这时候安慰她真是件好事,起码这时候有人在身边陪着,她会好受许多。 就是艾尔姐姐有点太大胆了,想起刚刚的事情,伊萨克还有些脸红——话说,刚交往就那么热情不太好吧,他是无所谓,就是担心艾尔姐姐会吃亏。 交往几年,就该举行婚礼了吧?不知道艾尔姐姐喜欢露天的还是室内的,孩子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啊? 刚刚你的事还没发生前,伊萨克独自激动地待在露台上畅享着以后,又默默提醒自己。 ……刚刚艾尔姐姐对他那样,虽然很高兴,但是他要小心。艾尔姐姐比他大很多,可能成年很久的人对异性间的身体关系不太在意,他是能满足艾尔姐姐,但是不想十八九岁就当爸爸。 以后艾尔姐姐来亲近他时,他一定要注意不能随随便便地越过那条界限。 伊萨克想得很多——就是因为想太多才一直待在露台上发呆许久,也因此错过了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时机。 他本来就因此感到失落,这会儿被你拒绝,除了不解,心里还溢满了担忧。 “总之你老实一点。” 利嘉的声音把伊萨克拖回现实,少年的眼睛眯起来,像只发怒的狐狸:“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被拒绝的话,现在就什么都别做了,艾尔姐姐的情况很差,我担心……” 担心她……快要崩溃了。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如何狼狈的模样,也不想知道,你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当醒来看到自己变成这样,神志一定会崩溃掉,于是你想还不如现在就让你死去,不去想现在,也不用想以后令人绝望的未来。 “姐姐!冷静,拜托了姐,求你,别这样……” 你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了,也许你真的在奔赴死亡的路途上,让平时一直用懒洋洋的口吻说话的艾尔都慌乱成这样,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求人呢。 也许你真的会死……啊,那就太好了。 “艾尔姐姐!” “姐姐…!”“姐!” ……好烦。 又有人想来抢夺你手中好不容易找到的,能让自己解脱的宝物,你落下眼泪,不愿轻易地交给他,那人忍受着你的踢打,你的怒火,动作始终强硬而没有迟疑。 你无法反抗他的力气,少年将你手中的钢管缓缓抽出,察觉到生机在离你远去,你顿时痛恨而没有自主意志地咬上他的手臂,他肌肉敏感地颤抖两下,呼吸粗重,连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亚伦俯下身,用着像是保护幼崽的姿势将蜷缩起来的你护在怀里,空出你一只手臂来轻拍着你颤抖的肩膀,表情平静地任由你撕咬着他的身体。 血腥气在你口腔里溢散。 你被那不知好歹的火药味逼得惶恐又愤怒……他是Alpha,是不是也想来伤害你?你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动作愈发激烈,像只失神应激的猫咪。 “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不想要。” 你的声音哽咽地无法成句,你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总是不尊重你的意愿,明明只要将你的部分所思所想看在眼中,让你做想要做的事就好了,你没办法和Alpha相处的原因,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可以理解? “我不做,”他顿了顿,淡淡出声道,“你别乱来,我什么都不做。” 骗人,你想道,于是带着泣声要求:“那你放开。” “不要。” “那不还是想做吗?” “不。”少年的身体有些发烫,你不安分的动作让亚伦感到自己像是抱了一团火,他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以免你察觉到异常。 但他的声音还是能保持着干脆利落的平静:“再坚持半个小时,我就放开你。” 你在Alpha怀里瑟瑟发抖,有心想反驳他,却控制不了自己想去触碰他的冲动,少年的身躯强健而温热,于是你一边摸他一边掉眼泪:“你还要抱半个小时?那不是什么都结束了。” ……我怎么只可能只用半个小时,亚伦瞥开眸,颇有些不自在地在心里反驳你,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你们的对话简短而混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和亚伦的交流却有效地分散了你痛苦的心情,在话音落下后,你有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什么都没做,只是微微地抽泣着。 四周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艾尔看到亚伦抱住你的那一瞬间,本想警惕地逼退他,但你冷静得太快,他还没想出来办法便看到你们安安静静地团在一块的模样。 他将蓝眸垂下,注视了你们一段时间,确认你的表情没有像刚刚那样痛苦之后,少年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身后有别的Alpha发出嘘声,被队长揍了一拳,被迫安静下来。 都是些青春期的少年,面对着近在咫尺,充满吸引力的Omega,他们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都不好受,更别说那么近抱着你的亚伦了。 弗朗茨动作比亚伦慢了一步,看到有人付诸了他想法,并且真的成功之后,这棕皮肤又不太正经的Alpha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感到欣慰,但紧接着,他的目光便向下移动,满是深意地看到了亚伦如今比你好不了多少的状况。 他默默比出了个大拇指,赞扬这意志力惊人的同级。 亚伦觉得弗朗茨的眼神有些烦人,少年并了并双腿,耷着眼皮,一点也没搭理他。 有Alpha的气息安慰着你,你好受了些,偶尔摸摸手下鼓胀结实的肌肉,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再咬他两口,居然真的让你撑过了救护车来临前艰难的三十分钟。 香气依然如同蔓丝般柔软地侵略着四周,三十分钟间,有不少Alpha面色奇异地退出去,再回来时看到亚伦动也不动的模样,不知不觉便对其产生了敬佩。 还有多事的人管得比较多,悄悄地凑近同伴八卦道:“……他不会憋坏吧?” “如果能抱着那样的Omega,”同伴斜眼鄙视他,“那我也愿意被憋坏。” 多事的Alpha想了想也确实,顿时酸得说不出来话了。 ……四周的声音缓缓沉寂,你在明明算是呛人的火药味中陷入了平静的梦乡,梦到了许许多多,尽是令人愉快的事。 心跳声,仪器检测的滴答声,后颈传来稍显寒意的疼痛,你迷迷糊糊地轻颤了一下,紧接着便是高热得到缓解的舒畅。 你又开始做起梦。 再次睁眼时,你略显地迷茫看到了医院窗外的天空。 第46章 你醒来之后, 很快便有值守的护士去叫来医生,另外一名护士则是上前,担忧轻声地询问你还有没有不适。 你浑身酸软, 脑内的那根神经像是要断掉那样抽疼,后颈也微微胀痛。你摇了摇头,在护士的帮助下坐起来,干燥的喉咙无法出声,这位温柔的Beta护士见状, 便先喂了你点水喝。 清润的水流滋养喉道, 你好受了一些。 这时你才有心力关注自己的状况。 虽然全身都传来隐隐的疼痛, 但前几日困扰你的低烧似乎降下来了, 腹部的伤口也被包扎好, 后颈那块皮肤胀痛中泛着凉意;两道输液管分别插在你苍白的手背和后颈,不断有冰凉的药液注射进来, 维持着你身体的机能。 缓过清醒时那段的不适, 你的神志也愈发清醒。 ……还没有来得及回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那些事,你便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听说病人醒了?!” 老医生匆匆推门进来, 扶了一把快要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 你和旁边的护士都愣了一下,不过也不用她替你回答,医生便看到已然清醒的你,随即焦急而又面色复杂地走到你身边。 “身体怎么样?”他艰难地俯下身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精神状态如何?如果哪里觉得不对一定要及时提,这样才是对你的身体负责。” 你看着这位头发都已经花白, 皱纹和面容分外眼熟的医生, 反应了一下, 才缓缓答道:“我没有哪里有明显的不适……您放心。” 医生眉心没有松开, 但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刚刚进来时,门外不只传来一道脚步声,你隐约看到门外还站着许多穿着白褂的医师和别的其他什么人,不过都是Beta,没有在你此时分外灵敏的感官留下气味。 似乎怕惊扰到你,那些人只是谨慎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第一眼看到面前的医生时,你还有点怔愣,随后便记起来了他是谁,你面色有些苍白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是您,医生……您先坐下,我没有关系的。” 对方年纪大了,你担忧他一直弯着腰对身体不好。 “……你的身体。”他看着你,随后叹了一口气。 你对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一些认知,大概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你的表情仍然平静且柔和,劝道:“先坐下说吧。” 护士为老医生搬来了椅子。 你在小时候,还有几月前分别来他这里做过体检,在你大约五六岁时,你的父母便因你对Alpha与生俱来的排斥而生出过担忧,千里迢迢地带你来到这家中心城颇有声誉的医院检查身体和发育情况;说实话,你那时还不明白父母的用心,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对你排斥Alpha的事如此重视。 长大后,你渐渐懂得了父母的忧虑。 联邦民众从生下来就决定了三性,但二次分化的可能性——尤其是Beta转化为Omega的可能性极为微小,却并不是没有。在父母收养艾尔前,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你便表现出过明显的Omega般的柔弱特质;而生理上,你也是基数庞大的Beta群体中只能承担孕育职能的那一小部分人。 你那时才五六岁,Beta的性征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但如果你真的会二次分化,那时是最有可能的。 ……谁也想不到,你的分化硬生生地拖到了二十年后的今天。 你有些恍惚地听完医生关于你现在身体状况的讲述,又接过他递来的厚厚一叠的体检单,你翻了翻,除了二十年前的和几个月前的体检报告,还夹着分外详细的数据陈列,公式论证,从各个角度分析得出他当时给你的结论没有问题。 老医生看上去疲惫而心力交瘁,眼底也挂着明显的青黑,也许从昨天你被送来医院,他发现是你之后,便连夜赶出了这份报告。 作为从业多年,颇有名誉的医师,他说完这些,便起身,颤颤巍巍地躬身向你道歉。 你的思绪还有些乱,迟钝了一刻,才和护士连忙扶住了他。 “不用这样,医生。”你轻声道,“您医治了那么多人,当年我和父母就是因为相信您的能力才来到这里,至今我也相信,无论是当年还是几月前,您给出的诊断都没有错。” “只是,人生总会有些意外……” 你的声音顿了顿,喉间像是有些梗塞,无法再说下去。 后颈冰冷而疼痛,你清楚地感受到有药液正不断注入你的身体,平复着你身体中的空虚和燥热——曾经作为Beta,你很少生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你普通却坚韧的身体在昨晚像是被打碎,又被粘合,成了现在这副只是躺着也会感到疲惫痛苦的模样。 “既然你醒了,我们也可以稍微安心点,不用担心什么,你先好好休息。” 说了会儿话,注意到你眉间浮现出疲惫,老医生适时地掐断了话音,站起来,却在这时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般,犹豫地沉吟着道:“……还有一件事。” 你努力打起精神,对他笑笑:“您说。” “你昨晚被送到这里,”他缓了缓,注意着你的神情继续道,“当时是一群年轻人和你一起过来的,都是Alpha,看衣服应该是第一军校那边的学生们。” 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昨晚混乱的场面,你忍着痛苦回忆所带来的不适,点点头,接着听医生说道:“……现在都站在医院大门那里,堵着门不离开,应该想等你醒来见见你。” “不见,”你礼貌地对他微笑,说出的话语却是分毫不留情面,“麻烦您找人劝他们离开吧,我现在这样也见不了他们。” 你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艾尔还有……亚伦在不在,但就算是他们你也不想见,昨晚发生那样的事,说你无法面对也好,感到羞耻也罢,你需要缓冲的时间。 “是,你现在见他们不合适,保安和工作人员都去劝过。” 医生的表情无法形容,像是有点木然,他几乎有些无法理解年轻人的世界了。 你发现护士的表情也在医生说出这句话后变得有些奇异。 昨晚一群衣衫凌乱、红着眼的Alpha军校生抱着个发/情期Omega一股脑涌到医院,已经给这群医生们带来了一次冲击,老医生是没看到,但昨晚值班的护士可是全程目击了那混乱的场面。 Omega脸颊潮红,意识不清地躺在一群Alpha的正中间,任谁来看都觉得是已经被伤害过的模样,可她的气味明显馥郁,后颈也没有受伤,确确实实地没有人碰过她。 而那群衣着散乱,脸上身上都带着乱七八糟的伤的军校生一个个忍得牙都快咬碎了,将你送进急救室后,十几个高大阴沉的少年就蹲守在门口,把路过的Beta护士都吓得够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找茬的,保安立马警惕地过来,但那群年轻人中大部分穿着那身大名鼎鼎的第一军校制服,带队的保安是Alpha,看到这身制服就有些犹豫……之后又问清楚他们确实是在等人,他们刚刚送来的病人就在急救室里抢救,便没有继续为难。 十几个血迹斑斑,信息素浓烈的少年就那么在走廊里待了一夜,保安时不时过来看看情况——虽然是第一军校的人,但他们这副斗殴后神采奕奕的样子太可疑了,他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保安不知道里面躺着的病人是个Omega,但护士知道,这群年轻的Beta表面忙忙碌碌,专心敬业,实际心里泛起嘀咕,就算是Beta,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发/情的Omega能完好无损地被一群Alpha护在怀里,还老老实实地将你送到了医院。 你身边这位护士就是昨晚在抢救室里负责照顾你的其中一位,你当时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挺了快两个小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护士一刻也不敢放松地陪主治医师忙碌到半夜,等到疲惫地出门时,一位血淌了满脸的金发Alpha便急切迎上来,蓝眸周围的眼白红得令人心惊。 “我姐……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他的嗓子也哑了,漂亮淡金的睫毛饱蘸血液,顺着他的呼吸滴落,可这俊秀的少年Alpha完全不在意,语气恳切得几近卑微。 “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抱歉。”察觉到护士因他的逼近不自然地后退,艾尔闭闭眼睛,哑声道歉。 “请您告诉我,拜托了。” 护士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才答道:“病人情况很好,现在身体也已经稳定了,但后遗症……”说到这里,她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回复。 Omega的情热期一向规律,他们没成年前住在看护院里,从临近情热的前一周开始就会有负责人来提醒他们随身准备好抑制剂,而婚后,保护中心也会提前联络Omega的伴侣,让其提前请好假期,陪Omega共同度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Omega无论婚前婚后都被联邦呵护起来,几乎不会发生既没有抑制剂,又没有伴侣抚慰的条件下硬生生熬过两小时的情况,更何况里面的病人还是极为稀有的二次分化……第一次发/情身边就有那么多Alpha陪着,尽管没有被标记,但看上去已经受了刺激。 眼前的少年情绪不稳定,护士不敢说太多,但按照她的经验来看,里面的人出现后遗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没有说下去,四周的少年都因她的声音看了过来,如同群狼般专注盯视的眼神让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不用顾虑太多,请您直言吧。”一位棕发少年打破沉默,温声向她道:“里面是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的人,我们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不会产生任何别的想法或者意图,请您放心。” “这……”护士还是没有松口,有些事情这些青春期的Alpha不知道,她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接触那么多病人,算是半个医生的她心里是有大概的猜测,但这眼下的情况让她无法说出口。 联邦大众提起Omega的情热期,多数都是隐晦而暧昧的,Alpha甚至会给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联邦内部,出于某种维/稳的需求或者心照不宣的默契,无论是宣扬AO正统恋爱的小说还是电影,都将他们的这段控制不住欲望与需求的时期情/色化,而多数民众平日里又接触不到Omega,导致大家都认为Omega情热期就应该是文娱产品里所描述的那样。 但作为医务工作者,护士却知道,情热期对于Omega而言,其实是十分痛苦的一个过程。 身体上的本能无法控制,意识却能留有余地,他们清醒而痛苦地像是野兽那样追求快乐,承受着Alpha的抚慰或是侵/犯,处于这段时期的他们对于Alpha的渴望可以说是来自于生存上的需求,如果缺少能让他们冷静下来的东西,出现生命危险也不是不可能。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在这痛苦的时期没有及时得到抚慰,反而品尝到濒死味道的身体会做出什么选择,护士想想也就明白了,心里蓦然觉得喘不过气。 ……以后,那位病人恐怕对Alpha的渴求会变得更加严重。 她有共情能力在,因此无法对面前的这群Alpha少年说出口——谁也不知道这群年轻而又血气方刚的少年听到这个,会不会又露出那种她惯见的、恶心的眼神,属于Alpha之间心照不宣的调笑目光。 “抱歉,我无法透露病人的具体情况。”护士最后还是这样说道,“等病人醒来,我们会告诉她本人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你们想要知道,到时就去问她吧。” “我是她的弟弟。”那额角流着血的金发少年拦下她,眉头紧皱,语气轻颤,“请您告诉我。” 护士无法判别他所说是否属实,她心里也很乱,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拒绝道:“抱歉。” “你的伤口最好去做做处理,”离开前,她还好心提醒道,“外科离这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那少年经她的提醒,怔了怔,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血,像是才反应过来头上还留着这道伤。 “谢谢,”他出神,声音却冷淡,“但不用了,我想在这里等着她。” 护士心里更加复杂。 她离开去拿东西,回来时看到那群少年依旧守在原地,一名高大显眼的红发Alpha蹲在门前,有些没精神地耷拉着眼皮。护士看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正在想这张脸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那红发少年便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立刻抬起头,眼神清明灼亮,明明如警醒的猎豹。 护士吓了一跳:……!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他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她,抿唇问道,“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们能不能忙得过来?” 他说这话有些不对劲,护士想,他应该是想说“你们能不能照顾好她,如果不行,就让我来吧?” “可以,不用你帮忙,我们会照顾好她。”护士说。 她推开门,那少年听到这话,似乎松了口气,眼神黏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忍不住冲动跟着她走入急救室。 ……好在他克制住了,医生关上门后,默默松了口气。 听完医生的话,你沉默了一刻,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言以对。 “他们一直站在门外,赶也赶不走么?”你问。 “……看上去是一定要听到你的消息,”医生也很无奈,他进来前保安纠结地来提醒他两三次,让他对病人提提这件事,见一面赶紧打发他们离开,保安是实在拿他们没办法了。 ……毕竟真打起来,他们应该也不是第一军校的天之骄子们的对手。 那群人有着正经的等人理由,又只是蹲守在那里,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劝没有用,赶也不好赶。来来往往的都是医院里的病人,见到这种场面都有些神经紧绷,让医生们也很困扰。 “既然这样,”你没什么表情,提议般地询问道,“可以由一个人帮忙把我的情况带出去么?就说我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看你没有见他们的想法,医生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可以,我找个人来试试,但他们还是要见你的话怎么办?” Alpha们的腿像长钉子那样分毫不动,一宿没睡也不见疲惫,其中几位甚至又流血又失神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也不知道在这里坚持些什么。 你不知道医生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这场面听着就有些恼人。 你想了想,冷酷地说道:“那麻烦请报警吧,谢谢。” “说实话,我跟他们那些人也不算熟,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想我现在更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面对差点伤害我的Alpha们。” 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是真情实意地想来“帮助”你,别的不好说,起码伊萨克和利嘉,还有罗兰都没有坏心,但他们的好意却让你感到耻辱。 你不想被打上谁的标记,成为某个人的附属品,即使你快要死掉,用着“帮助”的名义也不行。 面对着老医生怔怔的眼神,你礼貌地解释完之后,又向他表达出歉意:“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那些孩子们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警察来解决吧。” 医生接受了你的说法,面色复杂地走了出去,和门外的医生们商议着什么。 你精神不佳,又被护士扶着躺下来,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蓝天。 阳光温煦,飞鸟小得在瞳孔中浓缩成一点,你费力地眯起眼睛,等看清那是只大雁时,它便挥动着翅膀,自由自在地消失不见。 恍恍惚惚地,你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直到闭上眼睛前,你在想如今的现实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等你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你依然是那个普普通通的Beta职员,有一个令全家骄傲的,考上第一军校的Alpha的弟弟。他年末忙碌,可能无法请下来假,你还记得你与父母约定,今年要回家多陪陪他们,连带着艾尔的份一起回家。 ……你只是想要回家。 心脏拥抱着温暖而悠远的回忆,连带着梦境也纷乱嘈杂。 你在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蹙,一会儿喜悦,转瞬间变成恐惧,片刻后眉间又溢满哀伤。 你记得小时候,那时父母还没将艾尔接到家里,你胆子很小,偏偏又敏感多思,连看到电视剧的一个情节都会被吓到,午休时带着欲掉不掉的眼泪,抱着枕头嗒嗒地溜到父母的卧室。 她们睡得很安稳,你不想惊醒她们,只好在床边站着,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委屈至极。 ……看看你呀,你想。 你那时不知道你的要求很过分,可你的父母像是与你有着心灵感应般,先是母亲醒了,之后又是朦朦胧胧的父亲,她们满是迷茫地看到站在床边哭得又乖又难过的你,尽管不是很理解,还是满怀担忧地,温柔地把你抱到床上,一下下轻拍着你颤抖的脊背。 “怎么啦?小鹊。” 她们低声询问你,你埋在母亲柔软又香甜的怀抱里,抿着唇什么都不愿说。 她们只好无奈地笑起来。 “不要哭,坚强起来。”父亲从后面也抱上你,三个人挤挤挨挨得凑到一块,你觉得好热,可是又很温暖,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舒服。 “我们是小鹊的后盾,”她说,“有欺负小鹊的人,我们都会和小鹊站在一起,不会放过他!” “……不要哭。” “小鹊,别哭。” 随着流水模糊远去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 那么多年过去,你如同突然触碰到那段早已落满灰尘的时光,父亲和母亲,三个人像是给予彼此力量般抱到一起,你觉得世上不会有比这更温柔的幻觉了,被Alpha包围,伺机窥视时,你都没有掉下过如此脆弱难过的眼泪。 “怎么啦?小鹊。” 你听见她们又这样问道。 你的眼前渐渐清晰,父母疲惫而又风尘仆仆的脸倒映在你满含泪光的瞳眸里,不是梦境,不是幻觉,明明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事,你紧绷的那根弦却彻底断掉,紧紧捂着嘴,无声无息地掉下更多眼泪。 她们满是担忧地抱上你,轻拍着你的脊背。 你想起睡前在门外瞥到的身影,除了那群医生,还有穿戴着西装,佩戴着Omega保护组织袖章的人,你不清楚他们是得知你的情况来慰问你,还是要宣布你已经成为Omega的事实,要将你带入看护院。 未婚的Omega是无法和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她们过于珍贵,必须要这样保护起来;你已经偷来了二十五年自由的光阴,没有Omega比你更幸运,可你此刻,却还是感到分外难过。 “……对不起。”你压抑着喉咙里的泣声,像小时候一样颤抖地埋在父母亲的怀抱里,“对不起。” “今年没办法回去了,对不起……” 你听见父母的叹息声,有微凉的液体浸润到你的额头。 三天后,一份文件交到了你和父母的手中,是关于你要移居到看护院的通知与各项说明。 作者有话说: 文案回收!耶! 最近有点拖延,一午休起来就开始没精神,不想坐到电脑前码字,在那抱着橘猫嚎。 猫猫屁屁都让我拍肿了一圈,可恶。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47章 房间里很安静。 亚撒站在门外, 分明的指节轻轻扣响房门,没有听见房内传来任何响动。 他们的关系近日来是有些缓和,可亚伦明显回避与他交流那天庆功宴上发生的事, 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想到那位闻鹊小姐,这位稳重而阅历颇深的军团长不由得微阖金眸,略显忍耐地克制下心中积攒的郁气……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前两日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往医院, 除了接回在警局呆了一下午又溜回医院的亚伦, 他其实也抱有去见见她的心思。 他那时只听说闻鹊小姐在第一军校的庆功宴上突然二次分化, 引起了十分剧烈的混乱, 亚撒当时便心脏微微停滞了一瞬, 军校都是些年轻的学生,没有克制自己的能力。而闻鹊小姐才刚刚从皇家出来, 身体本就因为那几天的经历而显得虚弱——这本是他的过错, 如今又遭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又会怎么样? 她在这里的几日, 帮了他和亚伦很大的忙, 也许是抱着对友人深切的忧虑和关怀,他赶到医院后,竟连和亚伦说句话都不顾上,皱眉拦下一旁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没用的。” 得到护士拒绝的答复后,蹲在这里快两天,没有打理自己的时间导致看起来像条落魄小狗的弟弟恹恹地提醒他, 金眸注视着地面:“她谁都不愿意见。” 就算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她, 亚伦也不想离开。 最后还是亚撒强硬地把他拖了回来。 亚伦是混乱发生时全程在场者之一, 他不愿透露更多事, 亚撒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好不怀恶意地拜访其他学生们询问一下当时的细节,因为怕刺激到家人,他刻意避开了闻鹊小姐的亲人,只从对方的友人那里得到信息。 那孩子也是今年的新生,从对方低落而失神的讲述中,他微怔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情景。 因平时工作忙碌的缘故,亚撒并没有多少和异性相处的机会——那场因父亲要求,进行的短暂而失败的相亲另算,和闻鹊小姐短短相处的数日里,他偶尔会意识到异性的纤细和脆弱。 她那几日精神不好,面色苍白而难掩虚弱,可她会为了礼节和感激强撑着对他露出笑意,像是下一刻就会破碎在镜中的美丽幻影。 亚伦离开后,她在家里多留了半天,午休时她困乏地又在沙发上睡熟过去,收拾完餐桌的亚撒看见那毫不戒备的柔弱身影,脚步微微停顿,他甚至无奈而有意地放缓了呼吸,如同惧怕惊扰一只下一刻就会扇动翅膀飞远的蝴蝶。 连那几天休息时,闻鹊小姐的状况都如此不佳,亚撒无从想象她那日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得知她身上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后,亚撒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下来,坚韧的理智将他的叹息扼在喉间,他等待面前黑发和金发的少年缓复好心情,才站起身,有礼地表达了谢意,随后向他们道别。 他比那群少年们年长许多,不会让自己轻易地陷入任何情绪,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后,亚撒开始沉思自己能从哪里给予她一些帮助,另一边他也不能对亚伦放着不管——他知道那天他抱着闻鹊小姐许久,帮忙抑制她自残的冲动,这是让他这位兄长也不禁感到欣慰和骄傲的事。 但生理上来说,一位Alpha抱着一位陷入情热期的Omega那么长时间,始终忍耐着勃发的欲/望,亚撒对此不免产生了别的忧虑。 亚伦的身体……恐怕也会出什么问题。 他必须带他做一次体检,然而这孩子始终抗拒着和他交流,也不明白闻鹊小姐不愿见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几日的事牵扯着军团长的神经,亚撒略显疲惫地想,可能这便是迁怒? 想着他身体此时也许有异,亚撒保持着冷静而温和的表情,再度敲响房门。 “亚伦,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谈。” 门里依然没动静。 “是关于闻鹊小姐的事。”亚撒话锋一转,笃定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开门。” 亚撒等了片刻,门内果然传出慢吞吞的响动。 红发少年眼下挂着浓重的眼圈,身上气味浓烈,他连衣服都松松垮垮地没穿好,不知道为什么怀里还抱着一件貌似小一号的外套,亚撒扫了一眼,先同他开口道:“穿好衣服,一会儿先去做体检,其他的事路上再和你说。” “……她呢?” 亚伦金眸直直地看向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这个。 “她还在医院,”亚撒说,“如果你做完体检,赶得及时,还可以最后去见她一面。” 搬进看护院前需要做许多准备工作,除了繁琐的手续,与家人方面的沟通,还需要安抚即将离开家人身边的Omega的心情。 你是极为罕见的二次分化,身体突逢巨变,又在分化那天差点受到侵/害,保护组织那里似乎很注重你的情况,他们起先几天为了让你好好休养,缓复心情,便没有来打扰你。但随着你的身体渐渐好转,接到那份移居通知之后,保护组织那里派来的心理医生和负责人也到了。 她们都是Beta,但无论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像是Omega,连气质也像是羔羊似的柔软可欺;你察觉到他们的生理特质应该都与你一样,是Beta里偏向Omega的那种,但他们常年为Omega工作,看上去被驯化得比你更像是Omega。 Omega在婚后是可以选择去工作的,但被保护组织划定了严格的限制范围,有着种种制约;他们只能从事些与Omega相关的工作,并且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连像你们面前的这两位Beta一样都不行,他们只能在看护院当心理医生或者老师。 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婚后呆在家里,因为他们是娇弱又稀有的Omega,不去承担工作的辛劳也可以,无论是丈夫还是保护组织都会供养他们,给予他们富裕优越的生活。 想起“工作”二字,你的心情沉下,脸色越发冷淡。 正在柔声细语同你说话的Beta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同伴,同伴也在旁边看了半天,即使心里知道你是二次分化,和从小在看护院里长大的那些孩子们不太一样,但你冷漠沉默的态度还是让她们有些无所适从。 她们没有见过你这样不易安抚,又无法劝说的Omega。 你不想为难她们,但焦躁低落的心情无法纾解,又习惯了高效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想再在这些只需要寥寥几句总结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便直接开口:“劳烦你们为我专程过来,我很感谢,但我的心情和心理状态都没什么问题,搬进看护院的事我也接受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了解一些别的信息。” “请你们告诉我两件事,”你说,“我已经成年,需要在看护院里住多久,又要在什么时候进入匹配?” “第二,我听说未婚的Omega,每年是可以回归家庭同家里人同住一段时间的,我想问问这个手续怎么申请,每年又有多久可以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 一般而言,Omega在成年时,各项信息就会录在数据库里,等待与合适的Alpha进行匹配。如果有优秀Alpha得到匹配的机会,又幸运地同某位数据库中的Omega达到高匹配,那么见过几次面,双方都感觉良好后,便会进入为期两个月的试婚。 经过试婚,双方都没什么异议的话便可以继续往下走,先是订婚,之后Omega去学习新婚礼仪,而Alpha要去接受保护组织方面关于如何照顾Omega的培训,这些都完成之后,这对AO才能迎来法定的伴侣身份。 ——听起来联邦的匹配机制对Omega很保护,也很人性化,但有一个例外。 AO的结合会让后代得到更优秀的基因,高匹配的伴侣之间尤甚,而匹配度越高,也就意味着这对AO会为彼此所吸引,这是基因所带来的迷恋,无法自控,不可调节,只能任由意志沦陷。 也正因此,为了使AO之间更大可能得到幸福的婚姻,也为了联邦的未来,在数据库中匹配度高达九十八的AO会强制进入试婚,无论他们是否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基因是不会说谎的,就算短时间内没有产生好感又如何,两个月的相处下去,天生犹如磁铁般相吸的AO总会产生一点关于异性方面的喜爱,这就已经足够他们携手步入婚姻,迎接美好的未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论是不是来自于联邦的宣传,起码你在作为Beta时每年年末都会看见官方发布的数据,上面显示每年高匹配的AO之间结合的人数——以及他们的现状采访、后代得到了什么样的荣誉、如今又在做着什么样的工作。 两位Beta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您的问题,我们内部也讨论过,成年的Omega是该将信息录入数据库了,但考虑到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们还是想着,先让您在看护院适应一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适应什么?你想,适应被圈养的生活么? “至于匹配的问题,先不着急,等您和看护院的孩子们好好相处,心情得到缓解之后,您自己有意向,我们再来说匹配的事情。” 她对你露出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容,似乎觉得你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开心一点,毕竟那些孩子们在临近匹配期时都会惶恐和焦虑,想尽办法来拖延时间,她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 可这是他们在人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只要跨过去,其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恐怖,他们是Omega啊,伴侣又怎么会舍得对他们不好呢? Beta这样想着,却看到你眉间不变的冷淡神色。 你对此感到无所谓。 无论是在看护院,还是匹配之后同陌生的Alpha结合,这两种生活对你而言没什么区别,于是你礼貌地开口道:“谢谢您的解惑,那么第二个问题呢?每年我该怎么递上申请,和家里人见面?” 她们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个保守的答复——联邦是允许每年Omega和家里人见面没错,但近几年出现了许多起趁Omega回归家庭的隙间,被过激的犯罪分子伤害的案件,为了保护Omega,这两年的他们回家的申请会考虑得很保守,出发点也是好意,请你理解。 “……知道了。” 你说。 等她们离开,你一直等候在外面的父母便不安犹豫地进来,你疲惫地抱紧他们,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又有微凉的液体落在你的发间。 在父母的陪护下,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离移居看护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脱离了前段时间那种以低烧为主要症状的分化状态,父母在身边陪着你也让你感到十分放松,你的精神却还是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就像是在野外坚韧而跳脱的麻雀,骤然被人为地关到笼中,反而无法适应,逐渐丧失生机。你还没有被关到那只笼子里,可却已经感到自己在慢慢死去。 你的精神恍恍惚惚,开始嗜睡,同父母说话时经常说着说着便陷入沉默,大脑一片空白。等她们慌张地将你抱在怀里,拿纸巾轻轻按揉你的眼角时,你才发现自己在颤抖着眼睫,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 你早已成年,离家在中心城打拼那么多年,却还是让她们像小时候一样担忧你。 你对父母抱有深沉而浓烈的愧疚。 快要出院,搬入看护院前的最后几天,日光温暖,你埋在父母的腿间,听着他们像是轻轻拍着你脊背的声音,感到安心而困顿,像是退回到褪色而遥远的幼年时光。 “小鹊。”父母轻而哀伤的声音在梦境尽头响起,你乏力地回忆起来,他们在早上时,好像出去接了个电话。 “见见艾尔吧,”她们说,“……最后一次,见见他吧。” 啊,父母的话语如同一注流水,洗清你的混沌,让你微微惊醒地意识过来—— ……还有艾尔呢。 有父母在你身边,你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你想不起来艾尔情有可原,一直促进你们关系亲密的父母为什么这时候才提醒你呢? 是不是他们知道艾尔当时想要标记你了?你想。 父母很爱你,也很爱艾尔,可她们是那样的温柔的人,在她们心中一直认为你与艾尔是对虽然有些别扭,却很注重彼此,相亲相爱的姐弟。她们无法理解太多——临时标记又是什么?这个概念在她们心中也很模糊。 但你的父母知道,艾尔强迫你,差点做了你不愿做的事。 当时你确实是十分痛苦,可随着时间流逝,现在你的心情早已平静得无法再产生任何情绪了,想起艾尔,或者任何人也不会再产生什么波动,现在为此感到痛苦悲伤的,反而是你的父母。 明明你不想再让他们难过的…… “好,”于是你对她们扯起一个笑容,答应道,“我去见他。” 趁着最后几天,不仅是艾尔,你还想见到更多人。 你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不过保护组织那边也许是考虑到你二次分化,在社会里有许多产生联系的朋友亲人,便温和地同意了你的申请,帮助将你的信息传递给那些你现在想要见到的人。 不过第一个人当然还是艾尔。 再一次看见他时,你差点不敢认这明明应该是高傲俊秀,意气风发的弟弟,你要见的有许多Alpha,因此为了防止意外,旁边有两位看护人员在控制着局势——即使这样,也没有阻止艾尔像是一条落魄的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快步走来,眼眶微红地俯在你的肩膀处,气息交融。 你的弟弟过来拥抱你,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打了个冷颤,明明他此时已经没有侵害你的意思,你却还是对他的接近分外敏感。 “……姐姐,”他说,“对不起。” 你犹豫了一下,学着父母那样将手抬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你对他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让艾尔都不自在地轻颤起来了。 你摇摇头,示意看护人员不必过来,同时心里想道,作为长姐,你也许真的很失败。 “我才要和你说对不起,艾尔。”你心里从未如此释然,慢慢对他道,“我知道你的未来很远大,能攀到我们够不到的地方,但是希望你记得,养育你长大的,永远是我们的父母。” “以后你可以照顾好她们吗?” 没有你在,身为那个人的儿子,艾尔会愿意照顾她们吗? 你唯一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好在听到了艾尔肯定的回复。 “太好了。”你脸色苍白地笑起来,却看到他的眼眶愈发红起,像是无能为力的野兽。艾尔抱了你许久,最后低声对你道:“……等等我,姐姐。” “嗯?” “我会努力,爬到所有人都够不到的地方,那一天想让姐也看到,然后……” 他没再说下去。 你又笑道:“好啊。” “快一点吧。” 你抚摸着他结实的脊背,不知不觉,那个连脊骨都软软的小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连背肌都让你感到硌手的地步:“要加油啊,艾尔。” 之后是伊萨克,利嘉,还有罗兰。 你对他们印象很好,一直以来你们的关系都不错,也记得那一天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你认真地道谢,又道歉之后,让这群少年面色慌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罗兰看你的面色苍白,担忧地询问两句,你给出了无碍的答复,才勉强放下心。 利嘉则是挠挠头,无奈又歉意地对你说明那天情况特殊,来接近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们,你点点头,说这些我都理解,谢谢你们。 伊萨克……伊萨克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这孩子也只是绿眸执着而固执地看向你,神情隐约还带有一丝悲伤,你看了他半天,直到将金发绿眸的少年看得偏过头去,耳垂泛红,你才轻轻笑起来,唤他:“伊萨克。” 他又看了过来,像条期待着什么,又惧怕着什么的小狗。 “伤有好吗?”你对他悄悄地比口型,在利嘉罗兰疑惑的目光,还有伊萨克骤然爆红的神情里自然地又道:“那天的事,对不起啦。” 接着是亚伦。 他一见你就不说话,你和他对视半天,也在那骤然亮起的金眸中感到有些尴尬,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看人?像是要把你的所有都看进心里一样,你为此感到有些困扰。 “一定要注意身体。”他嘴笨地嘱咐你,又像是承诺般地低声道,“一有空,我就去见你。” 看护院哪里是Alpha能进的?你只当做他在开玩笑:“这个回头再说,你先注重自己的学业吧,别再惹事了。” “…不用你管。” 仿佛对你自持年长,像是大家长一样的语气感到厌烦,他反驳的话语都显得无精打采。 “那天的事,”你对他说,“我会一直记在心里,谢谢你,亚伦。” 他沉默许久,最后只说道:“只要你开心。” ……这孩子。 没想到连弗朗茨也来了。 你没有记得你邀请过他,一进来他就带着那张讪讪又自来熟的笑脸,让你看得有些恶心。好在你现在已经不在意许多事,面对着他也能平静交流。 “别这么看我。”他挠挠脸,“我是好不容易跟管理员套完近乎才来的,没别的,就想见见你。” “你怎么描述我和你的关系的?难道说是我的狗么?” 你隐约记得混乱发生那天他的告白。 “哈!”明明是侮辱,弗朗茨却乐得笑起来,看向你的目光亮得惊人,“就当是这样吧,我是你的狗,记得啊!别人也想当的话要提前和我说。” ……什么人啊。你懒得和他再说下去,让看护人员把他赶跑了。 弗朗茨倒也无所谓,见到面就行,以后时间还长,他不觉得你一进看护院,自己就没机会了。 Alpha少年抱着后脑勺,懒洋洋地同一位身穿军装的青年Alpha擦肩而过,他没别的反应,就打了个哈欠,心里感慨了一声你认识的人可真多,哪来那么多讨厌的Alpha。 阳光刺入Alpha豹子般的棕眸,等他慢悠悠地踏出医院大门时,一眯眼睛,两个隐约的身形便映入眼帘,弗朗茨一怔,随即便控制不住地扯起唇角,低笑出声。 西里尔,甚至还有那个埃德加。 Alpha就是有这种劣根性,这两个人肯定也没受到邀请,那Omega对他们的厌恶恐怕比自己还要深,弗朗茨对这点还是挺有认识的。 那他们过来干什么?因为那天的事对Omega感到在意迷恋、或者好奇?具体的弗朗茨没法说,但无外乎是尝到猎物甜美的一部分而感到满意,想来嗅着香气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而已。 受着吧,弗朗茨看热闹般地想,那人肯看你们一眼就有鬼了。 “您想见家人,或者再想见我们并不是难事。” 亚撒与你保持距离,诚恳而温和地道:“只是需要时间,这件事交给我,闻鹊小姐,您只需要在看护院里好好保重身体。” 你怔了怔,眼眸有一刻泛起温润的水光,但下一瞬,那点燃在你眼中的火种便熄灭了。 “您为我着想,我很感谢。”你真情实意地道,“但我想,还是不用了,” 未曾想听到这种答复,亚撒看着你,眉心紧紧皱起,唤道:“闻鹊小姐?” 那天蝴蝶振翅欲飞的幻觉仿若又出现在眼前,他微微心惊,注意到你的状态有些不对。 ……我进去之后,你想,你们真的还会再想见我吗? 见到一个温驯的,柔软的怪物,那究竟是什么模样,你自己都无法想象。 “谢谢您。” 你低下头,本想忍住眼眶突然涌上的热意,但最终面向他时,你还是没能保持住最后的体面,泪水无法控制地沾湿面庞,眸光也朦胧而哀伤,可你弯弯眼眸,却在很努力地对他笑。 “再见。”你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 现在鹊鹊忍不住,以后就不哭啦! 仔细想想鹊鹊走到现在,除了艾尔没来前那段小时候的时光,好像就没有真正地快乐幸福过。以前有让人别扭的弟弟,初高中又有霸凌和阿尔,好不容易毕业了几乎是在压榨生命一样工作,可现在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也随风一样地消失了。 乌乌,我的鹊鹊。 还有!我发现我的鱼塘里有好多小金鱼读者!弟弟是艾尔,家政修狗是亚伦,你们说的艾伦是谁啊!小a们能力不错,但他们不会砍后颈啊啊啊! 第48章 “那么……” 瑞恩将视线落在同伴身上片刻, 顿了顿,问道:“你们谁想要做新来同伴的引导员?” 空气静默片刻。 紧接着,温驯而美丽的同伴们或沉默或移开视线, 惴惴不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瑞恩等了片刻,没有人回答他,端庄清俊,模样矜贵的Omega少年微垂眼眸,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Omega从一出生就要被送进看护院, 但五岁之前他们被保育员集中照看, 五岁后才会脱离保育员, 来到宿舍过上集体生活。而引导员是看护院特有的制度, 旨在帮助那些陌生而幼小的Omega快速适应院中的环境。 瑞恩与他的这几位同伴是看护院的代表, 无论是外貌还是品行,都是当之无愧的优秀, 为了维持这份公认的荣誉, 这次引导新人的任务,按理说他们也应该接下才对。 但有一个问题。 这次的新人, 不是刚脱离保育员的、听话而乖巧的幼年Omega, 而是一位极为稀少的二次分化者。 听说她是从Beta分化而来,甚至还是一位比他们年长许多的女性Omega。 这样的特殊,让瑞恩他们有些犹豫不安。 ……他们在看护院生活到现在,从没有见过二次分化的Omega,再加上看护院里的同伴基本上一成年就要进入匹配,最多过个两三年就出院与Alpha成为伴侣, 现在留在院中的Omega, 说实话都比那位女性Omega的年龄要小得多。 他们天性喜欢抱团群居, 喜欢帮助他人, 结交许多朋友,如果被谁冷遇——哪怕是场误会,他们也会陷入难以自制的失落。所以尽管很愿意帮助这位新人,Omega们还是有隐隐的担忧。 她不是天生的Omega,如果成为她的引导员,他们会和她有共同话题吗?对待这位情况特殊的Omega,他们要怎样做才好,真的能够帮助到她吗? 瑞恩明白同伴们的担忧,他不打算强迫他们。 少年茶色的眼眸温润而明澈,他沉吟了一下,心里有些想接下这份工作,但想想去年他刚与一位Alpha大人匹配成功,如今正忙碌焦灼地学习着新婚礼仪,便无奈地将这个想法放弃了。 他未来的伴侣身份高贵,不可怠慢,与这样一位大人匹配,未来能够成为伴侣是作为Omega最成功幸福的事,无论如何,目前还是要以自己的未来为重。 于是他温声开口道:“我明白了,大家不必为难。” 瑞恩站起身,纤细清瘦的身躯如雨后青竹,清冷而凛然,他眉间情绪不变,心里却有了打算:“我去问问别的人吧,大家现在也都有其他的孩子们需要照看,不用为无法引导这位新人而感到过于在意。” 这话一出,本性不坏,只是性格过于温和胆小的Omega们更加犹豫,甚至打定主意沉默到底的人都动摇了,有一位金发的女孩子迟疑片刻举手:“我来……可以吗?” “没关系,露娜,”瑞恩说,“你现在同时照看着两名孩子,再多的话,恐怕你也应付不来。” “啊,对不起。” 像是给他添了麻烦,露娜立即眼眸湿润地低下头道歉。 ……这又没什么,瑞恩对同伴们有时过于敏感的心思感到无奈,只好先安慰她,又问问大家有没有知道的,既有空闲还有条件来做引导员的人。 有人想了想,说:“现在院里满十四岁的人基本上都接手了小孩子,好像都很忙。” “不是哦,”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反驳他,“还有一个人,他、他现在大概也是有空的。” 瑞恩微微怔了一下,瞬间回忆起了一个名字。 “阿诺德。” 那个声音说。 那个以高匹配度和元帅的次子进入试婚,又陷入家暴事件,中断试婚,回到看护院里休养身体的阿诺德。 他卷入那样严重的事件当中,自然在短时间内不必面对再次匹配的问题,而看护院的老师体谅他的精神状况,也没有让他那里再接手照顾新的孩子。 ……虽然让阿诺德照顾孩子,以他的性格而言估计是场灾难,但那位女性Omega是成年人,应该、可以相处得来吧? 瑞恩自己也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手头空闲并且合适的人只有阿诺德,而且因为对方兼职演员的缘故——这是他小时候的事了,因从小就长得漂亮出众,那时候的联邦又因极为极端的性别比例而出现动乱,他便作为Omega的象征符号被推到大众眼前,作为一种维/稳的手段。 这样的经历导致阿诺德慢慢变得跟看护院的大家不太一样,他有和外人接触的经验,想必和原来是Beta,又在外界长大的女性/交流时,阿诺德会比他们更加合适。 好几个月过去,阿诺德的身体和精神早就好了许多,前几天瑞恩还看到他暴躁地和养在花园里的狗吵架,关键是还吵赢了,把去喂狗的露娜吓得直掉眼泪。 于是瑞恩点点头,心想应该没问题,便说:“那我去问问他吧。” 比他年长的前辈都陆续进入匹配,从看护院毕业和伴侣生活在一起,作为目前看护院里可以说是精神领袖的带头人,瑞恩觉得自己为这件事上心是应该的。 与同伴们道别后,瑞恩定了定神,随后朝阿诺德的住处走去。 离开时同伴们的目光还有些担忧,有人小心翼翼地劝他要不要找个人一起,胆小的同伴还想为他拿来棒球棍和头盔,像是他去见阿诺德就会受到什么迫害一样,瑞恩失笑地拒绝了。 阿诺德是很古怪的Omega,看护院里的大家都清楚这件事。 他银发碧眸,长相比精灵还要出尘优美,在他小时候,还没有在众人心里立下“赫赫威名”之前,很多人都曾想亲近他,Omega喜欢一切亮闪闪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阿诺德就是看护院里最闪耀的宝石。 然而这颗闪闪发光的宝石性格从小就恶劣,不仅脾气暴躁,还会骂人。 于是去亲近他的Omega们泪眼汪汪地一个个被吓回来……呜呜,怎么会有这样的Omega,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说脏话的Omega!这给予了这群温驯又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一个巨大的打击。 于是,很快便没有人再去亲近他了。 阿诺德在这群居柔软的巢穴里孤僻地长大,他在外面风光无限,在看护院却受到……也不能算是排挤,瑞恩想,Omega追求一切美丽美好的事物,大家依然在心底喜爱他,只是他好像很厌烦他们这群人,大家为了不招来他的厌恶,便不敢再去同他说话、接近他了。 想着这些,瑞恩的脚步停在门外,整理了一下整洁保守扣紧的领口,捋平并未出现皱褶的衣角,随后脊背挺直,以不出错的姿态踏入了阿诺德的宿舍楼。 Omega的宿舍楼一共六层,每层两间,而为了方便做引导员的Omega照顾小孩子,每间房又都是双人间,但阿诺德情况特殊,所以目前是独自居住。 刚踏上二楼,瑞恩便闻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他忍不住皱眉,用袖口微掩了一下口鼻,但似乎觉得这样去见人有些失礼,他忍了忍,便自然地放下手臂。 他轻轻叩响了阿诺德的房门。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十五分钟后,银发的少年脸庞熏黑,发丝微炸地推开门,像只物理意义上黑着脸的暹罗猫咪,连那精致的五官都被烟熏得看不出来了,只剩一双带着冷意的碧眸分外惹眼,如同一双名贵璀璨的猫眼石。 看来他又在做实验,瑞恩心里了然地想,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在做能让头发变成七彩色泽的洗发水,还是能让人看见小人跳舞的蘑菇。 看见是他,阿诺德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的神情缓和了些,只是语气仍然不太友好。 “啧,”阿诺德挑眉,“干嘛?我还忙,有事赶紧说。” 瑞恩保持着平和冷静的表情:“啊,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不,算是拜托你吧。” “什么?” “要麻烦你接受引导新来的Omega,你愿意么?” 一瞬间,阿诺德吭也不吭地合上门,好在瑞恩早有准备,伸手阻拦他。 “不愿意不愿意,麻烦的事跟别人说去,我这还要忙新发明!” “但现在看护院里只有你最合适了,”瑞恩温和地安抚这炸了毛的同学,向他说明原委,“最近许多前辈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看护院,大家也都有要忙的事,加上那位新人的状况也很特殊,思来想去,只能来拜托你。” “特殊?能有我新做的能看见的心动对象的透视镜特殊么?” 阿诺德冷声反问。 ……这又是什么东西,瑞恩无法理解阿诺德的爱好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发明,只好什么都不表现,恳切地道:“麻烦你再考虑考虑,那位新人是二次分化,已经成年,不会花费你太多工夫,只要陪她一段时间,看她在新环境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就足够了。” “二次分化?” 暴躁漂亮的银发猫咪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眯眼看向他。 “嗯,对。” “是从外面来的?之前是什么性别?多大了?” 好像被引起了兴趣般,阿诺德连续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是,听说是从Beta女性分化来的,年龄的话,大概在二十五左右。” “这么老。”阿诺德皱眉,抽抽鼻尖,仿佛有些嫌弃,“算了我不要,反正她也待不了多久。” “…不要这样说,很失礼,阿诺德。” “关你屁事。” 阿诺德最烦别人教训他,说着又要合上房门,还很不客气地给他递了个白眼。 瑞恩:“……” 他对阿诺德随意而为的个性束手无策,眼看着他合上房门,又烦躁地露出个银毛脑袋,推了推门抵他的胳膊:“喂,要是没人做的话就你来呗,反正你也习惯做老好人了。” “我……”瑞恩沉吟着,谨慎道,“我还要有别的事要做。” “哦,学习那什么新婚礼仪的鬼玩意儿?” 瑞恩沉默,没有出声。 虽然看上去阿诺德对他的态度与其他人一视同仁,像是高傲的猫一样都是平等地看不起他们所有人。但其实,因为大家不敢与阿诺德接触的缘故,有什么通知都是他来帮忙送到,阿诺德有事也会通过他来告诉大家,久而久之,他们已经说得上是“朋友”了。 在瑞恩看得明白的心境下,就连对方嘲讽的话语也像是别扭的关心。 “你可要想好,弗洛斯特家可不是什么让你安安稳稳呆一辈子的地方,埃德加名声不错,但为人恶心,你被吃了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我们已经通过匹配度和试婚的检验,”瑞恩表情冷静,有意挽回未婚夫的形象,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心中复杂的感受是什么,“我相信那位大人的人品。” 阿诺德碧眸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便嗤道:“随你好了,蠢货一个。” 随着重重一声闷响,这次他彻底合上了房门。 瑞恩注视着那严丝合缝紧闭的房门,微微出神,片刻后,他闭闭眸,收起了那些令人动摇的心绪。 ……那位大人,已经是他在现有条件下所能够到的最佳选择了。他不能再想些其他好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阿诺德那样率性妄为,就算拖得了一时就如何,他迟早也要匹配,同Alpha步入婚姻的殿堂……错过了元帅次子,他匹配的下一位对象说不定还没有亚伦·莱德那样出众优秀。 而如果他能顺利进入弗洛斯特家,就算讨不到那位大人的喜欢也无所谓,只要有身份,只有有富裕优越的生活,他拼命追求完美的这十几年,身为看护院孩子们偶像的十几年便不算虚度。 再忍忍,瑞恩平复着自己心情,如此在心中告诫自己,少年缓缓走下楼梯,不自觉地手掌紧握成圈,苍白的骨节明显凸起,他深深呼吸。 等忍到真坐到了那样的高度后,他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再忍忍。 ……上到二楼,你忍着那股莫名的,刺鼻的气味,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纤细清俊的Omega少年带着歉意向你说明道。 “抱歉,目前只有这里空余的房间,阿诺德经常喜欢做些实验,有时候会有一些气味,但这里的房门是隔音防臭的。” “所以,您平日不在走廊停留的话,我想会好一些。 “没关系,”你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只道,“谢谢,东西我自己来整理就好,不用麻烦你了。” “这……” 名为“瑞恩”的少年有些犹豫。 你眼眸垂下,神情冷淡,即使他表现出十分想要帮助你的模样,但他频频望向腕表的动作说明他之后还有要忙碌的事情,你不打算在刚来到新环境时就欠下人情。 “我没关系,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你舟车劳顿来到这里,心中疲惫,只想好好休息,但明明是好心劝阻的话语却让瑞恩蹙起好看的眉头,略显犹豫轻声地问道。 “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即使看上去冷静自持,但瑞恩毕竟还是个敏感纤细的Omega,你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安,胡乱地回忆起刚刚的事,快速道:“如果您不满这里的环境,我会向老师说明,请您不要感到不开心,我会……” 你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孩子是误会了,然而换做平时你还可以耐心安抚对方几句,但此时你真的毫无心力,那话语令人眩晕地涌进耳朵,你不免微微按压着眉心。 瑞恩略显怔然地看着你疲惫苍白,难掩厌倦的眉眼,慢慢地便停下话音。 “……我没事,你不用想那么多,只是我现在有点累。”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抱歉。” 这算是礼貌的逐客令。 在瑞恩认识的Omega里,就算是阿诺德也不会同他这样说话,大家即使生病了,没办法有精神陪伴他人,说出的也都是小心甜美的撒娇和道歉;Omega的交际圈就那么小,一个院子就可以叫他们圈在里面,大家经年累月地生活在一起,彼此都不会让对方过于难堪。 他们喜爱群居生活,也有意识的维持这样温馨的氛围,然而初来乍到的你并不理解。 瑞恩微微绷紧唇线,神情维持冷静,可他确实无法按捺住心底的迷茫和失落。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你在寂静无人的房间中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正在缓解心情的你有些无法忍耐外面那剧烈的气味,便去将门关闭,随即转身走向卧室。 悄悄站在楼梯口处,不知道在等些什么的瑞恩听到那道仿佛隐忍着怒火的关门声,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肩。 ……他果然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刚来到这里的三天,你只是呆在房间里,除了有看护院的医生来检查你的身体还有陪你聊天外,你没有见任何人。 你居住的这个楼层一共三间房,剩下一间房空着,除了你之外你还有一位邻居,然而无论是你还是那位邻居似乎都是闭门不出的个性,这几天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什么都无法做的情况下,你的精神又稍显不佳,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来回复精神和体力。 看护院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 除非有特殊情况,Omega不允许同外界联络,就算是家人也需要经过申请——这还是为了你特别通融的,然而除了刚到那天你还有心力和父母报平安,后面几天你发现实在是没什么事可以说了,便没有再申请和他们通话。 有时候,思绪空白而茫然的你会回忆起来许许多多别的事。 想起自己目前为止走到现在的人生,想起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艾尔和亚伦,想起自己费劲心血才拼来的那份工作。 在离开医院前,你其实也和薛放见了见面,拜托他向公司说明自己发生了意外……不是分化,就只是“意外”而已。 在中心城打拼那几年,你连父母那边都没顾得上,将晋升和业绩看做生命中的全部;现在想来,虽然有对于没有好好陪伴父母的愧疚和遗憾,但你却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得到。 专心致志,为达成目标拼尽全力地努力,有时会很累,可收获也很多,你很喜欢那种感觉。 “只是有些可惜。” 你在薛放眼眶微红,眸光隐忍,像是那天你从阿尔那里回来,他看见你满身伤口时那样别无二致的表情中笑道,“我们的单子快谈下来了,有点可惜,没有撑到那个时候。” “……单子已经下来了,”他说,“还是会算到你的名上,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想,我什么都……” “都会给你。” 他顿了顿,才带着嘶哑的气音说完,你有些惊讶地看他,缓了缓,又只是保持着笑意,安慰这低落幼稚的老同学。 又在说傻话了。你想。 你走之后,那样金额巨大的单子还要找人重新来谈,然而时限将至,只怕是无法拖延;你从以前就知道薛放无法反抗很多事,哪怕是他想做的,最后还是会无一例外地妥协于现实。 高中他转学时你就明白了,无论是阿尔还是他,从那时开始,你就对和Alpha建立起亲密关系的这件事不抱有任何期待。 ……算了。 想到那个令人厌烦的名字,你顿了顿,从回忆里脱身,看向窗外天气正好,满目缤纷的花园。 看护院的生活环境很好,除了喷泉和花圃,还有许多观赏性的植物与置景,天气晴朗时,漂亮温软的少年少年们会纷纷抱着小动物出来散步,有小兔子和猫,还有小小一点的狗狗。 你的视界被这小小的一方窗户圈起来,就算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偶尔也能使你心情平复,这时你便会推开窗,用手支着下巴,懒散地打量着花园中的景色,有人察觉到楼上的视线,愣愣地看你一眼,随后推了推旁边的同伴。 Omega天性追逐漂亮美丽的事物,但他们过于害羞,抑制不住那份喜爱时,便纷纷会采用最为Omega的方式来解决。 你看着园中那群少年少女们议论纷纷,像一群叽叽喳喳又慌乱的小团雀一样凑在一起,心底有些疑惑,片刻后,有人脸红羞涩地抬头小心地看看你,有人对你露出腼腆的微笑,有人不好意思地低头注视向地面。 你不明所以,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便也礼节性地,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Omega顿时一哄而散。 你:……? 作者有话说: 要和oo贴贴啦! 小鹊有点水土不服,以为大家都讨厌她,其实她是Omega都很喜欢的漂亮大姐姐!因为过于喜欢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了() 现在的阿诺德:“啧,老女人。” 以后的阿诺德:真香.jpg 绝对没有bl情节,设定未婚ao只是为了贴贴服务,大家都是小鹊的 第49章 利嘉满脸疲惫, 套着一件被汗浸湿的训练服,脖颈挂着毛巾回到宿舍时,他的同伴还没有休息, 伸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又去加训啦?”室友用手掩着鼻子,笑嘻嘻地问他,“伊萨克呢?见他没。” “还在训练场留着。” “草,这么努力?!” 利嘉没说话。 宿舍一共四个人,还有一个室友也在床上待着——倒不是他们不想加训, Alpha竞争环境激烈, 能考上第一军校的Alpha除了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 基本都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血与汗的努力, 对他们而言, 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很正常,剩下的时间都要拿来学习和加训。 Alpha天生资质优越, 体魄坚韧, 虽然比起Beta他们更容易获得资源上的倾斜,但Beta无需面对只针对Alpha的兵役, 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 三性规律的社会环境下, 每个性别都需要承担应尽的义务。Alpha是头狼,领导者,他们并不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社会的偏爱,除了高中毕业后Alpha要强制就读军校,毕业后也必须服从联邦兵役,军队是十六小时工作制, 比Beta标准的八小时工作制要翻出一倍, 可要想在军队里出头, 每天只待机十六小时远远不够。 就像Beta明面规定上是八小时工作制, 可本就普通平凡的他们要想在社会里生存,没有Beta会傻乎乎每天只干八个小时的活。 劳累冗长的工作时间,再加上在听从军队命令、在执行任务时所要面对的种种风险,这让大把大把的Alpha都受不住。 可以说,目前联邦内能出头的军官基本都要经受这番磋磨,而熬不住的Alpha,服完兵役便会选择离开军队,沦为社会上比那些Beta要高出一截的东西,大部分有志向的Alpha一般看不起这类人。 “现在都一点了。” 关灯后,室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方面是因为利嘉的信息素味道有点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两名室友的刺激,这两天他都自觉加训到十一点才回来了,结果另一个十二点,还有一个到现在还没回来,明天五点就要早训,他们要命不要命了?! 利嘉躺在床上,略显狭长风流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这平日里总是带着友善笑容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副毫无表情的样子让熟悉他的人见了估计都会感到分外陌生。 伊萨克…… 又过了一段时间,门被推开,传来了刻意放轻,却还是显得沉重迟缓的脚步声。 浓烈的气味随之涌进鼻腔。 房间静默了一瞬,只能听见Alpha的喘息,他们对同性的气味分外敏锐,本来利嘉训练过头导致泄出的微弱信息素都让他们烦乱不堪,更别提伊萨克的味道了。 “味太浓了,洗个澡再进来。” 室友捂着鼻子,呛了两声,不耐烦地出声道。 伊萨克什么也没说,静静调转脚步走向卫生间,利嘉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随即也起身,穿好鞋下床。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卫生间静静流淌着水流声。 “注意身体,”看着好友苍白的脸色,利嘉喉间干涩,低声宽慰对方,“别想太多。” 伊萨克一言不发,将柔软汗湿地金毛脑袋凑到水龙头下方,冰凉的水珠打湿金发,浸润后颈,那股凉气深入五脏肺腑,然而始终无法平复少年心中的躁郁。 Alpha是追求本能的动物。 他们只有在身体激素上升时才会无法抑制地泄露出信息素,室友们都以为他们这两天是过度训练才带着这一身散不去的恶心气味,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和利嘉心里都一清二楚。 想要见她。 那日艾尔姐姐突逢意外,她的痛苦他们看在眼中,明白那种情况下再做些什么他们绝对会遭受良心的谴责;然而Alpha的身体本能总能胜过少年的意志。即使反反复复在心里警醒自己,伊萨克和利嘉——或许还有其他人,却总能在梦境中见到她,混乱躁动地幻想着那天会不会发生些其他的可能。 “没事,”伊萨克过了半天,才像条落水小狗般湿漉漉地闷声答道,“我没问题,就是听说罗兰前几天练晕了,回头去指挥系看看他。” “……他本来就不擅长体能,又强撑着去做加训。” 利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教官那发了集训名单,选出带队的十个人,你最近见到艾尔没?” “没吧,他现在干什么呢?” “哦,那就应该是在为集训带队做准备了。”伊萨克拧上水龙头,喉间不自觉地绷紧,“你和我这次都没挤进前十。” 伊萨克有胜负欲,但一直保持在正常合理的范围内,从没像此时这样挫败不甘过。 第一军校是天之骄子的集聚地,他们成绩不错,在这样的地方其实已经赢过了大多数人,放在外面更是让别的Alpha艳羡的对象——然而不够,要想以这样的姿态够到他们现在心底所想的人,不用想都会被人挤下去。 少年们本来就对那位女性抱有好感,以前她是Beta还好说,即使对方态度冷淡,但也不是看不到接近的机会;但现在只要想想该如何再见到她,哪怕只说上两句话,这其中要面临的种种困难便让这两位尚还青涩的少年感到窒息。 ……而且,自从那天艾尔直言他和姐姐并非血亲之后,本就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同伴更是成为了一座横隔在他们面前的大山。 水流的声音停止后,静谧的室内一时间没有声音。 利嘉带着气味,他身上也带着气味,青春期的Alpha之间有些话不需要直说也懂,伊萨克也就没有问,怕说了尴尬。 ——你在想她? ——哦,你也是。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倒也不用多问。 “明天还要早起。” 利嘉疲惫地转身打开房门,道:“去睡吧。” 睡得太多也不好,你混沌疏懒地连续好几天都没出过门,尽管看护院那里本意就是想让你来到这里好好休息,但看到你这样,在看护院工作的医生和老师都有些担心。 终于在第五天时,有位温温柔柔Omega老师来找上你,轻声细语地问你要不要跟孩子们一起上课。 “大家都是好孩子,一定能和您合得来的。” “算了,”你提不兴趣,也不觉得自己能和那群软绵绵的小孩儿合得来,“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和他们相处好了相处差了都无所谓,如果有时间我再看吧。” 看护院没几个成年的Omega,你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人,那些孩子平均比你小个十岁左右,本来就有代沟;更何况你和他们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也不一样,你不想让自己混到他们的团体里去讨人厌。 而且你说的也是实话。 你进入看护院前,就从负责人的话语里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你本来就到了匹配的年龄,虽然保护组织那里态度很宽松,说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你有意向再进入匹配,但你估计这个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 你微微停顿,陷入沉默。 温吞清秀的Omega看到你的神色,还想犹豫地再劝:“但您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待在房间里会很损耗您的心情,平时只和引导员交流,接触不到集体的话,很容易陷入失落的。” 你多看了这个男Omega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能来看护院做老师的Omega基本都已经结婚,但他眉眼柔和清淡,看起来最多也就21、22左右,比你还要小许多,但他蹙眉忧心你的语气好像在关心一个小孩子。 ……把你当成什么了? 你压下心底奇异的感受,从这人话里提取出一个关键词:“引导员?” “嗯,您有什么疑问吗?” “那是什么?” 你表情平淡地问了一句,没想到那位老师却微微睁大眼睛,好像有些吃惊。 “瑞恩之前告诉我,阿诺德是您的引导员,难道他一直都没来和您见面吗?” 你发着呆,迟钝地:“…嗯?”了一声,心里想阿诺德又是谁,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你事后想想才后悔自己不该有那句疑问,引导员什么的你不需要也可以,但当你意识到这件事时,那位温温和和的老师便已经拖来了一个看上去就很麻烦的孩子,他臭着脸站在你面前,咬牙提着手里的提包,在老师温柔却细腻深重的目光下,他恶声恶气地憋出一句:“老……姐姐好。” 你:“……” 你已经不在意很多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思考了一下……你很老么? “这就是阿诺德,他是您的引导员,这孩子之前消极怠工,不过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Omega正色看你,温和而认真地向你承诺:“如果他再敢这样做,请您告诉我,我会惩罚阿诺德。” “差不多可以了啊老头子!又要惩罚惩罚!上个星期狗舍都是我扫的,那条蠢狗谁爱见谁见,我只想吃狗肉火锅!” 阿诺德怒气冲冲,涨红了一张白皙漂亮的脸,眸光都因怒火变得水光盈盈,然而这副美人嗔怒的模样被同性的老师残酷镇压。 “……还要消极对待闻鹊小姐的话,下周依然是你。” 老师不为所动,缓缓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阿诺德气得“啧”了声,一双满含明亮怒火的眼睛恶狠狠地看向你,他之前有意忽略你的存在,这时你茫然苍白的神色才深刻而细致地映入他的眼中。 与你对视片刻,阿诺德不知道为什么微怔了一下,像只生气生到一半,突然被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而变得不知所措的小动物一样,但很快他便调整过来了,眼神继续恶狠狠,但这次情绪明显弱了很多。 ……有人来询问过你的意见吗? 你有些疲惫,本想当面拒绝,但无论是保护组织的人还是看护院的人都好像把你当易碎品似的,你心中清楚拒绝掉这次还有下次,便没有作声。 耐心等到老师离开后,你和阿诺德之间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揉揉头发,不耐烦地一屁股盘腿坐到地上,打开那个脏乱的手提包。 “…你可以不用待在这里。” 空气又安静了一段时间,你坐在床上,轻而无奈地对他这样说道,但也许是你太虚弱了,声音就如同蝴蝶振动翅膀而引出的气流,微弱得没有送到他的耳中。 “回房间吧。” 你顿了顿,又开口道。 这次他才看你一眼,竖起眉道:“干嘛?!你嫌弃我啊?” “不是……只是我不愿麻烦你。” “这个你不用管。”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说出这句话时阿诺德的脸色好看了些,手上拿出东西的动作不停,转眼间你的地毯上便摆满了稀奇古怪的道具。 “清河太缠人了,如果我不按他的要求陪你肯定又会让我打扫狗窝,我就在这里待着,你别出声就行。” “我不乱你,你也别烦我,我们相安无事地相处几天,可以的吧?” 阿诺德眯眼看你,看上去依然没有想要担起“引导员”职责的模样。 你一直认为房间是私人场所,沾上别人的气息会让你感觉到不快,于是你便想下意识地拒绝,但看到这孩子仰着头的模样,你突然感到和他再交流下去会非常麻烦,还不一定能说服他。 ……说太多也会很累,你倦怠地揉了一下眉心,想,就这样吧。 在你的默认下,你与阿诺德在同一间房,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天。 阿诺德似乎真是为了做出样子给那位名叫清河的老师看,除了晚上他回房休息,白天都会待在你的房间,忙着叮叮当当做那些道具。 午休的时间也不愿浪费,银发的Omega少年就蜷在你的地板上,呼吸清浅,面容柔软而无害,银发懒洋洋地耷下来,像是一只睡熟的猫。 你看着他,又带着笑意将目光转向花园,日光慵懒而随和,你莫名感到了心中平静。 但有时,阿诺德也会让你困扰,他盘腿捣鼓那些道具时会发出声音,你最近觉多,时常从梦中被他惊醒。 “打扰到你了么?” 看见你醒来,他挑眉问了一句。 你“嗯”了一声。 “那就不要睡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脑子都僵了。”他抿起唇角,一点也没有停下手里动作的意思,硬邦邦地道,“出去走走,我可以抽空陪你。” 你没有回应。 阿诺德起初坐在门边,但地毯没有铺到那里,似乎觉得有点咯人,他每天都会坐得离你更近。 你睡熟时,少年会莫名心烦意乱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看你的睡脸,阿诺德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连呼吸声都那么扰人,明明你的动静比窗外的麻雀叫声还小,可就是无法让他忽视。 ……烦死了,睡睡睡! 他臭着脸,生着谁都不知道的闷气,又熬过两天,才找到你清醒的机会,抱臂居高临下地命令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呢?” “别管,反正你不能睡。” 你笑了笑,出乎阿诺德的意料,你说:“好吧。” 之后几天,阿诺德开始带你出入他的实验室,去花园里闲逛、看他跟狗吵架,后来他又带你上了几次课,只是看他平时也不是会学习的模样,同学们和清河看到他都有些惊讶。 随后,更让人惊讶的是你的到来。 你第一次上的是烹饪课,被阿诺德带进来时,Omega们已经在开始使用烤箱做饼干了,空气中溢满奶油和面粉的味道,你还闻到了似乎是从这些漂亮温软的孩子们身上传来的,温暖而甜美的香气。 有几个孩子偷偷地打量你,你扫了一眼,他们顿时面庞涨红,手脚忙乱地转过身去,似乎犯下了什么错事。 等你掠过他们,停顿一刻,你感到身后便又黏上了小心翼翼,而又期盼向往的目光。 你的第一次作品很失败。 即使清河手把手在旁指导,你还是发着呆将饼干烤到熏黑,但是作品是需要同组的小伙伴来试吃的,你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边扒着烹饪台看你的阿诺德,说:“还是算了。” “给我。” 他伸出手。 你和他对视了一眼,见他昂起下巴,碧眸微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你还是将饼干递给了他。 少年尝了一个,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地嚼,吃完以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抱臂评价道:“也没有那么难吃。”你本来以为他是在安慰你,结果阿诺德下一刻就烤出了更加焦黑的饼干。 试吃的人是你。 你:“……” 在试吃阿诺德的饼干前,你被清河唤到门外,他温和而谨慎地向你提议,既然是和大家第一次见面,那么要不要在烹饪课的结尾,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这样也方便他们更加了解你,为以后的友谊打下基础。”他说,似乎认为你既然出门,就有了和omega好好相处的打算。 你拒绝了他。 其实在这次出门前,你并不知道阿诺德要将你带来这里,如果提前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他。 那群孩子们很可爱,也很温暖,你发自内心地喜爱他们,然而一想到要和他们谈话,交流,亦或者是建立友谊,你便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抗拒。迈出这一步,就代表着你脱离了Beta的行列,在以Omega的身份进行社交,你在社会意义上从此属于了Omega。 你会与他们聊些什么呢? 你不清楚香水的调配,甜点的烹饪,以及哪种宠物最可爱,哪件衣服最衬肤色等这样的问题,你将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与工作上,而他们大部分人不会学习那些知识,对于Omega而言,数学公式和历史文化这种东西会对以后要构建的家庭有帮助吗? 你心里清楚答案,正因如此,你不愿逼迫着自己融入他们,也不想让那群孩子们感到困惑和为难。 清河见状,也只是微微叹息,没有再强求。你们一同回到了烹饪教室,阿诺德点点手里的盘子,示意你快过去试吃。 盘子里的饼干金黄酥脆,奶油和糖果点缀,与刚刚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疑惑地看他一眼:“你重新做了一份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锅盆砸落到地上的声音,有人轻吸了一口气,你的背后黏上了数道急迫又失落的眼神。 阿诺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你身后那些表情焦急,等你发现真相的Omega,不怀好意地说:“你尝尝就知道了。” 很好吃。 草莓味道的饼干温柔甜美,巧克力的酥脆浓郁,蜂蜜味道和抹茶味道的也各有特色,阿诺德逼迫你将所有口味都尝了一遍,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短短时间能做出这么多口味的饼干,但他让你说出感想时,你还是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味道都很好。” “总有一个最好吃的吧?你选哪个?” 听到那个坏心眼的阿诺德这样问,Omega纷纷紧张地屏住呼吸,有人将手放在胸前,眸光水润地等着你的回复。 ……你想了想,居然说不上来,只好将所有味道的优点都陈述了一遍。 阿诺德挑眉笑笑,没再说话。 突然的,你疑惑地听到身后有放松的呼气声,还有人柔和而欣喜地小声轻笑。 这之后阿诺德偶尔会带你来上课,每次都挑在上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推门进教室,大大咧咧的模样仿佛把教室当做自己的地盘。 那些Omega还有老师都敢怒不敢言,有时阿诺德太过分,连清河都想斥责他了,然而他的目光落到阿诺德身后的你身上,还是犹豫地将话音止住,目光略显担忧。 阿诺德的时机选得很好,上了半天课再进去,一下课就离开,不必和Omega接触,没有事做,导致整日用睡眠来打发时间的你对待他这样的行为也不再排斥了。 一周后,你拥有了一个自己放置物品的小柜子,Omega在上课前,会将随身并且不方便带进入的物品寄存在这里。 “打开看看吗?” 在阿诺德微妙的鼓励语气下,你沉默了一下,打开柜门,从里面瞬间掉下了许多东西。 起初没看清那些东西是什么,你的心脏突然激烈地跳动起来,你的第一反应是退后,警惕而慌张地摆出戒备的姿态——你记得很清楚,甚至直到现在都记得,你高中时每次打开鞋柜,都会从里面掉出动物残肢,虫子,还有蛇和用血字写成的情书。 你喘息着,无法抑制身体本能的颤抖,目光都朦胧微湿,无法聚焦。 “……喂。” 阿诺德看你这样,皱眉上前了两步,但眸光瞥到地面上落下的那些东西后,他挠挠头发,选择蹲下来,将那些物品圈起来抱在怀里。 “看一眼,不是什么坏东西。”少年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进你,他神情困惑,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你激烈的反应,但他暂时按捺住了心底的情绪,什么都没问。 是……什么? 你的精神像是突然变得脆弱无比,你以前明明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出现这样激烈的情绪,等你肩膀微抖地将涣散的目光聚焦后,映在你眼中的,首先是一小束鲜花和糖果。 其他的那些东西,有香水,有崭新手工制作的娃娃,还有漂漂亮亮叠整齐的衣服和发饰。 他们拥挤地堆在阿诺德纤细的怀里,少年抱着有些费力,艰难地从里面捡出来什么东西后,他将那些东西拆开给你看。 是几张很小的纸条。 [这些东西送给你!希望姐姐可以天天开心。] [我的名字是露娜,冒昧打扰很不好意思,但一直找不到和您说话的机会……] [娃娃是我亲手做的,你喜欢就最好了!] …… [你好像精神很不好的样子,是生了很难过很痛苦的病吗?我们无法做太多,但希望我们可以有哪里帮到你。] 他们这样说道。 [快点好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ABO的世界很烂,除了掌权者,三性其实过的都不舒坦。 a要强制服兵役,社会上的a会被看不起,b人数太多,律法根本没用,不仅工作卷中卷还要被a弯道超车,o则是压根没有人身自由。 除非搞凰,愿没有人再生活在ABO世界(闭目)(阿门) 看护院的情节不会太多,说错了,和阿诺德和大家再相处相处才是高中回忆,大概下周写到吧。 话说怎么还有人叫我老婆啊?!你们这群人真是……我太喜欢了,多叫点(羞涩啵啵)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50章 “快一点, 安。” “好了好了,我再整理一下,花这样摆看上去有点乱。” “快快, 一会儿她就要出来了!” 门外传来轻细的、像是一群小麻雀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声音。 窗外风和日丽,你靠在躺椅上,将手上的书页轻轻掠过一页,指尖莹润透白,如同与日光交相辉映。 阿诺德竖起耳朵, 完全心不在焉地做着手上的事, 他听着外面那些嘈乱的动静, 碧眸又频繁地看向你, 机油流了一手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你提醒他:“阿诺德。” “…哈?” “手。” 阿诺德挑了下眉, 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就炸毛了, 手上弄得黏糊糊的全是脏东西, 裤子上也是,他飞速撂下东西起身, 抛下一句我去洗澡就一溜烟地跑了。 一打开门, 门外一群凑在一起的Omega慌张地抖了抖,似乎没想到是阿诺德来开门。 “你们干嘛?”阿诺德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压低声音问他们,“上次送完东西就够了,不知道缓一缓?你们很烦人知不知道。” “我们、我们只是想……!” 几个不大的少年少女被他说得脸色涨红,Omega之间通常是不会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和同伴交流的, 他们对情绪的察觉很敏感, 也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陷入低落。 “回去回去。”阿诺德挥手轰他们, 像脾气不好的猫咪守着独属于自己的小鱼干一样, 偶尔他可以把她带出去炫耀炫耀不错,但别的小猫也想上来舔舔,那就不行了。 “啊,不好意思……” “呜呜对不起!” 被阿诺德一凶,Omega们顿时难过羞愧地跑远了。 阿诺德眯眼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目光里,顿了顿,才哼了一声,捡起地上那束花和卡片看了看,又拨弄了一下,硬是把沾着露水的新鲜花朵弄得掉了好几片花瓣。 这是这周的第三次了。 虽然不成气候,但这些弱小的东西一团一团凑上来也很烦人,他不清楚你有哪里吸引他们的地方,但守你守了这么长时间,Omega这样举动让阿诺德也有了一丝危机感。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接近你,陪了你这么长时间,又遭受你好几天冷落的人(指你总是睡觉让他吃闭门羹。)现在你好不容易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他好多事都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能被其他人抢走注意力! 阿诺德想着这些,漂亮的脸庞更显郁闷生气,他抱着花束走了两步,看上去是想去扔掉,但又分外嫌弃地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 花朵妍丽,香气馥郁,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最后,阿诺德还是臭着脸将这束沾了机油的花扔到了你房门前的地上。 少年离开时没有关门,卧室和客厅的门都敞开着,一丝风灌进来,让你感到有些凉意。 你慢慢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走向门外,随后发现了躺在地上凌乱的花束。 ……是谁的? 你怔了怔,向门外打量了一眼,见走廊十分安静,不像有人在的样子,你便将这看上去被谁揉弄过的花束捡起来,抱在怀中。 尾端的机油蹭到了你的衣服上,你恍若未觉,倒是让一群躲在墙角,小心翼翼露出脑袋的Omega们十分在意。 “花变脏了,不要抱到怀里!” “都怪阿诺德。” “下次挑他不在的时候再送吧。” Omega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即使本意是想让你收到这束花朵,但很爱干净又很善解人意的他们看到花被阿诺德糟蹋成这样,就算你不愿意收过去,他们、他们也可以理解的! 当然,抱起来他们会更开心! 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等阿诺德回来,见你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挑眉扫了一眼你手里的花束道。 “发什么呆啊?走,进去了。” “刚刚在门口见到了这束花,”你缓慢地开口,没有理会他的催促,“你有见到送花的人吗?” Omega们悄悄地屏住了气息。 “没有,”紧张兮兮的Omega转瞬便听到了阿诺德嫌弃的声音,“这么脏,话说这不是人送的吧?是谁扔到这里的可能性更大点。” ……Omega们听到这话又气又难过,明明是他扔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 “这花沾的不是你刚刚手上的机油吗?刚刚是你拿起它的吧。” “呃。” “所以大概还是有人送的,”你笑起来,没有拆穿阿诺德,“就是不知道是谁了。” Omega看见你发现真相,既高兴又有点失落。 有阿诺德在,他们是不敢出去的…… “反正我不知道,等我出来时没见人了。”阿诺德不耐烦了。 “这样啊。” 看见你不说话,又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阿诺德不太高兴地说:“又发呆。” “没有发呆……只是想起了刚刚看的那个故事。” 看护院里除了各种技艺书籍,最多的就是童话书和故事书,你随手拿了一本,边发呆边打发时间看到了现在。 “什么?” 你的声音慢慢变小,似乎正在走进房间,Omega将脑袋探出一点,带着期盼听到你的声音。 “书里有一种小精灵,会趁着深夜无人发现的时候送很多东西来帮助穷苦的人家。”你回忆着故事情节,慢慢说道。 “……所以,我在想送我花的人会不会也是群小精灵。” Omega们:……! “她说我们是小精灵诶。” 走廊里响起合门声后,过了半天,才有Omega这样悄悄说道,漂亮的脸庞和耳垂都变得通红,似乎为那个形容感到分外害羞。 “其实她才像精灵呢,比阿诺德还像。” 有人确定无疑地这样说道,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你发现,你最近受到的关注好像多了起来。 就算阿诺德为了不让你总是睡觉,会带着你去上课,都是趁着课上了一半再推门进去,下了课才推门离开,前几天Omega找不到与你说话的时机,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你偶尔会被见缝插针地找到机会和他们接触。 现在已经是夏天,教室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温度调得不算很低,然而这样的度数对你而言还是有些难受——自从分化后,你被重塑过一遍的身体就变得格外脆弱,容易疲累虚弱不说,还很怕冷。 于是你便抱着光秃秃的花瓶,站在敞开半截的窗口处,套着严严实实的长袖享受着外面吹进的暖风。 来上Omega的课程对你而言是种消遣,就算不听课不做作业也没关系,也许是那些Omega们看不惯你这么悠闲自在,有个Omega犹犹豫豫,带着手里还没插/进瓶子里的花朵来走向你,吞吞吐吐半天,才问:“那个……您是不是有些冷呀?” 我今天做了热奶茶,可以给您喝的,您需要吗? Omega还没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出来,你便疑惑地看她一眼,随后了然道:“哦,抱歉。” Omega:……? 漂亮的金发女孩子困惑地看你把窗户干脆利落地关上,你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刚刚是我没考虑到大家的感受,空调温度调得其实正好,是我为了自己没有注意到你们。” 你以为是自己开的窗让他们感觉到热了,想想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以前作为Beta,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添麻烦,没想到现在反而不注意了。 “不是,我……” “那我去那边待着了,谢谢你的提醒,再见。” “……” 这样的事并不是个例,如果说起初是你的举动给大家带来了麻烦,他们来找你沟通还解释得过去,但在那些自由度不是很高的课上,比如清河负责的文化课,这些看起来乖乖巧巧一个个都是好学生的Omega却不远万里地给你传纸条,这就有些不对了。 [您听得懂老师讲的这个事例吗?] [晚上布置的作业,我没有什么思路,如果可以的话,下课我们能探讨一下吗?] [您……] 你:…… 你将这些纸条收起来,目光静静环视了一眼四周,Omega或躲或避,一个个都有些不敢看你。 你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你在课上总是发呆,从没听过课的事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变着法地提醒你好好上课? 他们的语气很温柔,就算是提醒你也是打着互相帮助的旗号,他们的好意你心领了,但你没有改变学习态度的打算。 烹饪,插花,各种技艺,家庭教育……就算是文化课也只有语文和心理教育,你学习这些毫无用处。倒是在出神时,你花费了许多精力复盘以前在工作上遇到的各种问题,竟让你发现了比之当时更好的解决方案。 什么是需要的?什么又是不需要的? 你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你在外界生活了二十五年,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你的心态和身份认同都属于Beta,因此你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学得知识在外界毫无用处,说得更过分一些,这些技艺在你眼中就如同鸡肋,它们能让本就完美出众的人锦上添花,却并不能使这些过分柔弱的孩子在外界生存。 ……可他们,并没有独自在外界生存的必要啊? 不只他们,连你也是。 也许你现在,才是学了许多毫无用处的知识的那个人。 这个认知就如同一盆冷水,令人瑟瑟发抖地浇灭了你被看护院温馨的氛围逐渐捂热的心脏,于是接下来有许多天,你没有再去上课。 阿诺德对你这样的怠惰很不满,他好不容易才培养了你偶尔出去转转的习惯,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而且你不去上课对他而言也很麻烦,一大堆人来明里暗里问你的情况怎么样,搞得他就算把他们骂哭,下一次还是会战战兢兢地来烦他。 别人来纠缠他,阿诺德就来纠缠你,你毫无心力和他计较,睡了两天,你便被阿诺德强硬地再次带到教室,这次是清河的心理教育课。 然而今天,清河没到。 阿诺德在课堂上不耐烦地等了一会儿,便随后捞了个Omega问是怎么回事,Omega看看他,又怯怯地看了你一眼。 “听说……清河老师是因为妻子受伤,才突然决定回去的。” “哈?那死鬼A不是都打算和清河离婚了,”阿诺德听了这件事,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啧了一声嗤道,“脏A,既然更喜欢Beta让Beta和她结婚,照顾她去,清河也是个傻子。” “你还知不知道别的事?快说。” 阿诺德一连串的粗鄙之语,还有那种恐怖的命令语气让Omega快晕了,慌忙道歉:“呜,对不起,我也不清楚!” “……” 你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谈话上。 直到一节课过去了十分钟,Omega本来安静的教室开始有小小声的窃窃私语出现,按理说老师不来的情况下,这应该变成了节自习课,这群过分乖巧的孩子看起来是不用老师看管也能遵守纪律的类型。 然而他们确实开始低声交流,谈话,甚至有几个人凑到一团,纠结地商量着什么。那细微的嗡嗡声并不令人烦躁,反而小心翼翼得令人疼惜。 直到有几位Omega红着脸来到身前,顶阿诺德死鱼眼的注视,他们手握手,鼓足勇气请求你道:“小鹊……姐姐。” 你微微恍神,将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用疑问的神情示意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这节课可以您来上吗?清河老师不在,您又是从外面来的,一定比我们懂得多很多。” “所以……” 那孩子似乎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麻烦人,他咬着唇,像是说不下去了。 你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拜托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不太懂你们学的课程,对不起,没办法帮助你们了。” “不是,不是的,”有人替他回答道,声音焦急又带着期盼,“小鹊姐姐讲什么都好,我们想听小鹊姐姐讲课,也想听你讲外面的事。” 你微怔了一下。 说实话,前几天你并不是没有发现这群孩子对你过度的关注,但那时你总觉得是他们好奇心作祟,就像是幼儿园来了个新的小朋友一样,他们会感到好奇,也会有结交的想法,但只要你摆出冷淡的态度,他们便渐渐地不会再找上来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弃,为什么? 听到那句“想听你讲外面的事”时,你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 等你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起身,来到了讲台上,在他们热切柔软的目光下陷入沉思。 ……要讲些什么? 是说你那些辛苦得根本不像是人能做下来的工作,还是严峻残忍的社会环境,亦或者是Alpha的高傲残忍,他们享受优越社会地位下被迫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一定不会喜欢这种事,看护院得知你与他们讲这些“糟粕”,想必也会来谴责你。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让他们见见蓝天,但不是现在。 …… 于是思忖良久,你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一元二次方程。 接下来的事在你的记忆里很模糊,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但等到这节课结束,你缓过神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到台下如出一辙的眩晕而又茫然的眼神时,你就知道你搞砸了。 这是这些Omega第一次接触数学,就算你要教,也应该从最基础的加减乘除开始教,而不是从一元二次方程讲到拉格朗日。 你应该循序渐进才对,但如果时间倒流,你估计还是会重复一遍刚刚的历程——你根本没有教授课程的经历,对你而言,只要看书,知识便会自主地进到脑子里,你不用多想就能理解很多东西,因此在上学时,你时常会为他人在一道题上纠结不已而感到困惑。 ……为什么不明白,这是很难的东西吗? 你无法理解这种在你来看简单过头的事,但看到这些孩子们茫然的神情后,你也不免感到有些茫然,直到你脚步轻飘飘地走下讲台都没从这种状态里脱身。 “你讲的什么啊?” 阿诺德挠挠头发,皱眉低声过来问你,虽然他平时喜欢搞点稀奇古怪的发明,但数学还真是第一次接触。 “你也不明白吗?” 你顿了一下,真诚而疑惑地发问,阿诺德看你的眼神像是看鬼一样。 你好像被讨厌了。 明明那群孩子之前那么亲近你,虽然你说不上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来和你交朋友,还是从你身上隐隐窥到了外界那个缤纷多彩的宽大天地,总之在你讲过那节数学课后,之前追在你身后跑的Omega们都消失了。 你有些挫败,但也没那么感到意外。 你知道Omega温和而胆小的性格,之前你没和他们表现出太多的不同,他们会对你抱有新奇感;但想必你讲过那次课之后,你的“异常”便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以数学作为导火线,他们明白过来你身上尽是他们困惑又无法理解的东西,于是他们不再来接近你,退回到小小安全的蜗居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阿诺德最近也在忙些什么,没来烦你,于是心情低落的你好几天没出门,更别提去上课了。 成为Omega之后,你的情绪似乎也很容易被些小事影响了…… 一周之后,你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接受了你与Omega无法相互理解的现实,但就是那天,阿诺德突然别别扭扭地来到你房间,给你看他手上乱七八糟叠到一块的草稿纸。 “姑且是把一元二次解出来了。”他闷闷地说,“你看看对不对。” 你:“……” 你抬眸看了他一眼。 “干、干什么?!”被你这样一看,阿诺德简直脸红得快要跳起来,“你自己课讲得那么糟糕就别怪别人要花时间来理解了好不好?!加减乘除都没讲,琢磨那些再来解方程麻烦死了,我已经是最快的了!” “……最快?” 他愣了一下,抿紧唇,好像说漏了什么秘密一样,脸色有些复杂。 半晌之后,他才“嗯”了一声,碧眸瞥瞥你的神色。 “啊,是这样啊。” 你笑起来,这样叹道。 看护院没有理科方面的书籍,也没有教授这方面的课程的老师,但Omega可以连上区域网络,尽管和外面联系受限制,但查阅一些不敏感的资料是没问题的。 数学教程被归属到那些“不敏感的资料”里,Omega有权限查阅,只是以前没什么必要,又没有人来要求他们学习这样的知识,他们便没有人去使用权限来学习数学。 但那不多的权限这次有了用武之地。 接下来的几天,有陆陆续续的Omega红着脸交给你关于一元二次公式的作业,但毕竟知识都需要积累,而他们才训练了不到两周,水平参差不齐;有些水平差的人直接交了加减乘除的作业,还不好意思地向你道歉,说他们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之后会继续努力。 你印象里水平最好的人有三个,你初次来到看护院时接你的瑞恩,阿诺德,以及一名叫“露娜”的女孩子。 那几天你的心情都很不错,连带着也愿意陪阿诺德胡闹,再替他顺顺毛了。 不知何时,你和这个性格暴躁恶劣,却帮助你很多的孩子关系逐渐好了起来,他每天在你房间的时间比在自己房间的时间还久,喜欢在你这里搞一些发明,偶尔会施恩般地让你试用他的新作品。 但有一次,你用过一次他给的洗发膏,头发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炫光颜色之后,你对他的发明就敬而远之了。 这次你愿意再试试他的发明也是在心情好的情况下才同意的,据说是能放大微生物1000倍的显微镜,在他允许下,你犹豫着从那堆破烂里挑出一个镜面样的发明:“……是这个吗?” 阿诺德看你一眼,闷声否认:“错了,我给你找。” “那这是什么?” “能看见心动对象的透视镜。”阿诺德说。 那是他上一周的发明,虽然他的介绍是“这是能看见心动对象的透视镜”,但其实这是他为了捉弄那群Omega做的,放在眼前只能看到个滑稽的鬼脸而已。 可他的话语晚了一步,你已经将透视镜放在了眼前,随后,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看到鬼脸有那么开心吗?阿诺德挑眉不解。 “不是……我。” 你的话还没说完,便又笑了起来。 窗外绿叶与光影交织,一缕阳光透进,在地毯上收束成温柔的一束,静谧的室内,阿诺德怔怔看着你逆光的笑颜,突然听到了仿若在耳边响起的、剧烈而鼓动的心跳。 “我只看到了你啊。”你说。 作者有话说: 阿诺德的人设是手工耿()只能做些看起来很厉害但根本没有用的发明。 能力有限,鹊鹊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尽最大努力护着家里的这些崽崽而已,让她搞ao平权是做不了的,这篇文的主题也不是搞平权,在AO里搞平权也会让我养胃(低落) 还记得鹊鹊的身体吗!(就是那个后遗症)之后还有个涩涩的设定,大部分文都是一夜过去女主走不动路,我要让一夜过去和鹊鹊在一起的小A或小O起不来床!!!(震声)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51章 自从那天后, 清河一直没有回来。 Omega们每周要上三到四节文化课,清河不在,本来是要由其他老师接手, 但看护院的老师本就有限,Omega在婚后大多数将家庭作为生活重心,像清河那样的本来就是少数。 不过文化课本来也不是Omega课程的重点,而且要新老师上课的话还要去别的看护院请,这未免太麻烦, 于是在得知你代过一次课后, 看护院的负责人便询问你可不可以帮忙继续代课。 “我没学过看护院里的文化课, 也不会教。”你说。 “照着课本讲呢?”看护院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问, “您不需要考虑太多, 只要跟著书上的进度来就行,实在不行的话, 您来看他们自习也可以。” “那你们派个人随便来看着就行, 我有时候不舒服,没办法保证次次都去。” 你来看护院本身就是为了休养, 见你态度如此, 负责人也不好意思强求。 等负责人离开后,你靠在躺椅上,表情平静地拿出那些Omega的作业,批批改改起来。阿诺德在一旁把玩着零件,抬头看你:“为什么不同意?想教就教啊,那些人又不是不愿意学这些东西。” “看看他们态度怎么样。” 阿诺德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皱眉问:“你是想试试看护院那边会不会同意你教别的课?” 虽然看护院对文化课的态度并不重视, 不过这两周什么都不学也不好, 不符合看护院要求这些Omega“勤勉努力”的教育方针。 其实从你的角度看, 那些孩子们是真的很努力了,不清楚是不是头一次接触这些知识感到新奇的缘故,总之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让你满意的。如果看护院那里松口,你愿意继续去代课。 那些家庭和心理教育你不会讲,但你可以讲数学,物理,天文地理,以及不触及敏感方面的人文历史。 你一边想着自己还能教他们些什么,一边等来了负责人第二次的到来。 这次对方无奈地松口,告诉你清河又多请了两周的假期,这将近一个月没人来上课实在是不合适,他询问你都能教些什么课程,如果合适,希望你在身体舒适时能尽量过去教室,在教授别的课时抽出空来跟进一下原本课程的进度就好。 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负责人听到你要教Omega理科方面的知识后表情微怔,随后复杂地同意道:“如果这是您的想法……也可以。” “谢谢理解,那我尽量按时去授课,另外,您的建议我会考虑,在教授Omega时会跟著书本赶赶原本课程的进度。” 你的话音落下,这次负责人的表情才放松一些,连连向你道谢。 在他走后,阿诺德若有所思地托腮看了你一会儿,突然说:“不对劲,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我总觉得哪里奇怪。” “什么?” 你眼见着这孩子挠挠头发,随后低头掰着指头算起来,随后表情微妙地告诉你:“啊,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清河请假,也就意味着一个月后的秋游他不能跟着去了。” 秋游……?你疑惑地看着阿诺德,他话语里的意思好像是“秋游”能够出去的,你心想看护院把Omega们圈起来,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受到外界的“伤害”么,怎么还有秋游这一说? “怎么回事,秋游是要去外面?” “算是吧,虽然都是离中心城不远的郊外公园之类的地方。” “为什么会允许Omega出去?”你问。 “为什么不能允许Omega出去?”阿诺德听你的话听笑了,甜甜蜜蜜的样子像是一块蘸着蜂蜜的奶糖,想起来他也确实好久没出去散心了,便扔掉零件,兴冲冲地朝你比划道:“看护院虽然挺大的,但我们以后都要出去生活,也不能一直叫在这里过日子吧?一年还是有几次集体出去的机会的。” Omega在成年不久后就要离开看护院,与伴侣匹配到社会上去生活,但一朝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这些过于娇弱的Omega们经常会出现各种不适应和水土不服。为了防止他们对婚姻产生恐惧排斥的心理,看护院每年都会带Omega们出去旅游一段时间,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外面的环境。 当然安保工作是一定会做到位的,联邦也会派人来保护,时间一般是为期一周。 “除了秋游,还有春游这类的么?” “一年四到五次吧,春游秋游都有,在纪念日什么的也让出去,虽然出去了也是被管着,但比在看护院要强。” 你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往年秋游都是好几位老师带队,Omega比Beta要跟我们更亲近,但今年清河赶不上时候了,所以我想,他们让你来授课的目的是不是也为了培养一下和我们的感情。”阿诺德弯起眼眸,笑眯眯地道,看起来对之后要去秋游的事非常期待。 你想了想:“意思是,这次带队的人会加上我吗?” “是呀,期待吗?” “……麻烦。” 见你兴致缺缺的样子,阿诺德耸了耸肩,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 也许最近要批改Omega们的作业,你找到了要做的事的缘故,精神慢慢变好起来,但这种程度在阿诺德看来也就是勉勉强强,如果之后要忙秋游,你身上的事肯定就又多起来了,说不定对你精神的恢复也有帮助,阿诺德完全喜闻乐见。 不然像这样下去,他还得愁该怎么不让你抑郁,除了稀碎普通的事,连一丁点你别的情况都不敢打听,更别提问你外面的事了。 想到这里,十分心累,自觉付出许多的白猫猫叹了口气。 接下来两天,赶上休息日的你并没有放松,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备课,等到周一,你从最基础的知识讲起,给那些水平差点的孩子们一些缓冲的时间,这样做真的有用,一些孩子明显松了口气,看你的眼神都是亮闪闪的。 这让你有些不好意思。 上了两次课后,会耐心地在课后多留一会儿为他们解惑,也会认真指出他们作业中问题的你和这些孩子们的关系慢慢变好,你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偶尔批改完作业,阿诺德会拉着你给他们送去,说是为了锻炼身体。 你无奈之余,也不想跟他争论,只好随着他去,但在一次送作业的路上,你遇到了一件令人尴尬的意外。 “什么声音?” 最开始是阿诺德发出了疑问。 离你们不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像是野猫一样细微的呻/吟和缠绵的水声,阿诺德似乎被激到般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越难受他就越非要去看,你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就大步上前,弯着腰猫猫祟祟地拨开了遮挡人影的植物。 “呀啊啊啊啊!” 这是拥抱在一起,被阿诺德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到冒出泪花的Omega。 “啊啊啊啊啊变态!” 这是被辣到眼睛,飞速跳到你身边原地炸毛的阿诺德。 你还迟钝地站在一边,并不清楚阿诺德看到了什么,让他的反应变得这么大。倒是看到了两名年纪不大Omega一边捂着凌乱的衣服一边嘤嘤跑远的背影。 “变态,变态!” 阿诺德还在跳脚,碧眸又羞又怒,变得水光莹亮,你抱著作业,看看他,再看看Omega跑远的背影,轻声疑惑:“怎么了,阿诺德?” 阿诺德骤然噤声。 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少年气血上涌,热意从白皙莹润的耳垂一路蔓延到脖子根,整个人变得像是熟透的大虾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被端上餐桌。 头顶冒出蒸蒸热气的阿诺德头快低到胸前去,微弓脊背,闷闷道:“别问了。” “哦。” 他不想说,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你也就此作罢。 他之后有几天不敢太看你,但照旧来到你房间报道,不知何时,你房间的角落堆满了他那些沾着机油的零件和破烂发明,让你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一眼看去凌乱不堪。 你没有管他,任由他像是对领地进行标记一般随意弄乱你的房间,因为那些空余的地方差不多被零件占满了,他午休时便不再蜷到那些地方,开始慢慢接近你的位置。 就像是傲娇地翘着尾巴,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慢慢伸出肉垫,一步步探索你底线的猫咪。 直到有一天,你睡醒起来感觉胳膊有点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手臂上枕着一个白毛脑袋。 阿诺德的长相精致漂亮,精灵般的美貌不是说说而已,尤其是睡熟时,他眉眼间常带着的那些恶意和不屑都消失了,静谧的睡颜显出几分温软,他依恋地抱着你的胳膊充当枕头,睡得昏天地暗,毫无知觉。 他的姿势有些奇异,上半身就这么扒着你的胳膊靠在床边,腰部以下却扭过去,保持着在地上躺着的姿势,身体柔软得像是一团棉花娃娃。 你的胳膊被他抱得酸痛,便困乏地摸摸他的头发,想让他换个姿势,但阿诺德没有被你这温柔的催促唤醒,他哼哼唧唧了一声,沙哑软绵地训道:“别乱……” 谁乱了啊…… 看护院的日光总是这般温暖和煦,你眯着眼,在微风与鸟鸣中暖融融地又要睡过去,不过你还记得,在睡熟前把自己的胳膊救出来,以免一觉醒来被阿诺德枕瘫痪了。 这样一动,阿诺德便不愿意了。 你已经闭上眼睛,但阿诺德却皱起眉,翻来覆去地从空虚的梦中醒来。他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好奇怪,总是会梦见奇奇怪怪又变态的事。他想起那天两个Omega抱到一块,缠绵又舒服的样子,恶心之余又不免有些蠢蠢欲动的好奇。 ……真的有那么、那么舒服吗? 阿诺德快纠结死了,尽管知道Omega之间这样的关系是非常普遍的,他们这样的性别就是这样,天生就渴望接触,渴望亲吻与建立更深层的关系。从进入青春期后,身体过于敏感,又要经历发/情期摧残的他们便对那样的事有了好奇。 Alpha对同性带有与生俱来的仇视,Beta对同性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实则也并不喜欢对方贸然的接近,Omega则和他们都不一样。 在没有进入匹配、和Alpha结合前,其实大部分Omega都会有这样一段令人羞涩不已的经历,Omega都是既温柔又没有攻击性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纯粹,比起与Alpha那样侵略与支配的关系,他们对彼此的温柔安抚才更像普通正常的情侣。 他们既是家人,又是兄妹姐弟,更是彼此心灵相通的爱人。 看护院流通着这样润物无声的默契,负责人和老师心里都清楚,但他们从不会多问;可阿诺德一个人孤僻地长大,又因为有演员的兼职,导致他在看护院的时间也不是很多,等到他意识到看护院还有这样的潜规则时,他的三观简直被震碎了一地。 他从小就与外界接触,虽然受到了严密的保护,但那些各种各样的饱含侵略淫/欲的打量与目光他可没少受,通常都来自于那些Alpha,这让阿诺德一提那种事就恶心,对Alpha更是别提多讨厌了。 之前那是在外界生活久了,他又突然被告知已经成年的自己可以不用再把心放到演艺事业上,可回到看护院生活又不适应,这才同意和那个看上去就好欺负的亚伦·莱德匹配,没想到他也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还不如回到看护院受气。 但这几天,明明是讨厌那样的事的他却慢慢转变了想法——因为那天那两个变态看起来真的很舒服啊……而且、而且—— 大家都那么做,他试一试,也没什么问题吧? 春心涌动的白猫猫这样一想,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趴在床边,睁着一双失神的碧眸看你轻颤着眼睫睡熟的样子,突然感觉你的皮肤好白,睫毛也好长,味道也香香的。就是长的有点高了,虽然纤瘦高挑的体型他很喜欢,不过这样一来他在上面就不合适了。 不过让你在上面,他、他也可以啦……! 阿诺德越想越羞,暗地唾弃了一声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转眼便看你翻了个身,美丽到虚幻的脸庞面向他,阿诺德瞬间屏住了呼吸。 悄悄地、像是怕惹到你,又耐不住好奇心一样,他伸出指尖,戳了戳你露出来的肩膀。 你轻轻“嗯”了一声,没有醒来。 阿诺德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又难堪又羞羞地把手伸进你的被窝里,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单单只是触到那份热意,他就已经突破自己的极限,身体都快要爆炸了。 这时你才迷迷糊糊低声抱怨了一句:“…好凉。” “那是因为我在地上睡太冷了,”少年鬼使神差地道,“帮我暖一暖,好不好?” ……缠人的孩子。 但对待阿诺德,你是愿意包容他的,比起Alpha,你对于Omega的接近没那么抵触,相反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慰和满足。 你只好露出一个疲惫又慵懒的笑容,答应他道:“那好吧。” 慢慢地、你逐渐适应了看护院的生活。 只是有点让人困扰的是,阿诺德越来越黏你,如果不是你不愿意和他一起睡,他半夜都要抱着枕头来蹭你的床,而且最近似乎感受到了你态度的松软,他一鼓作气,明摆着是一副不上你床不罢休的气势。 ……明明你是那种不愿意随便被他人打扰的性格,可为什么你总是狠不下心,完全不给他一丝希望地拒绝掉呢?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柔软的孩子抱起来很舒服?也是,阿诺德貌似有舞蹈功底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又纤细又软,信息素也是水果的甜香,而且他看上去比你还要矮一点,如果将他抱在怀里,当个可以随意把玩的抱枕也不错吧? 啊,太失礼了,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 你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底线,为了躲阿诺德,这几天都是你挑他忙的时候悄悄推门出来送作业,为了干好这份工作,你将Omega的宿舍房间记得一清二楚,这次是瑞恩的作业,你也毫不费力地找到了。 只是你站在房间外,要敲门时,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陌生女孩子的低泣声,不是瑞恩的声音,难道是他的室友? 可你记得,瑞恩的室友也是名男性Omega啊? 里面的动静让你沉默下来,为了不打扰别人,你打算先看看情况,你听到里面的女孩子一边哭,一边模糊不清地道:“前辈,我一直很喜欢……您有未婚夫之后,我就……” 房门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你只听到了这几个关键词。 瑞恩站得比较远,你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似乎在安慰女孩子。 他们聊天时间并不长,为了保持礼貌,你不再听那些谈话,而是远远地站在门外。五分钟之后,两人便推门出来,漂亮的女孩子哭得鼻尖通红,抽噎着说不出话,而瑞恩则是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告诉她:“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我已经有了心系的人,抱歉。” 女Omega哭着最后抱了他一下,随后伤心匆忙地离开了。 你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虽然你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对,但为什么,你觉得这样的场面像是告白失败后的画面呢?你在高中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只是那些抹泪跑掉的都是向你告白的人。 你一定是想错了,Omega都是同性啊,你还没有习惯以这样的性别生活,因此你在心底皱眉否认了自己的猜测,认为这一定是你还没有理解的、属于Omega之间的风俗习惯。 “啊……小鹊老师。” 瑞恩这才发现了站在门前的你,微怔之后,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您有事找我吗?” 他走近你,顺便将那封情书藏在了身后。 “上节课的作业批完了,给你送过来,”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出口的夸奖也略显敷衍,“这次做的题很不错,看来代数的知识你都理解透了,下次继续努力。” “可小鹊老师,上一次我们讲的不是几何吗?” “哦,”你干巴巴地回过神,“抱歉。” 除开你有些无法理解的事,随着你与Omega们的渐渐接触,你的观念不知不觉发生了转变。 刚来到这里时,你认为你和这些Omega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但那些孩子的亲近让你看到了某种可能性,虽然你和他们的生活环境与各种观念天差地别,但只要有了那道能够通往外界的桥梁,你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见见那样的世界? 你心中清楚以你的能力无法做到太多,但你可以教会他们更丰富的知识,更加有用的生存技能,以及更现实的……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也许这样,便可以避免一些当这些孩子们走入社会时受到伤害的可能。 虽然为此你会很累,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辛苦和努力,但无论是为了那群孩子还是你,你都要尝试去做,而且要做到最好。 只是在做这些之前,你也要用这些孩子们的眼光来审视问题,就像某位伟人说的那样,站在单一的立场上是无法看清问题的多样性的。所以,你与他们相互理解的这件事必须要摆在面前,迫在眉睫地去解决。 正在你想该如何着手解决这件事时,却突然发生了件意想不到的事。 本应当请假一个月的清河老师,赶在秋游前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老师回家,Omega都很高兴,当晚便热热闹闹地为老师举办了一场欢迎会,你也被邀请参加,作为和清河年龄相近的Omega(其实他比你小三岁……),又是代课老师,你与他顺理成章地坐在一起,看他笑着安抚着那些凑上来撒娇的孩子。 “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让你操心这群孩子。” 得到短暂的空闲,这温吞已婚的男Omega对你道谢,他的语气柔和而认真,却藏掩着一种深而倦怠的疲惫。 “不用谢,应该的。”你说。 他笑着对你点点头,眸光有些醉意后的朦胧。 未成年的Omega是不允许接触酒精的,成年的Omega可以喝一些果啤,清河现在在喝的就是,然而这几乎没度数的饮料却让他呈现出明显的醉意……真的是因为果啤醉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事? 你一边心不在焉地夹着菜,一边回想起来某件早该被你遗忘的信息,就是你去为清河代课的第一天,你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阿诺德与他人的谈话——清河和他的妻子,应当是Alpha吧,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 这么快回来,是问题解决了吗? 清河与你关系一般,这件事也只是在你脑海中过了一下便消失了,中途休息时,你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而当你出来时,你看到踉踉跄跄,脸颊通红的清河正靠在墙边,一看到你,男Omega的眼前都亮得泛出了水光。 他身上散发着某种诱人侵犯的甜/香,像是果实熟透后散发的味道,你忍住后退的冲动,担心他此时有什么问题,便问道:“怎么了吗?清河老师。” 清河怔了一下,才反应迟缓地,轻声跟着你重复道:“是啊,怎么了呢……?” Omega的话语温吞而软绵,并不像你作为Beta同他人商议工作时那样高效,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去理解这群Omega,那就要适应他们这样的说话方式,于是你默了默,平静地询问道:“是想进卫生间吗?我扶你吧,之后我会站在门口等你。” 他歪歪头,眸光含着醉醺醺的笑意,随后朝你伸出手来,你以为他是同意了你的提议,便没有躲开。 “不要上,我是想……” Omega身上尽是你无法理解的事。 当清河温驯而叹声地靠在你肩上时,你还在冷静思考着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Omega平时就会用亲密的举动来表达喜爱,习惯了那群孩子们的搂搂抱抱,你此时便有些不能分辨,清河是生病了,还是在对你使用Omega的社交礼仪? 但当他说出下一句话时,你这些纷乱的思绪便全数消失了。 “抱抱我可以吗……?” 清河伏在你颈边,温柔而祈求地低声询问。 你顿了顿,随即不再犹豫地将他推到墙上,在男Omega朦胧受伤的眼神中礼貌开口道:“老师,请自重。” 作者有话说: 鹊:我要和这群Omega相互理解才能达到目标,加油! (被男Omega示好后……) 鹊:……做不到,再见。 阿诺德比鹊鹊小又比鹊鹊矮,还有舞蹈功底,的确很适合作为鹊鹊的玩/物、不对抱枕(……)来使用。 第52章 时钟渐渐指向九点。 走廊静谧而安静, 你坐在医护室的门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 敲敲医护室的门。 “小鹊老师。” 你刚敲响了一下,门内的值守医生便推门出来了,他也是位Omega,见到你便和和气气地对你笑了一下:“清河已经没事了,进去看看他吧。” “辛苦你了, 请问清河老师是生什么病了吗?” 医生怔了怔:“生病?” 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明所以地看向你。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 医生很快反应过来, 了然地轻笑道:“哦, 清河不是生病,只是情热期到了, 打一针就好。” “他也是太粗心了, 这次忘了准备抑制剂,麻烦小鹊老师了。” ……你愣了一下, 这才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岔了。 你才成为Omega不到两个月, 还不到经历第二次情热期的时候,而第一次情热期的记忆到现在也变得很模糊,说实话看见清河那样,你的第一反应是他发烧了。 “不麻烦,”越想越有些尴尬,你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那我去看看他吧。” 洁白安静的医护室内蔓延着水果熟透的气息, 你一进门, 便看见清河虚弱伏在床边的身影, 比起之前,他整个人都清瘦许多,湿透的发丝散在前颈,呼吸声微弱得几不可闻。 看他这样,你的脚步顿下,打消了打扰他的想法。 “让他在这里睡吧?” 你用气音询问后面跟着进来的医生,但他不能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你得和医生想办法把他抱到床上。 医生沉吟了一下,摇摇头。 他走近两步,用同样轻而低柔的声音向你解释:“清河这个时候,最好有人在身边陪陪他,不然一觉醒来,看不到任何人,我怕……” 清河与他一样都是已婚,但与他每天工作完便归家不同,清河一向与Beta们住在教职工宿舍,想起前几天他难得回家看望妻子,却提前回来的事,医生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不由得蹙起眉。 抑制剂只能控制住Omega痛苦的身体反应,但他们情绪和心理上的脆弱却无法缓解,这个时期通常要维持一周左右,清河遭遇了那样的事,他担心没有人在身边陪他会出意外。 听出医生话语里的意思,你和他商量:“那您有空吗?还是说让我来。” 医生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等下我家的Alpha要来接我。” 行吧,你懂了。 最后还是你回去和宴会上等待的孩子们说了一声,顺便让他们不用担心,叫上阿诺德一起把清河扶回了你的房间。 现在已经挺晚的了,但你和阿诺德却毫无睡意,清河湿淋淋地侧躺在你的床上,纤细清瘦的躯体蜷缩起来,占了单人床接近一半的位置,你和银发的Omega少年面面相觑。 “我不同意,”你正要妥协叹息的前一刻,阿诺德首先挑眉表示反对,“我都没上过你的床,凭什么让清河先上?” “清河老师在情热期,照顾他一下是应该的。” “那你就不要上了,总之你们两个不能躺到一起。” 少年压低声音,面红耳赤又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只喝了醋的猫咪,你不懂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平常看起来也不像是讨厌清河的样子啊? 其实你刚刚还在想,床就一张,你和清河挤挤也不是不行,虽然你讨厌Alpha,和Beta同住也感到不习惯,但你似乎还挺容易接受Omega的。 清河在回来的路上就好几次意识不清地蹭蹭你的肩膀,这已经算是十分亲密的互动了,你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安抚般他拍拍他的背,把清河拍得蹙眉轻喘了好几声,让旁边阿诺德的眼睛都红了。 “别太大声,安静点。”你说,“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和清河分开睡是最好的,但是他需要人陪,我不能离他太远。” “这不简单,打地铺就好了啊。”阿诺德用一副“这有什么的表情”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在自己房间的打地铺?” “因为你不能和清河睡一起,但可以和我睡啊!” ……谁同意的?你默默看着他,没理会他摇着尾巴祈求般地冲你眨眼的神色。 但最后你还是和阿诺德一起打了地铺。 起因是在你刚准备上床前,看清河的脸色太糟糕,你便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没碰到他,他就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想伸出胳膊来抱你,看起来把你当成了抱枕。 你退他追,再退他继续追,在阿诺德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中(……),你茫然地被清河逼到了床下。 Omega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打好地铺,关灯后和阿诺德分属在两个被窝躺下的你还在默默思考着这样的事。 清河明明平时也……很正常,是情热期的缘故让他变成了这样吗?那你情热期的时候,也会、也会这么粘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起了那天亚伦将你圈在怀里的半个小时,你一直在哭,而且还在不规矩地摸他,对方年轻青涩的身体都被你祸害了个遍,现在想想,你似乎还能回忆起来自己的手捏上那结实温热的肉/体的感觉,那孩子怎么能…… ……怎么能脾气这么好的、一直抱着你呢? 回忆与现实交错,你恍惚了一下,耳边似乎了传来少年微痛的呻/吟。 好像不是错觉,于是你下意识地又捏了一下旁边不知道何时凑上来的肉/体,阿诺德顿时哼哼唧唧地又叫了一声,听起来又痛又激动。 你:“……” 你把他从自己的被窝里推了出去。 “好冷好冷,”阿诺德不依,被推出去又钻进来,黏黏腻腻地抱着你的胳膊不撒手,“都快秋天了,你还不开空调,那就抱着一起睡呗。” “那你起来,我去开空调。” “不要。” “……” 你盯着天花板,突然有些心累地不想说话。 动动胳膊,他将你抱得更紧,像是怕你跑掉一样,你皱起眉,有些不适应地告诉他:“松开一点,太沉了。” “喔。” 阿诺德看你态度软下来了,便眯着眼乖乖照做,你松了口气,干脆闭上眼装作眼不见心静。 正当夜色静谧,你闭着眼,呼吸规律地快要睡着时,阿诺德的被窝动了动,悄悄地抬头看看你,又小心翼翼地拽着被子,接近、再接近—— ……嘶。 你困倦地被突然贴到小腿上的冰凉温度惊醒,一睁眼看见阿诺德那张讪讪又挂着讨好笑意的漂亮脸蛋,趁着你刚刚不注意,他这会儿几乎快钻你怀里了,脚丫都大大咧咧地和你的小腿放在一起,似乎想让你替他暖暖。 “……”你和他对视片刻,推推对方的银毛脑袋,没推动。 “怎么这么凉?”你皱眉问了一句。 “我有点体寒,”他模模糊糊地将脑袋缩到被子里面,回道:“所以这样会暖和一点,不要赶我走啊姐姐。” 阿诺德说的是实话,好在虽然手心脚心带着点凉意,身上还是软软香香的,你皱眉皱了一会儿,对方暖烘烘的热意渐渐地把你纠缠的眉间抚平。 “不要乱动。” “嗯嗯。” 你带着Omega牌的抱枕睡去,一觉醒来,你看着阿诺德四仰八叉地躺在你身上,柔软的肢体以一种奇妙的角度牢牢锁住你的四肢,口水都睡得快流出来的样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在第二天清河的情况好了许多。 尽管还是一副晕晕沉沉,脸颊通红的糟糕模样,但他已经恢复了些意识,对你虚弱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你表示没关系后,他便又疲惫地躺在你床上睡了过去。 “看来我们还要一起多睡几天哦。” 阿诺德带着额角的肿包,一点也不在意你刚刚还在对他施加暴行,扯了扯你的衣角。 “……回你自己的房间。” 你默了默,拒绝道。 和阿诺德睡过一次就知道,对方的睡相是真的差劲,你早上那会儿叫他半天都叫不醒,活生生被他锁了二十分钟,那种事你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照顾清河的几天里,阿诺德也跟你说了一些清河身上的事。 倒也并不算八卦,看护院的人际交往并不复杂,清河为人温柔和善,而且因为全天在看护院的缘故,和学生们的关系要比其他老师都好上许多,频繁的交往下,大家都能隐隐猜出一点明明已婚的清河却一直住在看护院的原因。 “也就是说,与清河结婚的Alpha并不喜欢他?” 听完阿诺德的话,你若有所思地问道。 阿诺德听了却嗤笑:“怎么可能不喜欢,清河是Omega,他们的匹配度也合格了,那个渣A频繁出轨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已。” “虽然她没亏待过清河,也从没家暴什么的,但出轨外面的Beta这件事一直没瞒他,还骗清河说是不想伤害他的身体。” 比起只有在特定时期进入情热期的Omega,Alpha几乎是全天候发/情的动物,可大部分Omega又身娇体弱,普通情况下难以承受Alpha的发泄。 “……那清河一直住在看护院里,应该是看清楚了。”你轻声道。 “是啊,这点不错,而且就当是为了坚定决心吧,他这次也赶在情热期前回来了,但他不愿意离婚。” 你怔了一下,心想起Omega保护法案里有规定,毕竟Omega是联邦珍贵的财产,损害一个都会造成十分动荡的影响——当与之匹配的Alpha对其施暴,或者无法满足Omega的情绪价值时,他们随时可以单方面地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你问阿诺德为什么,阿诺德抬头看了你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片刻后,他才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闷声道:“进行过永久标记的伴侣,都是这样,渣A出轨不代表她不爱清河,清河不愿意再见她,也不代表他放下了那个Alpha。” 喜欢是真的喜欢,背叛也是真的背叛。 Alpha和Omega之间拥有着曾经作为Beta的你无法理解的牵绊,永久标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让他们对彼此抱有爱意,即使这份爱源源不断地使他们感到痛苦,他们却还是无法轻易地抽身而出。 你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如果生理上的本能无法违抗……那你以后,绝对不要被永久标记。 养了三四天后,清河终于能下床,虚弱地扶着墙走两步了。 他是受到一丝好意就迫切地想要报答回来的类型,Omega似乎都欠缺一些安全感,某一天你被一丝甜香唤醒,阿诺德也趴在你身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味道?” 你把他从身上掀下来,阿诺德不太高兴地哼唧一声,躺在地上赖了一会儿,见你起来穿好衣服后怕被抛下,也赶紧收拾自己。等你推开卧室门时,穿着围裙,清秀而贤惠的男Omega也恰好完成了最后一道菜的装盘,转身对你们露出了个温温柔柔的笑容。 “总算等到你们醒了,”清河解下围裙,拍拍手笑叹,“开饭吧?” 那一刻,你(不会做饭)和阿诺德(厨房杀手)好像在清河身后看到了一道圣光。 等到秋游前的一天,你和阿诺德硬是没找到一次去食堂吃饭的机会,三餐都被清河给完美承包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带着烹饪的大堆点心,耳垂通红地私下来找你道歉,他低头温顺地看向你时,那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颈线就像是只对你俯首的天鹅。 “真是不好意思……那天唐突请求你,给小鹊老师您添了许多麻烦。” “没关系,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就好。”Omega的情热期难捱又苦痛,当时清河身上也没有携带抑制剂,如果你没有及时将他带到医生那里,还不知道情况会变得怎么样。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 清河的性格太柔软,你不免多嘱咐了两句,对方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你好心的提醒。 随着天气渐渐变凉,看护院里的氛围却逐渐变得热烈又期盼起来,转眼间,出去秋游的日子到了。 你从前两周就收到了看护院的请求和文件,同意作为此次秋游的带队老师,你和清河一组,带的都是平时和你们关系好的那些孩子,瑞恩,阿诺德,包括你眼熟的露娜都在这三十人的小队里。 其他还有两组,你们出发返回的车辆,包括住宿的地点都在一处,但每日的行程不一样,比如说如果今天你们要去郊外采蘑菇,那另一组就会去泡温泉。设施有限,看护院要费劲心思使你们玩得舒心。 再次踏出看护院的大门时,你怔怔地望着天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已经两个月了…… 初次进入这扇铁门时,你满心都是痛苦和灰暗,你觉得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不会再发生什么大的改变;但人的适应能力如此惊异,不知不觉,你现在的心情居然变得十分平静,甚至迈出大门的前一刻你还在想,要如何趁这次郊游的机会寓教于乐地告诉那些孩子们一些有用的知识。 你们这次秋游的地点是在离中心城不远的郊外,加上老师一共有Omega一百三十人,有五十名从军队后勤和技术工种临时调出的Beta军人随行保护,让战力更强的Alpha来接近你们不合适,不过有卫星和技术人员全程监控,一般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你带着快快乐乐的孩子们出发了,阿诺德也开开心心地挽着你的手臂,走出大门,找到大巴,然后你将他丢到了学生那组要乘的大巴,转身和清河乘上了教师专用小包车。 阿诺德的脸瞬间黑了。 教师的车辆是普通的家庭用车,人数都是规定好的,没办法再塞下一个阿诺德。但这孩子硬是在上车前挤上来,坐到你和清河中间不走了。你们三个人挤挤挨挨得凑到一处,清河倒还是温温柔柔的在笑,你烦得只想把阿诺德扔下车。 有老师认出他来了:“阿诺德,这次不自己一个人在大巴上占两个座位睡觉,和我们挤到一起来啦?” “是呀,”阿诺德前一刻还在小心翼翼地扯你的衣角,下一秒便甜蜜蜜地对那老师笑,充分发挥了前演员的职业素养,“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老师啊。” “哦,你喜欢的老师是……?” 阿诺德一边保持笑容,一边在心底暗骂蠢货,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不过他还是很好脾气地道:“大家都是我喜欢的老师,我最喜欢老师们了!” 好蠢好蠢。 这肉麻的话阿诺德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反而让周围的老师们都笑了出来,Omega就是很吃这一套,越直白亲密的话语他们越喜欢,说:“那好吧,你不嫌挤就和我们在一起吧。” 你:“……” 对上阿诺德骄傲的目光,你支着下巴,有点懒得说话。 加上Beta军人的车,几辆大巴浩浩荡荡地驶向郊外,中心城是联邦的心脏,占地面积十分辽阔,所以尽管是“离中心城很近的郊外”,还是让你们熬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路程。 大巴到达旅馆时,天已擦黑。 你们随便解决了晚饭,便一齐涌向了旅馆后面的人工温泉,这个季节正值初秋,气温刚刚降落,露天的温泉,加上人工置景的枫叶,乳白的气雾与秾艳的红色交织,美丽得令人心旷神怡。 跟彼此还会有些异性观念的Beta不同,Omega都是同性,便无所顾忌地混在一池玩闹。阿诺德起初还陪在你身边,但看那群孩子们彼此泼水潜水玩得不亦乐乎,便也提提浴巾兴冲冲地涌向了那边的战场,恶劣的手段把Omega们吓得四处乱窜,惊叫连连。 你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便慵懒地趴在池边,没有束紧的黑发悄悄散落下来,在水中温柔地浮落,衬着脊背那一片温润的乳白,竟像是海妖般勾人心魄。 清河便是在这时来到你身边的,他陪孩子们闹闹也就歇了,这时就想来找你说说话。 但看你这样,他便也不敢打搅了,怔怔地看着你的侧颜一会儿,他突然不知所以地慌张将视线收回,轻轻屏住了呼吸。 明明四周如此喧闹,你却好像得到了这两月以来从未有过的宁静,你朦朦胧胧地小憩了一段时间,而当你缓过神时,你察觉到有谁正在温柔地触碰你的发丝与肩颈,就像是小时候母亲为你梳头时那样小心翼翼地动作着。 “……清河老师?” “啊,小鹊老师,您醒了。”清河一顿,温声而又不好意思地轻声向你解释,“您的头发散了,我帮你重新束一下。” “啊,谢谢。” “不用的,”清河笑起来,声音却不知为何低下去,突然有些涩意,“您也……帮助了我很多。” 温泉后自然便是围炉夜话。 Omega们的兴奋劲还没下去,一个个都红着小脸蛋,一见到你们便搂搂抱抱,撒娇软声地喊:“老师老师。”你被他们缠得骨头都软了,本来想回房休息的你就这么兵不血刃地被拉到他们的房间,清河也无奈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是被缠得没办法才过来的。 “辛苦了,小鹊老师。” “你也是。” 互相打了个招呼,你在清河身边坐下来,阿诺德紧紧挨着你坐下。 同龄人在一起才有话题,你和清河其实都插不上他们的话,偶尔被提到名字也只是微笑敷衍,更多的时候还是看他们一起叽叽喳喳地争论。 不知为什么,他们突然讨论起了对未来伴侣的期待。 Omega一般对这种问题是很回避很羞涩的,但他们疯玩一晚上,气氛太好,纠纠结结地也就把这个话题抛出来了。有人期待未来的Alpha是个温柔的人,希望能和他好好地一直生活在一起,有人羞得脸都红了,还是要举手说希望未来的Alpha是个帅气的姐姐。 一圈说完,就该轮到你和清河,还有阿诺德了。 有人说得太开心,直接喊了一声:“清河老……”被及时醒悟的同伴赶紧拉回来,着急地对她比了个“嘘”的动作。 大家这才明白,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一群小麻雀都不说话了,看着还有点不安。 “怎么了?”清河的表情毫无异常,温和对他们笑了笑,随即做恍然状,“哦,是不是想问我希望未来的伴侣是什么样子的?” “……” 一时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孩子惴惴不安地想要道歉:“清河老师,我们不是想要……” 清河安抚住了那孩子,转而便一脸轻松地想象起来:“我希望未来的伴侣是可以和我相互理解的人,在困难时互相帮助,永远对对方忠诚,耐心。而且在我遇到困难或者生病时,我希望……” 男Omega的话语顿了顿,察觉到对方柔和的视线,你疑惑地从神游状态里抽出,对上他温润羞赧的神情。 他的伴侣永远不会体谅他。 现在想想,他怎么会认为他们彼此相爱过?就算是他和伴侣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自己发烧或者生了什么病,那人也都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最多就是嘱咐他好好休息,留下药和热水便出门去。 清河生病没办法陪伴她,她便自觉很温柔地不去打扰此刻虚弱的清河,去找其他能够为她解闷的人。 清河曾在发烧四十度的夜晚反复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也曾在一个人去医院的路上看见她和情人甜蜜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伴侣从不在乎他的小病,却分外关心他的情热期,也唯有在这时,清河才能感到一丝近乎疼痛的、被爱的实感与热意。 他们是相爱的,联邦的匹配机制不会出错,可他们真的是相爱的吗? 这样的疑惑困扰清河许久,而终于在前几日,他从那段难捱又给人添麻烦的时期缓过神来后,才慢慢地释然了。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就算是正常的人,也应当会被良知驱使,去救助弱势受伤的一方。那一刻他们想的绝对不是这人生病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不便,仅仅只会为他不好的状况而感到担忧而已。 他的伴侣甚至做不到这样的事。 原来他不必付出拥抱和身体就能得到足够的耐心,就能得到爱。 “我希望……”清河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道,“在我生病时,她能耐心地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去。我会很好很快地恢复过来,希望她不会为我麻烦她的这几天而感到困扰和生气。” “她是清河老师的伴侣,怎么会生气!” 有人听得入迷,小小声地安慰他,清河笑起来,说了一句:“对啊,怎么会呢?”便没再说话了。 阿诺德看看你又看看清河,挑了一下眉,神情变得有些不快。 Omega被阿诺德阴沉的脸色吓到,便抖抖索索地先问你:“那小鹊老师呢……?” “我么?” “嗯,对、对的!” 你其实没听刚刚清河说的话,从他一开口你就该思考着要怎样回答了,想着这也是“寓教于乐”的时机,你将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开口道:“我不会期待伴侣是怎么样的人。” “比起期待他是怎么样的人,不如多多关注自己。当然对方是个可以相处的人最好,但如果无法和他相处,我希望你们都知道,你们都是联邦最宝贵的明珠,这种情况下赶紧脱身就好,保护法给予我们可以随时结束婚姻的权利,无法满足我们需求和情绪价值的Alpha没有必要继续报以期待。” 从你一开口,房间里的气氛便一凉,而当你话音落下时,周围已经冻得如同十二月的雪天了。 Omega们一个个都呆呆地望着你,半晌,才有人开口:“可是、可是……” “对,”你刚刚确实没有考虑到这样的问题,便顺着Omega的犹疑接下去,“确实,我们在生理上无法和Alpha对抗,如果强硬地结束这段关系,说不定会受到来自他们的阻挠或伤害。” Omega们:……!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小麻雀们一个个变成了木头麻雀,脸上统一带着=口=的表情,听你继续说道:“所以,如果有想要结束婚姻的想法,提前联系保护组织是必要的,让他们先将你接过去,再让人出面和Alpha签订离婚协议,这也是法律允许的。” “另外婚姻结束后,不保证Alpha会产生报复意图的可能,我查过资料,这方面联邦给出的政策很完善。如果担忧伴侣的人品,可以申请卫星监视,这样会及时向你们发出警报。而如果伴侣已经被发现有了明显伤害你们的意图,却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你们可以申请将伴侣的工作地点调离居住地,为期三年。” 联邦对Omega的重视绝对是最高级别的,但在你看来这理所应当,远远没有他们付出的东西多。 说完这些,你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环视周围的孩子们:“都明白了吗?” Omega们:“……是、是!” 你十分满意,压根没发现在一众茫然又呆怔的目光里,惟有你身边的两道视线清明亮眼,如黑夜将明前灼灼的晨星。 作者有话说: 鹊:专心当老师,爱情勿cue。 下一章小A就该出场啦!溜溜小狗~ 第53章 暮色渐深。 野地靴踩落葳蕤的草叶, 看见最前方的队长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少年们也纷纷按原地不动,等待指示。 亚伦拿出提前调好的指针看了眼时间, 随后金眸又望向远处穿透林叶摇晃的暮色,做下判断后,他平静下达命令:“原地休息,等三小时以后出发。” 听见这话,疲惫赶了一天路的Alpha便一屁股坐到林地上, 有注意点形象的人嫌弃地看他们一眼, 随后目光四下搜寻, 居然发现他们坐的地方还算干净的。 野外集训就是这么回事, 哪能让这群大少爷到处都舒舒服服的, 皇家阶级分化一向严重,几个已经坐下的特招生瞥瞥那些臭着脸的大少爷一眼, 暗地嗤笑一声。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野外急行, 让这群体魄强韧的Alpha们也不免十分劳累,趁着这难得的休息, 有人靠在树干上, 抓紧时间小憩,呼噜声过会儿便像是雷霆般那样震响;也有Alpha从口袋里拿出压缩食物,就着水大口吞咽,快速补充着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一放松下来,亚伦便也面无表情地靠在树干旁,双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扯开一包压缩饼干, 咀嚼两下, 随后喉结滚动着吞咽下去。几天尝不到腥味, 似乎让这群肉食性的Alpha个个都变得无精打采,吃东西像是受刑。 夕阳还未落下,被遮天蔽日的枝叶遮挡的林地却已经变得黑黢黢的,那些迎风摆动的植物投下了鬼魅的倒影。 吃完东西,亚伦调整了一下训练服臂上快要掉落的蓝色袖章,这是分辨他们与弗朗茨队伍的标记。各大军校招生完有一段时间了,在这个时候举行集训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传统,一方面为了锻炼刚进来的新生,另一方面也为了保持老生的紧张感。 两方队伍分成对立的阵营在后山抢夺标记点,到最后谁得分最多,退场的人数最少就是赢家。皇家军事学院地处中心城边缘,又是权贵子弟集聚处,因而设施完备,占地面积也大得吓人,有地方让这群小年轻折腾。 其他条件差一点的军校则大多数是另找地点集训,而与皇家齐名的第一军校,虽然名头大,位置也在中心城中心,但反而就是这点吃亏了。中心城虽然大,却没有多余的地方给这群天子骄子们再修一片撒欢的地方,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这群天才们便和其他人憋屈地沦为一类,去外面找个差不多的地方练练手。 吃完东西,亚伦站起身,旁边撑着头歇息的人被他无声无息的动作吓了一跳:“队长,你去哪?” “去看眼情况,”红发少年抛下这句话,顺便给他交了个任务,“你注意点终端通讯,有什么情况及时传达。” 集训场地没有信号,但为了防止意外,每队人可以带个能连上区域网的终端,以防出现了什么情况没办法联系上人。 “噢噢,好。” 亚伦离开,这一去就去了快一个小时,回来时有几个还醒着的Alpha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怪物一样。一进集训大家都一样辛苦,恨不得抽出点空就赶紧休息,而亚伦比他们任务更重,还承包了那么多的活,像根本感受不到累似的。 感受不到么?亚伦迎着他们诡异的目光,慢吞吞走回了自己的领地,过度的疲劳给身体和精神都施加上重荷,他这几日根本睡不了觉,就算睡了也会被空落落的梦逼醒,他从干涸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挤出精力,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 ……还有她。 她如今身处看护院的事实,就如同给行事从来无所顾忌的亚伦·莱德加上了一条缰绳,他无法抑制想要见到她的念头,然而每当冲动快要冲破理智前,亚伦总能被这道绳子扯回来。 亚撒了解他的性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这个难缠又被驯服的弟弟讲明闻鹊小姐在看护院的生活情况,防止一个不注意他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亚伦知道,她的精神在慢慢变好,她现在很开心。 ……不能过去,说不定会吓到她。 习惯般地用这句话抚平内心的躁郁后,红毛大猫蔫搭搭地找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神情平静到像是在神游——实际上也确实在神游,他现在大脑混沌,根本无法辨别复杂的情况,这几天几乎是凭借着野兽般的本能在完成任务。 旁边的人犹豫着上前来给他汇报情况,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会儿,才“嗯”“哦”了几声,简直把应付亚撒的那套表面工夫都拿出来了。 临走前被他交托任务的Alpha很纠结。 “队长,那我们到底去不去啊?”虽然Alpha很怕麻烦,但这可是看护院发来的求助信息,也就是说他们能见到Omega了! 中心城突然大规模停电,目前局势尚不明朗,但这Alpha被“Omega”几个字冲昏头脑,忍不住巴巴地劝:“现在中心城大规模停电,监控系统都失灵了,那边护着人的又都是群Beta,我们可不能让那群小Omega出现意外啊,一个个可都是宝贝。” “Omega?”亚伦捕捉到关键词,金眸瞬间灼亮着看向他,“意外?” “对对,你直接看信息吧。” Omega无论出了什么情况都是大事,而他们现在所在的郊外离皇家也不算远,都在中心城边缘,快点的话不到一小时就能赶到,看护院突逢意外,向离得最近的皇家请求支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在Alpha刚把终端递给亚伦时,那边便又发来信息,说是有一支小队还在山里采蘑菇,停电之后到现在都没联系上。那群失散的人身边分出了十五个Beta随行跟着,现在无论是留守保护还是去寻人的人手都不太够,请他们快些赶到支援。 “怎么办,队长?” 看到这条消息,Alpha心都揪起来了,即使是还没服役的军校生,也有保护Omega的义务,集训在Omega面前完全称得上是小事了。 “去救人。” 亚伦绷紧唇线,瞬间灵敏迅捷地站起,金眸扫视一圈还在懒洋洋趴着歇息的同级,冷声下达指令,“所有人收整东西,任务临时改变,不得延误,立刻出发。” 中心城不仅突然大规模停电,信号也变得时有时无,来保护你们的Beta军人都是从后勤部和技术工种里抽调出来的,连武器都不常摸,如果这会儿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恐怕真的护不住这些Omega。 好在他们有随身携带军用的无线设备,清河焦急地借用设备发出求助信息后,便来回踱步,你把他牵回来,拍拍他颤抖的手背以作安抚,皱眉问了一句。 “伍老师那边还是没联络上吗?” “没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清河捏紧你的掌心,深吸一口气道,“那边也跟着的有人,按理说也应该有无线设备,但为什么……” 十五名Beta算得上是一股战力,但真要说能在冲突下护住那群Omega,清河是不信的,他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先别着急,既然有军校答应来帮忙了,那就应该会来不少人,再等等。” 清河脸色苍白,闭着眼点了点头。 看他这样,你也心神不安,今天上午伍老师带着三十多个孩子们进山采蘑菇,本以为下午就会回来,但直到黄昏也没看见人影,现在又突然停电。 ……难道是有不怀好意的人知道有Omega在这里,所以对你们出手了吗? 你将不好的猜测在心里过了一遍,随即便飞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Omega非常容易被情绪影响,清河已经慌成这样,你就更不能出现负面情绪,还有留在旅馆里的几十名孩子需要你们去安抚保护。 旅馆没有备用电源,走廊和所有房间都一片漆黑,你和清河摸黑回到旅馆大厅,孩子们都聚在一起,乖乖地抱团等待着你们,余下的Beta军人则是在门口和外围把控着,戒备地将武器拿到手边。 “老师!” “清河老师,小鹊老师!” 看到你们过来,刚刚努力忍着慌乱的Omega们便惊喜地唤你们,还有Omega一时情绪激动,小小地抽泣了两声。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停电,突然又被一齐叫到这里,虽然大家凑到一块能安心一些,但他们能感受到外边Beta军人们紧绷严肃的气氛,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坏人要来到这里害他们。 Omega们一直在温暖安全的环境里长大,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紧张的氛围。 清河一过去,好几个Omega便像是瑟瑟发抖的小鸟一样直往他怀里钻,清河温声安抚住这个安抚不了那个,一时间身上挂着好多Omega,走路都走不成了。 “怎么回事?” 阿诺德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你身边低声问。 “伍老师那里联系不上了,现在怕出现意外,不敢分出人手找人。不过联系上了这附近的军校,一会儿就能过来帮忙。” “附近的军校?” “嗯。” 阿诺德怔了怔,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你借着外面的微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询问道:“怎么了?” “附近的军校,”阿诺德定定地看着你,说道,“只有皇家。” 你也愣了一下。 ……皇家,是亚伦和弗朗茨等人的学校,刚刚是清河发出的求助信息,你只听他提了一句,脑海里完全没将“附近的军校”和皇家联想起来。 不过也对。 皇家就位于中心城边缘,离你以前的居所不远,往郊外来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虽然你不喜欢皇家的校风,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也只有他们最能帮上忙。 但他们来归来,你不希望见到皇家的那群“老熟人”……除了亚伦。 你定了定神,压下心中莫名出现的恍惚,看清河那边有点稳不住孩子们的情绪,便和阿诺德过去帮忙。 天色彻底沉下。 将近一个小时后,听到外面传来车轮碾压路段的声音,你敏锐地睁开眼睛,Beta军人们也发现了,一个个原地站起,警惕地将武器端在身前。 “……小鹊老师?” 怀里的Omega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不解地看到你要起身的动作。 “没事,困了就继续睡。”你犹豫了一下,摸摸她的头,“我去外面跟别人说说话,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你这么安慰她,但Omega却睡不着了,略带紧张和担忧地看着你,离你较近的几名Omega们都抬起小脑袋,看起来犹犹豫豫地想把你叫住。 “我陪你去吧。”阿诺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你摇摇头:“你也在这里待着,有人需要你。” 现在几位老师里只有你和清河在,比起来到看护院时日尚短的你,清河更适合留在这里稳定人心。而阿诺德尽管平时孤僻,但他见多识广的人设能让这群Omega把他当半个老师看。 到最后是一名Beta军人陪你接援军的,当年轻的军校生们一个个从载运车里跳下来,看到居于首位的红色身影时,你不免微微晃了晃神。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你们的眼神好像便黏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亚伦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套着身脏乱的训练服,金眸一动不动地看向你。明明是有名有姓的大少爷,你每次见他却总像见了只街边没人要的流浪猫,只是你如今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把他带到哪里,或者捡回家了。 Beta军人低声提醒你:“闻鹊小姐?” “啊,抱歉。” 你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跟上他的脚步。 同时,亚伦身后的Alpha也拿手肘戳了戳他:“发什么呆呢队长?” 然后往你这里扫了一眼,眼睛也跟着直了,片刻后才嘿嘿笑着缓过来,他说队长怎么难得发起呆,原来是看美女看入迷了。 刚想跟着队长的脚步上前,亚伦却在此时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伸胳膊一拦,示意他们都老实站在身后。 “……情况就是这样。” Beta军人解释完现状,随即才注意到面前两人古怪的气氛——亚伦一直在看着你,一句话没说,唇线却绷得很紧,像是要将所有要说的话都通过热烈的视线传达给你。 你有些受不住被他那样看着,明明想避开,可几次犹豫地移开目光,最后都落回到他身上。 可能亚伦的注视实在是太热烈了,热烈到Beta军人咳了两声,伸手示意暂停。 “两位也许是朋友,可有什么话尽量等一会儿再说,麻烦诸位年轻的朋友先来解决眼前的事吧。” 你:“……” 亚伦这才收回了默默盯着你的视线,将注意力转向他。 皇家一共来了四十名Alpha,只有亚伦这一组小队,当时求助信息是分开接收的,他们和弗朗茨那队信息不通,不知道他们来了还是在路上。 不过这四十人的到来就已经给Beta军人们缓解了很大压力,尽管只是些学生,但他们经受的训练却比这些已经毕业的Beta高出不少层次,更何况他们还顶着皇家的招牌。 联邦只允许Alpha成为各类正规作战部门的军人,Beta想要走军队出头,只能选择后勤,指挥,还有技术人员这三条路,对身体素质的训练和要求都不算高。既然能被选拔进入军队,就证明了这些Beta军人在同性别里能力不错,但远远不到和天生优越的Alpha相提并论的地步。 最终决定,亚伦带二十人进山找人,再留下二十名Alpha保护留在这里的Omega。 “我也跟着去找人吧。”你说。 “这……” Beta军人吃了一惊,随后有些犹豫,被亚伦挑出来带走的那二十名Alpha中也有人偷偷瞥向你,神情隐隐激动。 “我在的话,找到人能让伍老师他们放心相信,不然看到是群Alpha要带走他们,我担心他们会感到不安。” 你给出了十分有理有据的理由。 “您说得有道理,只是您的安全……” 亚伦从你开口的那一刻便转身看向你,这时他平静出声,淡淡地截断Beta的话音:“我来保证。” “如果她出现什么意外,一切责任在我,要杀要剐都可以。” 你被他的话堵得默了默,心想这孩子怎么说话越来越过头了,他以前是这样的性格吗? “这太夸张了。”Beta摇头笑笑,“不过你们认识,我是能放下心,我们这里再派出一个人陪闻鹊小姐去吧,有什么事担心不便,让他来做就可以。” 你理解Beta是在担心你的安全,便点点头道:“谢谢。” 请求这位军人帮忙向清河和阿诺德递个话后,你直接跟着他们坐上了载运车,Alpha浓郁的气息让你有些窒息,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距离伍老师他们失联已经有七个小时,你担心真的会有意外发生。 “昨天有听他们说今天要去西边活动,那里是片树林,等下我们先从那里找起吧?” 你思索着提出建议,随即征求地看向亚伦,毕竟他才是这个队伍的中心,亚伦沉默看你,分毫没有犹豫地点头道:“好。” 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么久没见面,你连声招呼都没打,第一句话是和他说这个。 带着一路黏在你身上的目光,你和这群少年们来到了森林边缘,一边找人一边慢慢向内部深入。 看护院提前勘测过地点,这片森林不算深,麻烦的是因为过于野生,这里的树木疯长到遮天蔽日,压根没有一条完整的人行道路,到处都是扰人的树枝。 加上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雨,脚下湿滑,刚进森林便有人踩滑摔了一跤。 黑夜里看不清路,亚伦被树枝抽了几下后便垂头走快两步,挡在你身前,替你拨开那些烦人的枝叶。 “这里有脚印!再往西。”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打着手电筒的Alpha敏锐地发现了地上的行迹,兴奋地向你们报告。 你心中一紧,连忙想过去看看,但你不知道踩到了地上的青苔还是什么,蓦然一个不稳,亚伦迅速地拽住你的手臂,好在没让你直接摔下去。 “……” “小心些。” 他瞥眸看看你,你被Alpha的气息激得一抖,连忙挣开他,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便焦急地往那边走去。 亚伦没说话。 他过了一会儿才默默地跟上你,确定了那纷乱绵软的脚印有很大可能是来自于Omega们后,看见你放松欣喜的表情,他紧绷的俊美眉眼也微微放松了些。 夜色深重,潮湿的露水挂在你裸露的皮肤上,让你的身体都变得冰冷沉重。 你的心情随着夜深后的低温也渐渐沉下。 后续的追踪并不顺利,伍老师他们带队到这里,之后大概是让孩子们自由活动的,脚步在一定范围内混乱而不可追寻。 Alpha们抓破头也只能看出大概有三个方向最有可能,于是你们商量好分头行动,约定一个小时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在这里集合。 你和亚伦去了较为南边的位置,踩着松软的泥土,你走了一会儿,突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前两天下过雨,林地湿滑,地上杂草松软,铺陈着厚厚的枯枝烂叶,看起来是平地,但一不小心踩下去才知道那是一个泥坑。 “亚伦,会不会有种可能。”你静静开口,“伍老师他们中有人不小心踩滑,掉入了某个较深的泥坑,同伴们有人发现了他不在,到处去找他,而另外有人想要回去找人求助,所以脚步才变得那么乱。” 亚伦听你的话听得一怔,随后认真思索了一下:“可能性很高,但那样就麻烦了。” “什么?” “意味着他们并不在一处,很大可能已经失散。” 你微怔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你便踩中了大自然的陷阱。还没等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亚伦的气势陡然锐利,突然脊背微弓地扑上来,一片天旋地转后,他牢牢护着你,你们卷着周围飞溅的泥水与枯叶,滚到了一处小山坡下方。 “队长!”“闻鹊小姐!” 伴随着慌乱而始料未及的呼喊,你意识空白了一瞬,转而听到了耳畔少年急促而剧烈的呼吸。 缓了缓,你才感到心惊肉跳,也不顾身上沾满泥土,连忙伸手去摸他的身体以确认伤势。 “你怎么样?” “……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去摸他的腹部,就像是那天你在情热期时一直摸他的腹肌一样——这似乎是身体自主刻下的本能,亚伦本来还没怎么样,就是衣着变得更加脏乱,看起来更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了,你这一摸把他摸得差点窒息。 他敏/感地抓住了你的手腕,带着粗茧的掌心还在隐隐颤抖。 你尴尬地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不好意思,我。” 你的声音被山坡顶上的声音打断。 “队长,闻鹊小姐!你们怎么样?!刚刚卢飞他们往这边派人喊,好像是说那边找到人了!” ……找到人了? 你的心神迅速被正事全部吸走,赶紧从亚伦身上翻身坐起,顺便拉了他一把:“先起来吧,我们想办法上去。” “……” 他抿抿唇,没借用你的力气便站起身,你心中焦急,情绪却又因为上面的声音而骤然放松,就像是紧绷过头的琴弦慢慢松缓下来一样,你忍不住低喃道:“找到人就好,找到人就好。” “会没事的。” “……嗯。” 你深深呼出口气,这才意识到你的身体已经分毫挤不出半点力气,亚伦金眸沉静地将你圈在怀中,你艰难地依附着他的手臂,没让自己软倒在地。 头上的声音纷乱嘈杂,夜空却群星静谧。 火药味的Alpha气息明明应当让你退避三舍,但你却毫无动作,这味道温柔地在你的梦境中出现过数次,你早已不惧怕亚伦的气息了。 你们就这样抱了一段时间,过了片刻,你静静开口道:“亚伦,还没对你说呢,好久不见。” “嗯。”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想看见他如此沉默,你没力气地对他笑笑,这样问道。 有。 亚伦收紧搁置在你背部的力气,沉重的红毛脑袋几乎压在你的肩上,就像是被抛弃过一次的小狗依恋地嗅闻着主人的气息般那样动作着。 想要见你,一直都很想。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你变瘦了。”他说。 转瞬的寂静后,少年耳垂通红地听到了你放松而又开怀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 小狗黏人,小狗依恋.jpg 第54章 找到人的是去往北边的一队, 你和亚伦赶到那里时,卢飞他们已经把找到的Omega护在中央。 虽然几个年轻的军校生很努力地在克制了,不过那视线还是好奇地直往Omega的娇小脸蛋上瞅, 把浑身沾满泥土,像只落水麻雀的Omega吓得瑟瑟发抖。 离得很远,你便注意到卢飞他们的包围圈中只有两道小小的身影,你一怔,心里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小鹊老师!” 看见又有人影过来, 本来还抱到一团更加害怕的Omega一看是你, 眼睛顿时亮了, 往这里一扑就埋在你胸前嘤嘤哭泣。 这两个Omega不大, 都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看起来这会儿是吓坏了。 你胸前挂一个腰上挂一个,拍拍她们瘦弱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随即抬起眼眸, 询问那个找到人的Alpha:“辛苦你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吗?” “没有, 问过她们了, 她们说是为了找人掉进泥坑,之后就和大部队失散了。” 你眉心微拧,听他这么说你就觉得自己刚刚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里泥地软滑,路段坑坑洼洼,可能最开始只是不小心丢了一个, 但伍老师他们没有及时发现做出应对, 找了半天最后自乱阵脚, 跟种萝卜似的让一个个Omega掉到不知哪里去了。 然后就是中心城停电, 信号变得时有时无,为了找人,带队老师和Beta们也许是采取了分开找人的策略,发现联系不上别的小队时已经晚了。 现在只能祈祷孩子们身边都跟着大人,就算分开也不要有事。 于是你好不容易安抚住怀里的这两个孩子,放轻声音问她们:“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你们要救的人在哪里?当时还有几个人在你们附近?” 两个小Omega抹抹通红的眼角,哽咽着把情况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随后埋在你怀里头也不抬地赖上了。 你带着她们走了两步,发现有些不方便,亚伦在旁边看了你半天,这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一句:“我来?” 说着手往前伸了伸,一副认真要替你分担忧虑的模样。 只是两名Omega不买他的账,小孩子刚刚在黑暗的泥坑里困了那么长时间,又突然遇见那么多一过来就使劲盯着她们看的Alpha,这会儿吓得呜呜哭着拒绝:“不要Alpha,只要小鹊老师呜呜呜……” 亚伦:“……” 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很自觉很局促地把手收了回去,脊背微微压弯,看起来饱受打击。 你默了默,心里有点可怜亚伦,但没有小孩子缘也是没办法的事:“没事,我来吧。”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你们的互动被几个正处于青春期的Alpha看个正着。 “你看队长那样,像不像被女儿嫌弃的废柴老爸。”卢飞眼神四处乱飞,眼看着美人和队长都没注意他,连忙贱嗖嗖地找同学说悄悄话。 同学默了一下:“那你算什么?盯着别人家女儿看的变态大叔?” “……我那不是没见过Omega,就是看着太可爱了多看两眼,这有什么。” “闭嘴吧变态。” 卢飞被骂得讪讪,憋屈闭嘴了。 循着Omega们指的位置,你们又连泥带水地拖出了第三个凄惨的小萝卜。 按照孩子们给出的时间线,这个小萝卜比她们丢得还要早,又是一个人在泥坑里待到现在,你见她时这孩子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担忧地蹲下身帮她脏污的脸擦干净,她呆呆地看了你好长时间,才突然一下子呜咽出声。 “小鹊老师……我好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群被娇养起来,又年纪不大的孩子,你心疼地把她抱起来,本来黏在你身边的两名Omega见状,很自觉地不再缠你,手牵手跟在你身后。 亚伦低头,金眸默默看了一眼面前这两个还不到他腰的小女孩,手指微动。 趁着大家没人注意,他弯弯腰,又试探着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像只笨拙努力,想要和她们建立起友谊的大猫。 两个小Omega看都没看他,“嗖”地一声躲在了你的身后。 亚伦:“……” 让你放心一点的是,之后你们又绕着林地仔细搜查了一遍,没再在这一片发现其他Omega了,这算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可能其他孩子并没有和老师分开。 “现在的问题是找到伍老师他们,”你皱起眉说,“但再深入的话……” 这片林地比你想象中要大,现在中心城的信号还没有恢复,要想找人大概率也得分开找。 再加上这会儿又是深夜,不好分辨路况,你担心遇上和伍老师他们一样的事。 “先一起找找看,”亚伦平静开口道,“实在不行,先找人把这三个送回去,之后我们再分开行动。” “分开找人也没什么的啊,我们这几个野外求生课程都拿到了S,不会把自己丢了的!” 卢飞安慰般地对你笑出了一口白牙。 你想了想,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只能先这样了。” 时间逼近凌晨,四周像泼了墨般的暗沉无光,唯一的光源只余下窗缝边洒进来的朦胧星辉。 夜间有些凉意,清河上楼好几趟,抱了不少毯子下来,把身边这群慌乱又强忍困意的孩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使他们紧张得睡不着觉,但过了一段时间,毛绒绒的毯子和身边凑在一起的同伴让他们变得暖烘烘的,不少人都有了困意,在那里小声地打哈欠。 “清河老师,请问小鹊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人扯了扯清河的袖子,清河怔了怔,面对着露娜清澈追寻的目光,他勉强对她安慰般地笑了笑:“大概还要一会儿,小鹊老师还在忙。” “你先睡吧,露娜。” 金发的女孩子摇摇头,拒绝道:“我等小鹊老师回来再睡吧。” 露娜性格腼腆,很少表露出喜好和自己的情绪,但清河知道她很喜欢闻鹊,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喜爱的缘故,露娜的数学学得很好,每当闻鹊给她讲题时,女孩子的眼里都带着光。 清河劝不动,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想起刚刚Beta军人来递的留言……她和那些Alpha一起行动,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要是当初她能和他商量一下就好了。 他会选择替她去的,自己已婚的身份反倒让他没那么多顾忌。 男Omega一边出着神,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储存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Alpha同性相斥,一闻到同性的气味就恶心得不行,偏偏又喜欢把自己的所有物打上标记。因此尽管从基因中就决定了他们觊觎着Omega,但面对已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他们是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欲/望的。 “瑞恩。” 清河定了定神,缓了一下后,上前两步把手里的毯子递给一直在窗边坐着的少年:“盖着吧,再来往中间坐一点,这里漏风,要是受凉就不好了。” “没关系,老师,”瑞恩笑着接过毯子,“我在这里能看看外面的情况,万一小鹊老师回来了,我也能及时告诉你们。” “……好吧。” 清河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把瑞恩盖在身上的毯子拉好,这才舒了口气,回到了其他孩子们的身边。 起初厅内还有窸窸窣窣的小声谈话,但随着夜深,渐渐地陷入一片静谧。 瑞恩蹙眉,手指揉揉眉心,就在他艰苦忍耐着困意时,突然有载运车的声音轰隆隆地传到耳中。 他一瞬惊醒,不仅是他,清河和露娜,还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Omega都醒了。清河站起身,温润而担忧地环视了大家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都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阿诺德和瑞恩也站起来了,秉承着自己一向完美的处事方针,瑞恩抢先阿诺德一步,温和请求道:“让我陪您一起吧。” 清河看起来想要拒绝,不过想了想,万一自己有事也要去森林,可以让瑞恩帮忙向屋里递个话,便点点头同意了。 一在Beta军人的陪同下出门,清河和瑞恩便微怔地看到了不远处的军用载运车——和刚刚那辆很像,但他们可以肯定不是同一辆,并且车上的人数也不对。之前那位红发队长临走前给他们留下了二十名Alpha,但这辆车看上去并没有少人。 在他们迷茫的注视下,车门打开,随即一个双脚悬空的小萝卜头出现在视线里。 “鹭鹭!” 清河担忧地唤了一声,连忙上前想要接住那孩子,鹭鹭呆呆地被身后一个棕色皮肤的Alpha提出来,有些吓到也有些茫然地和清河对视:“……老师?” 弗朗茨笑笑,把手里的小Omega扔到了清河的怀里,随后一个漂亮的翻越跳下车,手臂紧绷的肌肉像是野兽准备狩猎前的姿态,不过他很快揉了揉自己酸劳的肩膀,把鼓出的青筋都按下去。 “都出来了,小鸡仔们。” 他拍拍手,真的跟唤养在家里的小鸡似的把躲在驾驶室的Omega都叫了出来,Omega抖抖索索地一个个从座位后探出脑袋,排着队下车,有些年纪太小的Omega腿短够不着地面,被弗朗茨好脾气地揪着衣领带下来,往清河那里塞。 驾驶室就两个位置,却塞了五六个Omega,清河抱着一群围在他身边发抖的孩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道谢。 “不用谢,让他们受苦了就是。”弗朗茨笑呵呵地指了指身后纷纷从载运车后方跳下来的同级,“后面位置大,但这些小鸡仔是不能跟他们在一起吧?那些跟着他们的Beta都被塞到后面了,有什么想问的你一会儿问他们吧。” 他嫌麻烦。 清河表示了解,随后又向他礼貌地道谢。 弗朗茨这一队当时也收到了看护院的求助信息,但他们到的比亚伦那队晚了点,运气却是不错,车还没行驶到地方就在森林外围见到几个狼狈的Beta带着一堆小Omega,顺手就带回来了。 “请问现在情况如何?” 本来跟亚伦打不成架就让他不太高兴,弗朗茨不想管这些事,一边摸鱼休息去了,接替这位队长责任的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灰发Alpha,他身材高大,气质冷漠而高贵。尽管语气十分礼貌,可与人交谈时,还是带着不经意流泻出的傲慢。 瑞恩站在清河身后,从刚才他就沉默下来,明澈的茶色双眸复杂而带着些微微的光亮,注视着面前的Alpha。 “之前另一队已经出发去找人了,现在信号还没有修复,一直没能联系上,我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人。” “我明白了,那么修整片刻后,我们也会去帮忙。” “真是……真是十分感谢。”清河松了口气,神情焦急中又带有忧虑。 等他们简短交谈几句后,埃德加才将带有一丝无机质感的灰眸放在瑞恩身上,苍白英俊的脸庞露出些僵硬的笑意来。 “好久不见,瑞恩。” “……是,”瑞恩牵强地也露出一个笑容,温顺答道,“大人,许久不见,请问您的身体一切都好吗?” “尚可。” “太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气氛微微停顿。 当瑞恩话音落下后,这对已然经过试婚期考核的未婚伴侣竟再没什么话可说,瑞恩表面默不作声,心中却像是静静塌陷了一处角落,他涩然地回忆起自己与这位大人相处的片段。 就算是在本应该甜蜜的试婚期,埃德加对他的态度也说不上真情实意的爱护,虽然并没有亏待他的物质享受,但他们彼此的交流最多一天也不超过十句。瑞恩曾深深地怀疑过,他与这位大人匹配度究竟是否真的合格了? 为什么大人从不对他表现出喜爱和亲密,婚后,他们真的能成为一对彼此爱重的伴侣吗? ……不对,也是有的。 偶尔埃德加会温和地招手,示意瑞恩伏在他的膝盖上,佩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从他的后颈抚摸到脊骨。 瑞恩通常在这时一言不发,心里却压抑着冷汗和惊恐,这明明是未来伴侣难得对他的示好,可为什么他的举动却让瑞恩感觉像是在测量肉畜一样?判断着他的肉质是否符合他的口味、够不够格端上那古老高贵的餐桌,然后被物理意义上地剖开身体,吞吃入腹。 瑞恩向往这位大人的身世与背景,这能让他离自己所想的一切更近一步,但实则他心中也有退怯,埃德加身上的非人感浓重,就像是不懂任何感情的机器,那高贵冷淡的面庞和举止只是模仿着正常人所设的伪装罢了。 清河听到他们的对话,反应了一下也就知道这位Alpha和瑞恩是什么关系了,他不是喜欢八卦的人,这时心里更有别的挂心的事,忍不住焦急轻声询问:“这位先生,劳烦给你们添上了额外的负担,但请您告诉我,你们何时能出发?之后若有得罪之处我会亲自向您赔罪。” “稍后便可。” 埃德加微微停顿,回复不冷不淡,瑞恩在旁怔了一下,发觉埃德加大人这是有些不悦?他一向不喜别人的催促,这似乎会让他感到被冒犯。 ……但Omega失踪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也不能放在心上? 埃德加大人,您真的有在意的事或者人吗? 瑞恩微微犹豫了片刻,思考着他要不要随老师出声劝一下,这本该是不需要纠结的事,然而埃德加手里握着他的命脉,既然发现了他的不喜,那么更加顺从他才是应做之事吧? 然而瑞恩混乱的思绪只是纠缠了片刻,下一瞬间,远处传来的行驶声便将他从自我折磨里拉了出来。 是皇家的另一辆运载车,刚刚去找人的小队回来了。 清河瞬间表情欣喜,而瑞恩也在心底长长地舒了口气。 凌晨两点,你们终于找到了失联的伍老师,还有在他身边的十几名Omega,回去路上又碰见了另外一组Beta军人和他们所护着的孩子。 你松了一口气,算算应该还差一组就能全部找到了,但你们又找了一个多小时却全无所获,天冷路滑,身边又有十多名Omega跟着——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发起了高烧,伍老师就是因为这孩子不妙的情况,才没有再尝试带着其他孩子冒险找人,而是找了一个山洞,用溪水给这孩子降温。 如果你们再晚一点过来,伍老师真的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回去的一路他都在愧疚而自责地搂着那群孩子,像是过度惊忧般地不敢松开。 你本来想的是将伍老师他们送到这里,之后你和亚伦再回去找人,没想到一到旅馆你就看见了那组本应还没找到的Omega正在清河怀里委屈地求抱抱,这下你才彻底放心。 “清河老师,麻烦搭下手。” 你抱着那高烧的孩子跳下车,清河这时已经跑到你身边接应你,一见这孩子的不正常脸色便慌了:“这是怎么了?” “高烧,你去看看旅馆里有没有冰袋和药,再找条湿毛巾给这孩子擦擦泥水。” “我马上去。” 瑞恩也连忙上前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助,因为忧心过度,你的大脑只能占住这一件事,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多出了不少Alpha:“麻烦拿张毯子来吧。” 你径直抱着怀里意识不清的孩子掠过身旁灰眸沉静的Alpha,夜风骤然掀起一阵馥郁的花香,就如同幽静而一瞬绚烂盛放的昙花 即使浑身沾满泥水,衣着狼狈而脏乱,仍无法掩住那样清丽幽雅的气息强势地侵入感官,埃德加下意识地将灰眸追随着你的背影,如同被人强硬地拖入了一场甜美而荒诞的梦境。 ……原来那天。 埃德加就这样站在门外,动也不动地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厅里,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条条理清。 真的是你。 厅里都是Omega,外面的Alpha就算想进去也要考虑值不值得冒着被打成变态的风险,于是大家面面相觑,很克制地都没有动作。 亚伦走了几步,便也守在了门外,弗朗茨摸鱼回来,一看他就笑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这次没打成,下次再来啊。” 亚伦没理他,心里却有点烦。 ……无关的人能不能别来烦他,他现在只想给你守门。 你们手忙脚乱地将那孩子安顿好,吃过药后,他的脸色好了一点,又过了一会儿开始出汗,你们终于松了口气。 你有些脱力坐在地上,这才感觉到自己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瑞恩和清河赶紧为你拿来毛巾和热水,慢了一步的阿诺德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好闷闷地上前抱抱你。 “脏……别动。” 你有气无力地推推他,阿诺德根本不放手:“不脏,姐姐什么时候都不脏。” 从那种紧绷的状态脱身,你才能感受很多事,比如这时你就感觉到阿诺德抱着你腰的手臂都在抖,一副被吓住的模样,于是你拍拍他的头:“好了放开,我没事。” “……” “乖点,还有事要做,还没给别人道谢呢。” 阿诺德停了一会儿,默默地松开手站起来:“我陪你去。” 你拗不过这孩子,只好被他挽着手臂带出门,亚伦还蹲在门口,见你出来,他那双显眼的金眸亮了亮,你看到还觉得有些好笑。 但紧接着,他如同应激的大猫般瞬间跳起来的动作就让你想不通了,他很少露出这样戒备警惕的姿态,于是你短短疑惑了一下,心里想不会是你脏过头的样子吓到他了吧。 “……亚伦?” 亚伦看了你一眼,又看向你身后,没说话。 阿诺德也没说话。 你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才发现他们好像认识,彼此都使劲地盯着对方看,只是跟你和亚伦见面那时好像要黏在一起的目光不同。他俩简直像是结了仇一样,阿诺德挑衅又恶狠狠的目光跟被抢了鱼干的暴躁小猫也差不多了多少了。 当然亚伦也不遑多让。 “阿诺德。” 知道亚伦沉默的性子,你想让他来解释一下,阿诺德一将目光转向你,便变脸般换上了笑盈盈的表情,问:“姐姐,怎么啦?” “你们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怎么呀!” 就像是饿肚子的猫猫见到了一直以来投喂他的饲主,并且饲主手里还拿着撕开的猫条一样,阿诺德带着一副溺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声音也自动转换成夹子,听得你有些僵硬。 迎着你惊讶的目光,阿诺德甜蜜蜜地凑近你啵了一口,随后羞涩地垂头四十五度道:“人家只喜欢姐姐,才不会跟这个臭Alpha有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祝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心想事成~ 阿诺德:夹子猫猫.jpg 第55章 空气十分安静。 亚伦看着阿诺德, 阿诺德看着你,你目光发空地看了他俩一段时间,随后轻轻拍打了一下阿诺德挽着你的手臂, 像是意味不重的惩罚。 “姐姐。” 阿诺德沙哑抱怨地轻唤一声,随即头碰到你肩上不说话了。 你:“……” 总觉得脑海里有什么被遗忘的事,你头疼地回想起来,从初次见到阿诺德时你便觉得他带给你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只是那时候你精神不好, 没心思注意这些;而后来你和阿诺德关系慢慢好起来, 也就没有细想。 “阿诺德。” 可当亚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加重音节, 仿若隐隐压抑着怒火地叫出他的名字时, 你脑海里的灵光像是连在一起穿成了珠子,顷刻间便将所有与“阿诺德”有关的事记起来了。 你低头看了一眼靠在你肩膀上依偎, 眼刀却不屑而阴沉地往亚伦那边飞的阿诺德, 一注意到头顶的视线,他便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再度低下头, 一脸刻意伪装出来的娇羞。 “你是……”你犹疑地开口, “是那个阿诺德?” “什么那个哪个的,我就是姐姐的阿诺德啊。” 银发的少年Omega兴冲冲又宣誓主权般地应道,你默了默,随即将紧贴着你的阿诺德推了出去。 “抱歉,这孩子是我的朋友,他本来是陪我向你道谢的。” 你身边的这个“阿诺德”居然就是亚伦之前的未婚对象……本来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道谢, 顺便你还想再跟亚伦说几句话而已,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尴尬局面, 你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亚伦解释:“今天太晚了, 回头我再来找你吧……阿诺德。” 你打算叫他回去,这对前未婚AO的不睦整个联邦都知道,你怕他们俩等下又会产生不快。 但你的行动慢了一步。 亚伦的视线刚刚放落在你身上,阿诺德就舍弃了那副甜腻无害的小猫模样,一旁抱臂,凉凉开口讽刺道:“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你会有点长进,结果还是这幅模样啊?皇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没把你改造一下。”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亚伦高大又狼狈的形象,嫌弃地轻笑一声。 “阿诺德!” 亚伦还没出声,你便冷冷压低声音,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转学到皇家是亚伦心中的一根刺,就算阿诺德和他有什么过节,你的第一反应也还是维护亚伦。 而且,亚伦转学明明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阿诺德从没被你凶过,你之前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又疏离的模样,他费劲心思才好不容易把你这块冷情的石头捂热。他抿了抿唇,绿眸骤然向你瞥来一眼,心中飞快升起怒气,却在下一刻就软掉了,全部变成了又酸又涩的情绪。 “你也没什么变化。”出乎你意料的是,一向寡言的亚伦居然接上了他的话,他直视着阿诺德,隐晦的怒气隐没在他的眉眼里,可还是能被看出端倪。 “像以前一样,只会耍点小手段,之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本来是要劝停他们二人的,但你第一次见亚伦这么努力地在和他人吵架(?),不由得呆了呆。 在你印象里,这孩子更喜欢动手不动口,平常想和他说两句知心话都为难。 “你还想找我算账?那小黑的事怎么算?白被你捏死了??” 阿诺德也许最开始没抱着和他吵起来的念头,就是看他不顺眼开开嘴炮,然而这会儿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还是被你分外关心亚伦的目光激住了,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不管好自己的宠物,那我就替你管了。” “口气大得很啊臭狗,我和小黑又没招惹你,你怎么就那么多事?” “……他爬到我枕头边,嘴都张开了。” “那是和你打招呼!友好的招呼你懂不懂?!” 你:“……” 你只是晚了一步,局面就无法收场了。 那边还在继续吵,阿诺德气急,怒极反笑地冷哼一声:“做什么事都不过过脑子,怪不得没人愿意跟你试婚,这样下去你连老婆都找不到,一个人跟左手过一辈子吧。” “……是我不想。” “找借口是吧?死要面子的臭狗。” “明明是你。” 你默了默,心想亚伦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这会儿表情虽然平静,但在阿诺德说三四句他只能回几个字的不妙战况下,看起来沉默又笨拙。 你揉揉眉心,在一片吵吵嚷嚷的嘈杂声中出声劝阻:“好了,阿诺德,住口跟我回去。” “回去再问你别的事。” 少年的声音陡然安静,Omega的情绪都很敏感,就算是孤僻又傲娇的阿诺德也不例外,嘴硬地跟别人吵了那么久,亚伦在他的咄咄逼人下还没怎样,自己眼眶却先红了。 他看你一眼,漂亮璀璨的碧眸像泡在红日映照下的一汪清泉里,一眨不眨得惹人疼惜。 你明显向着那个亚伦·莱德……你在替他说话。 他想,胸口像是憋了一团郁气。 你被阿诺德此时惊人又意外充满吸引力的表情晃得出了一下神,之后便开口向亚伦道:“别在意阿诺德,今天辛苦你了,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亚伦顿了顿才“哦”一声,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沾满泥水的衣物下摆,像只局促的流浪大狗。 跟亚伦再次道了句“谢谢”后,你把旁边憋着安静下来的炸毛猫带走,直到你们一一看过孩子们的情况,等到旅馆电力恢复时他都没说话。 他不再挽着你的胳膊,换成你心累地捞着他的手腕,触手冰冰凉凉的一片。这会儿是深夜,想着他容易在这时候体寒,你沉思着开口道:“今晚你还来我房间吗?” 这是你第一次邀请他,与阿诺德相处这么长时间,你看出他这时的情绪有些低落。除了安抚他之外,你也想趁这个机会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什么会和亚伦闹成那样。 “不要了。” 阿诺德闷声将手从你的掌心里抽出来,快走几步,抢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背影看上去就像一只夹着尾巴委屈至极的猫猫。 你站在楼梯上怔了怔,心里感到有些诧异。 ……看他这样,难道真的是试婚的时候亚伦给了他什么委屈吗? 意外见到亚伦,导致他一下子回忆起不愉快的旧事,所以心情不好? 你并不认为亚伦是那样无缘无故欺负人的Alpha,不过你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他,给阿诺德冷静下来的时间。 电力恢复后,很快信号也跟着恢复了。 你睡下时已经是半夜,再次醒来到天亮也不过只眯了三四个小时,听见旅馆下方闹哄哄的动静,你撑着疲软的身体下床,一出门就遇上了神情憔悴,同样精神不振的清河。 “啊,小鹊老师,不再睡一会儿吗?” “听见楼下的声音就醒了,怎么了?” “事情既然解决,那群学生们也该回去了,想着让你多睡一下也好,我自己去送送他们就行。” 清河勉强对你笑了一下,看起来还想贴心地劝你回去休息,你困顿地闭了闭眼,说:“我跟你去吧,跟个熟人道下别。” 这次分开,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你和清河下到旅馆一楼,大厅的用餐区已是一片狼藉,看来他们都已经吃过早饭了。想起你刚和亚伦见面时对方狼狈的境况,你示意清河稍等,不放心地前往用餐区点了几样方便携带的食物。 Alpha们正在空地处闹闹哄哄地谈笑,有不少人已经跳上了运载车。 你四下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亚伦,最后还是红发少年在墙角默默站了起来,你才发现他刚刚原来一直蹲在大门旁边。 ……这孩子。 初秋的清晨,日光倦懒而无力,你踏着沾满露珠的草叶走向他,隐带怀念笑意地问:“怎么在这里?” 亚伦已经洗过澡,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干燥,就是那身训练服没办法处理,就算清洗过后也还是残留着泥渍和毛糙起边的破损,而且看起来还没干。 “等你。” 你微微怔了一下,一时间只能听见远处Alpha乱哄哄的笑闹。 “……这是给你带的东西,”飞速整理好心情,你掩饰般地将手里的食物递了过去,“这次谢谢你帮忙,路上饿了就吃吧,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 亚伦犹豫了一下,他们只是因为意外被调派到这里,集训并没有结束,而集训中除了派发的速食,是不允许自行携带食物的。 但他还是接过来:“好。” 也就十几个包子和饼干面包之类的,回去前他全部吃掉就好。 “好好学习,不要再让哥哥操心,如果不想和皇家那些人来往就别理他们,专心做自己的事。” “我知道。” “出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不要随随便便再去和别人打架了。” “……” 一米九多的Alpha静默而安定地站在你身前,一句句把那些话听到耳中。他没有反驳,没有异议,只是在你话音落下后,少年的金眸注视着你,淡淡询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话要和我说么?” 你微微卡壳,心中是说不清楚的哑然微涩,亚伦过于敏锐的直觉就像是野兽,就算你想瞒这孩子也瞒不住。 ……但你要怎么说。 只有把他当做艾尔,当成弟弟那样细细嘱咐,你才能正常地将那些不舍与担忧外化成十分正常的情绪,可被他直白地戳破后,你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生怕亚伦会直接说出什么更加动摇你的话语。 于是你踌躇地没有回复,他也没再追问。 你们彼此沉默下来,空气中流淌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你还要在看护院多久。”过了一会儿,还是亚伦先出声。 “三四个月吧。” “可以早点么?皇家的寒假还有三个月,我离上次试婚已经满一年了,可以再申请第……” 可以再申请第二次进入匹配,来和你试婚。 少年头脑一热,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他了解你的重视私人空间和礼节的性格,此时快速掐断话音,显得有些无措。 在那一刻,他的思维就是一条直线,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想试婚对于一对AO来说代表着什么,他只是和你分开很久,不知道什么才能再见,只想到了这一种可以天天见到你的方法。 可好歹是试婚过的Alpha,虽然那段经历很糟糕,但亚伦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唐突。 他还没问你时间上是否方便,愿不愿意,又……对他感觉怎么样。 亚伦张张嘴,看你静静聆听,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他之后便也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不自觉地又压弯脊背,低落得像是做了错事的小狗。 “你是想说……?” 你迟钝地了一会儿,才犹疑地、轻声询问他,亚伦瞬间提起精神盯向你,金眸亮得灼人。 但他最后看你轻笑一声,摇摇头:“你这是有了心仪的对象,想让我来帮你看看对方的人品是么?” “到时候再说吧,我那时候不一定有空,如果你被亚撒和长辈催着二次匹配的话,让他们来帮你看看对方的性格,和你合不合适吧。” 亚伦的视线没有移开:“不是,我……” Alpha的神情都粗直又不懂变通,他不理解你为什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是要扭曲成和你毫无关系的样子。他想问,但又怕你不高兴,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Alpha对你情绪的关注几乎说得上是高度警戒了。 亚伦无师自通地明白,只有遵守那条泾渭分明的线,他才不会被你赶走。 “好了,”你推推他,试图让这高个的年轻Alpha赶紧从你视野里离开,“赶紧走吧,你看看别人都上车了。” 亚伦顺从地被你推了几步,想回头看你一眼,被你笑着打发走了。 随着少年们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运载车也轰隆隆地启动,离得较远的空地处,瑞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正在与埃德加做道别。 “大人……无论如何,请您万分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期待着与您下一次,每一次的会面。” 瑞恩眉眼挂着柔和而又完美的笑意,然而明明是眷恋的话语却显得干瘪无趣,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埃德加静静看了他片刻,随后佩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掌执起他的右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拍。 瑞恩像是被捕获的猎物,几乎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Alpha的目光穿过他,就像并不在意面前这美丽温驯的未婚对象,可他的话语却十分温和,细心嘱咐道:“你也是,不过不要总是期待着与我见面。既然你曾说你的理想是变成一位完美知趣的Omega,就应当努力起来,让自己生活的中心放在提升自己的这件事上,不是么?” 埃德加大人这是在提醒他,他有什么地方让他感觉到碍眼了吗? 瑞恩心中一惊,茫然地应道:“是,谨遵您的教诲。” 埃德加微微颔首,那双如同含着美丽阴云的灰眸含上鼓励的笑意,只是目光仍然像是遥遥地注视向远处,他看见那位美丽的Omega神情脆弱苍白,强忍着露出笑容,也不知那碍眼的莱德做了什么,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拥有着那样淫靡气息的Omega,不该露出这样的神色。但像是他面前未婚对象这样的表情也不适合她,太过于顺从柔软,让他渐渐感到无趣。 之前埃德加还能将对方作为顺眼的宠物看待,但现在只觉得这Omega处处不符合他的心意,对他们而言,Omega并不是贵重的事物…… 慢慢寻找他的错处,再来毁掉他吧,不能让家族那些人看出端倪。 “埃德加大人,那边有人在唤您。” “该出发了。”埃德加从思绪中静静抽身,微叹一声,略显可惜和安抚地向他道别,“下次有机会再见吧,瑞恩。” “……是,祝您一路顺风。” 瑞恩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绪地对他笑了笑,目送这位大人离去。 皇家的运载车离开后,你和清河,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这里的瑞恩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随后纷纷告别离开。 同时,楼上一扇敞开流泻出一缕银色的窗户重重关上,像是难搞的什么小动物又在发脾气。 第二天的意外之后,你们不愿孩子们留下对外面十分危险糟糕的印象,便带着他们按原定计划游玩。 这难捱的一周中,默默等着你来顺毛的阿诺德发现,你居然丝毫没有理他的迹象! ……为什么?!! 就算别扭而又傲娇地从你面前路过,你也只是分给他一眼,便继续与清河或者关系好的孩子们说笑。阿诺德恨恨拐到转角处看了半天,心里既憋屈又生气,过了一会儿还很委屈。明明他才是第一个示好又为你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的Omega,为什么你对别人都对他上心啊? 说好的眼里只有他呢?没看出来他很生气吗? 可就算气这两天也就气过去了,阿诺德后续装模作样的别扭就是拉不下脸,有时候一个人呆在卧室,他还心神不定地想,你连随便问问他最近怎么样都行啊?为什么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呢? ……难道是那天他跟亚伦吵架,让你感觉到不快了?所以他才是你的心头好,自己就是个小妾而已么?! 阿诺德一这样想就把自己气得不行,心中瞬间浮现出危机感,他顾不得许多便一个翻身下床去找你。本想服个软,但来到你卧室门口,透过没关严的门缝看到清河笑而无力地靠在你的肩膀处,而你轻轻安慰般地拍着他的脊背时……阿诺德傻眼了。 这对于Omega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更别提其中一个对象还是一直都很冷淡的你。 难道在他失宠(?)的这段时间,你已经和清河发展出了独属于Omega之间的羞羞关系吗?! 阿诺德脸色灰白,大受打击地离开,自然便没听清你与清河的谈话。 “……你既然已经决定去做,那就去吧,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谢谢你,小鹊老师,如果没有那天你那番话,我也许还会犹豫。” “那我很庆幸那天能够那样说,不过洗掉标记会很痛吗?要不要我去找点什么药给你。” 清河无奈地拒绝道:“不用麻烦了,也不是很疼,而且……” 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后颈,声音轻而恍惚:“这份疼痛,也能让我记住很多、很多事……我会感激它的。” 见他心中有数,你也便不再多劝。 最后郊外游玩的那几天,还有回到看护院后的一段时间,你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仅心中容易焦躁,身体也虚弱了许多,到后来你浑身酸软,甚至起不来床。 你起初以为只是自己过于劳累,没放在心上,直到某天半夜你被混乱绝望的热意逼醒,心脏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着,你刚醒便一瞬间又感到眼前发黑,手心,额头,哪里都留下汗水。 有过一次经历,再加上照顾过情热期的清河,你艰难地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全身颤抖地翻身下床,想要去寻找放在床头柜里的抑制剂。 Omega的清热期一般三月左右才会来一次,你明明还不到时间,为什么…… 你拿不稳那细细的针管,液体撒了许多,到最后几乎是发了狠地将两管抑制剂直接打入后颈,你全身经受的那种濒临死亡的空虚才好受一些。 然而不到半小时,你就心脏乱跳地感觉到自己又出现那种感觉了,甜美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横冲直撞,像是要摧毁一切般的癫狂。 ——你想起在你临出院前,医生面色复杂的嘱咐。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你第一次情热没有及时被安抚,导致所留下的后遗症? …… 阿诺德是在你今天既没有请假也没有来上课,回到卧室里又开着门待了一会儿,一直没见你身影后才发现的异常。 他难过地自我纠结了一分钟,随即抛下脸面地来敲你的门,房门果然没开。 “…谁?” 过了片刻,想要蔫蔫离开的猫猫耳朵一竖,捕捉到门内你沙哑痛苦的询问。 “是我,阿诺德!”Omega少年感觉到不对,瞬间扑倒你门边慌乱扒拉着,“你怎么了姐姐?生病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叫,我是……” 你的话说不完整,尾音便变成了难堪的喘息,馥郁的花香透过门缝溜出去,阿诺德抽了抽鼻尖,恍然明白你是怎么了。 “姐姐你是、情热期到了吗?” “……”你深深喘息着,汗水在地毯上晕开星星点点的水痕,到门口那段短短的路此时在你眼中都显得犹为漫长。 “姐姐你开门!抑制剂打了吗?我进去照顾你吧!” ……好。 不对、你不能开门。 你清楚地意识到你此刻想被谁拥抱,想被亲密的接触和肉/体的撞击填满空隙,抑制剂对你失去了大半效用,你此时痛苦地几乎要落下泪水,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见到人、见到一副年轻新鲜的躯体会做出什么糟糕的事。 你不能伤害到阿诺德。 你扶着把手,弯腰深深呼吸,艰难劝道:“阿诺德,你先回去。” “不要,我进去陪你!” “……听话。”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姐姐,大家都是这样的。”阿诺德压抑着激动的心跳,即使他也是第一次,不过他此刻已经做好帮助你解决情热期的准备了。 “让我来帮助你吧,姐姐。” 阿诺德自信满满地挺胸道。 房内寂静片刻,下一瞬间,门无力地被谁推开,露出一道小缝,浓郁的花香伴随着室内暧昧绝望的黑暗扑面而来。 你踉跄地向前两步,低泣着抱紧面前纤细清瘦的少年身躯,阿诺德一瞬被惊喜冲晕头脑,然而他面颊飞起红晕,娇羞的欲拒还迎还没说出来,便痛得“嗷”了一声,后颈顿时传来剧痛。 你咬上Omega最脆弱敏感的部位,平整的牙齿嵌入甜美的肌肤,少年大口吸了几口气,眼圈都红了,他没想到你一开头就这么热情。 “姐姐……要不然还是缓缓,先打抑制剂。” 你听不进任何声音。 阿诺德心下惶恐,茫然而又无助地被你抱进了室内。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下不来床的倒霉蛋要出现了() 不过不会发生啥的哈,最多小鹊就挠挠抱抱,对阿诺德产生的是施虐欲,阿诺德是受了太多伤才没办法下床的,后续也不会有任何不正当的暗示!(求生欲极强乌乌) 弗朗茨消失了,都怪他太摸鱼才见不到鹊鹊(嫌弃) 第56章 你一直认为, 欲/望是十分令人难堪的东西。 人之所以是人,不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理智,比之肆意顺应本能的野兽更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所以才从野兽的行列中脱离出来的吗? 你当Beta当了二十五年,曾经十分不理解民众对Alpha和Omega的追捧,在你看来,除了他们稀有,彼此结合能生出更优质的后代之外, 其他地方就跟未进化完全的野兽的一样。Alpha天性暴烈、喜好争斗, 重情重欲;Omega身娇体弱, 还有着无法自主控制的情热期。 但你如今也成了这之中的一份子。 呼出的热气洇湿面颊, 让其呈现出瑰丽的红色, 你将全身僵硬的Omega少年抱在怀中,明明他不是能让你感到满足的Alpha, 但这样一副新鲜稚嫩的躯体竟还是让你不断颤抖地落下眼泪。 “姐、姐姐……” 阿诺德的衣衫被你扯得乱七八糟, 手臂也被扯到头顶,你压在他身上, 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吞吃入腹, 但气氛都酝酿了好一会儿,满脸潮红迷蒙的阿诺德疑惑地抬头看看你,一点也没感觉到你有动作的前兆。 虽然开始有点慌,但此刻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的少年有点失落。 你只是抱着他,一直在哭而已。 人会自主地遗忘过于强烈的痛苦,在你刚分化时, 那曾让你濒临崩溃的记忆在之后两个月中渐渐消逝, 你因此精神好转, 接受了分化Omega的事实。 但说实话, 直到你这次情热期前你都没有作为Omega的实感,除了身体变得更加脆弱,情绪敏感之外,度过一段时间的阵痛,你也便在大家的帮助下适应了这个崭新的环境。 可现在从身体深处点起的火焰,让你真切意识到了作为Omega要经历什么,忍受什么,甚至是要变成什么;你想要享受快乐,沉浸在甜蜜的肉/欲之中,然而当你真的要顺应渴望去那么做时,你便被那一点倔强的理智拉回,随后为此感到万分羞耻。 ……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难道成为了Omega,你就要忘记作为Beta时的观念和想法吗?这让你感到自己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也许是因为“后遗症”的缘故,你的情热期来的又猛又凶,反应也比清河的要强烈太多。不到两个小时,你就已经打了三管抑制剂了——这是普通Omega三天的量,却只能让你安生半个小时。 ……是不是,当时把自己交给那群Alpha更好呢? 这样你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你死死压抑着想要剥开手下肉/体的冲动,泪眼朦胧地和阿诺德对视,他满脸迷茫,一双碧眸犹如春山水色般水光潋滟,你无力地张张嘴,想要告诉他快离开,阿诺德却没给你说话的机会。 少年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如同蔓丝般攀上了你纤细的肩颈,你一瞬间失去力气,重重压入他的怀中。 “没关系,姐姐。” 阿诺德躺在床上,目视着天花板,满含笑意地喘声道:“我刚刚不是说过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听说你是二次分化,没有经历过几次情热期吧?无法接受身体的改变是正常的,但不可以和我们的需求作对。” “我们是Omega,本来就很难了,为什么还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阿诺德笑完,便声音微顿地想起在外界时经受的那些歧视和各种各样异样的目光,因为这张脸,他从小就比其他Omega幸运得多。可以看到许多风景,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但这真的是一种幸运么? 要他来说应该是倒霉吧。 阿诺德自觉自己还挺早熟的,盖因那些觊觎又饱含侵略意味的目光逼迫他不得不成长起来,小点的时候他还会因为Alpha的一句调戏和暗示而半夜恐惧得睡不着觉,现在想来那就是个变态,他当时才多大一点啊? 自己出去是身负政/治任务的,联邦对他严防死守地保护着,找不到下手机会的Alpha只能嘴上过过瘾。好在吓着吓着也就大了,他回过来味,便气急败坏有恃无恐地学会了反击。 他付出那么多,凭什么不能更随心所欲一点? Omega对那些Alpha或者Beta不过是更稀有一点的玩物而已,他们犯不着为了他惹下祸端,于是骂完或者坑完人之后,阿诺德就冷眼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明明想对他动手但惧于什么忍耐下来的模样,心想这群人也不过就是这种货色,还没有骂院里那群蠢Omega爽。 起码他们哭得漂亮又好看,不会让他恶心。 他在外面生活那么久,早已经无法适应看护院的生活了,可成年这件事就像是压紧在他的神经上的一根弦。他变得像是紧弓着脊背炸毛的猫,对着路人都要哈两口气,试婚前那会儿他时常夜起呕吐,烦耐不堪地在拿着小刀在浴室里刮纸巾玩,刮完纸巾就刮自己的手臂,弄得流一胳膊血才满足。 可他必须得去匹配。 比起其他恶心的Alpha,亚伦那个蠢蛋大块头对比起来还不算差,起码比起阿诺德他更喜欢去街头斗殴,这让阿诺德慢慢放下紧迫急躁的警惕,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爱好上。 他的小黑,一条垃圾星王蛇,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 他那段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对,只有将这些尖锐恐怖的事物放在手边他才能安心,但亚伦突然捏死他的王蛇,这让阿诺德始料未及。尽管对方有着十分正当充分的理由,他却还是突然陷入恐慌与狂躁之中,连带着后面的事都做得极端。 那条王蛇就像是阿诺德在社会中层层磨砺出的护盾,他养蛇时没将对方的毒腺摘掉,就是因为这样能带给他安全感——同时阿诺德也有隐隐将自己跟这条王蛇做比较的意思,普通的Omega是不会养蛇,也不会像他这样性格恶劣,跟淬了毒似的。他半真半疯地对Alpha露出獠牙,在他们眼里阿诺德好像就是那条恐怖的王蛇。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敢来侵/犯他,自己小时候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但后续的事让阿诺德知道,就算是在他们Omega眼里令人恐惧的王蛇,对于Alpha而言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小虫子而已。 于是后来,他浑浑噩噩地对亚伦做出了报复,然而那些事结束之后他并没有什么成就感。阿诺德知道亚伦那傻大个其实没哪里做得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他们Omega,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有错吗? 更何况那时不是他的精神崩溃,就是让亚伦遭受舆论上的攻击,阿诺德和亚伦没有多么深的感情,自然是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前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从Alpha的阴影里走出来。 “……姐姐也说过,我们都是联邦上的明珠,随心所欲一点有什么不可以?而且你只是在正常地满足自己的需求啊?” 阿诺德哑声凑到你耳边说悄悄话,声音掀起一阵微痒的气流。 “你禁欲太久了对不对?Omega是不能这样的,以后愿意满足你的人有一大堆,不如说他们都求着你,你看他们一眼都是一种奖励,所以你的需求才不是什么糟糕的东西。” “……我不能。” 被戳到心事,你微微低泣了一声,少年被你拽着胳膊往上提了提,但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反而笑着将身体敞开,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用小腿碰了碰你的腰肢,似乎想要将你带到某个甜美诡秘的漩涡里去。 “试试接受自己的欲.望吧。”他轻快地说,“不管对我做什么事都好,我都会奉陪的。” …… 之后的事情变得斑驳模糊,你意识昏沉,任由自己陷落到记忆的海底。 恍惚间,你看到十六岁的阳光。 你茫然地看着周围拥挤的人潮,耳畔的声音迟钝片刻才传到你的耳中,像是从水底蓦然回到现实。 远处的教学楼顶部的钟塔高大耀眼,在晨曦下闪耀着辉芒,你还没回过神,便被身侧走过去的人笑着叫住,问道:“小鹊,还不去教室啊?发什么呆?” 身穿制服,打着红色领结,面容年轻却模糊的同学。 这是你熟悉的高中校园,连那颗伫立在门口高大的银杏树都未曾变过模样,空气里溢满了青春潇洒的气息。 你看着同学甩著书包笑闹着追上前面的人,心脏莫名疼痛,就这样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你才意识到自己要去做什么。 ……啊,要去上课了。 一走入教室,周围人瞬间停下话音,齐齐向你看来,你无措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低头加快脚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将书包塞入桌肚。 里面塞满的东西因你的动作掉在地上,你浑身僵硬了一下。 而后你才发现,掉出来的那些东西是好几封情书和手工做的饼干。 教室的氛围寂静片刻,等你将那些情书捡起来,珍而重之地将上面的灰尘除去之后,周围才齐齐爆发出哄笑。 “我打赌,小鹊这次也一封也不会看!” “齐哥,你昨晚折腾了半夜的饼干……” “小鹊啊,这次不看的情书不吃的零食就不要送到失物招领处了,要是教导主任再拆开让送信的人在大伙面前念,我们的脸就都丢完了!” 你呆了呆,迅速地承诺道:“这次不会了。” 他们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仍然自顾自地讨论着。 等老师进到教室,同学们才给了几分薄面安静下来,这节是你最擅长的数学课,老师挑了几个人上台做题,有一个人没做出来,被数学老师皱眉点着额头骂。 “你看看你,解题步骤比猫玩过的毛线团都乱,要是有人能接着你这乱七八糟的思路解开我都算服。” 同学缩着肩膀,脸上却嘿嘿笑:“有人能解啊。”一边说眼神瞥向台下的你。 “闻鹊不算。”老师立刻反应过来他要抬杠。 你还没有说什么呢,后排便传出“噗”的一声,紧接着全班同学都笑得前仰后合。 在记忆里的这块角落中,连阳光都是温煦慵懒的,将断断续续的片段昏黄成老旧温柔的色彩。你这时才高一,今年夏天的中考你发挥很顺利,考到了片区里最好的高中,和同学们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 除了偶尔和家里通讯时,你会苦恼不知道和艾尔怎么聊天,还有总是会缠住你向你告白的那些人,你实在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些什么才好。送情书还方便点,你可以回信拒绝,但当面拒绝他们最后总是会挥洒着眼泪跑掉。 一点点小麻烦而已,忽略不计,你每天还是过得很开心的。 你过着普普通通却又让你心满意足的日常,学习、交际、被拉着参加社团活动、将没人认领的Alpha或Beta的情书抱到失物招领处。忙碌的生活中,你也会抽出空来和家人交流感情,不过虽然同在一个片区,但高中离你家还是挺远的,要坐轻轨两三小时。 当周太忙的话,父母亲干脆就将零食和生活用品邮寄给你,也不强求你回家了。这次也是,通过同学收到父母的信息后,你局促地在校门口等待着——不是等快递员,而是那位阿尔先生。 他这周来看艾尔,刚好要忙工作经过你的学校,便顺手将父母亲准备给你的东西带来了。 看到转角处驶来一辆奢黑的轿车,你对比着记住的车牌号确认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迎上推门下车的金发青年。 “好久不见,小鹊。” 比起你的生疏犹豫,反倒是金发蓝眸的贵族Alpha先温和而有礼地向你打了声招呼,你不想失礼,便也轻声应道:“也好久不见您了,阿尔先生。” “这次你父母给你带的东西很多,自己一个人能拿动吗?” “可以的。” 阿尔摘下手上开车时佩戴的手套,低眸看你一眼,含有笑意地解释道:“我不放心,既然是你家人交给我的事,还是由我来收好尾吧。” 你抿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既然把你当成小孩子,那就不要问你,直接做就好了。 你这时依然对阿尔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这两年他跟你家关系越来越近,好像随时就要把艾尔带走一样,虽然他是艾尔的生身父亲……但养艾尔长到现在的是你家。 可既然是父母那边的决定,你就没办法对此发出质疑,更何况阿尔这次来还是帮忙的。于是你沉默寡言地带着身后的Alpha一路走到宿舍楼,他路上倒是问了问你在新学校怎么样,得到你几句敷衍的答复后,他便无奈地笑笑,任你专心带路了。 周末的学校没多少人,大部分不是出去逛街了就是在图书馆,宿舍也是静悄悄的。阿尔抱着一堆沉重的行李,竟也不显狼狈,颇有风度地问好位置,便将行李放在了你的座位上。 道谢之后,你将湿巾抽出一条递给他,他接过,细致地擦拭着指尖,那双深深浅浅不定的蓝眸微微弯起,放落在你的面容上。 “中午要跟同学一起吃饭吗?” “……不,自己。” “那我带你出去用一顿吧,你父母想问问我你在学校过得如何,但我们就见这么短时间,我似乎没办法回复?” 青年的Alpha看你别扭的侧脸,笑意分毫未变,他似乎知道自己是被讨厌了,但声音没显得有多少情绪,仍然稳重而风度翩翩。 ……意思是在说,你路上不理他吗? 你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想接,但对方是长辈,就当是为了礼节,你说:“那好…谢谢您。” 你没想到阿尔带你来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 一进来你感觉就不对了,你穿着普普通通的学生制服,与这里格格不入,而身边的Alpha一身不变的整洁西装,背影修长而挺拔,对他人露出不那么亲近的笑容时,一双蓝眸就如同刚刚在上的掌权者,符合贵族身份的倨傲冷淡。 几乎是在对方同时放下餐具的那刻,你手抖了一下,也迅速放下了。 “不吃了吗,小鹊?” 你摇摇头。 看他整理衣角,像是起身要去结账的模样,你忍不住唤他:“那个,阿尔先生。” 他停下脚步,温和地颔首,示意你但说无妨。 “账单……我和你平分吧?” 你一直以来受到生活环境的印象,Beta的社交距离都很远丽嘉,同龄人一起吃饭AA的很多,让你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竟然对阿尔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你心中并没有当阿尔当成长辈看的缘故吗? 但你转而就反应过来,虽然是这样说出口了,可你并没有支付起这样一顿饭的经济能力……哪怕只是一半的钱。 面对阿尔含笑的温润目光,你忍不住蜷缩起指尖,内心有些窘迫。 “不用,小鹊。”好在他安慰你道,“在我面前,你可以自在一些。” 饭钱的事不了了之。 他之后将你送回学校,目送你离开,你上到宿舍三楼时,不知为何向远处看了一眼,远远地看见校门口没有离去的轿车。 你心里升起些难堪的复杂。 迎面遇上的室友打断了你的思绪,看见是你,她牵强地笑笑:“……出去玩了么?小鹊。” “嗯。” “玩得好吧?” “还行。” 之后对话便陷入沉寂,你们干涩地对视,相顾无言。 其实你和这位室友之前的关系说得上不错,你们经常一块行动,但之后某一天,她突然对你冷淡下来,你还不理解地去询问过。 她没有回答你,在另一位室友的提醒下,你沉默地去失物招领处确认了一眼,那里静静躺着前几日她男朋友递给你的一封情书。 知道症结所在,你立刻去向她解释,她那时苍白着脸表示没有关系,后来也听说和男朋友分手了,但你们还是慢慢疏远下来。 ……直到现在沦为无话可说的境地。 这让你的心情有些低落。 一个月后,你又见到了阿尔,送完东西后,他再次邀请你去吃饭,你这次很干脆地同意了。 一路上沉默无言,阿尔沉吟片刻,想要寻找话题。但透过后视镜看见你消沉的模样,便也若有所思地作罢。 一顿饭吃完后回来,他依旧将你送到了校门口,你在他的目光中消失了一段时间,看见门口那辆奢黑的轿车离开后便又溜出校门,找了个花坛坐着,一言不发地发起呆来,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轿车去而复返。 头顶笼罩下成年男性的阴影时,你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雪山的气息强势而又霸道的侵略着你的感官,你才怔了一下抬头,看见阿尔微微垂眸,沉静放落在你身上的视线。 只是片刻,他便收回了那种打量和试探的神色,重新变回了那位脾气温和的贵族青年。 “怎么在这里?” “……” “不想回去么?”阿尔叹声笑道,毫不关心脏污地在你身旁坐下,你忍不住向旁边移了移,和他拉开距离,“那我就来陪陪我们的小鹊吧。” 你想说不用,但动了动唇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那位室友和他的男朋友复合了,关系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你许久没有看见她这样笑过,本该为她感到高兴。但每每见到你时,她便飞快地收起那些笑意,目光中浮现出一种复杂警惕,还有与厌恶交替织成的情绪。 为了维持表面的室友关系,她还是会朝你笑,和你打招呼。你本来还没什么,但她这样牵强的表现却让你感到十分不自在。于是你也学会了避开她,尽量单独行动,平时没事就去图书馆待着,以免她看到你感到别扭。 但室友和她男朋友死灰复燃的恋情仅仅持续了一周。 昨天她的男朋友又找上你,给你塞了一盒亲人从外面带回来的特产,你没拦住立刻就跑掉的男性Beta,便强忍着情绪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但当你深夜从图书馆回来时,却在室友的书桌上看到了那盒本已经被你扔掉的礼物。 …… 这原本并不是你的错才对。 想起室友昨晚质问你的激烈语调,你心里顿时就积攒了些难捱的郁气,一时间完全不想回到宿舍。阿尔陪你从下午坐到了傍晚,直至华灯初上,他静静起身。 你没什么反应,想着他走了也好,没想到他再回来时,手里拿着面包和热好的牛奶,微微俯身递给你。 “吃晚饭吧,小鹊。” 你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用,您吃就好。” “我有自己的份,和你一样。”阿尔温和地示意你看向他手边另一份晚餐,“吃吧,要是过意不去,这顿就你来请如何?” ……这钱你倒是付得起,就是感觉又被当成小孩子哄了,你不爽的程度又上了一层。 路边吃完饭,阿尔以夜间太凉为由将你带到车内,你冷淡地劝他快些回去,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他笑笑,将你的话语轻飘飘地抛回来:“不看见你进校门,我不放心,更无法向你的父母交代。” “是学校发生什么了事吗?” 你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 这天夜里,阿尔就这么陪你在车里待了一晚,他在前座微阖眼眸,撑着额头小憩,你躺在后座蜷缩起来,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你感到一丝凉意,Alpha那种打量、审视的目光似乎又冰冷地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蹙起眉,紧闭着双眼,潜意识出现了一种几近被捕获的绝望感,但在你惊醒前,那道视线便消失了。 一件雪山味的外套静静盖在了你的肩膀处,你终于不再颤抖。 后半夜,你终于做了一个好梦。 …… 第二天一早,目送你进入学校前,阿尔微笑着应下了你的道谢,随后想了想,嘱咐道:“小鹊,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自己去解决。” “像昨天那样一味消极低落,并没有对问题有实质性的帮助,反而会让关心你的人更加担忧,不是么?” 其实睡了一觉起来你就想通了,这会儿被阿尔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轻轻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你已经长大了,小鹊。” 他笑叹一声,目光放落你的面庞上,你疑惑地抬起头,恰好望进那双冷淡深沉的蓝眸。 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似乎也就是这么看着你感慨了一句,之后便没有下文。 “……那我就进去了,非常感谢您,昨天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好,下次再见吧,小鹊。” ……下次再见? 你心中一动,突然感觉这句话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不再是那种礼节性的用词了,像是做下了一个富有隐秘含义的约定。 你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抿唇移开目光,低声说:“嗯,下次见。” 然而你没想到阿尔约定好的“下次”,竟是一段如此漫长的煎熬。 与阿尔分别的第二天,学校传开了你与校外的一位社会人士Alpha深夜悄悄开/房的流言。 阿尔再次见到你时,你脸颊苍白,全身潮湿狼狈地站在积水的道路上,仿佛一个人孤零零被抛弃在这湿冷的雨天。 作者有话说: 高中篇明天解决!不会让大家纠结太久。 为防止大家误会,解释一下阿尔并没有对小鹊做什么,大概是有点pua有点掌控欲的那味,看见了漂亮的小鸟想攥到掌心里的感觉,没做什么,而且最后也被小鹊制裁了。 小鹊难过的是她信错了人,一直依赖的长辈对她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恶心。 阿尔和艾尔的结局有点宿命感吧,反正都不会让鹊鹊开心。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57章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 将车窗蒙上了一层浅淡模糊的雾气。 你浑身发冷,轻颤着将自己缩进阿尔递给你的外套中,想要借此汲取一丝温度。 雨水顺着裙摆和小腿溅到车内的软毯上, 将座位和地面都弄得湿软不堪。你茫然无措地将自己抱得更紧,不知道等下要如何向阿尔先生赔罪。 他将你带回来,你却弄脏了他的东西。 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这几日同学对你突然转变的态度,你变得敏感而多思, 生怕自己再做了什么错事, 给别人徒增困扰。 “小鹊。” 车内静默许久, 你正想办法将自己的裙摆卷起来, 以免弄湿更多地方时, 阿尔微抬蓝眸,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你一会儿, 随即轻而温雅地出声问道:“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你看起来很难过, 我能帮助你什么吗?”他问道。 你沉默下来。 外面的风景流逝得很慢,霓虹灯穿透雨幕打进窗内, 你垂眸看着那一小块洇湿的地毯, 许久之后,才干涩地张张嘴:“我……也不知道。”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知道。 起初那道流言并没有让你放在心上,你知道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问心无愧。就算有人看不顺眼想要陷害你,也会因没有证据而遭到质疑。 你和同学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也许你说得上是受欢迎。 你相信他们不会是信这种口说无凭的东西的。 但出乎你的意料, 谣言就像是一阵风, 摧拉枯朽地动摇了你身边那些人的意志。你仅仅知道自己经常收到情书, 或许的确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可从不知道你的周围一直保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 高中还没到Alpha和Beta分居的关节点,你的身边环绕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蹲守、觊觎,或是跃跃欲试地踩一踩那条线,想看看你和其他人会出现什么反应。 这种变态的平衡本不会持续太久,但你冷淡的性格就像是令狼群安定下来的一剂良药,他们心中清楚你不会接受任何人,便生生地将爆发拖到现在。 那道流言就像是引爆火药的引信。 你身边的Beta知道自己毫无机会,便早早抽身出来,冷眼旁观;而Alpha则伺机露出獠牙,大大方方地展露出狩猎的意图和强烈的攻击性——不论流言是否真假,这都让他们看到了得到你的可能性,他们一向不讲道理,再也不肯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那些友好的同学,善良而真挚的暗恋者,一夜之间全部像是改头换面。你第一次被逼到墙角时便激烈地反抗他们,不可置信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而Alpha们抱臂笑着回答:“难道你不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女人么?” “外面找了有出息的情人,以后你就有未来了吧?不过建议你在学校里也找一个,他的手可伸不到这来。” “只要你接受,我、我或者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年轻的Alpha们自大而又满怀着掠夺的恶意,他们大多家境优越,有信心占有你之后而不被法律惩罚,但没想到的是,你反抗的意志就如同烈火,就连他们也要被咬下一块肉。 最开始你没有经验,身上添了一道道伤,后来你便逐渐精通了和Alpha对抗的门道,学会了找监控,留下证据,到照顾你的老师身边避难;也许那些逼迫你的Alpha确实是喜欢你的,你身上的伤都不重,大多都是因为你“不听话”,他们想办法制伏你时留下的。 可因为你不管不顾的反抗,那群Alpha的獠牙最终也没能撕开你柔软的躯体,你从始至终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也就是这短短一周,你对Alpha天生带有的抵触变成了浓浓的厌恶,甚至只要一看见他们的饱含情/欲的目光,你就会从内心深处感到排斥恶心,你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联邦所说的天之骄子,而是一群发/情的动物。 ……你绝对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 你一直以来都冷静、克制,为了目标专心拼搏努力,你为自己的定力和自律而感到骄傲,绝不会沦落成重欲的野兽。 那时的事情在你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就算多年之后你也一直保持着良好干净的生活作风。你始终认为情/欲是肮脏低劣的东西,连尝试的心思都没有升起过。 但在和阿尔交谈时,你还没有做下这样的决心,你茫然地、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自己的困惑,随后将额头轻触在冰冷的窗面上。 静默的车内一时只听得到你们二人轻微的呼吸。 半晌,你听到青年轻微的叹息:“这样啊,那还真是让人困扰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呢,小鹊?” 你没有说被欺凌的起因是因为和阿尔在外面的流言,而且这种事你也无法说出口,面对着阿尔的疑问,你心中也感到迷茫,便没有应声。 “……为什么?” 你慢慢回想着这一周和之前的事,才发现那群同学的脸都记不清了,无论再怎么回忆,你的脑海里也全是他们如今丑恶又被欲/望驱使的模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尔顿了顿,才判断出你不着调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双冰冷淡漠的蓝眸从后视窗中与你对视:“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他们太喜欢你了吧。” “喜欢?” “是不是很恐怖?”阿尔笑了笑,温和的嗓音就像是在与你开玩笑,可他说的话却让你毛骨悚然,“喜欢有时能变成连我们自身也无法预料到的情绪,欲/望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 “有些人的爱意甚至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剥夺他人的生命,或者像是狂信徒一样献上自己。当然也有好的表现,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惧怕这种事,小鹊。” “喜欢他人很正常,因爱意对他人产生欲/望也很正常,这是人身上美好的部分,但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巧合和意外……” 你理解阿尔的意思,他不想让你对人人都会产生的欲望,和被人喜爱的这种事产生心理阴影,可你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它。 男性修长分明的指骨握紧方向盘,看你的脸颊逐渐恢复了点血色,阿尔将注意力放回前方潮湿拥挤的路况上,表情平静而温和。 “……如果,像您所说的那样,喜欢既然没办法被操控,而且还会让人产生欲/望,不知道后果会变得怎么样的话。” 你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细雨,轻声说道。 “那我就不要喜欢他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所喜欢了。” 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是阿尔将你仔仔细细地护在身边,就连后来遇到的薛放也差上一筹。 你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依恋。 学校里针对你的霸凌持续了一年左右,这段时间你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没将自己在学校遇到的种种和阿尔甚至父母说。 那些人……都是Alpha,能养出Alpha的家庭底蕴都不会太低,甚至其中某些人只要有那个念头,轻轻松松地就能搞垮你的家庭。 而你们家只是非常普通的工薪阶层,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你在学校的遭遇,只会徒劳地让他们担忧难过,却帮不上任何忙。 就像阿尔先生曾说的那样,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让那些关心你的人难过,至于阿尔先生……你怕给他添麻烦,虽然没有说,但你潜意识里是隐隐期待他能知道的。 但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周末时他会来接你去外面游玩,你在前一天就清洗好染上脏污和血迹的校服,第二天整洁干净地套在身上去见他。而那时阿尔会微笑着审视着打量你一眼,随后温声夸赞你的容姿和气度,视线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异样般地掠过你膝盖和手肘上的淤肿。 你有些失落,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那些人的恶意愈演愈烈,就连在宿舍时舍友都把你当透明人看了,怎么能对阿尔先生要求更多? ……现在你的身边只有他了。 将近一年时间,你除了阿尔身边无处可去,薛放和你关系好后,经常纠集着一群狐朋狗友在你校门口蹲着,那时Alpha们会收敛一点,但毕竟他不可能日日在你身边。 下自习后,你又一次湿淋淋而又疲惫地踏上宿舍楼,准备推门进去,却意外在门口听到了室友的低泣。 模糊的、低微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似乎饱含愧疚地对另一人道:“……我不是故意、故意要将……” 是那位因为男朋友的事和你闹僵的同学。 这一年里,本来就关系不好的你们日渐疏远,你已经许久没有同她说过话,就算偶尔对上视线,她也会飞速而惊吓地眼睛移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事物。 这是正常的,你几个室友都是普通阶层的Beta,好不容易靠着好成绩才来到这所出名的高中,你被那群Alpha纠缠,她们努力和你撇开关系也可以理解。 你从没有怪过她,听说她和男朋友在你刚刚被欺负那时便分手了,作为之前的好友,你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是那个男Alpha……”你失神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模糊地道,“是他叫住我,笑着问我和闻鹊认不认识,那天闻鹊晚上没回来,我就认为那是她的男朋友。” “我不是故意要将这件事说出来的,但那时候有很多人向我打听闻鹊的事。礼奈,你也知道……因为陆辉的事,我那时就是头脑一热,没想到——” ——没想到会害你害成这样。 你在宿舍门口静静站着,水珠顺着起伏的身体曲线滴落至地面,彻骨的寒意浸湿你的骨髓。 既然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在宿舍里说这种事? 一时的恍惚之后,你很快便冷静下来,室友们的胆小谨慎你不是不清楚,你不认为她们是觉得你在外面暂时回不来便在宿舍谈这些,今天还不到周末,你是一定会回来的。 她在用这样巧妙的方式来向你道歉。 “这件事你当时确实是冲动了……但闻鹊那个男朋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为什么会叫住你,表露出对闻鹊很亲密的样子。之后周末天天和闻鹊出去,却完全没见他对闻鹊的遭遇有什么表示?” 是另一个室友的声音。 与哭泣的室友相比,她很冷静,只是语速飞快,显得莫名紧张:“要说他一直没发现,我不相信!说不定只是让闻鹊觉得,自己身边只有他了,这是变相的霸凌。” “她在学校不能跟任何人亲近,因为霸凌,她只能靠近那个Alpha,你觉得这其中真的没有鬼吗?” ——有的。 阿尔对你的伤,对你狼狈凄惨的模样一直视而不见,是真的因为没有发现吗? 室内舍友的声音还在紧张地说下去,她第一次做这种事,不清楚你究竟能不能听明白,会不会醒悟过来,但她们这一年反复被良心折磨,无论如何都要将话说出来,就算之后遭到报复也认了。 她们都是普通的Beta,和你一样没有反抗的能力,但她们此刻孤注一掷地想将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用身上仅有的微小能量。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等小鹊好了之后……”哭泣的室友说道,你一怔,再一次听见这早已与你决裂的室友叫你“小鹊”。 “我要去和她道歉,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明白,如果没有我当时的头脑发热地散出去谣言,就算那个男Alpha不怀好意,也不会这么快这么残忍地把小鹊害成这样。” “她让我退学也好,只要能原谅我……” “先等小鹊明白过来吧。”另一个室友颤抖着安慰她道,“到时候,我们都要向小鹊道歉。” ……对不起,就算我们为你的遭遇感到如此的崩溃和愧疚,也只能胆小地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你。 你抿抿唇,默不作声地转身而去。 你十点才从图书馆回来,这会儿校门已经关闭,好在薛放以前带你翻过墙,你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一个轻盈的翻身便来到校外。 路上车辆零星,你浑身湿透,黑发凌乱地在夜风里站了许多,才终于拦到一辆车,说出了阿尔的住所。 这一年你与他多么亲近,他甚至在你这所学校的片区购置了一套房产,你在他那里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当初购房时虽是以工作为由,但其实你清楚,他是北地那里的贵族,平时除了见艾尔根本不会来到你们这样的普居区,只不过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将那套房子的装修全部交给你,所有房间的钥匙也给你备了一份。你花了一年时间将这套房子改造成温馨的避难所,在他那里,你在被压迫的时光中得到了小小的喘息与放松。 有时得到空隙,他会耐心地指导你感兴趣的商业知识,困顿了你便在沙发上眯一会,他笑笑,也不离去,就像是温柔的长辈一样轻拍着你的脊背助你入眠。 有时你会疑惑,你们之间的相处究竟算是什么类型?究竟是长辈与晚辈,还是像学校里传的那样,你们不知何时变成了情人? 他们说的如此笃定,久而久之你都要信了,可你从没有如此恐惧地意识到,这何尝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阿尔先生。 到达阿尔的居所之后,你跳下车,房内的窗户透出光亮来,你知道他在家。 你开锁,进屋,之后与他的对峙就像是一场梦境。你太过年轻,也太过冲动,如今你才意识到了当年自己的幼稚,面对着既身强体壮又身份高贵的Alpha,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阿尔听完你的质问,低眸思考片刻,随即露出温润的笑意。 他承认道:“她们说的没错,小鹊,我确实很喜欢你。” “不过不能让你误会,你被欺凌的这件事,我没有从中做任何手脚。那都是小鹊的那位室友所做的不是么?我最多只是旁观和放纵而已,以后不会这样了,不要对我生气。” 只有你被所有人排挤,他才能大大方方地随意拥抱你。 那一刻,你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 喜欢会带来欲望,而欲/望是能令人变成怪物的东西。 阿尔先生,您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他解释过之后,便招招手,示意你同往常一样过去亲近他。你一瞬间升起呕吐的欲望,厌恶而慌乱地避开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玄关上摆放的花瓶。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花瓶摇摇晃晃地砸下来,撞到玄关下面两层的置物台,飞溅的小小碎片插入你的后背和肩/颈,你疼痛地身体痉挛,血液像是失去闸口般涌出。 “别过来……!” 看到阿尔想要来察看你的伤势,你顾不上疼痛,随手抓了个碎片便握在手心里,绵延剧烈的疼痛让你的情绪溃堤,于是你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混乱地问道。 “我一直很相信您……可您说您喜欢我,却让我陷入到这种地步,这就是您的喜欢?那您对我也会产生欲/望吗?” “我曾经说过,小鹊,喜欢并不是糟糕的东西。” 阿尔的蓝眸静静注视着你,高大的Alpha又向前两步,像是隐形的逼迫,他语气无奈道,“小鹊,先冷静下来,你的伤口需要做处理。” 你没有理他,在Alpha试探地逼近下,你咬牙将领带扯开,露出了白皙温软的肌肤。 那一刻你痛恨阿尔,也痛恨自己,于是你用手里的碎片狠狠地在胸口划出血痕,像是与过去惘然又自欺欺人的时光做下决裂。 既然没有能力报复他,那就让他恶心,一看到你就会想起这身伤疤好了,所谓欲/望也不过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丑陋的血痕摧毁的事物。 “我都说别过来了,”你提高声音,泣声道,“你没有听见吗?” 你手心颤抖,碎片在你的胸前留下第二道,第三道血淋淋的痕迹 对比你偏激而又冲动的表现,阿尔反倒平静下来,英俊成熟的眉眼不含任何情绪,他向你瞥去一眼,先转身去将客厅里的医药箱拿了过来,声音是你从没有听过的命令式语调,他看上去有些生气。 “小鹊,过来处理伤口了。” ……也许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的贵族有什么顾忌的?他们只会凭喜好做事,以前是他愿意哄着你,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你没有过去,他沉默半晌,便带着医药箱走近你,这次他没有再被你的自我伤害逼退,任由你激动地拿着碎片在肌肤上刻下痕迹,成年男性的身形在晶莹剔透的吊灯阴影下显得尤为高大。 他蹲在你身前,细致地拨开你胸前残破的衣料,随后平静而又漠然地拿出止血的药物,目光仅仅是在旁侧白皙柔润的完好肌肤上停留一刻便移开。 这短短的一瞬,便令你忍无可忍。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那一刻你被怒火和恶意冲昏头脑——连这样的伤也不能将他逼退?他以后还会对你怎么样? 脑海中过着这样的想法,再次回神时,你手里紧握着那刚刚掉下来的、残破的半边花瓶,而身前的阿尔闷哼一声,半跪在地,貌似有些眩晕地摇摇头,试图让自己的神志快速回归。 血液粘着他的金发,从额角蜿蜒流下,他深喘两声,抬眸看你一眼,随即无奈地笑了。 “消气了吗?小鹊。”他像是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有些苦恼地对你说道,“气消了就过来,你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完……你一向是最听话的孩子。” “不该让任何人感到困扰,不是吗?” 你感到汹涌的恶心。 这一幕的记忆至今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阿尔带领你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什么是“喜欢”,又在你心里埋下一颗对他人的喜爱和欲/望深通恶绝的种子。随着你渐渐长大,你慢慢懂得很多事,知道不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再回到当时,你会有更好的对付阿尔的方法。 因他而留下的痕迹一直存在着,就像你胸口的那些伤疤,还有你至今对那种事情的排斥。 “……我们是Omega,不可以跟本能做对。” 意识昏沉时,你听到了Omega少年笑喘着道:“如果一直为难自己,伤害的也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好了,之后才能做很多事。” “比如说姐姐你有什么记到现在,或者想要报复的人吗?现在栽倒在这里的话,以后还怎么留着力气去对付他们呢?” ……是这样吗? 你尝试着伸出手,阿诺德见状笑了一声,温顺地将脸颊贴上你的手心,蹭了蹭。 “情热期也不过是这么回事,释放出来就好。”他说。 ……是啊。 你明明痛恨着阿尔,为什么却还是从那个人的阴影里无法脱身? 留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就代表着他还是对你有影响吗?你不能这么做,你应该…… 再次醒来时,你喉咙酸痛,脑袋昏沉,窗帘紧紧拉严,暧昧而隐晦地遮挡着日光。 阿诺德在你身侧趴着,洁白柔软的脊背轻轻起伏,上面遍布着掐印和血痕。连一头银发都湿了,像是落水刚被打捞上来的小猫。 你意识到了什么,默了默,心情复杂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随后又放心把被子盖到阿诺德身上,让他安详地继续睡觉。 你的情况好转一些,即使情热期还没过去,但你已经能下地为阿诺德找药。在你刚拿到药时,少年貌似已经知道了你在做什么,沙哑地哼哼唧唧一声,撒娇般地说道:“……还要水。” 他的嗓子已经哑透了。 你将药和水都递给他,半是愧疚半是关心地看他把药吃完,一喝完水,他便无力而又虚弱地又倒在床上,像是被掏空般碧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姐姐,你的欲/望有点太强了,”半晌,阿诺德思忖着默默开口,劝道,“情热期这么放纵也不好,要不然还是控制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启试婚篇!猜猜第一个试婚的是哪个幸运鹅! 鹊鹊将阿诺德殴打了一顿,其他什么也没做哦() 阿尔用了一点点暗示加放纵,才让局面变成了当时那样。 第58章 你的情热期只持续了不到三天。 第二天下午, 你就慢慢感觉精力回归,也可以压抑住身体上的各种反应了。对比你恢复良好的情况,阿诺德倒是凄惨得多, 第三天都没起得来床。 ……他身上都是你留下的印迹,青青紫紫的连成一片,据他所言,安抚你的时候就像是被扔到绞肉机里滚了一圈,姐姐你真的太强了。 你:“……” 既然他起不来床, 你就任由他占着你的一边位置休息了。 不过让你和阿诺德都很奇怪的是, 一般Omega的情热期是三个月一次, 一次七到十天。像你这么严重的反应和这么快的恢复速度闻所未闻, 阿诺德趴在你身边, 揉着腰提出疑惑的时候,你心想这可能也是“后遗症”的缘故吧。 情热时, 你对Alpha的渴求变得更强, 但是恢复速度增快了? 你自己也不敢确定。 当初出院时医生只隐晦地提醒你身上很可能会出现后遗症,但那时你还没第二次情热, 缺少研究样本, 这次你打算多观察几天,要是还出现什么症状的话要向医院及时说明。 “被子掀开,”你一边想,一边从柜子里翻出药膏,指使埋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的阿诺德,“涂药了。” “疼, 不想涂。” “不涂好得慢, 如果你想多疼几天当我没说。” 阿诺德气闷, 磨磨蹭蹭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扒开自己的小熊睡衣,露出一片光滑深陷的脊背。你将他弄成这样,连撒撒娇都不行,是什么品种的无情女人啊! “……嘶。” 冰凉刺痛的药膏刚触到皮肤,少年就忍不住仰头痛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手边的被子。他的躯体很柔软,骨肉匀称,四肢纤细,虽然没有多少肌肉,但因小时候打磨出的舞蹈功底,这清瘦的少年身躯所蕴含的力量和柔韧度不容小觑。 你看着眼前温热紧实的肌肤颤抖两下,随后阿诺德难堪地侧过身,将熊帽子戴到头顶,压下一头银发。 “……腿里面也有。” “真的么。” “骗你干什么?” 你倒不觉得阿诺德是在骗你,毕竟当时你干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起来立刻看了一眼被子里的情况,你真以为要把他的便宜占透了。 ……虽然从现在的状况来说,占没占透好像都一个样子了。 你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不露情绪,好在阿诺德在你心里算是同性,你伸手直接去摸对方的那种部位也没什么。 在阿诺德小声的痛吟中,你很快将药抹好,收回手,去将手里的药膏放回原处。 阿诺德无力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将小熊睡衣整理好,随即合拢双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钻进被窝,身体柔软得像是一条猫。 ……你在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熟悉又奇异的画面。 他确实很柔软。 比如说拉开他的腿,能毫不费力地将其推到他的肩膀,本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痛。 你:“……” 快住脑,不要再回忆了。 又在屋内自行观察了两天,你的情况越来越好,感觉身体恢复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阿诺德还需要躺在你床上打滚撒娇让你照顾时,你已经能进入到工作状态,看起这几天学生们交上来的功课了。 “我明天打算去上课了。”你对阿诺德说。 “这么快?!”阿诺德立刻从漫画书里回到现实时间,抬起头,有点幽怨地睁大碧眸,“可是我还没好,你不多照顾我两天吗?” “你不是已经能下地了吗,今天的漫画书都是你自己回屋拿的。” 阿诺德见你郎心似铁,像是已经决定的样子,心里死缠烂打的念头也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熄灭了,他看了你一会儿,随即低下头不说话。 “阿诺德,”看到阿诺德这副消沉的模样,你也叹气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伤,上不成课,你这几天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吧,作业也不用交了。” 你以为阿诺德是想让人陪,毕竟Omega都是怕寂寞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例外吧?一个人躺在床上也做不成什么。 “我不是想要这个。” 阿诺德突然合上漫画书,说道。 你放下手里的作业,疑惑地“嗯?”了一声,与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碧眸对视。 阿诺德眉眼间浮现出些忍不住的怒气与羞恼,衬得精致美丽的眉眼更显生动,他越看你越觉得生气,前几天那些被你独特对待所感觉到的甜蜜也消失得七七八八。 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放在Omega中也能算是确定关系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愿意多陪陪他? 就连他演的那些三流电视剧里,都有说AO或者AB、BB确定关系后要去蜜月的啊。Omega的恋情不能在公众里传播,不过他们也不例外——这会儿出不去看护院蜜月就不说了,多黏一会儿总是可以的吧? 你一点也不在乎他,阿诺德觉得自己都将全部交给你了(不不不),怎么就在你眼中这么廉价! 你觉得阿诺德有些生气。 你暂时没心情去看手里的作业,心想把阿诺德害成这样你也有份,于是你想了想,歉疚地开口道:“我只是去上课,上完课立马回来,你不用担心没人照顾。” “……没人照顾我也可以。” “怎么能这么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叹道,没看见白猫猫的耳朵“嗖”一下竖了起来,但表面上依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你想不想吃清河做的布丁,我回来带给你好不好?” 你哄小时候的艾尔都没这么温柔过。 阿诺德别别扭扭,但他很吃这一套,纠结了一会儿便同意道:“好吧。” AO电视剧里也有讲这种情况,Alpha一向是十六小时工作制,没时间陪伴老婆很正常,他见多识广(?),你都这么诚恳了,善解人意地体谅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稳住阿诺德后,你松了一口气。 除了去清河那里拿布丁,你找他也确实有事。之前清河就找到你说打算申请离婚手续,之后洗去标记、写申请书,办手续都要一个人去做,这时候就别想他的伴侣会陪他了,可放他一个人,你有些不放心。 第二天上完课后,你跟着在教室门口等着你的清河来到他的宿舍,教职工宿舍除了Beta就他一个Omega,所以是独自居住。示意你找位置坐下后,清河头疼地去找来自己写好的第一版申请,请你帮忙修改。 他的宿舍不算大,却很温馨,整体是浅蓝与暖黄色调的,床铺与桌面收拾得并不像是军校生那样死板的干净,而是有条有理地将各种物品分类摆放,看上去竟也不显凌乱。 你四下环顾一眼,慢慢坐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背后垫了个什么东西,你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小鸡玩偶。 你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它圆肥的脸蛋。 “小鹊老师,我找到了。”清河带着东西匆匆递给你,一见你手里的小鸡就笑了,有些忍俊不禁道,“啊,竟然忘了把他放在沙发上了,小鹊老师见笑了。” “没有啊,放在这里很合适,很可爱。” 你发现清河笑起来很温柔清爽,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是吗?因为是当年很尊敬的老师给我的奖品,所以我一直想着将它摆在能看见的位置。” 你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奖品,他怀念地回忆起来:“应该是烹饪课拿了全年的s吧……还是别的课?有点想不起来了。” ……原来这是个十项全能的Omega优等生。 拥有着好闻果香气息的青年男性在你身旁坐下,经过你的审核后,他握着笔,蹙眉思考起要怎么重新填写才好,就在这时,你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不知所以地看他一眼。 “小鹊老师?” 你如同做了一场短而恍惚的梦境。 被清河担忧地唤醒时,你骤然从缠绵难耐的心绪中将理智扯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着他发呆。 “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勉强对他笑了笑,放下茶杯,忍着四肢突然升起的虚软站起身道:“可能有些困了,我去洗手间洗个脸。” 清河因为不放心在门口守着你,你闭着眼,任静静流淌的水流沾湿你的额发与脸颊,稍稍让你身体点燃肆虐的热意降温。 这是、怎么? 你用手臂艰难撑着洗手台,只有这样才不让你滑落下去。 你的思绪断裂片刻,骤然想起来,你的情热期虽然表面上结束了,但根本没达到一般Omega所要忍受的情热期的准线——这也是你的后遗症之一么?欲/望更强?而且发作时间也不定……? 这样的话,你简直不敢想象这种异常的情热期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你无法像其他Omega那样在固定的周期内待在宿舍里、掩饰自己难堪的模样,可能随时随地会在别人面前进入发/情—— 想着这样的事,你咬紧唇,脸颊烧出不正常的晕红。水龙头潺潺的水声像是与你的五脏六腑共鸣,你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正在榨出这样汹涌的水分。 “小鹊老师?” 香气溢散的下一刻,门外的清河便察觉到异常,在你门前迟疑而忧心地道:“你是不是……需要抑制剂?” 抑制剂对你没用。 Omega对气味敏感,清河问出这样的话时,你便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你无力地靠在洗手台前,几乎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纤细的小腿颤抖着,几乎快要软倒在地。 “小鹊老师,小鹊,你能听见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我进去吗?” 进来……做什么? 清河敲敲门,焦急得让温柔的声线都变了调,你缓缓滑落在地面,痛苦地捂住额心,心想他进来能做什么?带你去找阿诺德么,但他暂时还下不来床。 难道要让清河和阿诺德做一样的事吗? 虽然你对那样的事很敏感,但同性之间恰当的互相安慰你倒说不上排斥。而且你的身体变成现在这样,你必须要慢慢尝试着放下一些矜持或羞耻。 做那样的事对Omega是必要的,尤其你还和其他的Omega不同,如果说他们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情绪和追求快乐,那么你就是为了生存。 不然你毫不怀疑,那样恐怖的欲/望会让你崩溃甚至死去。 但就算这么痛苦,这么难以忍受的情况下,你还是无法说出让清河进来的这种话,一是因为你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好像会变得很有施虐欲,很吓人,说不定会伤害到他,二是因为…… 你想起清河刚刚在写的离婚申请。 ……他还不算单身,没有离婚呢。 你一直没有回复清河,慢慢蜷缩在冰凉的洗手间地面上,起初你还能忍受着不发出声音,但后来你便开始低低的,生理性地哭泣。 你不想将清河拖到这种事里,便将自己的衣服颤抖地解开,但在你还没在摸索到窍门时,清河便找了工具开锁,焦急地推门进来:“小鹊老师!” 有一刻你像是被卷入湖底,四周汹涌的波浪要将你酥软的神志吞没,在一瞬间的爆发之后,你的泣声悄悄低软下去,静默的室内一时只余下清河沉重的呼吸。 “……清河。” 恍惚间你被谁抱了起来,你没想作他人,被放在沙发上,腰间抵上熟悉的玩偶触感后,你苦恼地扯住他将要离去的手臂,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做这种事。” “小鹊,”他顿了顿,你朦胧中看到清河也在流汗,他笑着与你抵了抵额头,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关系很好。你帮了我很多忙,不用为了这种小事与我道歉。” “现在你是想用抑制剂,还是……吗?” 有那么短短的一个音节你听不太清,你下意识地回应道:“抑制剂对我没用。” “我明白了。”清河就像是被托付一件再也不过平常的事,已婚的身份从没带给他这样的底气。他想,也许整个看护院现在只有他在这样不伤害到你,又不让你排斥的情况下让你得到舒适的清凉。 “交给我来就好,如果累就睡一觉吧,小鹊。” 你恍若被谁温柔地抚摸着发丝。 那样仿佛带有暖意与小心翼翼的触碰,你好像只有小时候才得到过,那时母亲经常在午休后拉你到窗台下,借着暖烘烘的阳光替你梳理发丝。 ……母亲。 你真的一觉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你有许久没有找回神志,直到出神地看到窗外欲落的黄昏,你才想起来你和家人已经分开许久了。 对了,清河。 你揉着眉心,头疼欲裂地四下寻找清河的身影,好在清河马上就出现在你的眼前,他系着清洁用的围裙,抱着清洗过的沙发垫和那只眼熟的小鸡玩偶,看你起来不免怔了一下:“不再睡一会儿吗?小鹊。” 那层生疏礼貌的壁被打破了,他非常自然地喊出了你的昵称。 你将视线放在那怀中被清洗过,看起来变得湿漉漉又可怜巴巴的小鸡身上——它刚刚一直垫在你的腰后,顿了顿,才摇摇头回答:“我没事了。” “你看起来情况好了很多,太好了。”他笑着说道。 你迟疑了一下,看他清爽温柔的脸庞,蓦然有些难以启齿:“……多亏了你的帮助。” “小事而已。” 清河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转身两步先把织物展开,搭在阳台的晾衣架上。你看着他如松竹般清朗俊挺的背影,心想自己刚刚能睡着也是好事,起码你没有伤害到他。 “小鹊你一会儿留在这里吃饭吧?你说的布丁已经做好了,就在厨房,一会儿你带回去就行。” “谢谢,但不用费心,我还是回去吧。” “不用跟我客气,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小鹊。” 你沉默了一段时间,心中有些无法拒绝他这样的请求,但你真的不想在这时对着这张让你羞耻又愧疚的面容,只好搬出阿诺德:“前几天阿诺德受伤了,我还得回去照顾他。” “……这样啊。” 清河无奈地看你一眼,低眸笑笑,这次他没有再强求。 你回去后,阿诺德果然质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这时身上的气味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你下意识地摸摸后颈,敷衍地答了一句:“和清河见了一面,帮他……” 是他帮你才对。 想到这里,你表情复杂地噤声,好在阿诺德挑挑眉,从你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非常聪明地抢答道:“是不是清河决定离婚的事?” “你看出来了?” “当然,我是谁!” “很聪明,”你放下心,疲惫地,拖着还有些酸软的双腿来到躺椅边坐下,“记得保密,先不要和大家说。” “噢好……你看起来好累,他的事很复杂吗?” “还行。” 睡觉前,你褪去常服,换上睡衣,这时阿诺德悄悄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羞羞地看了一会儿你的光/裸的背部后,接着又害羞地发现了印在你腰窝上的一点殷红。 哎,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是他做的吧?怎么能吻在这个地方呢? 阿诺德又害羞又开心,他身上也有你给予的伤,这样你们就像是被互相标记一样。于是开心的白猫猫伸出手指,悄悄戳在了那个吻痕上。 ……嘶。 你身体一僵,差点站起来。 “这里……”阿诺德又虚点了点你腰窝上的痕迹,随即不好意思地将头缩进被窝里,“不好意思哦,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犹豫着扭过头,看到了腰窝旁的东西。 “生气了吗?” “……没有。” 阿诺德又开心起来了,虽然你冷淡又绝情,但是他那么长时间的努力不是没有用的,看护院的其他人还想跟他比,哼哼,做梦! 当天夜里,你看着天花板,心情复杂地失眠到半夜两点,而阿诺德扯着你的手臂,甜蜜蜜地做了一晚上好梦。 你异常的情热期是个迫在眉睫要解决的问题,十几天后——你生生比别的Omega多了五天随时随地会有异常的日子,熬过这段时间,你立刻将自己的情况上报给了医院。 那边回复很快,首先是医院寄来的资料与文件,说明跟你情况相近,同样因情热期留下后遗症的人都是怎么解决的案列。之后看护院又得到医院的通知,委婉地来告诉你他们所给的方案。 但无论两方怎么委婉,怎么暗示,你只能从中提取出一个信息。 ——和Alpha匹配,才是解决这件事的根本方案。 情热期对Omega的损伤很大,而不论是真是假,联邦一直给出的说法是抑制剂也会对身体有损伤。毕竟那是强迫压制身体本能反应的药物,只有Alpha的帮助,Omega才可以安全无虞地度过这段时期。 ……说实话,你在心里不认同这个说法。 即使你在看护院待不了多久,也不想现在就去匹配;如果出现了让你不那么排斥,人品能得到认可的Alpha的话还行,但按照你的要求来说,只有那位第五军团长的品格能勉勉强强达到你的要求。 但你们阶级差距太大,想也知道不可能,而且听说他去年跟亚伦一起相的亲,最后成没成功没听说,亚撒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有无伴侣的事情拿出来宣讲的人。 可现在的问题时,抑制剂确实对你没用,每次情热期你都要用特殊手段熬过去,你自己也有点受不住。 所以理所应当的,你被催婚了—— 看护院和医院那边给出都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可以去和Alpha匹配试试。你最开始还能坚定拒绝,到后来烦不胜烦,到处躲来劝说你的人。你有好几天没去上课,到最后听说是有人通过申请来探望你,才终于把你拉出了房门。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探望者是你曾经所想的那位亚撒·莱德。 探望日当天,亚撒迟到了几分钟,这位黑发金眸,身穿一身笔挺军装的Alpha一见到你便向你致歉,说明自己路上有事耽搁,望你见谅。 他这次来带来了你父母和艾尔的消息和信件,你自然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坐下后,室内的二人都有些出神。 你一边看着信件,一边脑子里还盘旋着看护院劝你的那些说辞。现在一个月又快要过去,下次情热期你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选择去匹配吗? 而亚撒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也苦恼地思考着等下要怎么向父亲交代。 ——去年,他和亚伦一起在年迈的父亲要求下相亲,亚伦被父亲看顾着,成功进入匹配。但他却因为工作忙碌,斟酌之后,还是推掉了预约好的匹配。 父亲一向对他放心,而他为了使父亲不要过度为他们兄弟二人的事忧虑,便推说自己已经匹配成功,实则当时想的是什么时候抽出空再去匹配。 但十六小时制的军队工作环境下,他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而最近,他根本没去匹配的事也终于被父亲发现了,因此对他大发雷霆。 静默的探望室内,你突然若有所觉,抬头和亚撒那双不知何时看向你的金眸对视了一眼。 随后,你们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开启新篇章啦!鹊鹊开窍了,要逐渐变得涩涩了! 说实话abo不搞凰就没有意义了啊! 不过为了响应规定,鹊鹊和大家都没有真的发生什么,而且一段关系结束后才会开始下一段关系,鹊鹊考虑过后才会选择最合适的伴侣,小说而已大家自行脑补,不要较真(被绿色网站创飞)(萎掉) 另外提醒大家一下,我从开文到现在没删过评论,如果有小可爱发现自己的评论消失了可以去后台看看,应该是审核删除的,大家想说什么可以委婉一点或者用谐音字,外站的名字也不要提 第59章 “感谢您为我带来家里的消息。” 异常的静默过后, 你轻声道谢,而亚撒稳住心神,微笑着表示道: “我早就想来见您, 那时担心您的身体状况不佳,只好将这些信件拖到现在。不过您恢复得不错就是好事。” “是啊,”一旦面对面看着亚撒,就忍不住让你想起那为难的催婚,偏偏你还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就是……” “怎么了?” “……就是被开始催着匹配了。” 你一时按着心里所想将话说了出来, 片刻后愣了愣, 发现对军团长说这话不太合适,便摇头笑笑, “失礼了, 最近我因为这些事焦头烂额,不该对您说这些。” 你没有发现亚撒直视着你的目光微怔, 随后他颇有同感地, 下意识回答道:“我也是。” ……咦? 你们相对无言片刻,亚撒心中一动,率先避开了你的神色,伸手揉揉额心苦笑道:“可能我们这个年龄是要开始考虑起这种事了吧,这没什么,大家都有这种烦恼。” 你依然看着他, 心中有些疑惑, 你明明听说亚撒去年就有去相亲, 为什么他刚刚要对你说“我也是”? “我这里拖得太久, 可能之后就要随机匹配了,您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闻鹊小姐?” 你与亚撒之间的关系比起异性来说,更像是有着共同默契的友人,你没有忘记这位军团长在大事小事上对你有着诸多照顾,你在看护院能自由与家人联系,大概也是来自于他的暗中帮助。 你没有对他的问题感到冒犯,反而被拖入了对方的语境,头疼道:“没有,我来到这里后也认识不到什么Alpha,可能也是随机匹配吧。” “…这也是不出错的一种方式,”亚撒顿了顿,肯定道,“匹配度是评价伴侣是否合适的一种重要标准,但我想,还是彼此性情合拍更重要。” 联邦一向以匹配度为先,但不是绝对,毕竟除了那少数的匹配度能近百的天选伴侣,其他大部分都徘徊在七八十中间,这时候再找对象就各凭眼缘了。 有些人盲目迷信匹配度,到最后因为各种方面都不合拍,导致Omega无法忍受提出离婚的案例也不是没有。试婚只有两个月,这期间看不出很多问题,只有在经年累月的磨合中才能发现与对方究竟合不合适。 随机匹配之后,双方见过面,没有意见的话便会直接进入试婚。这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大,要是你能与熟悉的人能匹配度合格,接着去试婚就好了。 ……熟悉的人。 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皱起眉,长久地将目光停留在亚撒端正英俊的面容上,像是从他那得到了什么灵感。最后还是亚撒轻咳一声,佩戴着手套的掌心在唇边握紧成拳,你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金色的联邦制服,携有将星的肩章与军帽刚正严整,即使在私下的场合,他的站姿也保持着常年规训出来的挺拔,威严利落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剑刃。 只是这联邦出名的刀刃如今稍稍侧开金眸,掩饰般地露出稳重沉吟的神色……如果你没有看到青年微红的耳垂的话。 室内的空调开着,蓦然吹进一缕燥热不定的气息。 你和他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谁先开口,那层在你们的谈话中慢慢升起的心思就会被暴露在彼此面前。 都是成年人,你觉得将这看成需要应付的任务就好。刚刚亚撒的话,应该是他现在既没有婚约,也没有匹配的意思,你的情热期急需去找个Alpha解决,问问他愿不愿意帮助你又能怎么样? 但你又觉得这样太狡猾了。 你认可军团长的品格与内在,他优秀得十分出众,可你对他却并没有异性之间的那种感觉。 你去试婚是想试试看Alpha能不能安抚住你的情热期,你自己心中是没有试过婚就要立即结婚的打算的。亚撒那里则不一样;如果你们真的合适,他结婚的意愿可能比你要强得多,到时你又该怎么回应他?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担心如果自己真的提出来了,他思考过后会拒绝你的提议——毕竟你不再像高中时那样天真,彼此的阶级跨越太大,带来的只会是不平等的关系而已。你与亚撒都是已经在社会上磨砺许久的成年人,看到的问题要比刚成年就来试婚的年轻人们要多得多。 “闻鹊小姐。” 亚撒定下心神,金眸重新看向你,斟酌而试探着开口道:“我是……” “您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你便微笑着回应了他刚刚的话语,亚撒一怔,眉宇还未浮现出任何情绪,他便克制也同样对你露出笑意。 “既然如此,希望我们二人都足够幸运,可以遇见合适的伴侣吧。” 你讲这话理解成了委婉的、缓和气氛的推拒,看来他确实没这个意思,于是你松了一口气,道:“希望吧。” 接着你们又聊了一会儿,得知熟人们的近况后,他的探望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临走前亚撒再次为迟到的事向你道歉,你笑着说真的没有关系,您已经帮助我很多了。亚撒却摇摇头,低声叹道:“您一个人在这里,我总觉得还是不放心。” “您前段时间突逢巨变,紧接着又要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我一直担心您是否能调节过来。” 他笑着闭了闭眼,随后看向你道,“幸好,您很坚强。” “……” 有那么一刻,你喉咙干涩,有些说不出话。 “既然您的身体已经康复,那么之前我的承诺您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只要您同意,我会帮忙让您时常见到家人和朋友。” “如果不麻烦您的话……” “不麻烦,可以的话,我也想来时常见见你,闻鹊小姐。” 你停下脚步。 你正将他从走廊里送出去,见你停下,亚撒立刻便去观察你的神色,心中有些微不可感的紧张——他不愿吓到你,你前段时间恍惚脆弱的状态让他心有余悸。好像多用一份力来拥抱你,你就会在他眼前破碎。 因此,见你避开刚刚的话题,就算他有再多想要深入询问的想法,也都按捺下来了。 “是我失礼了,”亚撒皱眉道,“您不用在意。” “不、我是……我很愿意再见到你,亚撒先生。” 你抬头,迎向亚撒骤然微亮的金眸——就算再怎么成熟,你也还是能从他身上窥见和亚伦相似的影子。你和他对视片刻,随即轻而犹豫地问:“您来见我,是为了帮助我了解家人的情况,陪我多说说话。” “是这样吗?亚撒先生。” 空气静默下来,你甚至能听到外面的风与脚步声,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 你的话明白又不明白,但你相信敏锐又强势Alpha听得懂你的意思,你需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也许分化成了Omega之后,你对他人情绪的敏锐度真的上升了许多,你从亚撒的那句话中体会到了不同寻常的情绪,这让本来就有那种想法的你自然而然地被他牵动,于是你平静而淡然地问出这句话,隐形逼迫他说出答案。 你的性格很糟糕,只懂得克制,却没有什么定力。高中那时的事让你始终缺乏一丝安全感,这让你从来不喜欢犹豫不决,碰见什么困难、什么问题都要迅速解决,不然你就会变得不安。 你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他也有意愿,那么你把话说清楚,你们两个人就去匹配试试。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来多陪陪你,那么你就将这事彻底放下,到那时再来考虑别的人选。 “您……” 亚撒慢慢消化着你的话语,他未曾想过你会如此直白,这让他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您更愿意让我怎么做?闻鹊小姐。” 他还是不愿轻易地冒犯到你。 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对你感觉到了不同,亚撒确实喜欢你,但他的本意是慢慢和你建立起友好而又亲近的关系,看你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表露心意,并且在确定打破友人的面具之前,他还需要确认亚伦的态度。 莱德家一向秉承着严格而保守的教育,两兄弟小时候都因为不听家训而被父亲打断过腿,这让无论是亚撒还是亚伦,在你面前都显得有那么一丝不符合Alpha本性的矜持与克制。 起码在亚撒心里,从慢慢亲近到寻找机会尝试告白,这个过程最少要花上一年。 “我可能需要找个Alpha去试婚,但随机匹配风险太大,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你直视着他,慢慢把话讲清楚:“试过婚我也许不会立刻考虑结婚的事,亚撒先生,如果您也有被催婚的困扰,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试婚拖延时间。但如果您有结婚的打算,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耽误。”亚撒紧皱的眉宇缓缓松开,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紧接着被你下一句话所打断,“您愿意么?” “……” “愿意的话,我找个时间就去写申请表了。到时候我们直接约对方匹配。匹配度一般七八十就没有问题了,低点也无所谓,我们彼此有意愿的话六十就合格了。” 这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亚撒怔了怔,压下心里还在思考着的接下来要多来几趟,和你培养感情的建议。这青年Alpha难得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道:“都听闻鹊小姐的安排。” 你看他一眼,见对方真的没有出现什么排斥后,你顿感十分轻松。 太好了,回去不用再躲那些烦人的说客了——你相信亚撒不会强迫你,你在试婚时观察一下和Alpha相处能不能缓解你的情热期,如果和他们在一起真的见效的话再来考虑之后的事。 现在有一件算一件,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你就很知足了。 你只是来见一个探望者,便多了一个还未匹配的试婚对象。 你没把这当成正经的决定未来的大事,倒是亚撒回到轿车后好一会儿都没启动车辆。 将刚刚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事务忙碌的军团长不免揉揉太阳穴,既感到好笑,片刻后眉头却又不自主地拧起。生怕这太过仓促的决定,会让你之后对他的妥协感到轻浮和儿戏。 放在手边的终端突然响起铃声,打断了亚撒·莱德沉浸的思绪。 接起通话时,他已恢复了往日肃正而沉静的状态,听完父亲再度对他前段时间的隐瞒表达斥责过后,面对着那持续几天不变的质问,他终于有底气地答道。 “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匹配对象,父亲。” “是,”他说,“来日就去匹配,只要匹配度达到百分之六十,我们便会进入试婚。” “……” 年迈的父亲终于被他安抚下来,尽管还是狐疑,但看到这一手教养出来的长子面上带着他许久未曾见过的表情,他慢慢吞下了余下的质问。 亚撒怔了一下,听见父亲的话后,他不免用手背微掩唇角,以防止继续在父亲面前失态。 “我在笑吗?” 他这样问道,随即便也不再掩饰,干脆带着无法隐忍的笑意轻叹一声,“那可能是因为,我的确很喜欢她。” …… 你决定去试婚的事还没让大家知道,看护院的负责人就先来找上你了。 首先表达一番对你决定去试婚的赞同和表扬之后,这位Beta又拿出你异常的情热期来说事,轻叹一声道:“闻鹊小姐,虽然试婚不允许AO进行亲密深入的接触,但你的情况有些不同。” 你:…… 你有些不想知道是什么不同。 你察觉到只要是Omega,大家好像对这种事都不是那么在意。而你说是要放下内心的羞耻和矜持,但你在清醒状态下依然难以放开。 Beta负责人没有顾及你复杂的思绪,接着说道:“您的试婚我们依然会给您和试婚对象佩戴监控环,但您情况特殊,我们会给您解除监控环的指令。” “您的情热期恰好赶上这试婚的两月,如果试婚对象能让您感到满意,那么解除监控环,尝试让对方安抚您的情热期是可以被允许的。我们会想办法限制Alpha的标记行为,您只需专心感受可不可以在和Alpha的亲密行为中被安抚便可。” 你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断掉了。 “…您的意思是说,”你愣了愣,看他,“我需要和亚撒做那种事?” 负责人听见你的疑问也愣了,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您的初衷吗?抑制剂对您无法起效,而不与Alpha接触,您又怎么能确定这种方法能不能缓解您的情热呢?” “如果不是担忧您硬熬过每次情热,会损伤身体,我们这段时间也不会这样劝说您……” 负责人说着,叹了口气。 ……你还是有点呆。 他们只是说和Alpha“接触”能缓解情热,所以你就打算挑亚撒去试试——但他们没说,“接触”是那种“接触”啊。 难道不是你和亚撒聊聊天谈谈工作,最多再牵个手就能解决吗?怎么突然演变到这种情况了。 “哦对,您是二次分化……如果无法放开。”负责人见你这样,恍然道,随即压低声音,“可以先去找看护院那些成年的孩子们试一下。” 你:“……” “请您务必牢记,Omega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们的身体构造和一切不出格的行为,无论发生什么,请您一切以自己为重。” 负责人笑眯眯地对你说完这些话,明明是安慰,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你的心情变得更复杂了。监控环要等匹配当日才会交给你,于是他先拿出了“限制标记行为”的道具。 打开盒子后,一件深黑锃亮,像是皮套般的质感,外面镶着铁笼一样网格的束缚道具出现在你的面前。看绑带的长宽,恰好能够一个成年男性佩戴。 你:“……” 这是你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沉默,虽然认不出来,但你有些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闻鹊小姐如果决定好的话,在接触前将止咬器给Alpha戴上就好,对了,请牢记务必戴好再解除监控环,不然我担心会发生意外。” 他将装著名为止咬器道具的盒子递给你,你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木然地盯着他身后的空气道:“啊,谢谢。” “这是我们该做的。”负责人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只能再次沉默以对。 匹配前夕,亚撒来探望你的次数愈加频繁,有时候是西装或者风衣军服的标配,有时候他甚至还穿着正规制式的作战服。 你意识到他真的很忙碌,除开第一次他特意留出空闲外。剩下几次都是匆匆见过一面,和你说上几句话便离开,大多问的都是你的身体状况和你对新居有什么要求的事,别的无暇谈太多。 意识到他大概是打算着为试婚再购买一套房产后,你默了默,随后劝他不用这么麻烦。 “以前我在您那里住的那套房子就很好,家具不用动。”你说,“我很喜欢那里的布局。” 亚撒看向你的眼睛,随即颔首,笑着同意了。 那套房子见证了你们关系慢慢变好的开端,亚撒也觉得住在那里纪念意义十分浓重,于是他也没有异议。 忙完手里的事后,亚撒终于抽出空来,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辞。 随后,他手指划动,在终端找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向远在皇家的弟弟拨去了一通电话。 你这里,首先跟阿诺德说了自己要去试婚的事。 对方的反应很强烈,首先是跟你闹了好几天别扭,你怎么安慰都不管用。到最后也许是他自己想通了,抱着抱枕红着眼圈过来问你怎么样才可以不去试婚,他和亚伦那个傻狗公开道歉有用吗? 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就算做了错事也死不承认,但他知道你和亚伦关系很好,想用这种方式来留下你。 “可你本来就该去跟亚伦道歉啊,阿诺德。” 你安慰般摸摸他柔软的银发,这样说道,其实你早就想跟他说这种事,但最开始是找不到机会,后来又不小心将他弄伤,你无法开口。 阿诺德靠在你身边,像是抱着小孩子心爱的玩偶一样地紧紧搂着你的腰肢。 他不再说话了。 ……匹配的日子将临前,你终于挑到机会向大家说了要去试婚的事,顺便陪着清河帮他的离婚手续也完成了。 清河完成离婚程序那天,那位女Alpha远远站在看护院外,直到天快黑时被安保人员驱逐才离开。 她站了多久,清河就在窗边待了多久,最开始清河还能平静地看着那道曾令他深深刻在心上的身影。但到最后他便撑不住了,疲惫地靠在你身上,你任由他依偎着你,听他柔声说一些早已过去很多年的往事。 不止是那个Alpha,还有清河只见过几次面的家人,以及他曾经在看护院的恋人。 这向来温吞到有些逆来顺受的男Omega在你心中的形象渐渐明晰,你们曾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样子,所以能肆无忌惮地靠在一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阿诺德,你觉得清河和你的关系,更像是Omega中的“恋人”定位。 当然,你们都没有明说。 “看护院的负责人向我说了你要去试婚的事,”他靠在你肩膀上,轻声道,“我看出来,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助你。” “……暂时不用。” “但我很担心,特定情况下,取悦自己也是一种保护。试婚时你要独自面对Alpha,我不在的话,你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在Alpha的攻势下尽可能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吗?” “……” 你们这时已经回到他的房间,欲落的黄昏映照在室内,仿若给你的颊边带来一丝热意。你沉默着没有开口,而清河也没有催促,他温顺地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下你的小腹,又将小拇指轻勾了下你的手心。 你担忧在他刚刚离婚的这时,清河会将你当做他人以寻求安慰,最后你发现你想错了,他满含笑意又略微湿润的眸光只有你一个人。 人身上是有很多可供发掘,可以感到快乐的地方的。 你几乎没有这种经验,只能生疏而颤抖地被耐心的老师指导着,缓缓打开那扇令你头晕目眩的门。 “……之前就想问了,”清河趴伏在你肩边,低声疑惑地问,“你禁欲很久了吗,小鹊?” 你的反应让你自己也感到羞耻,忍不住轻/喘着道:“住嘴…!” 他亲亲你汗湿的肩颈,听话地安静下来。 夕阳缓缓沉没在远方的地平线。 沙发上、厨灶间、卧室,客厅的落地窗旁—— 你的视网膜像是被那垂死挣扎的橙色光球灼伤,那道景色始终在你眼前挥之不去。 到最后,你微颤着从一片朦朦胧胧的白色世界缓过神,看到面前的玻璃上被呼出的热气凝聚起的一团气雾。鬼使神差地,你慢慢伸手,抹去了它。 你看到外面一片静谧的景色。 天已经黑了。 作者有话说: 清河只是给小鹊点亮了一下技能点,以后就从青涩小鹊变成游刃有余的小鹊了!绝对没有发生什么哦() 这时候和亚撒还没确定关系,开始试婚才和亚撒确定关系,确定关系后等分手(或者结束试婚期)才会和别人有下一段关系,我的解释希望大家能听清楚,不要到处丢苦茶,绿色网站可不许大家随意胡说啊!(泣) 不过鹊鹊试过之后得考虑一下才能确定哪个是真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60章 匹配日当天, 你走出体检室,在大厅中坐下等着结果出来。 过了片刻,你听到脚步声, 抬眼看到是亚撒正系着军服纽扣向你走来,他很快整理好衣物,无一丝不妥地在你身旁坐下。 你闻到极为浅淡的雪松气息。 你的手指微不可见地蜷了蜷,压抑住想要往旁边移动位置的冲动,身旁的青年Alpha微微倾身, 手臂放在膝盖上, 你察觉到这位军团长的目光若有若有地放在你身上。 他问了声好, 你回应了一声, 之后便没有下文。 你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约定好匹配的时候没这样觉得, 之后数次见面,商量试婚细节问题的时候也没觉得。倒是现在真的匹配了, 你突然有了要和异性同居两个月的实感。而且这两个月对你而言不单单只是和他共同生活, 而是…… ——还要看看他有没有能安抚住你情热期的能力。 一想到这里,你就有些微微的窒息和头疼, 虽然被清河手把手教导了一些知识, 但和Alpha做那种事,你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般的AO匹配都是不允许进行这样深入亲密的交流行为的,你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和他们不一样,这事你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但亚撒清楚吗?既然都到匹配的这一步了,他来前应该也被说明了吧。 那也就代表着,他对这事并不反对? 大厅的叫号声打破了你和亚撒之间心照不宣的沉默, 你松了一口气, 连忙站起来, 亚撒伸手虚扶了一把, 之后你们一起来到另一处宣布结果的大厅。 “合格了,闻鹊小姐。” 亚撒低声向你告知道,你同时看到了屏幕上的数字,既放松又有些纠结。 “……我那边的告别都已经完成了,是今天跟您回去,还是您有什么别的安排?” 跟我回去。 亚撒放置在身侧的掌心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想起前两日在一切安排妥当后,却在看护院的暗示下,被迫将卧室内的单人床换成双人床的事——这实在有些冲击他的理智。 这威严冷静的长官表面上没显露出什么,看似只是思考后说道:“等下也许工作人员会来向我们说明流程,我们再等等。” “好的。” 不过几分钟,工作人员就来了,看到你们的匹配数字便笑了。你和亚撒有着七十二匹配度,算不上特别高,一般只要是正常的AO都能达到五十以上,但你们是约好前来的,看在工作人员眼里别有一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味道。 “来这里签订协议吧,再来留下各自的信息。” 他将你们的试婚文件拿出来,又带你和亚撒到照相室拍了张双人照,这时你们还没有携带监控环,在照相师示意再示意之下,你直接踉跄了一下跌进了他的怀里,亚撒一怔,下意识伸手按住你的后背,防止你再摔下去。 对方军服上的徽章硬邦邦的,有点咯到你的脸颊,在你听到这具温热强健的身躯下传来不可抑制的心跳声的同时,照片也完成了。 “非常棒,很自然!” 照相师远远向你们两个比了个大拇指。 你和亚撒对视一眼,他将你扶好,立即便移开了挡在你身后的手臂,你们心有灵犀地同时转移了看向彼此的目光。 拍完照后就发放了监控环,这是检测AO试婚途中有没有出格行为的道具。平常接触没问题,要是过分的话就有事了,监控会立刻向保护中心发送异常信号,同时向Alpha激发令其失去行动能力的电流。 “啊,不过我们向您发送监控环就是走个程序,您和亚撒先生不戴的话也没问题。” 工作人员看过你们的资料,又知道你们是约好来匹配的,心里自然而然觉得你们反正都是一定会结婚的,这个监控环搞不好还碍事。耽误一对情侣的正经事,降低联邦的出生率了可怎么办? “……”你默默无言地低下头,将监控环的系带解开,戴在纤细的手腕上。亚撒比你慢了一步,但紧跟着也将黑色皮质的环也戴在了削瘦有力的腕骨处,看上去像是冷淡风格的男性装饰品。 等工作人员走后,你和亚撒之间的气氛又凝固了。 你沉默片刻,慢慢开口道:“亚撒先生,您不用紧张,我到了那时候不麻烦您也可以,我会自己回看护院的。” 亚撒静了静,心里了然你已经猜出来,他同样也被看护院暗示你们将要履行什么亲密行为的事情。其实他是有些紧张,这在亚撒看来是已然互通心意,婚后才能进行的一种行为。 此时却被骤然被摆在面前,让他无所适从之余,又担忧你会对此感到排斥。 可你已经流露出了不愿和他接触的意愿,他此时再说就不合适,这样做毫无疑问地会将你推远。 ……更何况他也不是不愿意,只是—— “闻鹊小姐,我今日既然来赴约,就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不算是麻烦,请您务必注重自己的身体。” 他金眸看向别处,斟酌着,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压低声音:“如若您不排斥我,又有身体上的需要……不用在意,请使用我便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你眼前微微恍惚,仿佛真的要窒息了。 一结束匹配,你就拿到了可以离开看护院的许可,出发前你去和大家做了最后的道别。 其他人都还好,清河在房间里与你交换了个深吻,便微.喘抱抱你,嘱咐道要一切小心。 只有阿诺德抱着你的腰耍赖般地不撒手,你好不容易脱身后,微恼地用手指扣起他的下巴,这才发现他的眼圈又红了。 这孩子最近学会了新的招数,然而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觉得他已经不听你的话了。 “你就这么对我,”注意到你的眼神后,情绪敏锐的Omega哑声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这么不要脸地去贴一个人,外面多少人想要我的身体,我都没给……” 这话一说你就不好接了,沉默过后决定暂时稳住他:“我只是去试试看和Alpha接触能不能缓解情热,已经跟他说明了没有结婚的想法,还会回来的。” “那你要把自己交给他么?” “……” “不要和他做好不好,”阿诺德蹭蹭你,死命撒娇,“情热的时候把我叫过去啊,如果不方便我再去找亚伦那条笨狗试婚,天天住在你家行么?” ……你简直不敢顺着阿诺德的话想那个画面有多美丽,而且他怎么能再利用亚伦?明明说了要给亚伦道歉的。 你面无表情,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示意他适可而止,阿诺德垂死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一直以来感谢你的帮助,阿诺德,我会回来的,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临走前,你对他道,“但你也有需要做的事,你自己说过什么还记得么?” “……知道了,我找个机会就去找和臭狗道歉。” 阿诺德闷闷地道,他好像明白了只有在你面前把尊严放得更低才有让你回头的机会。Alpha和Omega是天性相吸的,更何况他知道你们不算是普通的试婚,他根本没有优势。 “在这里乖一点,不要随便再跟同学吵架了。”你摸摸他的头,以作安慰。 已满十八但穿着鞋才勉强摸到170门槛的白猫猫甩甩脑袋,心里有些不满你又把他当小孩子看,但醋再多也没有,你心里和身边挤满了人,也许“孩子”这个定位才能让他受到一点点关注。 孩子们把你送到了看护院门口,你身边腿上和腰上都挂着不少呜呜咽咽满脸不舍的小麻雀——说来奇怪,随着你数学教得越来越深入,能跟上你教学进度的Omega就变得越来越少。这群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理科知识的Omega被折腾得不轻,有些人一看你就满脸灰败,好像已经看到了又做不出题被你静静注视的绝望场景。 数学本来就难,你的教学素养也算不上好,于是凭借着一般人听不懂的课堂,你成功晋升成了孩子们又爱又怕的代表,导致他们想来跟你贴贴都得提前考虑一下会不会被问新学的公式。 但这会儿他们又不怕了,你马上就要离开,他们终于得到了一段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光,于是有人不舍,有人眼含泪光的微笑;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悲伤啦,但小鹊老师走了,暂时不用学数学了好耶! “对了。” 你带着满身哭得泪汪汪的小Omega,转身对那些大一点的、接受过你教学培训的孩子们说道:“我走之后,你们的课不能落下。看护院已经通过了我的申请,以后清河会来教室帮忙打开多媒体,我们依然在固定时间上课,不过是上网课。” “作业改成每周拍照上交,都明白了吗?” Omega们:……∑=口=??? 听到孩子们也许是因为难过,所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应声后,你满意地点点头,来到亚撒的车边,开门坐到后座。 车门合拢,车辆随即启动。 亚撒微抬金眸,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了你一眼,忍俊不禁道:“看上去您和那些孩子们的关系很好。” “是啊。”窗边的风景流逝,你下意识地转身想去看看后方的情况,有Omega跟着你跑了好几步,你听到他们有人在叫“小鹊老师”。 明明只是离开两个月而已,这群孩子们的表现让你有些无奈。 他们是喜欢群居生活的小鸟,每一名伙伴的离开都能让他们难过很久,可待在看护院里,从小到大又要经受多少离别呢? 连他们自己到最后都要离开。 于是你有些出神地道:“……等试婚结束后再多陪陪他们吧。” 亚撒目视前方路况的金眸微顿,他的指腹紧按在操控盘上,从你的话语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没有结婚的想法,他没有立场去挽留你,到最后你还是会离开。 车辆驶入眼熟的路段,亚撒去停车,你便先下车进入别墅,虽说你表示不用动这里的布局,但某些家具还是进行了置换,好像还被人特意打扫了一番。 上午结束匹配,下午和孩子们告完别,你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六点了,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不知道亚撒怎么安排。 以前你住在这里时每天是有家政人员过来负责一日三餐的,但试婚期有着外人不得随意插入试婚AO居住地的硬性要求——毕竟去试婚的都是没被标记的Omega,又是他们第一次在外界居住,保护组织怕他们受到来自于陌生人的伤害。 这样想着,你很快你就知道晚餐怎么解决了。 亚撒停完车后,便以训练有素的速度上楼换完衣物。等你坐在沙发上,向父母发送已经平安到达试婚对象居所的信息后,一抬眼便看到了亚撒一身衬衫黑裤,身姿笔挺威严,腰间环着一件蓝底围裙的居家装扮。 “您要做饭吗?”你连忙放下终端,提出来,“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您还有要忙的事,这里我来就好。” 亚撒笑劝道:“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就随便做两道菜吧?闻鹊小姐您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看他这么表示,你踌躇了一下:“都可以。” “好,您忙,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威名赫赫的军团长穿戴围裙进入厨房,你站了一会儿,随即重新在沙发上慢慢坐下,心中隐约察觉到,从早上的匹配开始就一直盘旋在你们二人中的干涩生硬。 你们二人都想尽量地不流露出异常,想平和淡然地面对眼前的现状,但无论是你还是他看上去做不到。 亚撒想要留出调整心态的时间,你便也顺着他的意思来……但其实,你心中的想法摇摆不定,你觉得他既然如此紧张的话,你不用他的帮助,自己熬过情热期也可以。 晚饭是很简单的清炒时蔬和肉,你们饭桌上随意聊了几句,随即便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用完了这一顿,饭后,你主动提出去洗碗。 清凉的水流浸润你的指尖,你没有使用洗碗机,反而生疏而自甘麻烦地用洗碗布反复擦洗着油腻的瓷器,油渍很快在你的努力下消失,但你却没有停止动作。 时间已近晚上八点。 水流声清朗而急促地敲打着你的耳膜,你的耳畔好像出现了秒针倒计时的错觉,这让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然而就算再拖延,再想要将手里的器具洗得更干净一点,也不过两个人使用的份,你硬拖到十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你抿抿唇,艰难地关闭水龙头,慢慢地、一件件将器具堆叠起来,随后缓慢地移动视线,寻找可以放置他们的地方。 “闻鹊小姐?” 耳边落下成年男性的脚步声,你的指尖微不可见地一颤,强忍心绪地“嗯?”了一声,尾音有些虚软。 “已经洗好了吗?放在这里就可以,我来收拾吧。” 亚撒走近你,高大成熟的阴影慢慢将你笼罩在内,这是一副精力强盛的Alpha的身躯,你下意识地避开他,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看他耳垂莫名通红地俯下身,像只努力降低威胁的大狼狗一样,将怀抱着的器具整齐地放在碗柜内。 做完这些,再忙一下终端里的信息——你向父母说了自己要去试婚的事,艾尔那里还没提……不过他最近在军校很忙的样子,下次再说吧。 时间终于来到九点。 这已经是你平时休息的时间,但你神采奕奕——不如说焦虑得根本无法升起睡觉的念头,而亚撒看起来也没有现在休息的打算,于是你们不约而同的打开终端,静默地在沙发上各占一方开始工作。 亚撒请假来试婚,所有公务都要在终端上置办,而你比他清闲得多,说是工作,其实就是批改一下孩子们的作业罢了。 中途亚撒起身,为你端来了一杯热牛奶,你没有在快睡觉前喝牛奶的习惯。反而看见这热腾腾的液体,你被勾起了遥远的记忆,没多想地问了一句:“有咖啡吗?” 这才是社畜打工人的标配。 亚撒微微颌首,但他并不赞同:“熬夜伤身,马上就要休息了,闻鹊小姐还是不要喝咖啡比较好。” “啊,好。” “您可以先去休息,”工作上的事似乎让亚撒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些,他皱着眉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表情沉凝地看起信息,不忘嘱咐道:“我这里还需要花时间解决一些问题,不必等我。” ……不是,你也没有想等他的想法啊。 你看着他凌厉锋锐的侧脸,终于放下终端,问出了那句从你察觉到夜晚降临后,就一直盘旋在你心中的问题。 “亚撒先生。”你咬着唇瓣开口,声音慢吞吞的,像是对面前这位年轻体壮的Alpha降下极刑。 “我今晚……我是说,我们今晚,睡哪个房间?” ——没错,你们需要同居。 不是单纯的像普通AO那样的同居,你和他来之前都被嘱咐过,既然你的身体情况有异,又有借用Alpha的身体来缓解情热期的打算,那么提前适应一下彼此的气息做做准备也好。 想起接你之前就置换好的双人床,亚撒办公务时的无情铁面一僵,肉眼可见地沉默了。 “您随意,”他头脑风暴片刻,随即沉声,斟酌着道,“……您之前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您更愿意在哪里休息?” “我可以在之前的房间休息吗?”你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事情有转机。 “可以,”亚撒迟疑了一刻,瞥眸回应道,“只是那里……也已经换成了双人床。” 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你抿抿唇,脸颊蓦然涌上尴尬而难抑制的热意。 微妙的气氛静静在这一小方天地之中流淌,你感觉是不是客厅里的空调度数开的太高了?等你不动声色,强忍着不露出任何情绪地坐下,看了一眼,却发现客厅的空调根本没开。 时间缓缓推到十一点。 将近两个小时,你和亚撒都没有说一句话。你这里的作业早已批完,后来就是随意乱点,一点也不肯露出想要去休息的意愿。 最后还是亚撒一目十行地扫着眼前的文件,作沉思状,实则心里想的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Alpha从你的呼吸和漫无目的动作中判断出你早已困倦,他思考起要怎样开口才好。 最后亚撒几乎是拿出了年少时在叛军队伍里当卧/底的定力,长呼一口气,相当自然地关闭终端,起身,自然而又如沐春风地对你微笑道:“闻鹊小姐,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你像是不会说话一样点点头,随后头轻脚重地随他上了楼梯。 最后你们还是来到了亚撒的房间。 等彼此分开洗漱后,你躺在被窝里,才慢慢反应过来就算你们这两个房间虽然是都换成了双人床,但两个人分开在双人床睡不是也可以吗? 就算你们彼此都对那种事情有一点想法,但事情总要循序渐进吧。 你心中后悔,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几乎想要回到十几分钟前。 亚撒动作很快,当成年男性的重量让床铺微微向他那里塌陷时,你感觉自己也要向他那里滑去了。 被雪松味的气息折磨得有些难捱,你略微呼吸不过来地向上拉拉被子,企图掩去那股鲜明的雄性气息。 你们一人占据了双人床最边缘的地方,生疏而礼貌地给彼此留下了很大的空位。 亚撒躺在你身侧后,静默的室内一时只能听见你们两个人交错而炙热的呼吸,明明空调开着,你却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起先是手臂,而后便传递给四肢,你不免换成侧躺的姿势,背对着亚撒微弓起腰部,企图压抑这股异常的反应。 “闻鹊小姐。” “……嗯?” 亚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你身上有什么问题,这种难堪的境况下,问什么都显得那么不安好意,“……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我调高一点吧。” 你抱着双臂,默认了对方的提议。 …… 室内又安静片刻,这次轮到你轻声疑惑地开口:“亚撒先生。” “请说。” “您睡觉的时候,为什么要穿军装,是一会儿要去出门去工作么?” 亚撒目视天花板,板板正正地将双臂放在腹前,十分规矩而克制的姿势。闻言他确实感觉不对,下意识摸了摸领口,果然摸到了那熟悉的风纪扣的触感。 这次你和他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你才听见青年无奈而压抑着复杂的声音:“…抱歉,习惯半夜收到指令,随时起床进入工作状态了。” “这样,您很辛苦。” 你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拆穿他给出的解释。 ……你意识到,你们两个人中根本没有游刃有余的一方。 都是第一次,彼此都很紧张。 作者有话说: 小鹊和亚撒,菜鸡互啄.jpg 不过经清河开发过,小鹊已经开了百分之五六十的窍了,还是会占主动的啦!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61章 亚撒那里有动作的时候, 你身体一僵,脖子后几乎都应激般地竖起了汗毛。 你微弱的反应让Alpha及时停下了动作。 亚撒的手还保持着掀开被子的动作,看你这样, 不免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地唤你:“闻鹊小姐。” 你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没有回应。 “我只是去换件衣物。” 腕骨处禁锢的监控环,在黑夜里亮着明灭不定的红点,亚撒心中无奈, 将内心的想法组织成语言说道:“今天是第一天……您和我, 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再者您的情热期也还没到。” “我想, 等我们逐渐适应对方后, 您有需要,我再来替您解决问题, 可以吗?” 青年的态度很温和, 毫无Alpha的攻击性,只是嗓音中蕴含的、宛如上位者的低沉缓慢, 那宣判似的语气好像真的让你一瞬间看到了被他“帮助”的未来。 你提起的情绪还没有松缓下来, 喉咙发紧:“……好,您要去哪里换衣服?” “隔壁房间,我马上回来。” 亚撒起身时,床垫骤然回弹,你觉得想要往他那里的滑去的压力瞬间消失。 你的身体还在颤抖,却不自觉地轻呼出一口气。 你太紧张了。 明明你来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 临到这时却还是退缩,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你都没办法对近在咫尺的Alpha放下警惕, 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能不动声色地把你叼走。 必须要调整心态才行。 亚撒回来后,你绷紧腰肢,感受到他又重新施加在你身侧的压力。可也许是刚刚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你不自主的轻颤正缓缓减弱,已经可以不让他察觉到异样。 亚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金眸盯紧天花板,削瘦有力的手背隐约可见男性隐忍时显现的青筋,脉络跳动,骨骼感愈重。只有将工作上的事务放在脑海里反复回想,他才能平静自然地接受旁边躺着一位Omega女性的事实。 在你来试婚之前,你是Beta还是Omega,其实在亚撒心中没有很明确的实感。 虽然他早已得到和Omega匹配的机会,却也可以同Beta结婚。莱德家并不注重后代是否会选择彼此阶级相差过大的伴侣,因为每一位莱德家的孩子本身就足够优秀,他们不需要通过伴侣来维持名声与地位。 在尚还年轻,不成熟的时候,亚撒没有思考过同Omega建立关系以外的第二选择,但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他的欲望已经沉淀,变成了更成熟浓厚的情感。 他希望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 这样的想法对于他这样的人有些天真,但在意识到自己拥有着这样的念头后,他便不再每次都去应承父亲安排给他的相亲人选了;也许培养感情之后他们会变得亲密,但亚撒不敢保证,在AO潦草的相亲制度下,他有没有能力去担负起恋人的未来。 不是指物质,而是精神方面。 AO彼此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亚撒工作性质特殊,忙碌无法避免。而Omega天性需要人陪伴在侧,尽管经过沟通恋人或许能体谅他,但他这样一味地强求对方违背天性来迎合自己,是否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体现? 于是亚撒的想法慢慢转变,他觉得以后找一位Beta伴侣也不错,最好是位独立自主,和他有着共同话语的人,他们的相处不必太过黏腻,顺其自然就好。 然后他就遇见了你。 紧接着你就二次分化成了Omega。 亚撒:“……” 那些因为不可控的外力、譬如你冷淡而颇有边界感的性格,再例如亚伦对你的异样关注,那些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迫咽回去的话语,随着你进入看护院后彻底失去了诉说的机会——本来,亚撒认为是如此。 但没想到再见你时,你便和他成为了试婚恋人。 这意外来得惊喜又令人猝不及防,亚撒冷静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不能自乱阵脚,亚伦那边他要解释,你这里他也要想着该如何培养感情,然而还没等亚撒列出情感增进列表的一二三条,就突然被看护院告知了那样的事。 你……需要使用他的身体。 然后,在这样的事发生后,你们也不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恋人,因为你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亚撒看得出来,你注视着他的目光只有尴尬和羞赧,毫无异性之间的心动,说实话,这让他有些感到为难。 ……该怎样对待你才好? 看护院的暗示就像是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不免也暗自紧张起来。今天将你接回来后,你们二人之间再也没有隔阂和阻碍,他知道你心中也有这样的意向,也许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契机,他就能将你拥在怀中。 Alpha的冲动和狩猎的天性隐隐在他的神经里跳动,亚撒揉揉眉心,轻而易举地将这些情绪克制下去,心道不行。 你们的关系不能只是互相利用和欲望的结合,他更希望你从心底接受他,促使你们彼此的灵肉合一。 时间已过凌晨,慢慢指向一点。 即使身边放置着一具令你感到颇有压迫感的男性躯体,这时你也无暇多顾,禁不住开始眼皮打架,朦朦胧胧地任意识飞远。 Omega是如此柔软的事物。 亚撒头疼地感受到,你隐晦而试探般钻入进他感官里的香气,那带着温软热意的身躯也似乎触手可及,幸好你已经渐渐地呼吸松缓下来,没让你察觉到他的失态。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亚撒眯起金眸,伸手挑开被角,本想在不打扰你的情况下无声下地——他需要去趟浴室让自己清醒清醒,却没曾想你睡熟之余还没放松警惕,呼吸都微微僵硬了下来。 “……闻鹊小姐?” 室内静默片刻,他犹豫片刻,尝试叫了你一声。 你没有回应,像是刚刚那瞬间做了噩梦,现在已经无碍。 但亚撒没再轻举妄动了。 他无言而板正地重新躺回床上,歇息片刻,便按着往日的生物钟进入了到了神思清明的工作状态。然而即使大脑已经毫无困意,他这会儿也不能起身去忙工作,担心又会打扰到你的睡眠。 亚撒是从十六小时制+的工作环境下,硬生生闯出成就的军团长,早已锻炼出来每天只需睡三至四个小时的能力。但你不同,以前是Beta的时候还好,分化之后你的身体就变得脆弱易折,加上昨晚又熬夜,你到七点半左右才慢慢找回一片空白的意识。 你下意识地放慢呼吸,装作自己还在熟睡。 你先等亚撒离开再起,不然那样会变得很尴尬……异性同床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要说什么,早安么……? 然后你就拖到了八点,见亚撒没有主动起身的意思,你的耐心逐渐变成了焦灼 “……早上好,亚撒先生。” 你按捺下表面的不自然,起身朝亚撒那里看去,见他平躺在床上,一副清醒又冷静思考着什么般的模样,你便有些意识到他早就醒了,不知什么缘故一直没有离开。 你莫名有了一种一直被他陪伴在身侧的错觉, 他怔了一下,随即也微微停顿地朝你颔首:“早安,闻鹊小姐。” 亚撒再次去了隔壁房间,你们都整理过衣物加洗漱之后,便下楼来到大厅。 “早餐要吃什么?” “都可以,早餐我来也行。” 早餐一般都不会太复杂,只是三明治煎蛋什么的,以你的厨艺也可以完成。 “我来吧,简餐不费事,等会吃完饭还有事要和闻鹊小姐商量。” 亚撒挽起袖子,说着便利落地迈开步子进入厨房,不再给你挽留的机会。 你觉得军团长应该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尽善尽美的性格,用过一顿过于果肉蔬菜主食齐全的丰盛早餐之后,你听他问道要不要陪同你回家看望一下亲人。 “可以允许吗?” 你犹疑开口问道,很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你记得试婚期很少情况才会允许AO从住所离开。 “回去看望亲人而已,闻鹊小姐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申请已经通过了,”亚撒双手交握在桌面上,微笑看你,“但等到许可下来需要三天时间,闻鹊小姐还要再等等。” 听到他这样肯定的答案,你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忍着心里复杂的情绪道:“……谢谢,您又一次帮助了我。” 亚撒静静地看着你,那不含丝毫侵略感的目光似乎实质化成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你疼痛怀念的心脏,最后他低声道:“闻鹊小姐,不用一直与我这样客气,我惟愿您能自在开心。” 这样的谈话过后,你一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可你今天还要上孩子们的网课。担心讲课的声音扰人,你与沙发上处理着待办公务的亚撒说了一声后,便理理思绪便上楼回到卧室,开始授课。 加上讲作业的时间,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孩子们皱眉苦脸,你分毫未觉,沉浸在题海里无法自拔。 下课后你自然而然地开始批改起作业,中间没有给自己留出休息的时间,直到被人叫醒。 “闻鹊小姐,”亚撒弯起指节,敲敲门框,把你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忙完工作了吗?下来吃饭吧。”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你注意到他腰上束着那件眼熟的围裙,称得比例完美的身形更显肩宽腰窄,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饭香。 你回过神,抱歉地应了一声,随后跟着他下楼。 “我担心会打扰闻鹊小姐工作,能告诉我您一般什么时候结束忙碌吗?” “您有事的话直接叫我就好,我工作习惯不好,时常忘了需要注意别的事。” 亚撒若有所思地答应下来。 于是你在下午盯着虚拟屏幕沉思的时候,亚撒像是怕你过于沉醉其中忘了补充能量,过一个小时就要上来一趟帮你倒一杯热水,让你起来看看窗外,水果也切好放在了你的手边。 你:“……” 你感觉有点像是被人当成小孩子,但看亚撒的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你劝他不用那么麻烦,他笑笑,很自然地说我同样需要放松,顺便上来提醒一下闻鹊小姐而已,算不上麻烦。 于是你也无话可说了。 下午你的工作其实并不那么忙碌,作业在上午都批完了。之所以这么忙碌,是因为从看护院出来后,你的网络限制便被解禁,你打算用这些难得的自由做点事情。 虽说联邦对Omega的教育是依附着恋人生存就好,他们没有承担家庭压力的义务。但你没打算这么做,只有经济独立才能真正让你放心。 利用网络可以接到许多方便的工作,在线上就可以完成,以前在大学兼职的时候你就对这些有过了解。 投资不考虑,你没有本金,那些做表格分析数据之类的工作你也做不了,这些大部分都要求线下。于是为了保密性和节省时间,你注册了个匿名账号,打算重新捡起自己的老本行……画设计图。 现在年轻人中喜欢玩些微型机甲的很多,你大学自学过一些建筑和绘画设计,画点小物件没什么问题。而且来钱也快,有了本金什么都好说。 你浏览了一下网站上现在大部分人的偏好类型,然后下载了绘图软件,找了找当年的手感。 亚撒叫你下去吃晚饭时,看到的就是你对着虚拟光屏纠结沉思的背影,凭借着优秀的视力,他一瞬看清了那副未成形的设计图,怔愣之后感觉有些失笑。 “闻鹊小姐,”他走近两步,问道,“你对滑板感兴趣吗?” 你疑问地回头看他一眼,反应了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后,你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滑板?” 亚撒的金眸从设计图上移到你的面容,“嗯?”了一声,稍微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这是我……”你的设计确实很稚嫩,但你觉得还是要和亚撒说清楚,于是你认真又强忍着尴尬地告诉他道,“这是我设计的微型机甲,不是滑板,只是底部设计成了滑板的样子。” “而且,上面的形体还没有填充。” 面对着可能见过许多真正战斗用机甲的军团长,你解释的底气不是很足。而亚撒在你开口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也是他自以为是,失去了站在他人立场上观察事物的警戒心。 “……抱歉。”他顿了顿,斟酌着言辞开口,“刚刚离得太远,我没有细看。” 你看出来对方是在安慰你,便摇摇头,坐起来,干脆大大方方地把设计图露出来给他看,咨询专家的意见:“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接触不深,您能看出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告诉我。” 亚撒应着你的话语,细致而严谨地观察向那幅设计图,右手五指握紧,掩在唇线下方,作出沉思的姿态。 但目光落在上面许久,他也没能给出好的意见。 年轻人用来玩乐的微型机甲对军团长来说是相当遥远的事物,他下意识地在脑内计算起将这样一件玩物,改造成有着相对完备的防御和攻坚能力的机甲需要耗费多少资金和材料。 算了算他便判断道,不如放弃这个滑板重新设计底图……说不定还能给部队省点钱。 “我也了解不深,只能看出您设计的很有趣,很可爱。” 亚撒满是歉意地表示道,金眸若有若无地注意着你的表情。 听到他这样的回复,你没说什么,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的画工和设计能力真的退步了么? 用过一餐后,你本想去洗碗,却被亚撒莫名紧张地拒绝了,说您还要忙,这点小事他来就可以。 你满是困惑地看着青年笔直却显得有些僵硬的背影,想了想,你觉得他不会是为了刚刚的事在向你表达歉意吧?可他又没说错什么。 你自省片刻,随即看不出异样地上楼,继续投入画图的工作里。 将近十点,已不再需要保持军队作息的亚撒在楼下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随即来到二楼,温和而点到为止地提醒你道:“闻鹊小姐,该休息了。” “再等下,您先休息吧,可以关灯。” 你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抱歉地说了一句,室内随后陷入寂静。 亚撒保持着笑意,孤零零地走进来,金眸随即瞥到你桌上的热牛奶……这是他一个小时前端给你的,看上去未被动过,这更让军团长不免再次考虑起等下该如何向你认错。 你们的关系仍停留在熟识的友人阶段,仅因为之后不远的情热期出现了一丝暧昧的痕迹。亚撒不愿此刻与你出现裂痕,他坐在床沿,手撑着额头,尝试在单身二十八年的履历中寻找着破冰的方法。 “闻鹊小姐。” 半小时后,他耐心地听到你动笔的声音停顿了较长的时间,便劝道,“请休息吧,太过劳累对身体不好,第二天养足精神再来努力。” 停了一会儿,亚撒听到你“唔”了一声,随即起身。 青年心中一动,鼻尖敏锐嗅到一缕柔软香气的同时,身边的床铺也微微下陷。 看见你沉思着坐在他身边,亚撒顿时不自在地向后倾倾身体,保守将纽扣系到领口的衬衫,都因他的动作隐隐露出了锁骨的曲线,像个突然被不亲人的猫依偎而导致失态的铲屎官。 “亚撒先生。” 你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示意他看向手里的光屏:“您看这部分的设计有问题吗?我对底盘这部分的构造不太明白。” 金眸青年迟了一刻,才被你拖入工作状态:“嗯,再高一点比较好,这样承重不行,会失去平衡。” “没有机械臂的话也不能这样做么?毕竟少去很多压力了。” “抱歉,我认为安全还是第一位,闻鹊小姐想要注重美观可以理解,但请不要舍本逐末。” 你突然看了亚撒一眼。 这一眼便又让亚撒从那种笃定并令人信服的上位者形象里脱离出来了,他皱皱眉,心想这不合适,他又对你拿出了那种理所应当批评的态度。 你不是他的下属,不应该如此严格。 “亚撒先生,”在青年决定出声道歉的前一刻,你露出些笑意,毫不意外地对他道,“你果然懂机甲方面的知识。” “……闻鹊小姐。” “那么底盘放到哪个位置比较好,能请您指出来么?” 亚撒犹豫片刻,微叹着将那些话暂时收起,虚点了一下你光屏的下方。 收回手时,不知是你们二人都没注意,还是仅仅是巧合,亚撒本想将手臂撑在床沿,却不小心将掌心严严实实地覆在了你的手背上。 粗糙微热的触感鲜明传来。 你怔了一下。 亚撒反应很快,但你的身体本能比他更快,被Alpha如此触碰,你的指尖骤然痉挛颤抖,小拇指甚至向上很轻地划了一下他的掌心,如同漫不经心的引诱。 你注意到军团长的脊背都僵硬了。 本来要移开的动作霎时停在半空,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阴差阳错的暗示,还是不舍得那柔软纤细的触感。在你的默不作声下,他静静地、又显得有些笨拙地,重新将手覆在了你的手背。 然后完全地将你包裹起来、握紧、温度交缠,指腹摩挲。 你们二人都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带着你的手指,耳垂通红地再次虚点了一下光频:“看清楚了吗,闻鹊小姐?” “嗯。”你说。 适应彼此的气息……你脑海里突然想起这句话,也许你们都操之过急了?气息也是可以慢慢适应的啊,没必要一上来就做那种事。 起码牵手你就觉得没有什么不适,再过几天可以试试拥抱,你下次情热期还有一个多月,到那时,你也许就会熟悉亚撒的气息了。 也许你们二人都带着同样的心思,你们就这样默默牵了二十分钟手,直到不得不休息时,亚撒还带着你站起来走了两步,看上去想保持着这样手指交缠的姿势,带你到隔壁陪他换衣服。 你将手从他的禁锢里抽出来,忍不住笑了一下:“亚撒先生,您……” 他的金眸极力沉静地与你对视一眼,随后矜持而稳重地道了一声歉,步伐飞快地一个人躲到隔壁去了。 你一个人待在房间,洗漱后先一步上床,将被子盖好,想起刚刚的事,你又有些想笑。 熄灯之后,青年Alpha再度压在了你的身侧,你静静听了一刻你们二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随后慢慢伸手,似乎真的是想要好好达成目标般地去触碰他。 在半空之中便被人握住了。 亚撒的力气微微收紧,似乎有些不可言说的窘迫。 他颇有制止意味地唤你一声:“闻鹊小姐”。却没有松开力气的意思。你因他的控制被迫向他那里滑去了一点位置,看你没有排斥,他便也放松下来。 “亚撒先生。” 将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你条理清晰地同他分析道:“我觉得我们这样慢慢接触是有效的,我今天感觉还好,过两天我们可以试试拥抱,再过一个月左右,我的情热期……那个,就可以让您来了。” 亚撒的下颌微微绷紧,他干涩地应了一句,指腹紧张过度般地捏了一下你的掌心。 你愣了一下。 “睡觉吧。” 仿佛再多听一句就要打破那层保守克制的面具,这冷静沉稳的长官不免侧过身去,轮到他不自然地背对着你。 可即使在这时,他仍然不舍得放开你,带着你的手放在了自己有力紧实的腰间。 你:“……” 这腹肌好像比亚伦的结实一点,不愧是军团长,你想。 作者有话说: 看看明天能不能搞上涉涉! 第62章 三天之后, 允许回家探望的许可下来,你和亚撒准备一起回到你父母的家中。 临出发之前,你提前与父母拨打了一通视频, 让他们将亚撒认了个脸熟。 你与军团长相处久了,似乎忘记这冷峻正直的青年Alpha在联邦内颇有名气,尽管身着常服的模样让父母有些呆愣地反应了一会儿,可后来还是将亚撒认出来了,本就僵硬生疏的交流变得愈发拘谨。 “是, 请两位长辈放心, 我会将闻鹊小姐平安送回家中。” 亚撒礼貌而缓慢地承诺道, 佩戴着白色手套的五指微微握紧, 放在胸前。 你父母有些受宠若惊:“不不, 您太客气了,军团长在我们怎么样都放心。倒是小鹊那孩子的性格不好, 可能会给您添麻烦, 劳烦您多多担待她了。” 你:“……” 你捂着额头,突然有种被父母卖了的感觉。 自从上初中后, 你就开始在学校寄宿, 只有放假才回到家中。这就导致一向宠爱你的父母对你愈发小心翼翼,平常夸都夸不够,怎么舍得把你的坏处拿出去对人说。 虽然这好像是事实……你的性格确实很糟糕。 转而想想,你便明白了,亚撒这种阶级的人物与你们家而言太过遥远,连你心中都没多少实感, 父母那里只怕会更加惶恐。 挂掉通话后, 亚撒轻咳一声, 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问你:“闻鹊小姐, 午饭您想用点什么?” 你神游中,习惯成自然地答道:“上次的牛排还有么,如果有就还要七分熟的。” “我明白了。” 看着他进入厨房,熟练套上围裙的背影,你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又把这与你有云泥之别的出众Alpha当管家用了。 ……不过看起来他也无所谓的样子,你默默纠结了一下,随即也很快放下了。 你的父母不在中心城,要乘车回到普居区,车程很远。 加上出发前还要做点准备,你们延后了一天才出发。 这一天里差不多就是为你的父母挑选礼物,报备行程,再有就是你和亚撒商量了一下回家的几天要做什么,又给习惯穿军装和制服的军团长挑了好几件常服。 说实话你在装行李前,看到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军装和训练服,还有一堆背心军裤,似乎是野地作战穿戴的衣物时,稍稍吃了一惊。居家的衣服只占了小小一格,你不由得怀疑他平常都不用穿常服的么? 想了想确实不用,亚撒一直都在忙工作,哪怕是宴会上为了彰显军方立场,也是穿军装更合适。 你沉默了。 你觉得亚撒的围裙都比他这仅有的几件衬衫马甲多。 第二天清晨你们便坐上飞行器出发,普居区离中心城太远,路上要花去快十个小时。你闲得无聊,路上打开虚拟光屏开始涂涂画画,亚撒坐在你身边,看你有些困倦的意思,便犹豫着将手搭在你的手腕上。 “……休息一下吧。” 你怔了一下,随后沉默地顺着他的力道卸下防备,身体稍稍倾斜,倒在青年宽而紧实的臂膀处。 “画不来以前的感觉了,”你轻叹一声,有些消沉地道,“多练也看不见作用,是因为心态不同了么?” “不要这样想,闻鹊小姐。” 亚撒握紧你的手,组织措辞道:“您的设计很有灵气,不必过于追求完美,既然您要将作品面向年轻人,我想,可以不用将所有设计的底板都按照军方制式来。” 你潜移默化地受到亚撒的影响,总觉得军方制式在安全性和灵活性上比一般底板要好,就像身为军方高层的亚撒,似乎比周围的任何人都要让你有安全感一样。 “是这样么?”你略微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沉思道。 “如果是那天我说的话对您造成影响,那么我向您表示歉意。” 你将头靠在他的肩膀,闻言什么也没说,随着室内的暖意浮动,你的神思越发困倦。 亚撒在你快要睡着时,手臂绕过你的肩颈,以一种尽可能不冒犯的动作将你圈在怀中。过了片刻又觉得哪里不妥,便伸臂拿起搭在后座上的风衣,盖在了你的身上。 你朦朦胧胧中一直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的面容上,没什么侵略性,只是深沉浓厚,又藏着忧心与深思。像是一只忠厚俊挺的大狼狗,在思考着如何侍候好怀里这只骄矜的猫。 你们交缠的双手从始至终没有放开。 飞行舱里很热,你下来时出了点汗,亚撒不放心,干脆让风衣一直披在了你的身上,自己仅余下内搭的那件颇为冷感的高领针织。 ……这件毛衣还是你买的,相处这么些天,再加上之前又见过几次面,你深刻地了解到了亚撒制服人设不倒的本性,按照他的品味,风衣里只会搭上军装。 为了不让父母紧张,你挑衣服的时候还是尽量按照休闲风来选的,然而亚撒这人气场太强,身形端正挺拔,金眸威严。宽松的毛衣款式套在他身上,这副锻炼良好,结实而厚重的身躯硬是把那松垮的布料都撑了起来,即震慑又颇有遥不可及的精英感。 进家门前,你端详了他一会儿,亚撒微微收紧了握住你掌心的力气,低声问:“怎么了?” ……算了。 “先松开手吧,”你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臂,“一会儿先打招呼。” 重视礼节的军团长自然不会忽略这点,他只是想跟你晚点分开而已。 这几天你们牵手好像成了一种习惯,尽管是如此微小而不出格的触碰,可每当你们十指交缠时,仍会感到一瞬剧烈的心神颤动,之后便是如同心灵相通的温暖与安心。 你和亚撒都从来没有这种体验,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一牵手就是一天,而且在最初的退缩与羞赧之后,你们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处理公务时你下来倒水,拍拍他的肩,他金眸仍停在终端页面上,却自然地将手递向身后的你。 用餐时你们两人更是都有着沉默是金的教养,却像是有着奇异吸引力一样坐得越来越近,能容下十个人坐下的长桌,你们心知肚明地坐在相邻的座位,而你藏在桌下的指尖仅是轻动了一下,Alpha便循着轻微的响动,用粗糙的掌心熟练地将你包裹起来。 而表面上,你们都一本正经地在用餐。 哪怕指腹摩挲而充满暗示性地沿着你拢起的五指,挤进柔软的指缝,顺着微湿的汗意青涩挑拨。亚撒也能与你自然地谈起公事,你平淡应声,但这时你们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去注视向彼此。 门开后,父母紧张地将你们迎进来,你深吸口气,首先上前给她们一人一个拥抱。 因为亚撒就在身后,父母都有些放不开,但毕竟熟悉的女儿回来了,看上去还是这么健康的状态,让她们心里落下一块大石,紧接着便眼眶微湿地抱紧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都这么大了,她们却还是像安慰着小时候的你一样,一边心疼地轻声哄着、一边用手轻拍你的脊背,像是这样便能令你不再被噩梦侵扰。 成为Omega之后你变得感性很多,缓过来之后,你感觉眼眶都有点涩,不太自然地避开亚撒的目光。 父母笑着让你们坐下休息,转身便要去厨房继续忙碌,你和亚撒都提出要去帮忙,被父母笑着阻止了。 “饭菜都好了,剩下的就是熬个汤,小鹊和军团长这么远过来,都休息休息吧。” 留下你和亚撒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你抿抿唇,脸颊上带着热意,因为失态被亚撒看到的尴尬还未消退。因此当亚撒沉吟着观察了一眼你的神色,随后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习惯般地想来牵你放在身侧的手腕时,被你下意识地避开了。 这是你这几天第一次避开他。 饭菜很快上齐,你低着头,与亚撒在父母的面前坐下,听他们对你一番嘘寒问暖过后,犹疑地将话题抛向亚撒。 “您和小鹊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她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亚撒失笑否认:“没有,小鹊很有能力,也很独立。和她的相处自在舒适,我很喜欢。” 你看他一眼,亚撒话出口之后,才像是意识到什么般顿了顿,面庞毫无异色。 手却在桌下悄悄地牵住你,见你没有排斥之后,他讨好地捏了捏你的指尖。 父母可能是提前排练过,但面对军团长还是紧张,漫无目的地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才又鼓起勇气问:“这方面我们不太了解……请问,您和小鹊既然试婚了,之后有没有打算和她结婚呢?” 你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亚撒状若思考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沉稳应道:“我很喜欢小鹊,但我们会不会走到那一步,还是要看她的意愿。” 也许因为军团长表现的态度温和随意,这顿饭的气氛从最初的紧绷,到后来逐渐松缓下来。 父母甚至向亚撒聊起了你和艾尔小时候的趣事,亚撒一概有趣地听完,再笑着表示道没想到小鹊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你的默默无言中,你们的双手一直在桌下纠缠着,他捏完你的指尖又用指腹描摹你的指节,像是心情十分愉快。 ……你们天不亮就出发,到家又吃过饭后,十几个小时便过去了,亚撒和你帮忙将凌乱的碗筷收拾过后,差不多也该休息了。 父母并不知道你和亚撒试婚的特殊性,秉承着守护女儿的天性将你和亚撒的房间分开,请亚撒到以前艾尔的房间里休息。接着把你拉到房间,忧心地告诉你情侣相处时要注意的各种问题,并特地嘱咐了你婚前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交给异性,哪怕是军团长! 你:“……” Beta的观念和Omega的天差地别,以前你也觉得父母这样的话才是正常的,但现在……你还是不要告诉父母自己的打算好了。 你神游地听完父母的嘱咐,随后送她们回到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你看着空落落的床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洗漱之后,皱眉躺在了床上,和天花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你突然想起来。 ……啊,今天身边少了个亚撒。 饭后因为被父母拉着,你直到上床休息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虽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问出来的事情,但你觉得不见他一面的话,就一直有件事挂在心里,始终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想到这里,你觉得自己的思考方式有些奇怪。 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明天再说也可以啊。 可那种感觉就是如此强烈而奇异,就像是小鸟用着毛绒绒的羽毛挠痒着你的心脏,你意识到你是如此想要见到亚撒,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情,也没有计划和目的,只是想见见他,哪怕不说话也可以。 现在已是深夜,你的矜持和礼节无法让你在这时去打扰一位异性,就在你微微阖眸,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时,房门突然响起了低而沉闷的扣响。 那一刻,你甚至没来得及想来人是谁,身体便像是有自主意识地掀开被子、穿鞋,下地。亚撒在门外微微俯身,略带无奈和窘迫地看着你,似乎也在为深夜打扰你而感到失礼和惭愧。 他低声道:“…小鹊。” 你没有说话,分外自然地投入了他的怀中,而亚撒的手臂向上,默不作声地环住你的腰肢,你们紧紧相拥在一起,Alpha紧实火热的胸膛里顿时传来轰鸣的心跳。 之前你们一直都是牵手,这用了几天都难以突破的拥抱一步,在今夜却水到渠成。 你与亚撒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分外明晰地感受到彼此身躯带给自己的吸引力,那掩藏在衣物之下的不同紧紧贴合在一起,像身体内部始终缺失了一块拼图,此时终于找到源头,正空虚而渴望地呼唤着对方的补足与填充。 强壮,侵略性,属于Alpha高位者的沉稳冷静的掠夺,柔软,纤细,如同蔓丝般美丽柔软,内里却坚韧而不易摧折。 青年的手臂沉稳而有力量,他将你抱起来时,你甚至能稳稳地坐在他单只手臂上不动,他在你的默许下轻吻着你脸颊与锁骨,压抑着的低喘,带着明亮汗意的金眸,连喉结也在难耐地滚动。 你在他的进攻下情不自制地颤抖,双手下意识抵着他的胸膛,眸光时而清明时而朦胧,细白纤美的脖颈顺着他的冒犯微微上扬,如同春日骤雨,抖落一地春意的花枝。 可你清楚父母就在隔壁,你们起码不能在这时……那样做, 好在亚撒也留有神志,他很快便将你放下,托着你的腰不让你软倒在地。在你闭眸攀附着他的胸膛,难堪而羞耻的喘息调整时,他不时地低下头亲亲你的发顶,又安抚般地用吻掠过你的耳廓与眉间。 “亚撒军团长,您来这里……”你略有些脱力地笑了一下,抓紧他的衣物,心知肚明地轻声问道,“有什么事,不怕被发现么?” “我尝试过好好睡觉,”亚撒同样压低声音,语速略有些停顿,强忍着舍弃那些不必要的矜持后,低声对你说出了真实想法,“但没能做到,我很想来见你,小鹊。” 你们静静拥抱在一起,过了半晌,亚撒犹豫着提起正经事。 “小鹊,我以后对你的称呼可以改成小鹊么?” 你躺在他怀里,有些没力气地应道:“……既然都改了,就别再多余地问我了。” “我对你的称呼就不改了。”你在他还没开口时便说,“一时改不过来,我想叫哪个叫哪个吧。” 亚撒没有异议,于是你们抱在一起,又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睡觉吧。” 过了一会儿,你说。 亚撒“嗯”了一声,声音重新变回低沉稳重,然而又等了片刻,你们谁都没有动作。 “今天不能睡一起,”你仿佛察觉到什么,若有所觉地对他道,又将父母的话拿出来举例,“刚刚爸妈来找我特意嘱咐,不能随随便便将自己交给异性,军团长也不行。” 你承认,你说出这话逗弄亚撒的心思更大些。 没想到这军团长此时却游刃有余起来了,笑问:“那之后我还需要帮助你么,这下怎么办?” “所以需要一个考察期。” 你压抑着脸颊上的热意,极力平静地和他打了个来回。 “嗯,多久?” “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不到一个月。”你话音一落,亚撒的力气便微微隐忍地环紧你的腰肢,像是装不下去了,不过无所谓……你也是。 他的身体简直像只绷紧的弓弦,全身的肌肉都火热发烫,一时说不出话,只得又低下来轻吻了一下你的额头。 “我的情热期不稳定……所以。” “可以了,小鹊。” 亚撒温声打断了你的话语,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分外有自制力地退后两步,又将你推进门内。 “去休息吧。” 你默了默,注意到青年通红的耳垂,心下了然,没再说出什么话刺激他了。 从父母那里回去之后,将这几天的事回忆了一遍,你心中做出了决定。 ——你不讨厌亚撒,而且你和军团长之间确实生出了一种奇妙的磁力,你说不上那是不是喜欢或者爱意,不过这时也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起码作为情热期时的伴侣,你对亚撒很满意。 Omega的生理构造与Beta不同,抛去那些踌躇与无法放开的羞涩后,其实你接受得比想象更快。也许是因为你和亚撒已经培养出了情人之间的默契,你对他并不排斥的缘故。 于是还在归途的飞行器上,你们便开始学着接/吻。 起初你与亚撒还是与来时一样,坐在相邻的座位上,保持着合适而便于交谈的距离。可唇齿厮磨,呼吸交融了一段时间后,你便微微恍惚地被他抱到了腿上,你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 随着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领悟到窍门,你连躲避都无从躲避,纤细苍白的指尖抓紧他衣物下厚重的背肌,承受不住般地痉挛蜷缩起来。 回家后,你们的交流则更加深入。有时亚撒的公务、你的图画都无暇顾及,仅仅是单纯的亲吻与拥抱便能耗去一两个小时。 亲完之后,你浑身发软,唇瓣发麻而干涩。每当这时,注意到这次亲近又花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你便会有些懊恼地上楼,不再理亚撒,一个人闷头处理工作。 可夜晚同床共枕时,他试探地过来拥抱你,你还是无法拒绝。 ……这就是AO之间的吸引力么? 你兴致上来时会这样想道,这几日的经历让你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对亚撒产生情意。 和亚撒始终耐心对待你的态度不同,你对他的兴趣说得上是忽高忽低,有时你感受到他的身躯所给你带来的吸引力,便顺从地与他拥抱,可有时你却觉得和他亲近乏味至极,不如多画两张图香。 就像猫咪找到了合心意的毛线球,一时上头便拨弄两下,注意力不再这上面了便放着不管,将它丢在一边,等想起来了再玩。 就在你思考着,自己对亚撒究竟抱有什么心思的时候,却蓦然发现此时剩下的时间容不得你多想了,不知不觉,距离你情热期的发作只剩下了不到一周。 这一周你与亚撒都过得提心吊胆,你们之间的气氛明显焦灼起来,偶尔你会暴躁地要求不许他再接近你,亚撒判断出你情绪上的不稳,便顺从地听从你的命令,等你冷静了之后再过来陪伴你。 你明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那段时间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算意识到了也不想去改,反而在晚上理直气壮地把亚撒挠得满背都是白痕。 然后第二天,你发现他遍布着匀称肌肉块的背还没怎样,却把自己的指甲损害得不轻。亚撒见状,只得无奈地拿过指甲刀替你修剪损伤的指甲,不忘安抚你的情绪,低声承诺道:“我不会标记你的,小鹊。” “你任意使用我就好,或者……让我戴上止咬器,如果这样你能放心。” “你看见那个止咬器了?” 来试婚时,你因为羞耻得无法开口,所以根本没对亚撒说过。看亚撒也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皱眉道:“没有,是工作人员提前透露给我的。” “所以我的事工作人员没有隐瞒,你同意了全部的条件,才来和我试婚是么?” 亚撒低眸,细致地替你修剪好这一块指甲后,耳垂通红地轻轻颔首,算作承认。 不知为何,你突然平静了下来。 你的情热期比上次晚了三天,发作得毫无预兆,非常突然,那一刻你瞬间全身发颤,像是只痛苦遭到折磨的猫咪一样,慌慌张张地去找还在厨房忙碌的亚撒。 你们两人都没有料想过情况如此急促突然——第一次,又这么仓促,你原以为会痛苦难过,可Alpha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将你吞没时,你只觉得像是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池塘,脑海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 恍然间,你变得湿润而饱含春意,像是被雨露浇灌的娇柔花朵,将每一片的花瓣都深深地舒展开来,以求更加优良滋润的养分。 花枝的缠乱摆动抖下丰满的露水,不经意从你身体里流逝的营养,润湿了你腰后切好的蔬菜,肉块。那一天还未来得及烹煮的食材全部染上了你与亚撒的气息,可你察觉不到这份浪费,只想让自己满足。 成为Omega这件事第一次让你感到欣喜。 你流下泪水,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难以脱离,几乎让人深陷沉迷其中的快乐。 作者有话说: 鹊鹊开窍进度达到80%…… 忽略我为了酱酱酿酿而搞得私设哈,这篇文里咬腺体大于一切,临时标记是咬腺体,永久标记是涉涉+咬腺体,仅仅是涉涉没有咬腺体是不会被永久标记的。(顶多会留下一段时间的气味) 亚撒和鹊鹊只是在做饭而已(确信)球不被制裁QAQ 止咬器亚撒和亚伦都不会戴,是要给最不听话的狗勾戴的,大家猜猜是谁! 第63章 周六凌晨。 皇家军事学院A校区12栋楼, 203室内,随着宿舍门锁轻微地“咔哒”一声,脖颈搭着毛巾, 浑身湿耷耷,红发凌乱得像是落过水一样的少年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的细心没有用处。 亚伦瞥了一眼,发现另三个床铺都毫无人迹,皇家对这群贵族子弟没有约束, 不仅不像普通军校那样要求他们加训, 甚至连休假都是过于奢侈的双休。 昨天下午一开校门, 估计人就跑出去疯玩了, 亚伦对他们几个的行踪没有兴趣, 走到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沉默无声地捏了一会儿酸痛的手臂肌肉, 他便站起身, 准备到浴室把这一身恼人的汗意洗掉。 Alpha的洗漱速度都很快,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此刻无人的缘故, 亚伦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从浴室出来。 出来后有一段时间, 少年的金眸像是被水汽熏到那样眯起,像是餍足又有些为此感到不适的大猫。 火药的气味焦躁地席卷室内,他腰间挂着浴巾,坐回床铺,手臂鼓起的青筋有些重。顿了顿,亚伦忍不住将手掌握紧成拳, 皱起眉, 颇为隐忍的样子, 像是身上那些青涩的反应还没有消退。 之前她还在看护院时, 亚伦还没这么难熬。 然而当得知她此刻就近在咫尺,再也没有那层看护院的阻隔后,亚伦的全身都像是埋下了一触即发的火药,他变得暴躁且隐忍,体现在他在训练场对同级的出手愈发不加控制;也表现在他几乎无法控制仿佛具有自己意识的双腿,想去见她,可还是忍到了现在。 ……她正在与亚撒试婚。 亚撒向他解释过,自己与闻鹊小姐是被同样的境况逼迫,协议进入试婚。兄长对他没有隐瞒,而亚伦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神躁动后,也逐渐对这事看开了……应该。 尽管他能算是亚撒试婚的前辈,但亚伦对试婚没有很深刻的理解,在他的印象中试婚就是两个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各干各的,谁都别打扰谁。他清楚这是异性之间培养好感的绝佳私密空间,但他不认为亚撒和她,只用两个月就能决定好未来。 亚伦的直觉很强,起码那时他没感觉到自己的兄长对她有深刻的感情,她很安全。 于是在他们去试婚的一周后,亚伦就能强忍下心底隐晦的怒气,面无表情地想着,离自己的寒假还有段时间,亚撒先把她占着也好,周末他就能去亚撒家去见她。 等到寒假,再看她愿不愿意和自己去试婚。 然后,亚伦之后才得知AO的试婚期内是不允许外人来打扰的,普通的Beta都不行,更何况是Alpha。 亚伦:“……” 怪不得他那时候都没人来管他和阿诺德,他出门打架前还得给那个白毛留好饭。 可这样一来,反倒让亚伦产生了深不见底的躁动。 不单单仅是见不到她这一层原因,在试婚的枷锁牢牢地将她和亚撒绑定在一起,他又完全见不到那二人的情况下,异样深埋地底,难耐地鼓动着上层的泥土,亚伦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缰,马上就要失去控制了。 少年抿着唇,想着这些毫无睡意,手臂垫在脑后,他平躺在床板上,在半夜中数次睁开清明的金眸,像是全身心都提起了警惕。 他今天尤其不安。 …… ……人的身体里究竟能榨出多少水分? 你朦朦胧胧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可意识总是断裂,那些求知的话语,一出口便被涨涨落落的水流模糊了,下一刻你便想不起自己要问什么。 裙摆凌乱地展开又褶皱,如同捧着一弯新月的堆雪。 你觉得那恐怖的热意直直刺入神经,鲜明,灼烫地留下他的痕迹。 甚至你到最后有些脱水。 亚撒强忍着寻回神志,搂着你到大厅里倒了杯热水,你连这时也不愿和他分开,柔软得像是彻底被捣成了一滩春雨。被强制地喝完水后,你舔舔他下巴上的汗珠,然后在沙发上、地毯上,你刚补足的那点水分又被这浑身蛮力的厨师给沥干了。 地毯看起来也要报废。 你不懂明明都已经这样,你每每都感觉自己快要死去,可为什么依然有精力缠着他?你隐约想起清河的话……你禁欲很久,难道是那时的不懂事,才让你一接触到这种事情就沉沦了吗? 要是你从出生开始就是Omega好了。 在看护院里你就可以被伙伴引领着打开那扇大门,在那时你就可以和他们尝试做各种各样的事。 然后,直到成年被匹配给Alpha,你会一直缠着他,从伴侣身上榨取着源源不断的快乐,让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地陪在你身边。 你不懂你这样的想法算不算正常,也许放在Omega里也是惊为天人的存在,可你现在感受不到自己的念头多么令人惊异,只想让亚撒不要再如此克制和保留。 你的情热期来得过于急促,导致你们连午饭都没吃,再次分开拥抱时已经是夜晚,亚撒俯下身,无奈地亲吻你苍白的面颊:“……必须要吃点东西,去休息了,小鹊,这样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你不情不愿。 眼见着你一副宛若从水里捞上来的凄惨模样,却依然还想勉强撑起腰,再来将他缠进去。亚撒不由得握上你的手腕,温柔地压制着你所有的动作,随后用另一只手臂拿过茶几上的水壶,给你又倒了杯水喝。 “能听见我说话么,小鹊?” 当然听不见。 你皱眉将凑到唇边的水喝完,眸光湿润地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斥责的意味。 突然觉得像是因自己对工作不上心,导致被某位等级要越过他许多的上司训斥的军团长:“……” 算了,反正失态的样子都已经被见过了。 神经里跳动的暴欲有些令亚撒控制不住,他极力压抑才没有让Alpha天生的力量优势给你带来伤害,然而这对于生涩而又被囚困住的青年其实是种苦痛。 Alpha对Omega的感觉其实是施虐欲与情动交织的,面对你时,亚撒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件事。 他看到了你的伤疤,可即使没有这身疤痕,他也依然在违背着天性来怜惜你。 一天后,你们才从那种纠缠到死的混乱境况中脱身,你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亚撒赶忙递到你唇边的水。自从你在某一次出现了略微脱水的状况后,他就对你分外注意着让你及时补充水分。 你:“……” 你瞥他一眼,接过水杯,随后背过身不看他。 亚撒等了你片刻,才发现你似乎有些生气,没有理他的迹象,这反而让他不习惯了起来。 “小鹊。” 他微叹着将你搂进怀中,你僵硬了一下,感到脸颊上有些热意,水都喝得不自在。 “对不起,”他说,“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伤害到你了。” 在他的示意下,你低头看了眼某些地方印上的红痕,亚撒的声音颇有些歉意,他其实一直有在艰难地维持理智,只是不太明白Omega的肌肤为何如此脆弱。 他没有让你碎掉,却还是给你留下了看起来很严重的痕迹。 “没事。” 你摸了一下,没感到有多痛,便不放在心上。你的体质就是这样,用点力气就会留下痕迹,一留下痕迹就很难消退,你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这么来的。 他肯定看见了这些疤,于是你指指胸口,顺口问了一句:“你对这些怎么看?” “现在还疼么?” “不会了。” 你的语气十分平淡。 亚撒观察着你的神情,松了口气,随即吻上你的侧脸,雪松味的气息轻而松缓地将你包裹起来:“那就好,现在回头看看我吧,小鹊。” 虽然你从那种意识混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可你的特殊时期远没有结束,亚撒原以为你只是稍微找回了神志,有些为此感到羞赧,所以暂时回避了他。生理上,你仍然还需要他来安慰。 但没想到你情热的发作是不定性的,于是你听到他的声音,禁不住地转身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你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压抑着情绪的波动,淡声道:“亚撒。” “怎么了?” 你强忍尴尬,在床边摸索半天才摸到他的衬衫,递给他道:“穿件衣服。” 亚撒怔了一下,下意识接过自己的上衣。 “还有裤子。” 你把摸到的裤子也递给了他,金眸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耳垂有些红地接了过去。 “还有、那个。”你似乎有些不太敢看他,目光游移,组织着言辞道,“围裙就脱掉吧?好像也挡不住什么……” 亚撒:“……” 亚撒在你情热期的前一周就开始自主注射避孕针,那是能让Alpha的精力暂时失去活性的药剂,于是你不必担心其他问题,这天晚上你也没再缠着他,一个人抛下他睡得很香。 你仅用了一天就恢复了正常,比上次还要快很多。 想着这也应该是亚撒帮忙的缘故,你一点没有之前两次强行熬过情热的痛苦虚弱,反而休息一晚,第二天就神清气爽,当着亚撒的面埋头进入工作。 对方来给你端水,你连之前的握手都不给了,他犹豫着将手覆在你另一只空闲的手上,你还有些生气。 亚撒:“……” 他欲言又止,站在你身边待了一会儿,像只尽职尽责为你服务完之后,就被无情抛弃了的大狗。 晚上,好不容易等你忙完,你一转身,就看见亚撒坐在面对你的床沿处,微垂金眸,穿着你挑选的低领衬衫,扣子非常不守礼地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和一部分略显光泽和结实肉感的胸膛。 你还隐约记得那块地方带给你的绝佳触感。 你怔了怔,过去忍不住替他把扣子扣好之后,才问:“怎么了?” 你的思维从没有这么机敏通透过,像是全身上下都做了一次疏导,想这大概也是亚撒的功劳,你勉强将思绪从设计图里扯了回来,将注意力放在略显异常的军团长身上。 亚撒抬眸看了你一眼,随后有些失语般,忍不住笑叹一声:“小鹊……你真是。” 他缓缓握紧你的手腕,随后将你带进了怀中。 你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在意他。 对他有些回避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羞涩,也有一部分,是对面见过自己所有失态与放纵情态的异性而感到尴尬。 但在你意识清醒的今夜,你们适应摸索片刻后,你就发现你的矜持毫无必要,你仍然为亚撒的一切而感到火热和着迷,那是你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受。 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向彼此敞开后,你和亚撒之间好像就多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默契,而且还升出了一种探索新鲜事物的好奇。 回馈的感觉也是如此令人沉醉,仅仅是普通的亲密,便能点起无法遏制的火焰,让你们消受很长了时间。 ……按理说,你们理应都是非常克制和冷静的类型才对,尤其是军团长在忍耐方面的段位比你还要高。 可你们却像是对彼此完全没有抵抗力一样。你清醒几天,情热几天,到最后无论你是不是陷入了异常状态,你们都弄得很疯,像是在对方的怀抱里死去也无所谓。 你对时间的感知明显变弱了。 到后来,你已经习惯抱着一杯温水,在亚撒处理公务的时候靠在他身侧画图,你画完这一部分,刚坐起来伸个懒腰,余光里便瞥到亚撒的终端不像是公务页面,倒像是网购的界面。 你略感无聊,重又疲惫地躺在他的腿上,寻找放松般将手从他的衣摆下方伸进去,看他轻吸一声,微皱了皱眉,旋即笑笑,任你作乱了。 “在买东西么?” “嗯,定制一些衣服。” “我可以帮忙挑选,如果你需要的话。” 你对军团长的品味不太放心。 但你一提出来,亚撒便显得有些无法开口,他沉吟了一刻,还是对你解释道:“我需要定制的,是军装。” 家里很多啊。 你刚想这么说,便怔住了,随即抬眸看他一眼。 “那些和你一起用过的军装,只能留在家里,”亚撒尽量保持着镇定地继续解释,你感觉到脸颊有些热意,可这耐力恐怖的军团长仿佛丝毫没感受到你拒绝的心情,平稳道。 “再穿出去的话就不合适了,那些就留在家里……我们自己用,可以吗?” “……” 想起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建议,反正回过神时,家里的东西都被你们祸害了不少,不止是他的军装,还有沙发垫、地毯、窗帘之类的…… 你和他面面相觑,手下的动作都僵住了,最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 你们之前的事再往前倒,说起你为什么要养起喝温水的习惯,还要来自于亚撒的一个毫不必要的担心。 他觉得你在那时十分痛苦,因为你一直在流泪。 你不自然地回想了一下,想着可能是个人生理机制不同的问题,有些人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啊? 然而你异常的脱水次数摆在那里,只好多喝温水以求让他安心,顺便宽慰他道:“……你可以转换下思维,也不是哭就一定代表着难受的,也可以代表正面的反馈。” “比如?” 军团长听你这样说,沉思起来。 你想了想,举出了个你自认为十分鲜明生动的例子:“比如说,在阀门达到可以承载的峰值之后,洪水就会流泻。 “这个例子非常适合套在你我身上,身体超过负荷之后,我们需要发泄,只是有时候不仅有一个出口,而是……” 亚撒越听脸色越不对劲,他抬手示意,扶额示意你止住话音。 你喝了一口水,有些忍不住笑意地侧过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在你们互相陪伴着熬过情热期后,亚撒那边突然出了事故,虽然你们还在试婚,但他作为军团长必须走一趟,需要出差五天。 为向他表示补偿,看护院将你们的试婚期多延长了一周。 你对此没什么反应,你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还有心替他收拾东西。倒是亚撒半夜搂着你,你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转身时不小心余光瞥到他,却发现他睁着一双金眸盯着你,像是沉思着什么。 你被他这异常的表现惊得微微消去了点困意。 “…怎么了?” 看你醒来,亚撒颇含歉意地道了声歉,随后伸臂,愈发亲密地将你带进怀里。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他用下巴亲昵地抵住你的发顶,低声道,“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个多月,我们从没分开那么远过。”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 亚撒无奈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打趣:“我担心我回来时你就不记得我了,对我的态度又变得像以前一样。” “怎么可能,”你无法理解他这莫名其妙的担心,困倦地反驳一声,“我的脑子不是金鱼。” 这话落下后,室内寂静片刻。 亚撒没再进行这个话题,侧身抱着你又道:“我出发之后,每天打三个视频吧。” “你哪有那么多时间?一个吧。” “…两个,”他捏了捏你的掌心,“不要讨价还价。” 你困得懒得跟他争,勉强同意了。 “每天记得多喝水,早睡觉,速食不要吃,对身体不好。冰箱有我留给你的肉和菜,不想自己做饭时,就将那些加热一下吃。” ——这话你不同意,你觉得速食又方便性价比还高,还有很多口味,能满足你对垃圾食品的热量需求。 但你没在这时跟他争,只想让他把话赶紧说完去睡觉,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小鹊。” 说完这些,亚撒突然唤了你一声,声音很低很轻,像是郑重地要向你承诺什么。 但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轻轻在你额发上落下一个吻后,他拍拍你的背,说:“睡觉吧。” 亚撒离开后,你过上了自由自在无人看管的生活。 最近画图进行到要紧关头,你已经开始接单,干脆将亚撒的嘱咐舍弃在脑后,过上了Beta时的作息。 偶尔抽出空时,你才想起来还要和亚撒打电话,不忘打电话前对镜看一下自己的状态有没有问题。可你没想到军团长的观察力如此敏锐,仅看了你一眼便微笑判断出来:“昨晚熬夜了对么,小鹊?” 你:“……” “我不愿过多约束你,只是你身体虚弱,容易生病,我希望你能始终将自己的健康摆在第一位。” “答应我,能做到吗?” 你无言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复杂地点了点头。 你们随意聊了一会儿别的,之后他问起你今天吃午饭了没,你心中一紧,顿感不妙,准备慌忙扯开话题。 然而军团长在察言观色和话术上的能力十分强悍,转而便随意想起来一般问道:“是啊,小鹊,前几天我看家里的速食过期了,就顺手带去回收站了。” “按时吃午饭,不要随意应付,可以吗?” 你:“……” 你再次沉默了,觉得亚撒比你的父母管得都多。 然而你没什么别扭的,也说不上不喜欢,反倒是过了两天,你一个人勤勤恳恳忙碌到凌晨——发现现在已经一点,身边却一直没人提醒时,你怔了一下,回头看向空落落的床铺。 那里空无一人。 你关闭屏幕,叹了口气。 也许你就是有这种预感,当你洗漱好之后,明明十分疲惫,却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眠。于是你顺应着直觉,重新开灯,披好衣服下楼。 你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又要去向哪里。 推开客厅的大门时,冰冷的夜风涌进,让你微微清醒过来。你抬眸看向远方空无一人的夜色,灰云与夜雾笼罩着如同隧道般的入口,挂着露水的草叶静谧无声。 你有些对自己无奈了,亚撒也才离开两天而已啊。 于是你将心里那些莫名又奇异的期待放下,揉揉眉心,转身准备回到屋内,可你将要迈步时,又再一次地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恍惚间,你仿佛看到了寂静的地平线上破开一道晨曦。 ……不是天亮了,只是车灯带来的光源而已。 本该离中心城万里之遥的亚撒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大步下车朝你走来,连车门也顾不上关。他穿着那身标准的联邦制服,佩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牢牢按上肩颈,将你深深拥在怀里,你闻到了他身上拢着夜风般狼狈而清冷的气息。 “怎么在这里?” 你在他怀中怔了怔,过了片刻,才回神道:“我觉得你可能会回来……所以。” “我想下来见你。” 亚撒沉默片刻,更加收紧怀抱你的力气,低声回应道:“我也是,我一直都很想见你,小鹊。” 作者有话说: 这章已经删了很多很多了,我的文档里有一千多的废稿子,可恶,我对那些描写很满意的啊! 我都删成这样了,希望不被制裁乌乌。 下章放亚伦小狗遛一遛~ 第64章 你已经习惯了与亚撒接吻, 同床共枕,与拥抱。 偶尔在夜间,你在意识不清时会扬起脖颈, 颤抖地抓紧他的肌肉浑厚的脊背。心想明明是这样一具强壮而具有Alpha威胁感的躯体,为什么能让你失去恐惧,感到全身心的迷恋与安慰? 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给你带来伤害的缘故。 在你分化成Omega后,你就对之前自己身上的Alpha恐惧症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许你从出生时就注定了将来会二次分化, 你的生理机制、你幼时容易波动的情绪都似Omega般的柔弱。 你的天性中带有猎物的脆弱与警觉。 因此, 尽管那时你还是Beta, 潜意识中却已隐隐惧怕着那些可能会将你捕获的Alpha, 于是在成长过程中, 你有意识地避开与Alpha的接触和交流,这可能是促进你晚分化的诱因之一。 你现在的分化, 可能是与艾尔在同一屋檐接触了一段时间, 之后又因为许多意外导致和Alpha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让他们将你在身体里埋葬了许多年的种子引了出来。 当然你高中那时, 也因各种各样的缘故和Alpha接触良多, 你想了想为什么你没有在那时分化?后来感觉可能是那时的你太过年轻,对阿尔只有孺慕,对那些Alpha只有恶心和厌恶,你没有从他们的步步紧逼中感到任何来自Alpha的异性吸引力,不如说对这种性别深恶痛绝。 ……所以。 想到这里,你不免怔了怔。 你的分化, 是因为从谁身上感受到了异性的、吸引力? 皇家那群人不可能, 至于艾尔和他的同学……你顿了顿, 心里有点复杂。 你心里认为对一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的弟弟不会产生那种感觉, 但时隔多年你和他再次同居,那段时间,你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艾尔了。 你从成年的艾尔身上感受到了侵略性,粘稠的狩猎欲,以及什么东西变质般的惶恐。 你可以确信,那只是艾尔对你单方面的感情,你对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想要越过界限的想法。 那么,是罗兰、利嘉或者伊萨克……? 想了想,你也把这些人排除了。 你对他们不能说是没有好感,但仅限于友善的后辈的这层关系,虽然你对这三人中的某个金毛上下其手过,将其的便宜占了个遍。 想到这里,你发现了自己在短短几个月之间认识了挺多的Alpha,比前二十多年加在一起都多,怪不得你会在他们的包围下分化成Omega。 啊,你甚至忽略了一个。 ……亚伦。 汗水从泛着雪光与春意的肌肤上抖落,你蹙起眉,心里蓦然有些失重般的陷落感。亚撒一直关注着你的表情,见状便停下动作,将你拥在怀里。 “不舒服了,要休息吗,小鹊?” 你们没有分开,坐在他的怀中,反而能更加紧密地感受到倾城掠地般的热意,你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眸光有些迷离的失焦。 “……没有。” 亚撒的金眸观察着你的神情,随后他低下头,吻落在你颤湿的睫毛上,轻柔地抹去泪意。 近在咫尺时,那双如头狼般的金眸愈发占据了你的视野,你像是有些认不清面前的人,慢慢伸手去触碰他凌厉的眼角弧度,却被亚撒握紧手腕,温和地带领你搭在那宽阔的肩膀后,使你重新攀附着他。 随即是再次迸发的进攻。 你一时头晕目眩,艰难地呼吸着,酸痛又承受不住地再次垂落泪珠。 也许异性之间的吸引力也是有时效的。 亚撒出差回来后,除开最开始你们还会黏在一起,可后几天你对他的兴趣就一天比一天低,虽然你们还是会拥抱。 可比起拥抱,你发现待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做,像是大型抱枕一样陪伴你度过整个夜晚,这样也很舒适。于是那几天在你略有些提不起兴致的情况下,亚撒尽职尽责地担负起了抱枕的义务,安稳地让你躺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蜷缩一夜。 第二天他起床会先拥抱你,再给你一个早安吻,问清你昨晚有没有做噩梦,精神有没有不好,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亚撒便会熟练地系上围裙,去做早饭。 他好像发现了你的情绪不佳。 你愣了一下,觉得自己都没有对自己这样上心过,亚撒好像真的把你当成了娇弱又容易应激的猫咪,揣在怀里珍惜地爱护着。 ……你以前会这么脆弱,让人担心到这种地步吗? 有些恍惚地想着这些,你去洗过漱,坐在光屏前开始利用这点饭前的时间画图——然而你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头疼地按了一会儿眉心,你才发现自己画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手边没有倒好的热水,也没有亚撒切好的水果与自制的零食,没有这些就无法进入状态,你画不出来。 你:“……” 与屏幕相看两无言了一会儿,你默默站起身,下楼去厨房找亚撒。 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亚撒却没有在餐桌附近,而是坐在沙发上,从茶几底部拿出药箱,见你下来,他笑着对你说:“正好饭好了,去吃饭吧。” 你看着他,应了一声好,然后你盯着那药箱和他拿出来的针剂,问道:“你在做什么,生病了么?” 亚撒怔了一下,随即失笑着摇摇头。 他没有回答你,将袖口挽到小臂上方,露出肌肉流畅起伏的线条,随后青年拇指稳定地将药液扎进去,面上没什么表情,腕臂却如同本能排斥般地青筋抽动。 他全身微不可见地绷紧了一瞬,随后缓缓放松。 你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心里这才明白过来,他注射的是避孕针。 联邦为了保护Omega的身体安全做了很多措施,包括避孕方面也是着重在Alpha身上下功夫。经军方技术部的支持,这药剂已经很成熟,一次注射后能管二十四小时,中奖率几乎为零。 尽管你们这两三天都没有做,但亚撒很细心,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不使你的身体受到伤害。 等他打完针后,你们沉默无言地在餐桌边坐下,亚撒自然而然地来牵你的手,你的指尖略微蜷曲了一下,没有拒绝。 亚撒向你提出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 “可以出去吗?”你有些提不起兴趣,但还是看他一眼问道。 “可以,只是地点要斟酌一下,而且需要使用一个小小的借口。”亚撒捏捏你的掌心,你身体纤瘦,全身有肉的地方不多,亚撒似乎爱上了没事就来捏你的掌心表达亲昵。 “去见见我的父亲,之后我们借着回家探望的借口,出去旅行吧?” 你明白过来:“这和我上次去探望父母,之后我们在那几天可以安排行程一样的道理么?” 但你们上次的关系还并不像现在这样有了实质性的跨越,而且你想多陪陪父母,只和亚撒出去了两次,一次是集市,另一次就是公园了。 “嗯,”亚撒肯定道,“你愿意吗?” 他看向你的眼睛。 说实话你画图早就画烦了,而且你也感觉到这两天心情不对,出去放松一下也可以,你刚想点头,转而一怔,从他话语里提出另一个意思。 “……我是要,先去见你的父亲?” 你的声音有些犹疑。 亚撒微微颔首,含笑道:“无需担心,只是和我的父亲一起用顿饭,而且我的父亲得知我现在的试婚很顺利,早就向我表示过,如果有机会,他很想见见你。” 他的父亲已经年迈,因早年为联邦征战,身上留下不少沉疴痼疾。如今莱德老元帅风烛残年,最放心不小的就是他两个小A儿子,都成年了,一点消息都没让他看见。 之前亚撒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伴侣人选,让他每每面对父亲的期待都十分无奈,然而现在不同,他想要将你带到父亲面前,正式确认你们的关系。 你们的双手仍然在桌下交缠着。 你垂下眼眸,似乎从他微微握紧的力气中感受到了这样的心意,过了片刻,你的指尖轻动一下,如同微弱的回应。 你点头同意了。 当天夜里,你们洗漱之后久违地抱在一起,两个小时后,亚撒又抱着你去了一趟浴室,将你的微湿的发尾擦干后,亚撒熄灯,你们静静地躺在对方的怀抱着,听着室内静默的呼吸。 眼睛习惯黑夜后,借着窗边隐约的月光,你看见亚撒裸/露的结实臂膀上似乎有什么异样,你看了片刻,随后眯起眼去碰了一下,亚撒没有睡着,却也没有阻拦。 ……是注射避孕针后留下的针眼。 Alpha恢复速度很快,这点破损可能几小时后就看不出来了,然而架不住亚撒几乎每天打一次,你情热期那段时间,怕作息混乱,他更是每隔十二小时就要下楼打针,这会儿看他的臂膀上都有一些残存深色的小点。 你将指尖触上去,有些语塞般地微微停顿。 在你不知不觉地描摹中,亚撒低声问了你一句看见什么了,随后见你的目光便了然,带着你的手握在掌心里,放在胸前。 “看上去很疼。”你说。 “不疼,”亚撒揽着你,语气温和而笃定,“这是必须的,小鹊。” ……你当然知道这点。 三个月一次的情热期对于Omega而言享乐的成分居少,更像是这自历史有记录以来,就承担起生育责任一方的Omega被驯化出的本能;因身体急迫受孕,导致所产生的一种需求渴望的反应。 因此,在这段时期内,Omega的受孕率会大大提高,你也不例外。 更何况你和亚撒的次数也多。 你早已说明你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所以要做到最万全的保险,给你们二人都留下最后的、选择的余地。 你心中清楚这些,然而目光还是停留在他的臂膀上,月光照耀在室内,柔和而朦胧,带来了一丝不真实的虚幻。 你似乎飘忽不定地在宇宙里孤独游荡许久,想要抓住些什么能让你得到安全感的,真切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于是你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想法地唤他一声:“亚撒。” 他微阖金眸,轻拍了拍你的脊背,示意在听。 只是你看着他手臂上的那些破损,又沉默了。 你没有再说什么,身体本能地寻求热意,你又向他那里躺了躺,像是准备睡觉的样子。可你的指尖在掠过他没有针眼的小臂时,有些生气般地拧了一下,用了点力气。 亚撒眯开眸看你一眼,随后笑笑,抱着你安慰般地问了句:“怎么了?” 你没有说话,手也没有再乱动,无情地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于是他也没再问,好脾气地履行着人工抱枕的义务,抱着你一夜好梦。 你们开始为出行做起准备。 第一站是元帅的居所,你们不免考虑起要带些什么礼品与补身体的药材。听说元帅身体不好,你思考起家乡那里的特产药膳会不会能对元帅有所帮助。 但你只有菜单(网上找的),自己不会做。 亚撒听后,表示可以试试,于是那几天你们的菜单都是各种各样的药膳,那几天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胃和精神都因为这些暖烘烘又营养的食物得到了充分的休养,连体力也变好了。 经过夜间的亲身测验,亚撒认为药膳确实有些帮助,于是你们的后几天的菜单还是药膳。 你:“……” 你的体力变得再好,也禁不住亚撒来了兴致反复折腾,你甚至怀疑这正气凛然的军团长表面不显,实则是尝到了甜头故意的。 出发当日,你意识到这可能是你与亚撒最后相处的时间,因他出了趟公差,你们的试婚延长一周,可即使这样,你们的试婚期也只剩下半个月左右了。 试婚过后就要做出决定,是留下还是回到看护院。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仅仅是亲密接触,而不必临时或永久标记也能安抚你的情热期,而且还会让你的状态恢复到比情热之前更加优良。如果你不再想经受情热期的折磨,找个Alpha一直陪在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但你还没有做出选择,亚撒也像忘记你们的试婚期将要结束般,如往常一样地和你相处。 他对待你的态度从来都是温和而守礼,不愿逼迫的,正因为见过你快要碎掉的模样,他比任何人都要顾忌着你的情绪,你的地位在他心中愈重,他便愈发地艰难克制,不愿踏出逾矩的步伐。 而你暂时没有意识到这些。 去往元帅住宅的路上,短短两个小时,你又靠在亚撒肩上睡着了。醒来时你想找找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睡得失态的地方,亚撒知晓了你想做什么之后,拦住你,煞有其事地沉吟着打量一眼。 “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他稳重而令人信服地安慰你,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很漂亮,小鹊。” 你松了一口气:“真的么?” “嗯,当然。” 这样说着的军团长,下一刻就将手伸到你的额发前,不动声色地替你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然而收回手臂,轻咳一声,保守地将手套佩戴整齐,将末端提至削瘦有力的腕间。 你:“……” 出乎你的意料,元帅虽然年迈,气势威严而不善,可他是位很好很和蔼的老人。 他面庞严厉,皱纹明显,一双和莱德兄弟们相似的金眸,显得更加锐利和老练。鬓边已经花白,可还是能看出热烈红色残存的痕迹。 你看着对方拄着手杖,脊背挺直地引领着你们进入大厅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 ……亚伦和元帅都是红发,而且元帅的信息素好像是硝烟味的,跟亚伦的火药味很接近,看来亚伦随了父亲。 莱德兄弟家的母亲早已故去,你没有见到那位夫人真容的机会,但听亚撒说,他和亚伦的母亲也是位东方人。也许亚撒的黑发和信息素就随了那位在亚撒的言辞中,十分温柔纯善的母亲。 “你怎么一直看我,小鹊?” 发现你的目光,亚撒轻声俯身问道,你还在思考,像是报复车上的那一句般应付道:“因为你很帅啊。” 亚撒闻言,刚想说些什么,前方父亲的死亡注视就射过来了。 他立刻站好,肩背舒展严整,像是个再专注不过的军人一样目不斜视地行进,私底下却悄悄捏了一下你的掌心。 你有些想笑。 到了晚上,你更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元帅家没有佣人,只有一个帮忙看家的管家,和两天才来一次的清洁工。平时都是元帅自己动手解决三餐问题,但亚撒一来,他就光荣地被元帅赶去厨房做饭了。 ……你好像知道亚撒亚伦的自立能力为什么这么强了。 饭菜上桌,因时间不充足,亚撒首先端上了简化版的药膳。 元帅脸一下就沉下来了。 你还在困惑,紧接着就看到了亚撒系着围裙又跑了一趟,从厨房端出了一锅油汪汪红艳艳的加辣版火锅,元帅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原来元帅也是个重口味。 只是养身体的药膳加上这样一锅魔鬼火锅,有点让你幻视同事一边熬夜一边泡枸杞地续命工作,好像没什么效用了啊? 酒足饭饱之后,元帅提起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进展,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那双老狼般锐利的金眸审视着放在你身上,你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回答,却被亚撒截断了话音。 “父亲,我们还需要再考虑考虑,究竟最后能不能定下来,需要看我们双方共同的意愿。” 他握紧你的手心,力气沉稳而有力,似乎在告诉你不必为难,他来解决就好。 亚撒一直很尊重你的意愿。 甚至你还没有表露任何意向,他就提前帮你做出回答,为你铺好了道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惟愿你能自在开心,因此即便痛苦地压抑着Alpha的天性也不愿冒犯你,让你退缩或者对他产生恶感。 沉默一段时间后,你神情正常地回答来自于元帅的其他问题,大多问你擅长什么,对亚撒的感觉怎么样,还有一些基本的家庭情况。 聊完这些家常后,九点你们便结束谈话,上楼休息。 今天的你尤其想要拥抱亚撒。 被子和床褥都是新换的,晒过太阳,带着温暖干燥的气息。然而这套床褥被你和亚撒折腾得到最后满是湿痕,空气中漂浮着信息素交缠的味道。 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怕莱德家那位老元帅会听到,你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留给老人如此差劲的印象。可你控制不住,你甚至咬上了自己的唇瓣,可还是低而羞耻地泄露出来,尝到口腔里明显的血腥气。 亚撒不想让你伤害到自己,便把手臂伸到你唇边,你毫不客气,一口咬住,像是怒极之后的泄愤,没有半分柔情。 你察觉到自己很生气,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陡然对亚撒生出这样奇异的怒气,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无声无息地落下眼泪。 起初是呜咽,到后来喊亚撒,再之后你开始骂他,喉咙哑掉之后,你有气无力半晌,又开始低而执念地唤“亚撒”。 又一次浪潮过后,你强撑着没有瘫软,看向他隐忍汗湿的金眸,眼神极力提起一丝清明,寻求答案般地轻声问:“亚撒,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他轻.喘着注视着你,随后俯身吻向你的眉眼,声音没有犹豫,却莫名让你无法忍受。 “我听你的,小鹊。” …… 这之后,你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为了应付申请,你们要在元帅家待上三天左右才能去别的地方,第二天一醒,用过早饭后,你便将空间留给那对父子叙旧,自己一个人来到前院的花园处。 这里也是老元帅一个人独居时打理的,花都被养得很好,只是你再认真地观察一遍,发现花圃里种的蔬菜更多。 你挑了个不大不小的花坛,就在这里坐下。 过了半刻,你听到身边有脚步声。 那样沉重又试探的脚步只能来自于某个Alpha,于是你头也不回地问:“和元帅话说完了么?我想一个人待着,暂时别来烦我。” 脚步声停顿。 他有些茫然,那些提起的期待和小心翼翼都一瞬间被你的话语打入谷底,像是不明白你为何对他拿出这样的态度。 但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走开,他连夜赶过来,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只想要再问你一句话。 “我……不烦你,马上就走。”他移开金眸,嗓音低哑地道。 你怔住,抬眸看到亚伦红发凌乱的面容,他在你身边坐下,又往离你相反的地方移了移,脊背无精打采地弯起,看上去就是一只脏兮兮又无家可归的小狗。 连那身俊挺高贵的皇家制服都变得暗沉破败,你总是见到他这么狼狈,像是没人要的模样。 “你还要我么?” 他停顿片刻,问道。 作者有话说: 离亚撒变成前夫哥倒计时了(不是) 不过不代表前夫哥(?)没有希望了!小鹊只是暂时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要见见世面才能选出来嘛! 第65章 亚伦回来的事还是被元帅发现了。 你披着亚撒给你拿的外衣, 有些怔然地看着元帅脸色阴沉地拿着手杖逼近亚伦,亚伦身体本能快于理智,像只弹跳性极强的猫一样瞬间后退, 这样的场景熟练得如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臭小子,过来!” 元帅拿手杖沉沉地柱了两下地面,话语里带出怒意,莱德家的家风一向刚正粗犷,丝毫不顾及这已经成年的小儿子在外人前的脸面。 “今天不到休息日, 你怎么回来的?谁让你回来的!再被退学的话谁都帮不了你。” “说话, 亚伦。” 亚伦似是理亏, 被元帅这样一怒斥就皱紧眉头, 乖乖罚站。他与你对视一眼, 眼里没什么情绪,连辩解的话都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回来。 然而亚伦不能说。 在场的几个人里只有元帅不清楚你们早已熟识, 你沉默着, 余光注意到亚撒平静的神色,想着他是否也对弟弟回来的原因心知肚明。 眼看着元帅的手杖将要击打上亚伦的小腿, 你忍不住捏紧了一下身旁人的衣袖, 亚撒手腕轻动,旋即温和而有力地将你微凉的手心包裹起来,出声道:“等一下,父亲。” 看来亚撒的信用在元帅那里很高,元帅的手杖在击向亚伦的前一刻停下了。 “皇家下周一校庆,听说从这周开始就减少了一部分课程, 用来筹备校庆的联赛。”亚撒握紧你的掌心, 金眸看向亚伦略显烦躁压抑的脸色, “今天周四, 明天就没课了,是不是,亚伦?” “……最后一节在昨天晚上。”亚伦盯紧你们交缠的手握,过了片刻,说道。 皇家的学生能随身佩戴终端,昨天你们回来时,从小看顾俩兄弟到大的老管家就向亚伦发送了一条信息,乐呵呵地说了一堆元帅的身体状况和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又告诉他大少爷有未婚妻了。 那时他就知道是你和亚撒回来了。 元帅闻言,脸色稍有缓和,但那手杖还是携带着凌厉的风声朝亚伦的小腿锤了一下,力度看上去没刚刚重,却也不轻,亚伦身形未动,仍笔直地站着,连声闷哼都没法出来。 “进来吃饭。”元帅说,随即率先进入屋内。 亚伦走过你面前时,你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觉得有些语塞,你想起刚刚自己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元帅和亚撒此时都在,你们好像也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时机了。 你们三人都已经用过早餐,只有亚伦还没有用,等他吃过饭,就被看他这脏兮兮的样子不顺眼的元帅,扔给管家带他去洗漱了。 私下里你找到机会,略有疑问地问亚撒:“你刚刚的救场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亚伦有分寸,”亚撒思考了一下,道,“他最近很努力,是我忘记皇家有校庆的事,看到亚伦才想到。” “…那看来我和你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你一时不知道心里是欣慰更多还是复杂更多,亚撒看了一眼,又松缓心情般捏了一下你的掌心。 有些事情你看不出来,但无论是作为同性还是长兄,亚撒都意识到,亚伦的努力除去一小部分是自己意识到了之外,更大可能是为了保持绩点,保证再次拿到匹配的机会。 他想与谁试婚不言而喻,既然是兄弟,你与亚伦的匹配度大概率也在及格线以上,只要他提出,又得到你的同意,你们进入试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亚撒对兄弟的这些行为没什么恶感,不如说看他这么努力还有余力感到欣慰——毕竟你与亚伦先熟识,尽管你与亚撒的关系更加迅速地亲密起来,可在亚撒心中,他始终隐隐有种抢去兄弟宝物的忧虑。 他不打算放手,却也不打算横加阻挠,如果亚伦真的有这份心意,并为之付出相应的努力,亚撒愿意与他公平竞争,他只看你的心意。 你看亚伦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回到房间画图,亚撒帮元帅收拾了一下东西,随即也回房陪着你,你在这里勾勾画画,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抱到了腿上。 你习惯了这样的接触,很快就适应过来,小腿缠到他的腿后面以防止掉下去,不过你下意识的动作没用,亚撒将下巴靠在你肩膀上,将你抱得很紧。 “好像重了一点。”他说。 你对这军团长的直男问话没什么反应,仍然将心思放到光屏上,应付了一句:“最近吃得好吧,因为一直都是药膳。” “但你还是吃得太少,下次有什么想吃的再告诉我,你身体太弱,食补很重要。” 亚撒的嘱咐就落在你耳边,气流的拂动带了一丝微痒,你的心思没法再放到画图上了,情人之间总是有种独属于亲密交缠之后培养出的默契。 你忍不住笑:“也没弱到这地步吧,我来到你身边后也没生过病,而且不是胖了一点么?” 军团长没应声,你转身,看向亚撒含着笑意的金眸,对视一眼后,他轻轻在你眉眼间落下了一个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你不放心。小鹊。” 他的手臂拢紧你的腰肢,带动怀抱的紧密贴合,你仿佛意识到这种气氛下要说些什么,才能使之后的行为顺理成章,于是你轻声问道:“那你要摸摸看么?” 你埋在他怀中,发丝柔软地从泛着雪光的肩膀处垂落,你摸索片刻,随即将手指插/入男性的手套内部,顺着宽大的骨节和纹理,将亚撒那双假正经的手套褪去,扔在地面。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吻略略向下,落在你的下颌,肩颈。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习惯了的亲密,此刻你好像却没被亚撒调动起兴致似的,他刚刚的问题都比你对那种事的吸引力要强,于是你宛若调/情,实则真的认真疑惑地问他道:“腿上胖了么,是有点吧?” “很匀称。”亚撒隐忍地微微阖眸,被你带领着将手腕停留在女性纤妙的身体各处。 “…腰呢?” “也很瘦,小鹊。” “那再往上一点吧。” 你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还是细致地让他探索了一遍,Alpha的力气到最后弄得你有点痛,你禁不住轻轻吸气起来,抱紧他的脖颈,听见他动作之后,冷静又颇含权威性的判断道,“是这里,小鹊。” 你努力将眼神聚焦向他,有些模糊不清。 意识沉没前,想起之前种种亚伦的习惯,你像是被吓到一般神志瞬间清明,按紧亚撒的手腕,对他摇了摇头。 之后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到下午,你没出门,睡了一觉醒来心情都不是很好,亚撒看你中午没有食欲,便将饭菜留着,等睡醒后为你加热。 于是你中午理所应当地没有见到亚伦,亚撒陪你用过午饭后,可能是看出来了什么,温声告诉你他在专心做某事时一向很注意周围的响动,似乎也在间接表达着早上那会没有任何异样。 可你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就是想着这件事,放不下心。 你一方面觉得亚伦平时走路跟脚下有肉垫似的,要是刻意掩饰的话,隔着一扇门亚撒不一定能听出来;一方面又认为管家和亚伦一直在一起,元帅也在,他总不会这时候还大大咧咧来到你房门前守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被亚伦发现的这件事让你担忧中又有些暧昧难明的羞耻,想着你早上明明也没有那种心思,要是不做就好了。 “再吃一点吧,如果不想吃这些。我再给你做别的?” 你迟缓了一刻,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出去散散心。” “我陪你。”亚撒不放心地跟着你站起来,你又犹豫着拒绝了。 “……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你突然感觉你似乎很在意亚伦的看法,还有他的感受,这样的认知令你感到微微心惊。 于是你暂时不愿面对亚撒,一个人又下楼来到前院里,意外地、你在那里看到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少年背对着你,正弯腰拿着水壶笨拙地给园子里的蔬菜浇水。 他的身高算是同龄Alpha中的佼佼者,有一米九以上,和亚撒站在一起时,通常有种让你望不见顶的压力。你当初作为Beta女性的时候就已经是同性里较为出众的身高了,然而莱德家的这两兄弟不是接近两米,就是以后可能会发展到两米。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注意到了亚伦浇水时不敢蹲下的动作,他像是还在发育期,身上衣物局促地勾勒出一具年轻美好的躯体,对异性很有吸引力。 然而亚伦不懂这些,只觉得吹进来的凉风有点不舒服,浇一会歇一会,金眸不时打量着住宅的进出口,有种绷紧的紧迫感。 然而他就看见了你。 …… 在你和亚伦彼此对视着不说话,有点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老管家抱着一件衣服从你身旁匆匆跑过来,连问声好都没顾上,高兴地对亚伦道:“小少爷,我把大少爷以前的衣服拿过来了,肯定比你身上的这些衣服合适,你这两年都在学校,留的衣服都旧了小了,也怪我粗心。” 老管家对待亚伦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般一样慈爱,笑眯眯地把衣服塞到亚伦手里:“来,快换上吧。” 亚伦&你:“……” 管家先生好像根本没看到你,也不认为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在光天化日之下换个衣服有什么问题。 亚伦扯住自己的领口,脸色一阵红一阵更红,浑身的别扭都快溢出来了。 你意会,后退几步便想回避,可亚伦看到你的动作,立刻甩甩红毛脑袋,不知道是在挽留你还是想甩去这满身的热意。 他迅速脱下衣服换好,你的视线只犹疑地放到别处几秒,他就已经换好衣服,红着耳垂朝你大步走来。 两分钟后,你们坐在之前的那个小花坛上,双双有些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还是他双臂搭在膝盖上,金眸注视着地面,默默出声。 看亚伦这样,你有些放下心来,你们一时的无话可说像是缘由于刚刚的尴尬,以及属于好久没见的友人之间的,一种挑不起话题的滞涩,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早上的事。 “很好,”你说,“你怎么在这里浇菜,不用去学习么?” 他顿了顿,平静无波地提醒你:“现在放假,没有一直学习的必要,所以元帅让我干活。” “……叫父亲。” “哦。” 看来这孩子跟家里关系是真的有点置气。 最初的僵硬只是片刻,见你对花圃里种的蔬菜感兴趣,亚伦蹲在你一旁,开始给你指认那都是什么菜。 “那番茄旁边的那个呢?” 你不太擅长做饭,自然也不知道食材的原生态模样,亚伦看你指的一束花,沉默了,随后告诉你:“是普通的花。” “混在一起种的吗?” 你有些惊讶。 “嗯,”他低眸看着那束花,像是回忆起来什么,告诉你,“是母亲的想法。” “以前元帅府里只有花,等母亲来后,就随着她喜欢种蔬菜了,后来觉得元帅府只种蔬菜不成样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很有趣,不过想不到元帅居然会同意这样做。” “元…父亲不同意,觉得太乱。”他及时改口,嗓音低哑,“但后来,是他亲自翻修将花园弄成这样的,在母亲去世后。” 亚伦比你高很多,金眸静静地注视着那束花的方向,沉默蹲在原地的模样让你觉得他好像不是已经成年、颇具有威胁性的Alpha,而还是一只会与严父产生隔阂,会思念母亲的幼崽。 就在你这样想的下一刻,亚伦便伸出长臂,辣手摧花地从旁边的藤架上扯了一根黄瓜过来,红着耳垂递给你之后,又扯下了第二根自己吃。 于是暖洋洋的阳光之下,亚伦跟你坐在较远的位置,各捧着一根黄瓜,拿水壶里的水随意冲洗一下后,他光明正大地摸鱼起来,和你一起吃。 “吃番茄么?”鼓动腮帮咽下清甜的黄瓜之后,亚伦又问你,你对元帅家各种蔬菜的味道有些好奇,便点了点头。 之后亚伦带你将菜园里的菜祸害了一遍,最后你还将小巧的一味辣椒摘下来当成番茄送给了亚伦,亚伦面无表情地接过,吞嚼,你觉得看起来还挺好吃的样子,再想伸出手时,被亚伦默默拦下了。 “……是魔鬼椒。”亚伦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你不能吃。” “那你怎么就吃了?”你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看向他,“辣不辣,去喝点水吧,刚刚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因为是你给的。”他皱紧眉,喉结滚动,努力挤出笨拙低沉的话语,“你给的,我就吃。” 你怔了怔。 同时,你不由得回忆起刚刚见面时给他投喂的事,那时候亚伦沉默而颇具有威胁性地一直出现在你身边,让你弄不清他的目的。 你那时一直认为他会伤害你。 然而到了现在,和他一同经历的事情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你有些疑惑,怎么那时会认为这样真诚和笨拙的孩子会伤害你呢?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在情热期那天彼此都临近极限的拥抱,比起亚撒,亚伦才是第一个能让你接受气息的Alpha。 你和他都沉默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你,金眸深沉专注,犹如依靠直感迅速捕获猎物的野兽,在一种怀念而刻意静默的氛围里,他率先动作,尝试俯身接近你。 你不自觉地蜷紧掌心,就这样看着亚伦离你越来越近。 亚伦与亚撒的长相很像,眉眼周正,俊美凌厉,只是相对于军团长那种英俊正派的军人气质,亚伦相反的给你带来一种被驯服的狂犬之感,明明满身都写着桀骜不驯,却一直蔫巴巴地咬在你身后,一点也没见在外面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亚……” 你想唤住他,胸口不知为何有些急切地起伏,没能说出话来。然而他最终在离你很近的距离处停下了,耳垂鲜红欲滴地扭过头,用手背挡住下半张脸。 他一瞬间避开你,肩膀耷着,有些低落,你怔了怔才从那种令人心悸的压力中脱身,疑惑地唤他:“亚伦?” 你绕了一下,想看看他怎么了,却被他又躲开。 “…有味道。”他说。 “嗯?” ——那是另一个Alpha的气息,来自于他的兄长。 少年嗅觉敏锐,离得极近时,他便能从你身上嗅到浓郁明显的雄性的气息,浑厚、持久,只有娇嫩的花朵在一次次昼夜不停地耕耘和浇灌下才会有这种味道。 平日,亚伦对兄长的气味并不排斥,然而他如今几乎压抑不住自己本能而生理性的颤抖,既有厌恶,又有隐晦的,无法自抑的怒火。 他并不了解你们试婚的全貌,却知道正常的试婚并不允许做那种事,哪怕没有标记也不行——亚伦一瞬间认为亚撒诱骗了你,那道属于Alpha的火焰来势汹汹,然而在看到你柔软困惑的眉眼时,那不正常的情绪又全数转化成了对自己的厌恶与斥责。 他知道自己兄长的品格有多端正,也知道你对异性有多警惕。 ……你们是自愿的,他想。 “我刚刚吃了辣椒,有味道。”他移开金眸,眉毛紧皱,压抑着喉间痛苦的沉吟,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等下次再说。” …… 你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 下次做什么,接吻么? 你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然而你看着他略显隐忍难过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他快要垂到你肩上的脑袋。 亚伦闷哼一声,元帅那下极重的击打都没让他发出声音,然而少年此时却埋头在你肩上,脊背弓起,似乎喘不过气来般地胸膛起伏着。 你一下下抚过他的发丝,静静等着他平复下来。 “你还要我么?” 过了片刻,你听到他闷而压抑的声音。 不管心里有没有留下疤痕,又为此做了多少让步和妥协,可亚伦的确是很快地收起了那副失态的表情,像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通,平静地询问、亦或者是祈求道。 “把我带到身边就好,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不管你身边的人是谁,有多少人。” “你去哪里,我就一直跟着你走,可以么?” …… 你闭了闭眼,抚摸他的动作稍顿,最后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晚饭的气氛稍许凝固。 餐桌旁四个人,两位少爷都在,然而开心的似乎只有管家先生一个,忙前忙后地跑来跑去,一点也没注意到餐桌上的沉凝。 元帅威严持重,不会轻易开口,可亚撒亚伦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哪怕为了缓和家庭气氛,大儿子也会主动开口挑起话题。 然而这一餐,只有在你不小心吃到偏辣的菜式(元帅口味)时才有交流,亚撒吩咐管家拿杯凉茶解辣,你端着凉茶,有些心不在焉地朝亚伦那里看了一眼,心想他今天也被辣到了,喝这个会不会好一些。 然而亚伦却在这时若有所觉地与你对视,你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像是黏合在一起了一样,轻易地无法分开。你的心脏跳得很快,知道餐桌上都是观察力分外出众敏锐的人,你们再多显露出一点点不同,就会被亚撒、或是元帅发现。 亚伦顿了顿,目光垂落一点,站起来将餐桌上的几样辣菜都端到了自己,或靠近元帅的位置——其中还有你看不出原来那也是辣味的菜品,被元帅斥责一句不通礼仪后,他淡淡回应道:“这样方便。” 你们再次对视了一眼。 他坐了下来,毫无异常地接着用餐。 晚上你与亚撒回到卧室后,没能说太多话,你一边画图,闲聊般地向他说起了前院里的黄瓜和番茄很好吃,然后说着说着,你就想起了你将魔鬼椒当成番茄喂给亚伦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丝笑意只是出现了一刻,便缓缓褪去了。 “怎么了。” 亚撒低声问你,你摇了摇头。 你的心情莫名低落下来,即使亚撒一直旁拥抱着你也无济于事。 熄灯后,你知道亚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会再来;你的思绪急躁紊乱,全身都仿佛空落落的,急需什么东西来抚慰。亚撒被你压在身下后微微惊讶,他没有拒绝,只是问道:“今天真的要来吗,小鹊?” 他怀抱着你纤弱的躯壳,整理着你汗湿凌乱的发丝,动作温和而小心,像是捧着一只心早已离去的蝴蝶。 你没有说话。 你心里知道亚撒清楚,可还是不愿被他察觉到异样——莱德家这对兄弟,一个两个都用这种心知肚明,又彼此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你,好像做错事的只有你一个人。 抿唇而逞强地将他的衣物解开后,你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作。 “睡觉吧。” 你失去兴致,全身心都觉得困乏无比,亚撒轻叹一声,将你揽在怀中。 这一夜,你做了一个潮湿而略显逾矩的梦 第66章 你和亚伦只在元帅府留到今天, 明日便出去旅行了。 时间有限,并且也不能离中心城太远,亚撒只得在行程上多下工夫, 计划里有爬山,景区购物,以及以及夜间山顶的烟火秀。 他将行程表拿给你,你一边画图一边看了一眼,表示没意见, 你都可以。 亚撒似乎看出你兴致不高, 无奈地将行程表勾好后, 他过来将你抱在怀里。 “之前接的单都快画完了么?” 他观看一眼屏幕, 饶有兴致地问, 你“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赚的这些钱可以用来做什么。 进看护院前, 你之前的存款和工资都留给了父母, 上次回去时她们好好保存着,一点也没花, 只说以后还要留着给你。 你想要给父母留钱的话, 从以前的工资里拿就行,再给艾尔留一笔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钱和你现在赚的钱加在一起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你可以尝试一下投资。不过临近回看护院,你的这些计划都要稍稍延后了。 既然是最后待在一起的时间,你打算给亚撒买件礼物, 就当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亚撒。” 你一心二用, 轻声问身后的金眸青年, “你生活上还有什么缺的么……啊, 不好意思。” 你刚刚没将心放在他身上,突然意识到军团长的物质条件根本不是你能比的,而且送礼物直接这样问本人也太失礼了。 亚撒一怔,看见你放下虚拟画笔,转身朝他看来,呼吸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轻轻吻了吻你的眉心。 你看他一眼,转而便将心里转瞬即逝的异样抛开,认真地端详起他的脸庞与着装。亚撒平日很注意保持整洁干净的仪态,身为军人,他不能佩戴过于凌乱的饰品,你想的那些领带、或者腕表什么的,他看起来也不太需要。 那该送他些什么呢…… 你有些拿不准意见,正在你双手搭着他的肩,想要出声问他时,却发现亚撒低下头,已经离你很近,是下一刻就能够接吻的距离。 “只有你,小鹊。”他说。 你骤然无言下来。 被那样一双沉稳内敛的金眸看着,你分外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神色,很冷淡,又像是在出神。亚撒静静看着你,像是要剖开你的内心,让你意识到你与他之间的对比。 你们就这样对视片刻,既有缠绵,也有茫然,更有一丝若即若离的陌生和距离感。 这之后,像是刚刚的那句话从不存在般,亚撒扶稳你,温和地回应道:“我并不缺什么,小鹊,不用为我费心。” 他替你整理了一下发丝,周围凝固的氛围像是被水流涌进打破,你沉默看他,仍然能在那双金眸里找到自己。 你们最终没有接吻。 出发当天,本来不到亚伦返校的时间,他没有报名这次校庆的联赛;然而元帅不想让他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便直接将他踢给亚撒,说趁着这次假期直接将他扔军营里操练。 亚伦上飞船时,你稍稍吃了一惊,之后你询问过亚撒,才明白原委。 军营和旅行地点是顺路的。 你上飞行器时打算用这点时间给设计图做最后的收尾,没有任何为旅行分出注意力和提前休息,养精蓄锐的打算。然而亚伦一上飞船,你的这打算就好像要落空似的,有些无法集中起注意力。 亚撒坐在你身边,习惯性地握紧你另一只空闲的手腕,一边低头检查着手里的文件,一边轻轻拍着你的手背,令你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一些。 中途亚伦为你送了一次水果,你原以为是侍者,道了一声谢后,便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直到你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才看见他没什么表情的面庞。 隔着亚撒,少年与你对视,你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是不是快到了?” “啊。” “好好训练吧。” 你们无法说太多,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在亚撒面前和他交谈,而亚伦的表现也不咸不淡,似乎是被侍者拜托,才来替他走这一趟。 然而之后当你离开座位,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时,一回头便发现他寡言安静地跟在你身后,什么也不说。 你进入房间时他便守在门外等着,等你出来后又将你送回座位,之后便返回到你们后面的休息舱里待着了。 不知为何,你开始频繁注视向着窗外。 云层下景物模糊不清,不过你暂时没有发现有类似于军队的建筑,可飞行器速度很快,也许只是下一瞬间,那军营便会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带着亚伦离开。 你隐约有些焦躁,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因亚伦的离去而这样心神不定。这几日你的情绪都不太对,因而你发现自己决定回看护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回去后,你拥有充足的时间将内心的想法理清,不必再为莱德家两名Alpha的挟制而感到摇摆不定。 “如果太累,就休息一会儿吧,小鹊。” 仿佛是看出了你的焦躁,亚撒停下手上的公务,安抚你道。 “……离景区还有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睡一觉就到了。” 听见这话,你默了默,随后真的将手里缺了个收尾的图画收起来,阖眼准备休息,亚撒将你揽到他的肩旁,等你的呼吸平稳后,军团长低下头,掌心稳定,眉眼平静地再次看向手里的文件。 ……你的这一觉睡得十分安定。 没有被任何人的交谈声打扰,也没有被飞行器的降落和启动惊醒,等下飞行器后,你披好外衣,随着亚撒一起站落在地面,从这里便能看到远方连绵巍峨的群山,静谧而悠远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葱郁的天地。 这时,你宛若幻觉般地、听到了飞行器的梯子上再次响起脚步声。 “亚伦。” 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听到亚撒的平静嘱咐声:“你平时上课辛苦,带你来这里放松两天,不必告诉父亲。” “…嗯。” 红发少年低哑应道,抬起金眸看看他的兄长,又看看你,最终像只落地无声的大猫一样停在离你们不远的位置。 “两天之后,我亲自送你到军营,我需要看到你的成绩,明白了么?” “知道。” 简短的对话后,亚伦弓着腰,不远不近地缀在你们身后,既不贸然上前打扰,也不让你们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像是位忠诚而安静的守卫者。 你走在亚撒的身旁,路上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他,被亚撒带到酒店,整理了自己房间和床铺。 比起酒店,你觉得这更像是具有当地特色,只是设施豪华齐备的民宿,家具和床铺都是结实的木质,踩在上线会有好听的碾实声,推开窗便可以看见远处的群山。 窗缝上攀着藤类和小巧的花朵,今天天气很好,你也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色,便将手臂搭在窗台前,目光遥遥放落向远方。 木料的清香混合着花与阳光的味道,令你心旷神怡。 于是当亚撒过来问你下午什么出发爬山时,你真情实意地说了句:“我觉得待在这里就好,从这里看山就很美。” 亚撒笑笑,侧身同你站在一起,看见远处的群山时,这军团长赞同了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小鹊,我的本意就是想让你放松,如果你更愿意在这里休息,那么我跟你一起。” “……” 沉默片刻,你突然道:“亚撒。” 你看着远处的景色,有些想要告诉他,其实他不用如此迁就你的想法。 他的态度对你越来越柔和,也变得愈发珍视,你自己都难说你们这种相处模式算什么,有时你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女儿,而有时也会觉得你们好像就是相处了许多年的爱人,不然他为什么会对你的一切都如此纵容? 你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回报他。 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你生出过些想要和他更近一步的想法,亚撒没有异议,将主动权全盘交给你,由你决定关系的进程与转变。 ——可明明是得到了回应,你却觉得这太过于不真实,也许他过于明确的态度,反而让你觉得,他对于你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感性上,你因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而感到犹豫;理智上,你又隐隐明白他是因为尊重你才会这样,心底也同样想要与你亲近。 ……但这样一想,你自己都无法确定起来了。 他是因为尊重你,才会一切听从你的意愿——因此,结婚的事也好,纵容让你将亚伦带在身边也摆,你都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服自己,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茫然。 他真的是喜欢你么? 如果真的有感情,感情已经深刻到了这样的地步,你做什么他都同意,那么你究竟能不能将同样的感情回馈给他? ……你能做到亚撒这样么? 心里有根弦骤然拨动琴音,困顿了你许久的压抑恍然散去,一瞬云开月明。 你做不到那样。 连近日的一些想法都能将你心底那些细小的感情消磨殆尽,也许,你真的没有很喜欢过亚撒。 思绪回笼时,你看向亚撒的金眸,听见他再次低声确认道:“小鹊,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看着他,突然流露出一丝放松而轻快的笑意,那是你在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晚上我们一起去集市吧?看看这里有什么,应该会有特产吧。” 亚撒顿了顿,金眸没有离开你的面庞,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始终无法把握那丝朦胧而飘然的线索。 他暂且保留,将注意力移回你的问题上:“嗯,想要什么?我们一起看看。” “这次我请客吧,请你吃顿好的,再带点装饰品什么的回去把你的卧室装点一下。” 在军团长稍显困惑的神情中,你又忍不住笑道:“我想说很久了,你的房间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有点东西摆着的话会好看许多。” 亚撒敏锐至极,灵光乍现中,他一瞬握紧了你的异常,皱眉便要开口:“…小鹊。” “稿费其实已经到了一部分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亚撒。” 你将手臂收回来,面对向他,带着笑意,礼貌而真诚地轻声道:“谢谢您的帮助,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也度过了十分开心的时光。” “等我回去后,有空就来见见我吧,我很愿意与您交谈,聊天,如果您再来的话……” 亚撒握紧你的手腕,顺着力道将你搂在怀中,带着手套的手掌轻颤着触碰你的发丝。 你们就这样相拥着,有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我很想让你留下来,小鹊。” 你想了想,认真回复道:“抱歉,我有过想要留下的想法,现在也是。我认为我是对您有好感的,亚撒先生。” 亚撒抱着你的力气更紧了些。 “但我现在觉得……” 你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再好好想想。” …… 下午,你和亚撒两个人去了集市。 山脚下的集市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各种小型猎物的肉和羽毛,雕花石头之类的,你和亚撒边逛边看,虽然没有买到什么,却玩得很开心。 集市人很多,亚撒专心护着你,未曾防备被你拿着带有流苏的耳夹一下夹到了耳垂上,莱德兄弟的耳垂都很敏感,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连带着整个耳廓都很诚实地红了起来。 他无奈笑了下,想把耳垂上的东西取下来:“…小鹊。” “听说军人不能带饰品,”你说,像是一时突然兴起,“虽然是规定,但偶尔带一次也很好看啊。” 认清自己的想法后,你豁然开朗之余,也舍弃了之前与亚撒相处的拘谨。你对于他的态度既像是怎么做也不会冒犯到对方的友人,也是想看到他更多的另一面,不单单对你只有温和纵容一面的考察对象。 你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也许回看护院后就会放下,也许会更喜欢他。但现在你大可不必在意那么多了。 亚撒听后,犹豫了一刻,最终没有将那个耳夹取下。 于是你笑了笑,转头又给他戴了更多东西,不仅是项链手环,最后连头链都戴上去了,看上去就像是你给这英俊正派的军团长做了标记。 路过街角能反光的玻璃时,你让他过来看看怎么样,亚撒手握在唇边,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随后做下评判道:“在军队里这样做,可以写五十张检查。” 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亚伦被你们留在酒店里,你却突然在此时想起了之间与他谈话时提起的,“母亲”与元帅的往事。 你与元帅交流不多,只觉得他是位严厉刻板,遵守秩序的人,所以他对待疑似逃学的亚伦十分严格,也不喜欢凌乱的环境、和没有规章制度的生活。 这样的人从年轻时就身居高位,又是个没与Omega接触过的Alpha,那时对待莱德兄弟的母亲恐怕也十分严厉。 不允许夫人在前院里将花与菜混种,大概也是由于他不允许有人侵/犯自己定下的秩序与规定,这并没有什么,只是他作为长官一种管束周围人的习惯而已。 然而这样的人在莱德夫人去世后,却能将花园按照夫人生前的愿望打理成她想要的模样——甚至说不上是遗愿,大概只是她年轻时一时兴起的念头。元帅当时否定了她,许多年后却能打破那些自己制定下的秩序,选择为夫人破格。 虽然不太相关,但你莫名将亚撒和当初的元帅联想在了一起。 他是军官,又是元帅长子,时刻需要注意着自己的仪态,决不能在任何场合佩戴这样乱七八糟的饰品。 那他现在算不算是为了你的一时兴起,而打破了他谨守了二十多年的“秩序”呢? 想到这里,你又有些忍不住想要流露出笑意。 集市逛得差不多时,天也黑了,你与亚撒去街边的一家烤肉店随便解决了晚饭——虽然亚撒提醒你吃这些不健康,但集市上除了各种烧烤,竟然连一家正经的餐馆都找不到。 这大概是军团长最头疼的一天了。 饭后你们不忘给亚伦打包烤肉,你原本还在想要不要给亚伦也送点什么,但你提出问题后,亚撒便沉吟着将目光放在你怀里的纸袋上,于是你瞬间明悟了。 “很巧,”亚撒笑道,“那孩子别的不喜欢,只喜欢吃肉。” 你深以为然:“Alpha训练量很大,吃肉也算是正常需求了。” 到民宿前,亚撒将浑身琳琅满目的饰品去掉,装进袋子里提着,一到民宿门口,你就在大门处看到了那个抱臂靠在柱子上,金眸微眯的红发身影。 室内温暖通透的光照映他的侧脸,勾勒出锋利英俊的轮廓,然而当他警觉地睁开眼,金眸直直地看向你与亚撒时,那份虚幻的感觉就消失了。 好像你的小狗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你回家一样,你瞬间有了安心的实感。 “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你身前,视线本来看向你,后来那双金眸就粘在你手里的纸袋子上了。 你“嗯”了一声,将烤肉递给他。亚伦意志力强悍,不知何时竟然不再关注那些烤肉了,跟在你与亚撒身后上了楼梯,你转身打算与他作别时,一眼就望进了一双平静且幽然的双眸。 你心里有些好笑,想了想,对他道:“明天见?” 他沉默一刻,才对你点点头:“好。” 第二天夜晚,你们早早来到了山坡上,等待着夜间的烟花秀开始。 然而还没到时间,山间的温度便陡然骤降,你有些受不住,亚撒将自己的衣服递给你后,见你还是不行,便皱眉劝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先下山?”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今天亚伦也在,难得出来一趟,马上又要回看护院去,你觉得这样匆匆结束有些可惜。 其实这时你已经比刚刚好很多了,可能是亚撒将衣服给你的缘故——可你看着他里面的那层单件毛衣,莫名有些替他冷,但青年本人倒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亚伦看你一眼,默默站了起来。 “我先离开一趟。” 看见他抛下这一句,转身就走的背影,亚撒唤了他两声未果,你没放在心上,安慰他道:“可能是有什么事。” 亚撒头疼地揉揉眉心,怎么能不知道弟弟这副模样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下山为你带点东西上来而已。 他有点被气笑的感觉,既无奈又有点感慨,从这里下山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夜里又黑,再上来时恐怕烟花秀都要结束了。 亚伦,真是…… “怎么了,亚撒?” 亚撒心底轻叹,将思绪收整起来,把你的手握紧到自己掌心里,以此让你汲取热意:“没什么,还冷不冷?”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 你的身上已经不发抖了。 烟花秀开始后好一段时间,你都没见到亚伦的身影,想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你问亚撒之后,他只让你不用担心。 “可能去山脚下了,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山脚下?去那里干什么?” 从这里到山脚下接近一个半小时,更别提还要再上山了,你觉得亚伦赶不上看这次的烟花了,心中略微有些疑惑和可惜。 亚撒拍拍你的肩,告诉你等亚伦回来之后再说。 群山之间绽开的烟火点亮了半边夜空,拖着绚烂的焰尾从天际流落,你在开始放烟花后就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那些一瞬燃放又消失的生命所带来的震撼。 亚撒揽紧你,你们在夜色深重,露水凝固的山坡上互相依偎着,逐渐感觉不到冷意,眼前,心里满是缤纷团簇,一波接一波绽放的焰火。 临近尾声时,亚伦回来了,他的外套脱下,鼓鼓囊囊地抱在胸前,只余下一件单薄的长袖。他踩着葳蕤湿润的草叶而来,满身是汗,脸庞微红,有些气喘。 少年步伐沉重地来到你身边,随后微微俯身,从怀里抽出抱了一路的热牛奶递给你,让你顷刻间怔愣下来,连想要出声的话语都吞没在了唇间。 ——去哪里了,烟花秀结束了才回来,不可惜么? 你没能将这句说出来,看他眸光发亮,眼神全然没有放在逐渐落幕的烟花上,而是只看向你。你就意识到,就算亚伦全程在这里,注意力也不会分出一丝一毫地落在别处。 “给你。”他说。 烟花秀接近尾声。 而你看到,最盛大绚烂的那一朵焰火,就在少年的眼中绽放了。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发啦,今天写的有点嗨!明天再开启第二篇章的试婚~!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67章 【已修,需重看】 你在月中回到了看护院。 回去当天, 清河带着大家为你举办了一场欢迎会,Omega们一个个热热闹闹地过来拥抱了你一圈,你含笑摸摸他们的脑袋。 然而转身看向身后那些乖巧如小鸡一样缩着脖子, 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大一些的孩子,关心问道:“上周,还有上上周的作业都写了么?” 上周你出去旅行,没有检查作业,所以要在这周一起补上。 Omega们:……=口= 连带着阿诺德也是露出呆滞脸中的一员。 你的不懂风情稍稍浇灭了一些孩子们的热情, 可Omega都习惯了, 扭扭捏捏认了个错后又立马开开心心地和大家闹在一起, 后来欢迎会开到深夜, 直到Omega一个个都困得不行了才结束。 阿诺德喝果啤喝醉了, 像只小猫一样靠在你的怀里不肯起身,还在咕咕哝哝地小声抱怨着什么。 “我来帮你吧, 清河?” 最后一个Omega离开后, 空荡的活动室内只剩你和清河,还有阿诺德三个人, 于是你扶着阿诺德的肩膀将他移到一边, 让他靠在桌子上,随后站了起来。 “没事,我一个人就好。”清河对你温柔笑笑,早有先见之明地从包里拿出了袖套和防尘罩衣。 那么多孩子一起吃饭,虽然走的时候他们主动收拾了一部分,可活动室还是很乱, 你不可能真的让他一个人来。 你帮清河打扫完之后,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活动室的灯光亮白如昼, 除了你们二人的脚步声和清扫声,只能听见阿诺德醉酒之后略显粗重的呼吸。 你下午被亚撒送回来,紧接着就是欢迎会,这中间你竟然没和清河有什么说话的机会, 于是你们心有灵犀,在打扫之后坐在一起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倒了杯热水递给你,微笑道:“给你,小鹊。” “谢谢。” “见你回来,我很高兴。”清河又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里坐下,温吞柔和的眉眼在强烈的光源下不显分毫的咄咄逼人,望向你的眼睛里藏着些柔软湿润的情绪。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不合适了?” 没等你做出反应,他自己先抱歉地笑了笑。 你有些停顿地看他一眼,想了想,把这句话轻飘飘地揭了过去:“不会,和亚撒的事情,我确实需要再考虑一下。” “那位长官对你不好么?” 清河观察了你一眼,犹豫地轻声问道。 你皱眉否认道:“不是,他对我很用心,我对他也有好感。只是想到以后要和他结婚,而且只能用试婚期那一段时间来考虑,之后就要做出决定,我觉得太匆忙了。” 你对亚撒的好感,是真的你想与他共度余生,还是在情热期互相的陪伴中,由性生出的错觉?你需要理清一下心中的感受。 ……再加上,你在与他的试婚中有过动摇。 想到亚伦那孩子,你不免轻叹一声,为了舒缓情绪,不再去想他。 “你很谨慎,小鹊。”清河注视着你,低声道,“其实有许多人在试婚期后,只要感觉还可以,就会立即决定结婚。我想是因为无论是Alpha或是Omega,都是第一次接触到异性的缘故。” 连他也是这样。 第一次接触异性,在独处的两个月中,被对方身上的不同和个性所吸引,这对于AO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在初次试婚就决定结婚的AO比例很高,进入第二次试婚、或者更多次的A或者O只占了统计数据中的很小一部分。 你若有所思:“是这样么?” 清河“嗯”了声,轻声道:“所以,我赞成你的决定。” “……” “小鹊。” 室内寂静片刻,清河迟疑地出声,眉眼温润而小心,略有些不敢注视向你,话语就此凝固在了唇齿间。 “怎么了?” 你疑惑地看向他,见清河犹豫片刻,无奈笑笑,随后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地看向你道:“你……没有被军团长伤到吧?” “……” 意识他在说什么,你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没有作声。 这在同性里其实是很正常的话题,因此清河一说出口,便打破了那丝窥视联邦名人私生活的罪恶感,松口气接着问:“你的身体有因为长官的帮助好转吗?下次情热期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问题也是困扰你的现状,你忍不住蹙起眉毛,只先回答了个“没有伤到我,他很小心,帮助是有的……” ——那你下次情热期要再去找亚撒解决么? 尝过一次被解救般的、通透舒畅的滋味之后,你便对情热期时万蚁噬心的痛苦十分回避,但你与同一位Alpha不可能再二次试婚,如果再去找亚撒,就意味着你要和他结婚。 要不然就是接着同第二位Alpha试婚,或者你一个人熬过去。 ……只是,你隐隐有种感觉,缺少Alpha的陪伴,你的情热期只会一次比一次痛苦,直至最后摧毁你的身体与理智。 “还有两个多月,我再想想吧。” 你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捂住额心,心中有些焦躁。 清河似乎意识到了他的话给你带来了困扰,温声犹豫地道了声歉,你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对了,”站起身前,你想起来什么般和他说道,“今天看护院那个负责人告诉我,明天要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去那里做什么,体检么?”你问。 那又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清河怔了一下,思考之后,不确定地猜测:“应该是让我们录入身体数据吧。” 看你有些不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耐心解释道:“Omega的身体数据都是要录到医院的数据库里的,如果与达到合格度,并且获取了匹配资格的Alpha的数据相符合适,便会将双方的资料交到彼此手中,询问他们有没有与对方试婚的意愿。” “小鹊,你之前是因为直接进入了试婚,没来得及走这一步,回来后就要做了。而我是……第一次结婚之前的数据已经失效,所以需要重新再录。” 解释完之后,清河的笑意有些无奈和苦涩。 他的情况还好,因为是离过婚,又在看护院任职的Omega,他可以拖延再次进入匹配的时间,只是你不一样。 ……而且,你的身体情况还被医院知道了,他们有正当催促你的理由,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无法让你再拖下去。 你怔了怔,片刻后缓过神,点头道:“这样。”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听到清河刚刚的话,你的思绪一时有些乱,随即同样意识到了让你去医院录数据,恐怕就是因为你没有同意和亚撒确定关系,保护组织和医院那里便着急安排你进入第二次试婚的意思。 ——你当初将自己的情况报告给医院,为的是想要请求他们,看有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最后将自己紧逼成这样。 “总之,如果真的有和我的数据相符合的人,会先过问我的意愿吧?” 神经有些抽疼,你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疲惫问道。 清河点点头,安慰你,纤细的眉毛却没有松开:“是,放心小鹊,如果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的。” “……会有意外么?” “有。” 听到清河这样说,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清河的表情这时反而变得很轻松,宽慰般地笑道:“不过那个概率很小,小鹊,你应该也知道,只有双方的匹配度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人,才会强制进入试婚。” ……啊,是的,你作为Beta的时候就有听说过。那时这条规定离你太远,在你的心里颇有种都市传说的意味。 “上次联邦内出现这样一对罕见匹配度的AO,还是在两年前,而联邦内一年要匹配那么多对伴侣,所以不去在意这个也可以。” 清河没有为了安慰你特意隐瞒什么,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小的概率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出现。 然而,你却有种隐隐放心不下的感觉。 ……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色已深,室内气氛压抑,又聊了几句,你和清河决定去休息。 然而在起身时,你突然像是有点低血糖般地恍惚了一下,脸色霎时苍白,清河提起心,还没来得及扶稳你,你便踉跄地倒在他的胸前。 “……小鹊!怎么回事?怎么了?” 他轻声唤你,满含焦急与担忧。你晕眩地靠在他怀里,一时竟起不来身。 这几日你本来就因为焦虑和烦闷而食不下咽,这会像是所有的压力都涌了上来,你不禁想要呕吐,更有种想要在某个温暖的地方蜷缩起身体的冲动。 清河清瘦纤弱的体格无法支撑你太久,转瞬他便被你带倒在了地上。 “清河…” 你缓了好一会儿,努力撑起身,捂着额头,想要和他道歉,清河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你,短而柔软的黑发散落在地面上。 “我在这里,小鹊。” 后背传来剧烈的痛意,清河轻蹙眉毛的同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恼怒,神情中也是担忧占得更多。 他轻而试探般地将手臂伸向你的后背,一下一下,温柔而安慰般地抚摸着,像是在怜惜一只受伤的猫。 又过了一会儿,你感到自己好转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阿诺德迷迷糊糊地撑起脑袋,像是梦游一般四处打量了一眼,你们的身形掩在桌后,他谁也没能看到。 于是他站起来,嘟囔道:“…人呢?” 少年扶着酸痛的脖颈,碧眸朦胧地扫过桌椅,随后和桌子后的你们对视了一眼,目光停顿,呆呆地“啊”了一声。 你默了默,避开清河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然而阿诺德抢先一步飞速坐下,扭过头,揉揉眼睛,飞快地学着刚刚那样躺回到桌子上,你听到他自欺欺人地小声催眠自己:“……我在做梦,一会儿醒了就好了。” 你:“……” 这之后,清河和你一起托着醉醺醺的阿诺德回到房间。 清河向你道别前,你再次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清河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并担忧表示,一定要注意身体,及时补充能量,如果有什么想要吃的随时和他说。 ……听到这样的话,你有些幻视军团长那时对你相似的嘱咐,怔愣一刻后,失笑地摇摇头,将阿诺德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喝果啤就能醉倒,不过许久没见,你陪陪他也可以。 于是半夜,慢慢睡醒的白猫猫呆呆地眨眨眼,本能地往热意传来的地方那里靠了靠。 这两个月他一个人睡了好久好久,又是冬天,手脚天天凉得跟放进冰水里一样,突然有天半夜醒来全身都暖烘烘的,他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看到你时,那些不习惯就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悄悄扒着被窝,露出一个脑袋,甜蜜蜜地看着你安静的侧颜傻笑。 所以梦里看到的事情才不是真的,对吧? “姐姐…” 阿诺德酒还没醒,不过他已经有了些意识,此时有很多想要和你说的话。 想要告诉你这段时间他又做了很多新发明,又熟读了好多喷人技巧,花园里的那条狗已经骂不过他了,然后,你走前特意嘱咐过的道歉他也有在准备,只看什么时候能约到媒体。 他会变得很听话,只要你还记得他,愿意抽出时间来摸摸他的脑袋,阿诺德就会很开心。 一时半会之间,阿诺德已经在脑海里和你一起甜甜蜜蜜过完余生的画面都想象出来了,他又凑近了你一点,依赖地闭上眼睛,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 ——啊,怎么感觉除了花香还有一点别的恼人的味道?算了,不管了! 你忍不住皱起眉头。 意识朦胧时,你感到有些难以呼吸,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胸前那颗脑袋,没推动。 ……你是不是被鬼压床了,怎么身上这么重? 第二天,阿诺德头上带了个你打出来的肿包也毫不在意,乐呵呵地陪你躺在你床上看漫画。 你回来时给大家都捎了礼物,亲近点的就随着他们的喜好送,而关系一般的,你就送了点书籍和玩偶之类的,整套下来没有花太多钱。 送阿诺德就是你在外面买回来的几套漫画,看样子他看得很欢,昨天欢迎会上和大家见了一面,大部分礼物都送出去了,不过你这里还留下了一份。 是瑞恩的。 昨天他没来你的欢迎会,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清河也在闲聊中提到他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这两周的课请假了许多次,就算来了也是心不在焉。 你印象里瑞恩一向是优等生的模样,是Omega中完美无缺的代表,他出现这样的异常让你有些惊讶。 你回想了一下,问阿诺德道:“阿诺德,你知道瑞恩最近的状况怎么样么?他有份礼物在我这里,我想去探望他一下,顺便把礼物递给他。” 阿诺德和瑞恩有来往,你想问他现在去看望瑞恩是否方便。 没想到阿诺德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笑也不笑了,碧眸眯起来,颇有些隐忍生气的模样。 “……阿诺德?” 他坐了起来,精致的脸孔上阴云密布,顿了顿,他挑眉回答道:“方便,你想去看他对吧?我陪你去。”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你心里感觉不对,连忙拦住他,阿诺德这幅模样像是和瑞恩有了什么矛盾,现在瑞恩身体不适,不要让他再去刺激瑞恩比较好。 “你待在这里,不用你陪我过去。” “你不知道,姐姐,我必须得去骂醒他,”阿诺德气得咬牙笑起来,眉眼更显明艳生动,“那家伙为了个人渣执迷不醒,人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后人渣不满意,说是瑞恩自己的问题,质问他有没有为了配上自己而努力过?” “他算哪根葱啊?!瑞恩也真把他当块蒜看在眼里啊!” 你阻止了阿诺德的破口大骂,皱眉道:“好了,冷静一点,瑞恩那里我会去看什么情况,你现在别去刺激到他。” 最后是清河陪你一起去看的瑞恩。 比起之前清隽矜贵的模样,他如今消瘦很多,看向人的目光有种睡眠不足之后留下的迷离和茫然,动作和表情也很迟钝。 接过你的礼物后,他将其抱在胸前,露出一个纤细苍白的笑容,如同摇摇欲坠的烛火。 “谢谢您,小鹊老师,我很喜欢。” 少年的肌肤白皙到快要透明,眼下却窝着一抹深而疲惫的倦黑,他的皮肤快要贴在骨头上,你拉着他的手腕坐下来时,只觉得这孩子怎么瘦成了这样。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老师会替你解决。”你和清河对视一眼,他微微点头,鼓励你继续说下去,“而且就像我之前在温泉旅行那回说的那样,法律偏向保护我们,不要陷到死胡同里。” “是,老师,我明白。”他微笑道,面庞十分端正清秀,可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你身上。 你怔了怔,敏锐地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发现在你的身后放着一面镜子,恰好能照到瑞恩的床铺,时刻监控着他的仪态和面孔。 你又向清河看去,他深深皱眉,电光火石间,你们同时意识到了什么,你心里过得想法很快,转而继续说下去,同时身体倾斜,挡住瑞恩的目光。 “如果生病,夜里要去找医生不在,可以先来找老师……” “小鹊老师,麻烦让一下可以吗?” 瑞恩礼貌而苦恼地打断了你,这时他依然保持着完美得像是假人的笑意:“您挡住我的视线了,我观察不到自己的表情是否合规合矩,怕对您失礼。” 你有些语塞:“不用怕,瑞恩,老师不会这样觉得的。” 清河在你身后,将镜子收在了怀中。 “谢谢老师,”瑞恩微笑着,表情没有变化,话语里却已经有些颤抖和气音,“您与清河老师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可是……” 你就这样看着瑞恩抽动着嘴角,随后保持着扭曲的笑容落下眼泪,微红的眼眶称得他的模样有些神经质的脆弱。 “我的未婚夫、不会这样觉得,我的努力带来的是耻辱,因我在宴会上的失礼令他蒙羞,我、我已经没办法……” 清河看模样不对,慌忙上前帮忙,你与清河手忙脚乱地安慰着瑞恩,到最后这少年将那根时刻保持完美的弦哭得完全崩毁,一边流泪一边祈求清河把镜子还给他,到最后竟然出现了昏厥的症状。 你和清河将瑞恩送到医务室后,你们沉默地等在外面,你想了想,首先开口:“清河,你知道瑞恩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么?他什么意思,因为上次带瑞恩参加了宴会,不满他的表现,所以要和他退婚?” 清河皱眉沉思,缓慢道:“我只知道前段时间瑞恩请假,陪同他的未婚者去参加宴会,回来之后他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好,可瑞恩我了解,他是看护院里最重礼仪的孩子,不会出现那样严重到令人“蒙羞”的失误。” “那边的态度是什么?” “瑞恩的未婚夫是贵族,很重履历与脸面,我想不会轻易退婚。” “那如果借着这次的事打压瑞恩,让他自觉配不上对方,主动提出解决婚约呢?” 你平静道:“这样既避免了纠缠,也抬高了所谓贵族的脸面和身份,更不对那位贵族找下一位匹配对象有任何影响。” 既然能做出这种事,就代表着他已经不对瑞恩有任何感情,这一向骄傲而习惯保持完美的Omega是否在这件事里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和打击,跟他有什么关系? 清河一时没有想到这里,怔愣下来。 “……可那位贵族,我记得他和瑞恩匹配度很高。”清河犹豫说道。 “贵族不缺匹配的机会,不满这一个,就去找下一个,除开想办法消去脸面上的不自在,换个婚约者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这……” 清河被你说服了,吞下剩余的话音,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沉默一会儿,提议道:“这几天我们多看着瑞恩。” “好。” “如果可以,我们尽量劝说他放下这件事,解除婚约更好,不然瑞恩以后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只是担心瑞恩会因此一蹶不振,他是个很优秀的Omega,连匹配的未婚者都是整个看护院里家世最高的,他能接受这样的落差吗? 清河有些忧心。 你没有清河那样的担忧,靠在墙边,接着平淡说道:“没有任何事比自己的将来更重要,一时的脸面而已,阵痛之后就放下了,以后就明白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在高中时也曾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你,但后来落到那种境地,连你很亲近并且尊敬的老师都不敢与你对视,你心里难道没有崩溃和落差么? 然而走出来后,你便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了,总是囿于消极的情绪,只会毁掉自己。 ——但瑞恩的这件事,如果有机会,你不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又和清河在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医生推门出来,放心地告诉你们瑞恩已经睡着了。 看他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你便让医生帮忙看一下瑞恩,随后和清河去了一趟医院。 你和他一起在医院里录入了自己的身体数据。 你看着光屏上逐渐隐没的数字,有些恍惚,等医生告知过你之后,你才意识到这样就算是结束了。 之后的一周,你过得十分忙碌。 平时你要上课,闲下来你便要和清河去轮流照看瑞恩,而且你刚回到看护院的这一周,亚撒光是申请见面就申请了三次,到最后你和他面面相觑,彼此都是既有失笑又有无力。 “抱歉,打扰你了么,小鹊?” “是有点,”你诚实开口道,“下周估计也是这样,也许,您可以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再来?” “……你这样一说,我就无法放心。”亚撒的金眸含笑看你,“看来是要等你很长时间了。” 亚撒这周最后一次过来,不单单是因为想见你,也是向你来询问阿诺德的事。 “我接到消息,听说他已经预约到媒体,准备向亚伦公开道歉。”亚撒说道。 你怔了怔:“这么快,他已经准备好了么?” 上次听见阿诺德说这事,你以为他还在筹备中,没想到过两天都要公开道歉了。 “是,但这件事当初闹得舆论太大,我担心阿诺德在公众场合露面,会受到过多关注,导致情绪紧张。” 亚撒手握在唇边,轻咳一声:“所以,我希望当日你能陪同阿诺德出席。” “您不用这样客气,本来我就会陪阿诺德去……”也许是被你客气的态度所影响,让亚撒连同你说一件小事都带上了几分请求的味道,你忍不住有些想笑。 可当笑意刚露出来时,你的话音蓦然停顿,望进军团长那双始终注视着你的金眸。 ……这时你才有了实感。 你们两个人真的从那段试婚里走了出来,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了。 回去后,你问了阿诺德开发布会的事,他一点也不意外你知道,反而得意洋洋地把漫画书一撂,钻进你怀里。 “我听你的话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你默了默,捞起怀里的白猫猫,看他真的没什么排斥的神色,你问了一句:“你真的意识到错误了么,阿诺德?” 少年笑了一声,把玩着你肩颈上的发丝,无所谓地应声道:“是啊。” “自从上次姐姐让我冷静的时候我就开始反思了,之后你去试婚前还提醒我记得这件事,我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我做错了?” ——并不是这样。 阿诺德碧眸平静地说完,那颗银毛脑袋便蹭蹭你的肩膀,是讨好而乖巧的姿态。 他至今对亚伦不抱有什么歉意,不过既然是你的期望,那他照做就是了。 反正你开心就好。 你沉默片刻,随即摸摸他的头发,阿诺德瞬间激灵起来,额头靠在你的肩膀上,喉间溢出几声满足愉快的气音。 发布会在一周后,你陪同阿诺德来到会场,坐在了台下离他最近的位置。 当天场内有许多Alpha和Beta,仅有你与阿诺德两位是Omega,因此最前排座位只有你一个人,而后面隔了一排,才是其他人和另一名主角。 你被负责人带着来到座位上,换上的礼裙轻纱垂蔓,步伐摇晃间,犹如一阵晚风裹挟的花香,清雅而内敛,悄然无声地令会场寂静下来。 你没有察觉到异样,拢起裙摆坐下,突然感到身后传来视线,回眸看去,发现你后面隔着一排,正对着的人就是亚伦。 他静静地注视着你,金眸认真而沉凝,今日亚伦换上了一身正经的西装,红发也打理得整齐而规范,面孔英俊,面无表情,颇有种高傲的名门少爷的气场。 想起以前他跟着你流浪的模样,你恍然间有些错乱,随后眸光移动,看见了他身侧的亚撒。 军团长有礼地对你颔首微笑,以作示意。 你怔了一下,随后同样对他笑了笑,之后便转过身去,静等着阿诺德上台致歉。 你今天这身装扮还是阿诺德帮忙挑选的,你以前绝对不会穿这样繁复精致,十分妨碍行动的礼裙。出发前为了穿好它,阿诺德和清河又是帮忙整理发型,又是在一旁递饰品,总之费了很多工夫。 但效果不错,阿诺德上台后,一眼便看到你,随后满意地在心里暗暗点头。 阿诺德显然在当演员时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当着一堆记者和网络媒体,一到时间,他便蹙紧眉头,露出一副为难歉疚的模样,按部就班地将稿件背了出来。 同时在记者们的镜头中,阿诺德的目光直直地放落在亚伦·莱德的方向,这似乎让记者们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抓拍到了不少蕴有微妙含义的照片。 ……发饰果然还是用那个蝴蝶的好,清河选的铃兰发卡太单调了,什么眼光啊! 阿诺德一边背稿件,一边看着你神游,在心里模拟你各种各样的造型。 他背完稿件之后,紧接着便轮到亚伦表态——当初这件事法院本就宣判亚伦没有过错,既然当事的Omega出来发声,那么为了保护Omega而隐藏的部分真相也可以公之于众。 但这次事件的热度已经过去很久,虽然阿诺德在这时道歉更有说服力,可受到的关注毕竟有限。 而亚伦当时所遭到的指责和处分,不知道在此时能弥补回来多少,他又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回应这位前婚约者呢? 不负记者们所望,亚伦的金眸静静注视着前方——是阿诺德的方向。 ——而阿诺德也在关注着亚伦·莱德那里! 记者们暗暗激动起来,摩拳擦掌地准备拍出这看上去余情未了的一对怨侣(?)的爆点,然而等了一段时间,亚伦什么都没说,又过了片刻,他脱下西装外套,俯身前倾,沉默地搭在了前方座位的椅背上。 记者们:……?! 你察觉到会场的静默,疑惑地转身看他,见你看过来,亚伦不自然地伸手扯了一下领结,接着金眸瞥开,虚指了指后颈。 你今天的礼服是露背式的,因此他这样提醒之后,你确实感到了一丝凉意。 明白了这孩子的好意,你抱歉地笑了笑,伸手将外套接了过来。 阿诺德的目光瞬间犀利。 不知为何,后半场会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凝固。第二天,阿诺德从负责人那里拿到了媒体的报道,看见上面的一通胡说八道之后,瞬间气得七窍升烟。 “这都是什么,都是什么!”他怒气冲冲地对着新闻指指点点,“什么叫我对亚伦因愧生爱,寻找机会想要挽回这段感情,什么叫亚伦因我的所作所为心如死灰,当场移情别恋我的好友A?!” 作为媒体口中的好友A,你看见阿诺德手里的新闻之后,不由得深深沉默了。 “这是娱乐版块,不要当真,”注意到这份新闻的媒体名称之后,你提醒阿诺德,“正式的报道联邦网站应该发布了,去那里看吧。” 但阿诺德显然没听进去,他紧盯着手里的新闻继续往下看,像是巡查着丈夫有没有出轨迹象的正妻。 你:“……” “四角恋又是什么鬼?!” 看见下方的报道延伸之后,阿诺德眯起绿眸,卷起手里的报纸,警惕地盯着你发问:“为什么媒体都在猜测友人A内心喜欢的其实是亚撒,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在一块说话,还被拍到了?” ……你想起来,应该是指你出会场的时候差点摔倒,亚撒扶了你一把的事,你第一次穿这样细高跟的鞋,有些不习惯。 想到这里,你叹了口气,轻拍一下他的脑袋道:“别看了,不要乱想。” 你身在看护院,却依然能有限的信息渠道中得知阿诺德的这件事引了较大的风波。 社会上的舆论渐渐反转,有人列出当初事件的疑点,帮亚伦的履历进行澄清,也有人指出阿诺德当初虽然是因为有精神问题,但确实做得过激了。 阿诺德对那些言论毫不在意,社会的舆论环境整体上是偏向Omega的,他虽受到指责,却比当初亚伦要遭受的言论要缓和许多,怕你介意这件事,他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发布道歉数次,力求将当初那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 “第一军校那里有什么表态么?”再次见到亚撒时,你问道。 当初亚伦被退学有很大因素是迫于舆论影响,他虽然有违纪行为,但出众的成绩并不至于让他被注销学籍。 亚撒的表情缓和许多,脱下手套,含笑点头道:“是,我们收到了来自第一军校的致歉。” “虽然暂时还没办法挂上学籍,不过亚伦成绩优异,校方承诺他可以作为交换生回到第一军校,等到毕业之后,第一军校会照常颁发毕业证明。” “回去也好,皇家的环境不适合亚伦。” “嗯,我也这样想,谢谢你的帮助,小鹊。” 亚撒真诚温和地对你道谢,阿诺德用上这么积极的态度解决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和你分不开关系,你摇摇头,只说这是自己应做的。 亚伦的事情解决,瑞恩的精神状况在大家的努力下慢慢好转,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一周后,你们为庆祝瑞恩的生日,花费心思为他准备了一场生日会。 因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怕瑞恩对人多的场面有恐惧,到场的只有你与清河,还有几名平常关系亲近的孩子。可即使这样,瑞恩在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也一瞬间变得浑身僵硬,脸色煞白。 清河与你示意了一下,你点点头,随即俯下身看进瑞恩的眼睛,轻声道:“瑞恩,看着我。” “……小鹊老师,我。” 瑞恩茫然地与你对视,从你的眼瞳中看见了如今的模样,少年憔悴,纤细,像一捧苇草,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 可他来时被清河老师特意打理过形象和衣物,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不堪,当时身上沾满酒液,被埃德加孤零零地抛在宴会里的模样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很好看,不用怕,瑞恩。” “你一直很优秀,很努力,”你说,“大家都将你当做榜样,也将你当做最知心的朋友与可靠的兄长,这并不是给你压力,是因为你付出的一切都被大家看在了眼里。” “如果难过,我们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好起来。只是希望在你心情好一些时,能抬头看看我们,可以吗?” 露娜在你话说完之后,第一个抽泣着埋到瑞恩的肩上哭泣,瑞恩有些怔愣,他本能般地轻拍着露娜的肩膀,低声说:“不要哭,露娜。” “快好起来吧,瑞恩。”露娜一哭就收不住,以前瑞恩照顾她照顾得最多,谁都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压力有多大,“我们再也不麻烦你任何事了,都会自己努力去做,求求你……” 紧接着,瑞恩又被另一个孩子拉上衣角,以前的同伴纷纷拥上他。瑞恩顿时手足无措地安慰着他们。 Omega的情绪容易受到感染,到最后,整个屋子里的孩子们都在哭,连阿诺德都一边扭头擦着微红的眼眶,一边低骂瑞恩不成器。 自那天以后,瑞恩的情况就越来越好。 又过了几天,瑞恩回到了课堂,微笑着给你交上了前段时间因故空缺的作业,看他的情况不错,你放心地接了过来,想了想又认真嘱咐道:“瑞恩,我还是那句话,有问题要找老师,不要一个人全都压在心里。” “是,我明白。”瑞恩定定地看着你,旋即同样轻而认真地答道,“谢谢老师。” 临道别时,瑞恩脚步微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笑容温和而清隽地唤住你:“对了,老师,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你“嗯”了一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这段时间感谢你的帮助,”他说,温润的眼瞳倒映着你的面容,像是与生日那天的场景相重叠,只是对象颠倒了过来。 “那天您让我直视着您的眼睛,其实最初,我没有明白您的意思。” 说到这里,瑞恩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低声音,眼睫微垂。 “我那时只觉得,您的眼睛很好看,面容也熠熠生辉,十分美丽。” ……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你度过了忙碌而充实的一整个月,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月一旦结束,就跨入了崭新的一年。看护院决定给孩子们放寒假那天,你有点过糊涂般问了一句:“这里也要放寒假吗?” 寒假是有出游计划的,阿诺德躺在床上,正开开心心地给集体旅行做规划时,转眼就听见你这样问道,不由得有些面色复杂。 “呃,姐姐,虽然跟你以前没法比,但我们平时也很辛苦,需要假期休息啊……” 你知道阿诺德误会了,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头又开始疼,你不由得捂住额心,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寒假、寒假——你们这里放假,那么外面也要给学生放假吧,所以,你忘记了什么? 不知是否最近忙碌的缘故,你近日总是神经抽疼,夜半失眠,清晨起来后接二连三的低血糖,像是心中一直压着股令你的身体紧绷起来的压力。 冬游前,你被医院的人突然叫去,随他进入医院,来到匹配室时——你突然想起来,离你的情热期只剩一个多月了,而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受亚撒,下一次的情热期已经很近,你到现在都没有下一次试婚期的预备人选。 然而在来到匹配室,见到那个在墙角靠着,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如同棕皮大猫的少年Alpha时,你就有种预感。 ……你很可能不再需要担心“预备人选”的问题了。 “哟!” 少年抬抬眼皮,见到是你,立刻悠哉带笑地伸手和你打了个招呼,身上还套着那身显眼的皇家校服。 你与弗朗茨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请留步,闻鹊小姐。” 弗朗茨还没动,一旁的工作人员便上前抱歉地拦下你,双手交递给你一份文件:“这是您与弗朗茨先生初审、复审的匹配数据,请容我等您观看之后,再来解释目前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重修完啦!直接进入弗朗茨试婚! 艾尔和联邦小狗在这个篇章里依然有剧情,是上篇,弗朗茨试婚下篇是皇家主场,到最后最后就是亚伦主场,随后就完结啦! 总之出场过的股在最后的小篇章零零散散都有戏份,然后大概十万字上下,半个月左右就能完结了!大家不要养肥我了QAQ 这两天修文给大家发点红包,留言就行! 第68章 【已修,需重看】 趁着皇家的寒假, 弗朗茨·阿雷,本来只是抱着平平无奇,十分随意的态度去录了身体数据。 当时跟他一起的还有埃德加和西里尔这两个烂人, 本来几个人早就到了年龄,弗朗茨是因为没兴趣,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现在还忙着到处找架打,一点和异性开展深入关系的想法都没。 而西里尔是议员次子, 上面有位年龄相差不大的兄长, 前年刚和Omega结婚, 所以今年才轮得到他去匹配。 至于埃德加, 则是觉得之前那个匹配对象不合心意, 干脆利落地把人家踹了之后,连点空窗期都不留直接去录了, 看上去像是有目标的。 果然是烂人。 弗朗茨心底“啧”了一声, 心里对贬低这两位同伴一点负罪感都没——要不是阶级立场一致,他早就想把这两个烂人揍一顿, 尤其是埃德加那个变态。 录完数据后, 弗朗茨耷着眉眼,嫌麻烦般地系了两颗扣子就不再管,瞥眸朝一旁的西里尔看了一眼,随后嗤笑一声。 少年身材高大,浑身的肌肉鼓起威胁性的弧度,露出的胸腹曲线完美, 肌块匀实, 饱含力量感与视觉上的爆发力, 而旁边的西里尔就不同了。 明明确确感受到同伴嘲笑的眼神, 西里尔那副颇为空洞的笑容都挂不住了,故作淡定地把扣子系好,仪态完美地站起身,又是一副高贵俊秀的上位者模样。 “埃德加呢?” 弗朗茨没管他,随口问了一句。 “他好像有目标哦,”西里尔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猜测道,“估计去找人拿数据了吧。” 虽然大部分的AO匹配都是统一在数据库里进行,然后由看护院那里选出匹配度最高的人,向Omega实行推荐制。但他们这些人有能力提前拿到中意目标的身体数据,只要达到最低标准,看护院那边推荐的就不会再是别人了。 “哪个倒霉的被他看上了?” “谁知道呢。” 西里尔耸了耸肩,他心里还记挂着某位Omega小姐呢,才不在意这种事。 过了段时间,他们才等到埃德加,虽然这灰发灰眸、仿生人般的Alpha表情不变,但另外两人一眼就判断出他的心情阴郁。 ——是数据没达标吧? 弗朗茨和西里尔交换了个眼神,旋即各自在心底暗暗发笑。 贵族们的匹配数据拿到的都很快,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总之弗朗茨懒洋洋地还没睡醒,便裸着大半个胸膛,被父亲从床上提起来了。 “什么事啊,老头?” 弗朗茨随便披了件衣服跟他出来坐着,双臂搭在腿上,衣服松松垮垮,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慵哑,像只倦怠的豹子。 奥勒尔·阿雷是个没什么能力,腐朽又爱享乐的老家伙,最爱装出一副假模假样的贵族嘴脸,然而弗朗茨抬眸一看,略有些新奇地发现这老东西居然不装了,挺激动的模样? “你看看这个。” 从奥勒尔手里接过数据单时,弗朗茨发现那双皱了皮的手都在抖。 他抖抖数据单,展开一看,本来一副没兴趣的表情,甚至看到那百分之九十八点多的匹配数据都只是挑了下眉毛,但看清姓名那栏时,他瞬间警醒地坐直起来。 “这位名为闻鹊的Omega小姐,与你的匹配度接近完美。” 奥勒尔手握拐杖,激动地脸皮都在抽动——这样的匹配度接近神话,在贵族中是可以拿出来吹嘘许久的事情,更何况这意味着他们家的后代趋近完美,一生下来就拥有着联邦最高的天资。 “你很幸运,弗朗茨,这是我们整个阿雷家族的荣幸。” “…啊,是啊。” 弗朗茨盯紧姓名那栏许久,随后俯身,将手掌插/入发丝,宽大的手背鼓起了用力的青筋。 他忍耐片刻,发现忍不住后干脆放开,唇角咧开,抑制不住地低笑道。 “太幸运了,反而觉得像假的。” ——“哟,闻…鹊?” 弗朗茨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叫出她的名字,一出口就觉得这名字实在适合她,让他的舌尖都忍不住打起拐来了。 但看到面前美丽纤弱的Omega一副冷淡的姿态,干脆无视了他的问题,弗朗茨摸摸鼻尖,知道自己又招她嫌了。 “我要求对匹配数据进行第三次审核。” 匹配度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AO要强制进入试婚,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淡道:“我对弗朗茨没有任何感觉,因此我怀疑数据有误,要求对匹配数据进行第三次审核。” 弗朗茨刚重新变得笑呵呵的脸僵住,忍不住又抹了一把鼻尖,有些无力地“喂”了声。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嫌弃成这样。 “这是合理的要求,闻鹊小姐。” 负责人看了眼旁边的弗朗茨,点头道:“等数据出来后,我们会将文件发送给您和弗朗茨先生。” “等下,我还没有说完,”你没有任何表情地接着道,“三次审核时,我希望联邦第五军团长,亚撒·莱德作为监督方,由他监控整个流程的数据评判是否合规合矩。” “这……” “莱德军团长那里,我会去请求。” 你的要求是合规的,并且军团长的身份也足够让人信服,为了减少你心中的恶感,负责人只犹豫了一瞬,便先自作主张地答应下来。 那种神经抽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简直一团糟。 这次与你谈话的负责人不是看护院里的那几名Beta,而是西装革履,打扮正式,看上去是政/府那边派来的人员,他的措辞很礼貌,彬彬有礼,却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承诺过会按照你的要求对数据进行审核后,他便认为数据不会出错般地,一一向你说明试婚要注意的事——你只能庆幸政/府那边的人不清楚你的身体情况,不然你怀疑他能这么一本正经地把你和弗朗茨情热期的解决措施都嘱咐一遍。 伴随着负责人的话语,各种各样令人厌恶烦躁的东西涌进脑海,仿若搅动着你的胃部,给你近日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施加了上让你几欲呕吐的压力。 弗朗茨一直在你身后站着,无聊地待在墙边当背景板,早就没听负责人说的那堆废话了。 但他一直注意着你那边的情况,见你脸色不对,伸手看不下去般地隔空拦了一下负责人,皱眉笑道:“哎,停一停。” “没看别人脸色都不对了,注意点啊。” 负责人一怔,这才注意到你脸色苍白,皱眉隐忍的表情,像是十分难过,他立刻道了声歉。 “抱歉,闻鹊小姐,您可能一时对弗朗茨先生不太满意,但匹配度……” 弗朗茨脸色顿时不爽起来,什么叫对他不太满意,他哪里差了? 遭嫌弃是他自己的事,轮得到别人提醒,他也配。 于是弗朗茨上前两步,看你没有反应,便臭着脸把负责人赶了出去。之后少年合上房门,瞥眸看看你,见你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弗朗茨竟然感到心情复杂,一时又有想摸鼻尖的冲动。 “我什么时候要和你试婚?” 沉默片刻,你问。 “可能三审结束后吧,”弗朗茨判断道,随后手扶着后颈,为了刷好感随口加上一句,“不过具体时间你定。” “……那我可以不去么?” 和亚撒开始试婚前,你对自己的身体没有认识,确定后才知道你们二人要做那种事,成为肉/体上的伴侣。 幸好军团长的品格足以让你信任,你对他也没有排斥与恶感,于是你们顺理成章地做了一段时间的情人。 可在你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明知情热期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联邦方几乎可以说是逼迫着你接受了一位Alpha—— 你看着弗朗茨,他的眉头从紧皱到松开,随后又皱起来,略显沉郁的模样,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得他的回答,于是你又问道,“那你喜欢我么,弗朗茨?” 这个弗朗茨倒是能回答,Omega么,不就是需要这种话哄一哄。 但注意到你平静幽深的双眸,弗朗茨笑了半天,话却突然堵在喉咙里了。 回答什么你都会生气吧,他哪敢说话啊他…… 这下你是真的茫然了。 你不愿意去试婚,弗朗茨的态度看上去也是可有可无,而他又不喜欢你,这个试婚还有必要存在吗? ——除开法律的约束,为了解决你的情热期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即使没有他,你也想起了之前你一直觉得自己遗忘的事是什么。 ……亚伦在那次秋游的时候就说过,寒假时,他会向你申请试婚。 “我真的很讨厌你,弗朗茨。” 你顿了顿,平静向他申明道,弗朗茨听了这话倒是轻松下来了,耸肩笑笑,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 “没办法,”他说,“法律规定的,你想打就打,想骂想骂,等心情好了你就来看我一眼,行吗?” 冬游开始前你就又要突然出发去试婚,这件事让孩子们大受打击,泪汪汪地就要伸手来拽你的衣角。 阿诺德眼圈红得最夸张,双臂双腿夹紧,整个人都抱在了你身上。 你这几天休息不太好,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是晕晕晃晃的,最后还是他看你脸色不对主动下来,你被清河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三日前,你一从医院回来,便申请了和军团长通话。当时亚撒皱起眉,那深沉担忧的神色不会作假,听到你与弗朗茨的匹配度后,军团长的双手便紧握到一起,力道隐忍而克制。 平息眼底的情绪后,他道:“小鹊,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想办法让您免除此次……” 你打断了他,只说:“谢谢,麻烦您帮我监督数据有没有问题就好,其他的我会再想办法。” 亚撒身处高位,品格端正,又代表着军方的正面形象,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他牵扯进来,即使你知道他有能力帮助你免除这次试婚。 但弗朗茨背后是皇家,光说他的好友你就认识一个上院议员的次子,你担心有人盯着,万一将军团长拉下水就遭了。 “您不用出手,在身后做我的后盾,反而能为我争取主动权。” “可以么,亚撒?” 亚撒沉默片刻,深深注视着你,颔首同意了。 昨天结果下来,你与弗朗茨的匹配数据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与引导下,你今日就要出发和弗朗茨试婚。 匹配度趋近完美的AO试婚很受重视,从出发前几天的心理辅导,还有出发当日比亚撒试婚时那多了一长串的叮嘱就能看出来。你全程保持着淡然无波的表情,倒是你从谈话室出来,看见了弗朗茨扶着脖颈,略显尴尬和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谈话比你结束得早,这会儿在外面等候你,你像没看到人般地错身离开,他见状慢悠悠跟在你身后。你察觉到身侧若有若无地传来了Alpha打量的巡视目光。 “监控环呢?” 出走廊前,你停下脚步,问道。 弗朗茨“嘶”了一声,摊摊手,袖口上卷露出的麦色小臂结实而空无一物。 “那什么,说是因为你的身体情况没给我,我是想戴的,可那边不给机会啊?” 你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们匹配度很高,再加上你的情热期问题,当时给亚撒监控环就是做做样子,放到弗朗茨身上,上边的态度就更是变成了乐见其成。 你蹙紧眉,有些难以忍受地将目光放落在他身上,就这样看着他。 弗朗茨的表情逐渐从乐呵呵到含笑无奈,虽然起初他得知能和你亲近还挺高兴的,但试婚期的规矩他也明白,工作人员提点他时弗朗茨以为这个亲近就是抱抱搂搂什么的,让他还有点小激动。 到后来才在工作人员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平日不太正经,却也没真想试婚期就和你发展出点什么。今年他才二十一岁,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找架打(顺便打完再欣赏一下伤口),真要说起来你都第二次试婚了,占便宜的应该是你好吧…… 但这话他不能说,显得太不知足了点,于是在你无言的注视下,弗朗茨苦笑着举手投降,连连承诺:“我不动你,咱们到地方就各过各的,有需要你再来找我,行不行?” 你自己都没发现,因为最近休息不足,精神紧绷,你这样看着他时眸光干涩地轻颤,眼角微红,像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让你难过了一样。 弗朗茨在你还是Beta的那时候就挺喜欢你的,之后陪你在庆功宴上度过分化就更喜欢了。后他知道先退再进的道理,起码最开始这点好感要抓稳,后续能不能做上再说。 “不准碰我,平时我有工作,你自觉点回避。” “行啊,没问题。” “另外我们活动的位置要划分好,我不想看到你随便进出我的房间。” 弗朗茨忍不柱插了句嘴,挑眉道:“这个不行吧?那边随时有人来问,我们还是得睡一张床上。” 你不说话,继续沉默地看着他,弗朗茨叹口气,还是妥协了,这浑身高大棕皮肤,满是粗蛮肌肉的Alpha在你面前毫无办法。 “我睡地上,这总可以了吧?” 到下午,你便抵达了弗朗茨的家族为他准备的试婚处,位于中心城繁华地段的一栋别墅。 比亚撒的别墅小一些,位置却比军团长置办的那套要好,不过你没有在意这个,车门开后就像是无法再忍受和弗朗茨同处于一处空间般下车,径自走入大门。弗朗茨在你身后叫了两声没叫住,回头看看你车后的那些行李,没办法又任劳任怨地为你当了一次搬运工。 屋子都被收拾好了,设施一应具备,连家居机器人都有,卧室也干净简约,唯一的双人床躺在房间正中央,格外显眼。 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你没什么食欲,弗朗茨上来敲门,叫你吃饭时,你刚打开终端,头没回就说了句:“不用。” 安静二十分钟后,他又上来了。 “工作那么长时间费眼,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弗朗茨闻言,一下靠在门边,无力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你心中不情愿,被迫来跟他试婚,态度冷淡可以理解,但弗朗茨总觉得你对他的态度排斥之余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在。 ……这算什么?跟他别扭,生气? 少年没合上房门,下楼一趟,回去端了碗面上去。一边送饭还一边在想,你的性格似乎比起之前有些变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Omega的生理影响,你现在好像变得有点…娇? 或者是被什么人潜移默化地宠出来的?比如说之前与你试婚过的,那位鼎鼎大名的莱德军团长。 天马行空的想法先放在一边,弗朗茨将面碗放在你手边,好声好气地拍拍你的肩,劝你吃饭,你本来就对Alpha的气息极为敏感,他这一动,你瞬间颤抖了一下,应激般地拍掉了他的手腕。 “…不是说不要碰我么?” 你深深呼吸着,抬眸紧绷地看着他。 “没注意,我的错我的错。” 弗朗茨立刻双臂举起,看你这样心里就有数了,你看都不看手边的面碗一眼,他便干脆拿回来,坐在床沿边自己动筷子下嘴。 “真不吃?一会儿工作没力气了可没吃的了。” 自己都下嘴了,他又笑呵呵地劝你一句,你心里被他吃饭的动静和啰嗦弄得有点烦,干脆拿起画笔,没有理他。 “嘶,烫。” “放了点肉丝,还挺香的?” 食物的香气和少年若有所思的评审拉扯着你注意力。 你下笔迟缓,心里变得越发烦躁。 他一点也不收敛自身的动静,又听他絮叨了几句后,你忍不住起身朝他看去,仿若真的被惹起怒意那样道:“你烦不烦,弗朗茨?” 你的话音永远都是低而轻的,秉承着礼貌,有种生疏冷淡的味道。老实说弗朗茨也是第一次直面你这样鲜明的情绪。他还没开口,你便自己意识到了冲动般,定定看着他,抿紧苍白的唇瓣。 在你的注视下,弗朗茨居然笑了一声,然后才把笑意咳止,把面碗放下,再度举起双臂。 “对不起啊,冷静点。” “…你这样看着还挺凶的。”他诚实地又添上一句。 你:“……” 晚饭你最终没有吃,十点左右,你去隔壁换好衣物,便带着虚拟光盘坐到了床上。 弗朗茨去洗了个澡,知道你在这里,他特意没坦胸露乳地露出那身自己特别满意的腹肌,随便扯了两条浴巾分上下层围着。 他擦着湿发,到另一侧的床铺上坐好后总觉得哪里不舒服,皱眉提了提胸口的浴巾,觉得不透气,还是想把它拽下来。 “下去。” 你头都没抬,说道。 弗朗茨还在考虑要不要等你睡熟后再脱浴巾,一听你的话就愣了,随后笑笑:“还真让我去地上睡啊?” “我睡相挺好,你要不考虑考虑让我上来?” 他本人对睡地上睡床上都无所谓,既然答应你了那睡地上那也行,只是他毕竟还挺喜欢你的,随口和你开个玩笑,能睡床上不是更好? 但没想到这一句又惹到你了。 年轻的雄性气息张扬而浓烈,身躯沾湿后,更是散发着不自知的侵略意味,单单只是坐在你另一侧的床沿处,你就压抑不住有些颤抖。 他十分高大,肌肉膨胀而有力,比起军团长那样宽厚稳重的体型,弗朗茨全身上下都仿佛告知着你他很年轻很有威胁性似的,充斥着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下去。”你攥紧指尖,垂着眼睫不去看他,轻声重复道,“我很讨厌说话没有诚信的人。” “我招过你喜欢吗?” 弗朗茨知道没戏了,懒洋洋反问了一句,接着就把自己的枕头扔在地毯上,自己也起身坐在床沿下,结实的臂膀向后伸靠在床沿处,背肌伸展放松。 你没有说话。 时间逐渐走到凌晨,你没有与弗朗茨亲密接触的想法,然而和异性同处一室还是让你感到紧张,弗朗茨打着哈欠,催促了你几遍,你才勉强放下画笔。 熄灯后,你蜷缩起来,背对着弗朗茨的方向。 第一天来到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被强制分配来的异性/虎视眈眈,你睡不着觉是很自然正常的事,本能让你始终警惕着身后的动静。 可弗朗茨很安静,在秒针有规律地轻响中,你困倦地盯着地毯上从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线,呼吸逐渐平稳。 梦境与现实交界之间,你听到身后有起身的动静。 Alpha的动作很小心,像只大猫般的谨慎而充满耐心,没有惊扰到你,起码你快睡着那会儿,就没有太在意弗朗茨出去的动静。 卧室的门没有关严,留出一道虚虚的缝隙,从走廊外照进的灯光隐隐约约地打亮了你昏黑的视野。 几分钟后,那道结实高大的身影用脚尖轻踢开门,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你面前。 你被外面的光亮扰醒,迷迷糊糊中便看到了弗朗茨不着寸缕的胸膛,他柔韧、结实、强壮,粗大。那一刻你瞬间被惊醒,脊背僵硬地弓起,额头沁出冷汗。 ……他不穿衣服,想要干什么? 你像只应激的猫一样攥紧手下的被褥,呼吸急促,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你承认自己有些被这样一副精血充足,充满威胁性的雄性身躯吓到了,连军团长都没有在你眼前这么大胆过。 你提起全部的注意力,满心紧张地注意着他会不会来到你身前,但弗朗茨关上门后,只是眯眼打了个哈欠,随即拖着步子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靠着床沿,心满意足地叹了声气。 浴巾裹得太严实,太紧了。 还是裸睡舒服,他想。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发啦,弗朗茨线已替换。 妹想到弗朗茨是走妻管严风格的吧hhhhhh 补个身高表: 亚撒:196 弗朗茨:195 亚伦:192 艾尔长高版:189 埃德加:186 西里尔:178 清河:175 鹊鹊:170 阿诺德(穿鞋):170 第69章 你困顿地失眠到四点, 到第二天,你将近九点才醒过来。 失眠令你的精神愈发不振,而不知是否精神紧绷的缘故, 你一旦清醒就再难入睡,一闭眼就感觉心脏在跳,无论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了。 下楼时,弗朗茨已经为你准备好早饭,人却不见踪影。 宽敞洁净的餐厅透进阳光, 落地窗旁的绿植舒适地伸展着枝叶, 弗朗茨不在, 你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一些, 坐下来尝了口尚还温热的牛奶。 食物入肚, 填充进饥饿得微微抽搐起来的胃部。 切了两片面包,又吃过几颗小番茄后, 你差不多就算饱了。最近你食欲减退很严重, 在军团长那里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肉被各种麻烦事耗空,今天还算好的, 你可以吃下东西。 因为精神不好的缘故, 你三餐不规律已经有很多天了。 吃过早饭,外面阳光正好,你一时只想在这里歇着,什么也不做。餐厅的落地窗正对着后面的小花园,你在这里便可以欣赏到花园的景色,白色的栅栏围起各种各样团簇缤纷的花与绿植, 还有一座小型的喷泉立在花园中央。 而这样美丽的景色, 突然被什么人给打破了。 你看到弗朗茨带着口罩, 抱着工具箱, 穿着沾满漆料和墙灰的背带裤路过,像是在忙着修什么的模样,发现窗里面的你在看他,他还有闲心对你弯眉招招手。 你:“……” 以前被困在皇家宾馆时,你就经常见他给人到处帮忙修东西,不过那时候他通常都是一副不耐烦又随时会爆炸的模样。 现在这么乐在其中么? 你心中只疑惑了一瞬,转而便不再关注他了。你起身准备回去,弗朗茨却在这时进门找到你,你就看着他这样不知道在乐什么一样来到你面前,伸出拇指后指了一下门外:“别急,跟我去看看好东西。” 你看着花园里打好支架,绑好粗绳,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秋千,陷入沉默。 看你情绪不高,弗朗茨也不抱希望能讨好到你,但做都做好了,他还是让你上前试试。 “头晕,现在坐不了。” 你说。 弗朗茨被拒绝也无所谓,拿手掌顶顶你的肩,在你有些烦的目光里,他无奈道:“做都做好了,好赖试试,回来不想坐就不坐了。” “就一次,来试试吧?” 他讪讪用手指对你比了个一,那么大块头的皇家首席在你面前算是彻底撂下面子了。 你真的觉得弗朗茨听不懂人话,但他一立在你身前,你就觉得有股密不透风的压力,你看着他,面色复杂,脑海里满是对方昨夜那身光滑裸露的肌肉。 你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被他推到了秋千上。 阳光和煦,日影摇晃,你全身一瞬间传来不太剧烈的失重感,立马抓紧绳子,用脚尖顶住地面,阻止秋千继续晃荡。 弗兰茨在你身前笑眯眯地看着你,你明明连晃都没晃,他却摸着下巴在旁边问了一句:“好玩吗?” 你:“……” 你觉得弗朗茨有点无聊。 “就这样吧。” 你想要从秋千上下来,但弗朗茨也不知道是想挽留你还是帮你晃一下绳子,在你离开的那一刻,少年的掌心连你的手同绳子一起包裹在内,手背瞬间传来炙热的粗砾感。 你失神的一个没注意,踉跄了一下,被秋千施加的力道推进了弗朗茨的怀里,鼻尖触碰到少年胸膛的柔韧感,传来痛楚。这阵天旋地转过后,你被那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折腾得想要呕吐。 “喂,抱歉抱歉,没事吧?” 弗朗茨也没想到你直接撞进来了,愣了一下,才拢紧手臂,拍拍你的背问道。 “…你干什么?” 你蹙起眉,不想与他如此接近般地推了他一把,虽然你没多少力气,但他不敢惹你,顺势往后退了两步。 “我想量一下你坐上去后绳子的绷紧度来着,怕断。” 弗朗茨比划了一下,笑得有些没底气,你揉着眉心,那股眩晕感依然在脑海里盘旋不去,你最近休息本就不足,神经虚弱,刚才瞬间提起的紧张感让你受到了不少刺激。 于是你心里一直盘旋着那股恶心感,好在忍着没吐,只是午饭没能吃得下去。 弗朗茨讨好不成反被骂,不过也不太失望,中午还颠颠地给你送了两次饭菜,一次是有些焦糊的炒面,看上去出自他生疏的手笔,第二次学聪明了,是一碗白粥。 你只将粥喝了两口,便再也咽不下去。 “哎,我说,和我生气就生气,饭得吃啊。” 弗朗茨上来收拾东西,瞥眸看了眼你的脸色,随后语重心长地劝你。你捂着额头,本不想和他多说,但在他积极的表现下还是放缓了态度。 “……没事,是我自己吃不下,不用管我。” 弗朗茨叹了口气,没敢放松,拿着碗筷出去了,顺便给你捎上了门。 你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 你并不愿来与弗朗茨试婚,可法律是这样规定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样被动的处境,加上与弗朗茨不好的印象交织在一起,而且你心知很大可能也要和他做那种事——一想到这个,你就涌上一阵阵烦躁和不安,虽说你已经感受到了弗朗茨并不是个不可以交流的Alpha。 明明你已经打算要放下作为Beta时的观念了,和弗朗茨培养一下感情,将他当成工具,情热期的时候只要对方是个Alpha,和谁做不是做? 你和亚撒最开始也很陌生。 ……但是。 头愈发疼了,你不明白心里这种情绪是急躁还是别的什么,为了缓复精神,你勉强让自己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你全身虚乏无力,像是被抽空般的缓不过神,于是不知不觉,你又睡了过去。 这次你将晚饭时间也睡过了。 你隐约知道弗朗茨来叫过你两回,你沙哑模糊地“嗯”了一声,却没能起来呢。弗朗茨过来摸了一把额头,见你没发烧,便干脆让你休息了 等收拾完碗筷,他上来坐在床沿处陪着你,你的睡相很安静,弗朗茨半躺在床沿下,随便找了个电影打发时间,看得无聊就来看你,到最后,看你的时间比看电影都多了。 弗朗茨摸摸下巴,面色不显,心里乐呵呵,直到你枕边的终端亮起前都觉得这种陪伴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人容易被静止事物下的动静吸引注意力,Alpha没太在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我的申请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消息栏里只弹出了这一句话。 几秒之后,屏幕便熄灭了。 ……十点左右,你终于被饥饿唤醒。 “醒了?” “…嗯。” 你头疼地坐起身,弗朗茨在你床沿边伸个懒腰,棕眸含着笑意问你:“吃点东西吧?” “有什么?” “还有点白粥和菜,我下去给你拿上来。” 可能因为进食过少的缘故,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低血糖,于是弗朗茨说的话你都没太听清,你额角出了点冷汗,胃部传来灼烧痉挛般的饥饿,身体急需补充能量。 于是你含糊地说:“我跟你一起下去。” 你习惯忍耐不适,没跟弗朗茨说自己的状况,弗朗茨只把你都异常当饿太久虚了,扶你下楼后,你和他一起进入厨房,粥一直在火上煨着,就是菜需要重新回锅炒一下。 “这不用你帮忙,你先出去……” 你盯着弗朗茨盛粥的动作,目光有些恍惚,听到他的声音后,你“嗯?”了一声,只依稀分辨到他是让自己帮忙拿东西。 他指了指你的手边,示意你注意一下。 你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以为是让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于是你顺手拿起了手里的东西,光滑温润的手柄顶入掌心,份量很重,加上你晕晕晃晃地眼前发黑,还没递出去,手里的东西便脱力地往下掉。 …… 一声清鸣刺耳的碗碟碎裂声后,你听到了属于Alpha的极为粗重,紧张的呼吸声。 慢了半拍,虚弱的身体才感受到大腿上的剧痛,你忍不住蹙起眉,身上霎时出了更多冷汗。 你的大腿,弗朗茨的小臂,都被那从高处抛下的刀尖划伤,弗朗茨及时俯身替你拦了一把,才没让刀扎进你的腿肉里。 他将手上沾满血的刀拿稳,放到案板上,随即皱眉将你搂在怀中,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样地唤道:“醒醒…喂!” 你失去意识,而脸色已经苍白到让人担忧的地步了。 发现这样不行,他“啧”了一声,干脆将你打横抱起,路过餐厅,看到桌上还剩两个面包,弗朗茨不忘顺手把那两个面包揣进怀里才往外走。 深夜,即使是中心城的富人区也很难打到车。 好在他们所在的地段不错,离医院不算太远,你路上就恢复了神志,弗朗茨紧绷着脸,表情像是你初次见到他时那不太耐烦又暴躁的感觉,将怀里的面包掏出一个,直接塞到了你嘴里。 你眸光朦胧,下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补充能量的本能将你喉咙里的疑问压了回去。 弗朗茨抱着你,几乎是大步闯进了医院大门。这时弗朗茨的小臂,还有你腿上的伤口都还没有止住血,又因为激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血几乎将大半的衣物都浸透了。 可能你们现在的模样真的很恐怖,立刻就有外科的医生来接应你们,将你们带到诊室。 “她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避开了动脉,缝两针就好。” “您这里……” 弗朗茨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笑笑道:“我这也没事,看着严重而已。” 当时刀下落得太快,他反应神经不错,要是伸手去抓刀柄肯定能抓到,只是那样刀尖的方向没有改变,依然会直/直插入你的身体,最多帮你卸掉点力气,不至于捅得太深。 弗朗茨下意识地选择了用手臂去挡,他肌肉练得不错,刀捅他比捅你费力多了。 医院走廊的静谧无声,灯光煞白刺眼。 你比弗朗茨的伤口轻得多,缝了两针,便能拖着伤腿来到另一处治疗室门前等他,一个小时后,弗朗茨推开门,回头熟稔地跟医生道了个谢,然后一眼低头看见了坐在面前座椅上的你。 “哟,等我呢?” 吃过两个面包,你这时精神已经恢复很多,你看向他被站着血迹的袖子遮掩的小臂,站起身问道:“处理好了么,情况严不严重?” “小事,不感染就行。” 弗朗茨疲惫般来到你身边的位置上坐下,长腿伸开,另一只完好的手臂锤动着仿佛酸痛无比的肩颈,在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中,你抿了抿唇,突然对他低声道:“谢谢。” 他扯了下嘴角,摆摆手:“不用,也是我没看好你。” “是我没注意自己的身体,”你道,“无论如何,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没什么,你不讨厌我就行了。” 弗朗茨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说这话时耸耸肩,嘴角还噙着笑。 说完这句,空气又静默片刻。 你们的伤口经过处理之后,情况都不算严重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伤在这里住院。 “回去么?” 过了片刻,你平淡问道。 弗朗茨揉了把头发,笑了声站起来:“走吧。” 然而回去又是一个问题。 富人区地段不错,却地广人稀,深夜又很难打得到车。你的伤在腿部,于是看你走得艰难又缓慢的模样,弗朗茨快走两步,丝毫不给你拒绝机会般地背对着你,深蹲下来。 “……做什么?” 少年的脊背宽阔而有力,隔着衣物,在夜色与路灯下显现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上来啊,不然你怎么走?” “我可以自己走。”你移开视线,说道。 “别逞强,你刚刚都是我抱过来的,现在把你背回去又怎么了。” 弗朗茨笑眼回头看你,用着悠哉的口吻劝道:“特殊情况,不用在意,一切为了节省时间。” 深夜的路段人烟稀少,只有寥落的路灯陪伴着你们,你一手搭着弗朗茨的脖颈,一手略显别扭地护在胸口,以防你直接亲密无间地压在他的脊背上。 尽管如此,从膝盖处传来的,被Alpha灼热掌心所挟制的感觉仍然无法让你忽视。 “喂,问问你。” 走了片刻,弗朗茨突然很有兴趣地问了句:“你现在还讨厌我不讨厌了?” 你一怔,有些无法回答。 弗朗茨无所谓道:“没事,按你的想法来说就行,我看看自己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你无法对他撒谎,到最后犹豫地道:“我不太清楚。” “那讨厌我么?” “嗯。” 弗朗茨毫不意外会从你这里得到这样的答案,反而早有预想般,快意地笑了出来。 “那怎么办啊。” 少年的嗓音震动着胸膛,他的笑意夸张得抑制不住,却装样子地叹了句,仿佛真有几分不得已为之的情绪般道:“那就这样凑合凑合过了,行吗?” 作者有话说: 改文后又生死时速在今天更了四千字,总算保住了我的全勤qwq 这两天工作量太大了,累的想死,过会儿捉虫TVT 什么叫夫妻相啊!现在是瘸腿小鹊.jpg 第70章 ——你真的觉得弗朗茨有点毛病。 五日后, 你站在一片茫茫无垠的人造雪山中央,场地里的低温冻得你有点失去表情。 寒风卷着细小的雪屑,落在你的眉间, 发稍,没过一会儿就将你浸得苍白而湿冷,你深呼吸一声,远远看着弗朗茨乐颠颠地左臂抱滑雪护具,右拿着一堆滑雪装备跑过来。 “来来, 穿好, 我带你下去滑雪。” 见你没接, 他提着手里的装备在你面前晃了晃, 像是极力要引起你的兴趣。 “……弗朗茨。” 你沉默一刻, 开口道。 “哎,在呢。” “麻烦你下次邀请我出来散心前, ”你将目光放空到远处的雪景, 平淡道,“先看看我的情况合不合适, 可以么?” 五天过去, 弗朗茨手臂上的伤没什么问题了,可你腿上那道疤还没好透。走起路来都怕牵扯到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因此做什么都很小心。 养伤的五天中,弗朗茨觉得你整天待在房间太闷,顺手申请了个外出手续,你一能稍微走走了就拉着你出来散心——说实话, 你对出来这件事并不排斥, 机会难得, 你也打算让自己放松一下。 但没想到他直接带你来滑雪。 你大腿上还绑着绷带, 手里还握着根出门前为了不摔跤而临时购买的拐杖,就这样默默看着他,眼眸静谧幽深,犹如一泓冷冽的泉水。 弗朗茨的笑容逐渐凝固,摸了摸鼻尖:“……诶,你误会了,我们去坐雪橇车。” 他指指后方场地里置放的一排双人雪橇车,恰好有一对Beta情侣在租,因为雪橇很小,两个人上去后,只得一前一后,拥挤又甜蜜地抱在一起。 “不要怕哦,我会保护你的。”男性Beta搂紧恋人的腰,信誓旦旦对怀里的女生道。 女生返握住男生的手,低头做娇羞状:“你也是,要小心。” “难受吗,会不会挤着你了?” “不难受,你再抱紧一点,这样我就不会怕了。” 你:“……” 弗朗茨手握成拳,偷看你一眼,随即放到唇边轻咳道:“…咳,这雪橇的安全措施看着不太行,不过你也不用怕啊,有我呢。” 你没说话,心里简直想要撬开弗朗茨的脑壳里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你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直接拄着拐杖往休息区走,背影看上去毫不留恋,冷酷至极。然而你因伤有点一瘸一拐的动作终究比不过弗朗茨的反应能力,少年一个跨步越到了你身边,拦也不敢拦,就这么悠悠晃晃地跟在你身后劝道。 “来都来了,什么都不玩不是太可惜了?” “试试,就试一次行吗?我们挑个大号的,真的不动你。” 然而最大号的雪橇车装个一米九多的弗朗茨,给你留下的空隙估计还不如那个女生。你冷着脸走到休息处的位置上坐下,弗朗茨见你实在劝不动,也只好拍拍肩上的雪,叹着气在你旁边的位置上落座。 “冷吗?” 过了一会儿,弗朗茨不见失望,笑眼托腮问你道:“喝点什么?” 滑雪场气温较低,所以休息区中间就有卖熟食热饮的。听到他的话,你表情缓和了点,轻轻“嗯”了一声。 “牛奶行吗?” “不太甜的就好。” 弗朗茨打了个响指,爽快起身离开了。 你拢紧衣服,微微呼出一口雾气,这里的滑雪场是露天式的,视线所及尽是绵延积雪的山巅,云霭压着顶峰,像是一层浓郁浮起的奶盖。 即使不玩点什么,光是看到这样的景色,你最近焦虑低迷的心情仿佛就好转许多。 你看着远方的景色,有些出神,然而你不过发呆了十几秒,便听到身侧传来脚步声,来人的目光迟疑地落在你的侧脸上,随后伸出指节,轻扣了扣你手边的桌面。 “…嗯?”你回神道,“牛奶买回来了么?” 少年怔了一下,随后看着你忍俊不禁道:“姐姐你…想喝牛奶是吗?啊,我正好有。” 听到这道莫名熟悉的年轻嗓音,你略显惊讶地抬眸望去,黑发黑眸,眉眼俊秀明朗的少年微俯下身,将手里的瓶装热饮递给你,目光灿如明星,微有欣喜和笑意。 “好久不见,”看到你看过来,利嘉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要说点别的什么,只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喝吧,艾……小鹊姐姐。” 你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遇。 惊讶之后,你先失笑地推拒了他递到你手边的热饮:“你怎么会来这里?先坐下说吧。” “嗯,恰好放假,家里人说想滑雪就一起来了。” 利嘉笑着眨眨眼,解释道。目光没有从你的侧脸上移开,听话地坐下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的短款羽绒服,滑雪镜随性佩戴在额前,显得颇有几分利落潇洒的少年气,可比起之前那种纯粹干净的气场,你总觉得利嘉哪里发生了一点变化。 …长高了?还是因为在军校里训练皮肤变黑了的缘故? 没等你心里想明白,利嘉便轻快地问道:“姐姐呢?” “嗯,我是……” “是跟着未婚夫来的。” 弗朗茨懒洋洋地截断你的话音,手掌从背后搭上你的肩膀,将手里的瓶子推到你的手边,将利嘉的热饮挤到角落。 随后抱臂低睨起利嘉,神态就像是只护食的棕皮豹子。 “有什么事找啊,小鸡仔二号?” 叙旧被打断,你蹙了下眉:“弗朗茨。” 利嘉脾气好,被怼了一句也笑眯眯地没生气:“未婚夫?我记得弗朗茨你之前应该和小鹊姐姐没有交集?” “是啊,奈何匹配度太高,刚过九十八就让在一起了。” 弗朗茨拍拍你的肩,叹气道:“那就只好担起责任照顾她了,也没办法,是不是?” 你抿了抿唇,笑容消失,拍掉弗朗茨在肩上作怪的手掌。见你有点不高兴,他噎完利嘉,立马来低头哄你:“说着玩的,别生气。” “嘶……” 他伸臂想要将你揽过来,被你又一次绝情拍掉,弗朗茨作投降状,终于不乱动作了。 百分之九十八的匹配,试婚…… 电光火石间,利嘉便已经从弗朗茨的话语里提取到了全部的信息。 匹配名额每年都有限制,除开贵族之外,只有军校或军队里的少部分优秀的Alpha才能拿到这样的机会。利嘉成绩不错,可短时间内拿到匹配机会还是不现实了一点,最晚在毕业前——他预计自己会在那时跻身匹配名单。 为此,他在学校时几乎压榨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与体力,竭力使自身的考核评分缓缓推进。 实际上,利嘉本不是那样争强好胜的性格,只是他心中有……一个执念。 可在他拿到那样的机会前,你却先一步进入试婚了。 “利嘉?” 看到面前的少年笑容浅淡,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你担忧唤了他一声,随后道:“不用管弗朗茨,把他当空气就行。” “喂…”弗朗茨忍不住扶额,想出声找回存在感。 利嘉这才对你笑笑,像是回过神来了:“没事姐姐,我刚刚在想事情。” “嗯,你跟着家人一起来的吧?等会要去找他们么?” “没关系,他们等下会联系我的,好久不见您,我现在想和姐姐多说说话。” 少年的言语直率而坦诚,全然没有一丝这个年龄段对于异性的遮掩和别扭,你想起以前和利嘉相处的种种,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讨人喜欢的性格。 那时候你还是Beta,现在想想,好像是上辈子时候的事了。 你微有些怅然,心中浮现出对于之前生活的几分怀念,你们聊了几句,随后利嘉像是发现了你的心情不太好,思索着提议道:“姐姐不去玩点什么吗?试婚期很难得才能出来吧。” 你身边的位置被利嘉占着,弗朗茨没位置,也不想去找别的位置,他守在你身后不爽很久了,听见这话便挑挑眉,心想只要你提出来想出门几次都可以,用得着这小子在这刷好感么? “…我腿不行。” 你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说道。 利嘉看见了你手边的拐杖,恍然:“那可以去坐雪橇车啊,那边有的,就是姐姐这样得需要个人陪着。” …… 你有些提不起兴趣。 算了吧,你想,和弗朗茨那么接近总觉得不舒服,你在这里待着就可以。 于是你抿唇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又对他摇了摇头,刚出声想要推拒—— “我可以陪姐姐,一起去吗?” 你还没说什么,弗朗茨的脸色便瞬间有些沉郁,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野兽。 与利嘉对视一眼,那在他看来过于纤细的小白脸全然没有被他这幅威胁的神色吓到,而是早有预料般地笑眯眯对他比了个口型。 ‘我试试让她开心起来。’ ——用得着你好心? 弗朗茨皱紧眉,棕眸巡视了一圈你的背影,最终吞下喉咙里的话,没有出声。 利嘉观察力强悍,心思细腻,短短几句就能看出你心情低落,没有精神;弗朗茨没有他那样的细心,却在几天的相处里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 他带你出来没有别的意思,本意也是想要你别那么逼着自己,放松一点。 但自己所做的努力没什么用,小白脸既然提出来了,就让他试试,自己在后面跟着就行。 “啊,姐姐。” 利嘉既然提出来了,你想了想,最终觉得拒绝的话不太好看,加上你也确实无所谓,就跟着他过来了。 “你把拐杖放下来吧,我护着你上去就行。”利嘉笑眯眯伸手,扶稳你的手臂。你犹豫一下,将拐杖递给旁边的弗朗茨,借着他的力道踩上雪橇。 随后利嘉一个翻跃,自己也坐了进来,你顿时身体一僵。 只有他这样亲近地靠近你,温和的气息包裹侵入着你的感官时,你才真正意识到了这样的距离有多近。 利嘉比弗朗茨纤瘦许多,但少年也是充满精力的Alpha,他呼着气抱紧你的腰肢时,你抓紧手下的栏杆,有些喘息不过来的感觉,第一反应是想要护住自己的后颈。 “姐姐,你很紧张?” “…有点。” 利嘉从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轻笑,额发蹭着你的脸颊:“没关系,最开始可以闭上眼睛,如果不害怕了,再睁眼看看吧。” Omega的香气馥郁柔和,掌下的身躯也柔软得吓人,利嘉将你搂在怀里后有些脸红,身躯也青涩地僵硬起来,不过他在你身后,你察觉不到少年的异常。 雪橇缓缓下行,开始加速,迎面冲刺的寒风裹挟着碎雪,吹得你睁不开眼睛,眼角微涩得满是湿痕。 你身向后仰,眼前是一片映照得发亮的雪光,失重感让你觉得自己在缓缓沉没至谷底,可偏偏你觉得自己身体变轻,像是将一切沉重的负担都甩在了身后。 “姐姐。” 怀抱的温热躯体有些轻颤,利嘉拢紧你的腰肢,笑喘着在耳边提醒道:“害怕的话,可以喊出来。” 你闭眼咬紧唇瓣,没有回应。 过了片刻,你努力在凌冽的风中眯开眼睛,眼见是纯白宽阔的山脊,你像是踏着无所顾忌的轨迹,往下方的丛林,以及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驶去,无数人影从你身边眼前掠过,自由的日光笼罩大地。 奔赴未知的旅途中,你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日光和煦,却没能融化得了风里的碎雪,一直到下雪橇后,你无力地被利嘉抱了下来,眸光狼狈湿润,覆上了一层雪融化之后般的清澄,像是刚刚被风刮伤,你略感疼痛般地用手背挡着自己的眼睛。 见状,利嘉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以为你哭了,指节屈起,却手足无措地没敢来碰你。 “姐姐…?” “没事。” 你捂着眼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笑一下表示没多大关系,却忍不住将哽咽露了出来,这一下就再难收住。 ——可你心情轻松许多,确实是想要笑的。 弗朗茨单人踩着雪橇,晚了片刻才到,见你和利嘉面对面,并且你像是被惹哭般挡着双眼,不由得皱起眉,像利嘉那里递了个危险的眼刀。 ‘怎么回事,你惹她了?’ ‘不清楚,我也在想啊。’ 短短的眼神交流后,利嘉苦恼地看着你,想着难道真是坐雪橇吓到你了,那就是他的错了——弗朗茨却不管那么多,回了利嘉一个回头再跟你算账的眼神,便径自过来搂着你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利嘉刚要出声道歉,你却比他抢先一步。 你的声音冷静许多,像是把这几日生理上的难受,被强制要求来试婚的压抑,以及一丝错过了什么般的焦躁全都宣泄到一句话里,你十分认真地告诉他道—— “弗朗茨,”你说,“我真的很讨厌你。” 弗朗茨拍着你肩膀的动作僵硬住了。 利嘉默默吞下喉咙里出口半截的话,眼神怪异地盯着他。 ‘原来惹到她的人是你啊。’ 弗朗茨:“……” 作者有话说: 弗朗茨特别特别狗,追老婆靠得是一把不要脸() 另外鹊鹊最开始是真的讨厌弗朗茨,弗朗茨觉得鹊鹊娇一方面是因为鹊鹊这时身体虚弱很多,没什么力气来跟他打擂台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鹊鹊有好感,情人眼里出娇娇了(?) 以后鹊鹊踢他骂他这人都觉得鹊鹊怎么那么喜欢跟自己撒娇,被罚去跪搓衣板都在想唉没有自己顺着她这个娇气包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啊。 ↑笑死x,等着接盘的人一大堆。 第71章 你腿上有伤, 坐过雪橇车后就算玩得差不多了,再留到这里只是平白受冻。 “这就要走了?” 弗朗茨这会儿脸上不见可惜了,瞥了一眼旁边的利嘉, 随口应道:“也行。” 走了更好,懒得跟烦人的鸡仔折腾。 利嘉双手插兜在一旁站着,带着笑看你,没说话。 “先去吃饭吧。”你看了一眼手里的地图,提议道, 从这片人造雪山下去就是个小型的娱乐广场, 饭店有不少。 “利嘉呢, 你要去找家人么?” 少年想了想, 自然接上:“我跟着姐姐吧?等下送你离开我再上来。家里人有表哥带着, 我打个电话过去说一声就行。 “好,那我可以请你吃饭。” 在弗朗茨冷飕飕的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中, 利嘉伸手将滑雪镜摘下, 颊边笑得露出了浅浅的酒窝:“好啊,那谢谢小鹊姐姐了。” 从这里下山要坐车走一段山路, 不到一个小时, 你们便来到山下繁华的街道。 这两天你的食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选餐时你没有期待,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让弗朗茨和利嘉背地里又用眼神交流片刻,才做下决定。 ‘…你是不是根本没照顾好姐姐啊?’ 利嘉一边保持着乖巧的笑意和你说着话,一边轻轻淡淡地瞥向弗朗茨。 从同性的话语中提取到微妙的恶意, 弗朗茨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手掌隐隐握拳, 又松开。 ‘啊,抱歉抱歉,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利嘉不太想得罪弗朗茨,因此比了个口型后就移开目光,见好就收,心想果然还是因为心情问题吧。 上好的菜就摆在面前,你挟了两筷子青菜就不再动别的,弗朗茨盛了碗米饭摆在你面前,皱眉道:“吃点,一会儿又低血糖了。” 你心里也明白,然而食物还是完完整整地放在那里,一口也吃不下去。 “吃点开胃的东西吧。”利嘉拿过菜单,看了两眼发现没什么合适的,拿过外套说了声:“抱歉,我出去看一下”便站起身离开了。 你捂着额心,想叫他吃完饭再说也没能拦住。 利嘉二十分钟后才回来,带回来一晚冰凉可口的酸奶碗,上面点缀着玫瑰卤和其他水果,还撒了一层白霜般的糯米。 “尝一尝这个,姐姐?” 怕你没补充够能量,利嘉几乎把所有小料都加了一边,你失笑地道了声谢,不好拒绝,只好慢慢地动起勺子,一口一口吞咽着。 酸奶入口即化,你不知不觉全部吃完了,连水果也吃了不少。 “谢谢你,利嘉。” 吃过饭后,你再次向他道谢。 看你好歹吃了点东西,利嘉心里也松了口气:“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嘛,姐姐下次不想吃饭的话,用其他点心垫垫也可以。” 这样的饮食方式是不健康,作为军校生的利嘉心里有数,但你什么都吃不下去,这样能吃一点算一点也可以。 你微笑着点点头,听到他接着问:“那姐姐现在要回去了吗?” 街道繁华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店一排排列在眼前,而放眼远望便是高耸的群山。你听到这话愣了愣,心底也有些茫然。 你不太想回去,但现在要做什么……不知道。 你总有种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弗朗茨将手搭在你肩上,拍了拍告诉你:“想去哪就说,别憋着。” 你迟钝应了一声,连他的手都没顾得上拍落,在利嘉和弗朗茨眼神交换,等待了片刻后,你笑笑说:“算了,腿不太方便。” “这个好解决啊,不需要活动的娱乐方式也有很多。”利嘉笑眯眯地劝道,“姐姐跟我来看看,说不定你会觉得很有趣。” 在利嘉的带领下,你们来到街边一座全息游戏厅,领到分配的游戏头盔后,你有些迟疑地出声问道:“……这是,戴上就好吗?” “嗯嗯,戴上之后眼前会出现确认键,之后选择进入游戏就好啦!” “进去之后要怎样做呢,我没有玩过这个。” “唔…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一进入游戏就好,我会带着姐姐的。” “我来吧,”弗朗茨把玩着手里的头盔,嗤笑道,“鸡仔看上去就不行,我带着你打通关。” “那真是抱歉,我游戏段位还挺高的。” 弗朗茨懒洋洋地跟他打着嘴仗:“是吗,怪不得今年联赛上没看到你,原来都用到游戏上了。” “被取消名额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吧?” 年轻的雄性生物争强好胜的本能几乎是刻在了基因里,在少年们微妙被惹起胜负心的境况下,你观察着手里的头盔,按下按钮之后,找到了这款游戏的说明。 “……不是在整个地图内随机分配玩家吗?” 你认真分析道:“说不定我们都遇不上。” 利嘉&弗朗茨:“……” 坐在游戏厅的座椅,戴好头盔后,你跟着利嘉的说明进入游戏,眼前霎时出现一片浓郁苍翠的森林。 古木粗大虬结,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你闻到独属于森林清新的气息,连脚下踩着的泥土触感都很真实。 你身上的衣着略有改变,穿着一身明显不属于你的粗布简朴的衣物,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 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思考着,然后随手一挥,手里的木剑劈开灌木丛,顿时化作一摊零散的树枝,变为数据点消失,你头上蹦出一个+10经验的提示。 虽然不太明白,但你判断出这个经验值应该有用,于是你提着木剑又去砍了几从灌木,眼前成功跳出了“您已升到一级”的庆祝礼花。 你暂时摸不透这个游戏的玩法,只好继续砍着灌木,砍两下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欣赏周围的景色。就这样过了快十分钟,你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别的玩家。 “您好,请问……” 你礼貌开口,想要向对方请教一下这个游戏的玩法,可没等你话音落下,玩家便蹲伏在草丛里拉开猎弓,一根箭矢乘风刺穿了你的肩膀。 ……? 你疑惑地看着对方,随后低头观察着肩膀上洇出血迹的伤口,发现一点也不痛,但确实是有异物刺入的感觉。 这就是全息游戏么? 在你思考时,树林再一次传来破空声,另一边的肩膀也被箭矢刺穿了,你面不改色地拔下来,心想他的箭法可能不太好?两下都没有射中你的要害。 这个游戏除了你的木剑和弓箭,应该也有别的武器,有使用这种武器经验的人也许会在这样的游戏里取得很大优势,比如那些运动员和军校生。 在你不慌不忙地没有进行躲避,还在思考着这个游戏的玩法时,又一声破空声传来,你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拔箭,没想到这次的声音不是箭射在了你身上,而是对面的玩家。 他遭受了伤害。 “小鹊姐姐!” 利嘉远远看到人影,紧赶慢赶地跑过来,见你血条还没清空时松了口气。 玩家被他刚刚掷出的枪尖刺中要害,转眼便化作数据点消失,利嘉回收了自己的武器,苦恼地来到你身前,拿出背包里的绷带。 “遇到敌人先躲到树后,寻找机会再反击,刚刚忘了嘱咐姐姐这点了。”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不过也没事啦,反正我们是来放松的,一会儿我们不打人。”利嘉弯腰对你眨眨眼,手把手教你使用绷带道具,然而那副小狐狸般的笑容在移到你头顶的血条时突然凝固了。 “姐姐…你被打出流血状态了。” 你一怔:“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倒没有,就是要一直使用绷带,我这里也不多,”利嘉苦想了一下,随后语重心长地肃穆道,“等下我还打算带姐姐去别的地方,能请姐姐撑住,先不要死吗?” 你点点头道:“好吧,我努力。” 你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本来就快绷不住的利嘉,他忍着笑意,咳了两声才把喉间的声音忍下,带着你七拐八拐地走出这片丛林。 路上他向你发出了个组队申请,你接受了。 游戏的地图是由众多地形结合在一起的,丛林外是一片绿洲,而绿洲再往外就是沙漠。 利嘉带你来到的地方就是一片绿洲下的花田,素白黄蕊、粉紫交错的小花拥簇在一片小小的绿野,紫藤垂蔓,鸟鸣婉转,花丛中央还落着一座小湖,清风拂过时,扬起缤纷的花瓣送向湖水倒映出的天空。 花香与美景令人心旷神怡,你看着远方缤纷满目的景色,一时有些不想移开目光。 “好看吗?” “……嗯,”你顿了顿,说,“很好看,谢谢。” “姐姐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利嘉无奈笑道,将长枪挽起,收在身后,和你一起眯眼看向日光照耀下的花田。 “从那天以后我就再没见到过小鹊姐姐,能这样见你一次,和你说说话,我很开心。” 之前的事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 自那天庆功宴之后,利嘉就咬牙被推着向前走,重荷压上紧绷的精神和身躯,日复一日的精疲力尽,让他心中本不清晰的目标似乎愈发模糊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值得么? 是因为不想被急切努力起来的伊萨克他们抛在身后,还是因为,他很想再见到那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旖旎幻影,想要尽全部努力去够上她? 很奇怪啊,利嘉有时候连自己都感到困惑——明明他对那位姐姐的感情也不是那么深,甚至在同伴们都开始心思涌动时,他就看得很开。 哪怕是为了朋友,他就不能再掺和进来,一直警告自己远观就好,就算在之前假期的短短相处中数次被对方吸引得入神,他微微心惊之余,也只是在心中反复强调自己不能陷进去。 ……但有些事,是心思清楚也无法控制的,利嘉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利嘉。”你说。 女性纤弱的背影融入湖光水色,在阳光下虚幻得几近破碎,利嘉不由得眯起眼,指尖动了动,心想…不是的。 你们之前的距离现在就如同天堑,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他不能只说这样的话。 “我看姐姐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他听见自己说,语气轻松随意,“我帮不上太多忙,但现在您在试婚期,我们联络也方便,有事您随时叫我就行。” “…嗯。” “等您有空,又方便我来,我能陪您做很多事,我……” ——我很喜欢您,想要一直陪在您身边。 莫名的,这样躁动热烈的心情在器官内脏中横冲直撞,鼓动着Alpha年轻的胸膛,利嘉笑意明朗,眸光亮如晨星,剩下的话却蓦然堵在喉间,如同濒临失控前堪堪被一把锁控制住了。 他莫名觉得,现在说出这种话,你很可能不会开心。 你微垂眼眸,笑意渐深,神情有些怀念,他不明白你有没有听出未尽话语里的意思,可你像是在这样悠然美丽的景色中陷入了某种回忆,轻声道。 “谢谢你的心意,利嘉。” 利嘉怔了一下,随后弯起眉眼,自然笑道:“刚刚不是说了吗?姐姐你又对我道谢了。” “应该的,”你说,“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要是可以回到从前就好了,那样……” 见到利嘉,让你想起了以前还可以和他们随意见面的日子。 你心中留恋的东西有很多,有未尽的作为Beta的人生,有体面上进的工作,但利嘉心里明白,这里绝没有他的位置。 可他就这一次机会。 利嘉不需求回应,也不奢望肯定与答案,他所做出的全部努力都放置在黑暗的角落,不被人知道也可以,但他想让你清楚你的心意。 想到这里,利嘉笑意减缓,眸光认真地注视着你的背影。 “姐……” 清风骤起。 裹挟着花瓣与香气的风吹皱湖面,也让你一时睁不开眼,等你忍下眼里的酸涩,揉着太阳穴,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寂静下来的环境时,却发现利嘉突然消失了。 同时,你的耳边传来一句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您的队友[今天心也很累]被[天外来客]击杀,当前局内玩家剩余29/100人。】 你:“……?” 天外来客,利嘉? 后半段,为了加快游戏进程,有着在场景内随机降下天罚以淘汰‘不积极参与游戏’玩家的机制。 像他这样被淘汰的,也可以说是脸黑。 游戏厅里,利嘉怔了片刻,才苦笑着把游戏头盔卸下,头疼地看向尚还在旁边闭眼玩游戏的你和弗朗茨。 ……这可真是。 他连感慨都说不出来,到最后只是看着你安静的侧颜,轻而无奈地叹了声气。 利嘉被[天外来客}击杀后,你一个人在花田里待了很久。 这样的景色难得一见,哪怕是游戏也足以让你享受,可在游戏进行到三十多分钟时,远远的,你看到沙漠那个方向刮来飓风。 森林在差不多的时间也开始疯长出荆棘,封闭了全部出口和入口,四处被围堵的境况下,仅有你这一处还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过了不到一分钟,你便看见有人朝这里赶来。 ……是不认识的人。 以及他身后跟的狂笑着的,穿着全套盔甲装备,手里拿着把加特林到处扫射的弗朗茨。 你:“……” 在来到你这里前,弗朗茨一瞥见你,便迅速将眼前的杂碎送走,随后一个翻身跳下小山丘,来到你身边。 “还剩两个不知道躲到哪了,”弗朗茨摘下头盔,长呼一口气道,“一会儿我把人全部解决掉,然后你把我解决了,这游戏就算结束了。” “怎么解决?” 弗朗茨低眸看了你一眼,笑了,手掌握起你的木剑,缓缓放到自己脆弱的脖颈处,滚动的喉结抵着剑尖。 “刺下去,”他低沉问道,“会么?” 你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剩下的两个玩家很快狼狈地赶到这里,被弗朗茨端着加特林一枪一个干掉,随后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枪,盘着腿坐下来,双手举起,朗笑一声:“来吧。” 你没什么表情地用枪戳他的喉咙,没能戳进去。 弗朗茨的头顶跳出一个[-1]的图标。 “不是吧?”弗朗茨看着你,有点想笑般地挑挑眉,略显讶异地感慨道,“你活到现在,居然才一级?” “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他求生欲很强地忍住笑,给你比了个大拇指,“了不得了不得。” ……你觉得弗朗茨这个表情看着有点烦人,面无表情地又拿剑尖戳他一下。 弗朗茨被挠痒痒般地搔搔后颈,把盔甲解下来,露出蜜棕色的健硕胸膛,方便让你继续动作。 你:“……” 你身上挂着出血buff,就这样一戳一戳的,弗朗茨掉的血还没有你快,见你快比他先死,弗朗茨还有闲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绷带,给你用上了。 你觉得有点累,便提议道:“要不然你把我杀了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弗朗茨摊摊手,大咧咧看你:“我哪敢啊?” 见你看着他,又不说话,弗朗茨只得无奈地握紧剑尖,带着你继续戳他,这下伤害高出很多。 然而游戏快没时间了,疯长的藤蔓和剧烈的旋风都快要刮到这里,弗朗茨见状,手下动作快了一点,催促道:“加油啊,不然我们可要殉情在这里了。” 你皱眉,觉得他的话既不正经又让人难以理解,可当飓风席卷而来的沙粒给你造成了一点伤害时,你明白了他的意思。 “飓风会给我们都造成伤害,是么?” “聪明!”弗朗茨懒懒夸你一句,手下动作不停。 ……这场面让人费解。 他带领着你用力,在飓风来临前竭力想要让你赢下这个游戏,可你不太明白,为什么就偏要用木剑戳他,旁边的加特林不行么? 既然他的绷带能给你用,武器也可以吧? 听到你的疑问后,弗朗茨笑容微僵,随后耸耸肩,很诚恳地承认道:“啊,忘了。” 你一时气郁,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飓风近在咫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最后的时间里,你看着弗朗茨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他讪讪的眉眼,和手下依然接连不停的戳刺动作,你不免抿着唇,然后像是有些被气笑般地咳了两声。 随后你立即收起表情,微微别过脸。 弗朗茨突然抬起头,眸光微亮又新奇般地盯着你:“笑了?” 你沉默。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飓风将你们二人席卷前,他说。 作者有话说: 军团长内敛保守,但吃肉最快。 跟他相反的是写着写着发现弗朗茨居然走纯爱路线最合适,惊了! 跟他火辣的身材一对比,难道这就是纯欲吗(不是x) 第72章 带她出去多玩玩吧。 从那天雪山回来后弗朗茨就心想着这件事, 你一直待在家里,每日除了画图就是睡觉,饭都不吃, 话也很少说,这样憋下去迟早要出毛病。 不管那天出了多少状况,好在你最后是开心的,弗朗茨觉得这个想法有戏。 于是过了两天,他好说歹说把你劝下来, 让你吃了点东西, 随口提了这件事。 “……试婚期可以随便出去么?” 你放下餐具, 看着他问道。 毕竟来试婚都是未被标记的Omega, 保护组织要为她们的安全考虑, 之前和亚撒试婚,因对方位高权重才得以出去两次, 一次将近一周。 Alpha要陪伴保护Omega, 这段时间的待遇和Omega是一样的,不能随意外出。你觉得弗朗茨能申请的次数应该没有亚撒多吧, 你们已经出去过一次, 为了防止接下来有什么意外,他有事情,或者你需要回家什么的,他留着剩余的申请次数更好。 但他就是提出来了。 “这有什么。”弗朗茨把菜又往你面前推了推,随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像是懒懒舒展筋骨的豹子, “想出去就出去, 别在意那么多。” “我们匹配度那么高, 程序不可能都按照官方来吧。” 弗朗茨一摊手, 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你有点微怔,想想也确实,你们是被强制试婚的伴侣,他的身份又高,从培养感情的目的出发的话,保护组织那里不可能在这点上卡你们。 ……可要出去的话,去哪里? 你两个月前左右刚回过家,家里最近没什么事,而且你知道现在这副样子回家只会让父母担心,所以回家就算了。 再加上,在家你可以避开弗朗茨,但出去的话就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你想了想,摇摇头。 “不想出去?”弗朗茨“嘶”了一声,有点没办法了。 “嗯,等想出去的话我再告诉你吧。” 你现在没什么想法,可也没把话说死,弗朗茨皱眉看了一你会儿,收臂坐直一点,低声应道:“喔,知道了。” 吃过饭后,你回到了房间。 最近订单接了不少,你忙忙碌碌之后也完成了一部分。最开始看到卡里逐渐充实的金额你还会感到满足,到后来这份热情便逐渐褪去了。 你现在的生活品质很好,物质富裕;做什么好像都不必像以前那样努力了,但你习惯了设立一个目标放在自己眼前,一旦松懈下来,你就会觉得不安。 你坐下来对着光屏片刻,心底有些茫然。 无法集中注意力……也很难提得起热情和精力,你就这样出神了一段时间,缓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出了许多虚汗,黏湿地沾透了你的衣物。 你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有些微喘。 顿了顿,你勉强撑起身体,向浴室走去,打算去冲洗一下自己。 于此同时,弗朗茨也在沙发里仰头半躺着,长腿闲闲地交叠在一起,心里揣摩着你刚刚的表情。 说实话,他最开始还真没想到自己能变成这样。 弗朗茨觉得自己对异性挺无所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去匹配,在他心里Omgea就是麻烦娇弱的代表,是在后来与你的数次接触里,他才慢慢的对这事起了点兴趣。 你带给了他两次情绪上的巨大满足,现在一回想Alpha还会咬牙笑起,几乎从心底感到喜悦的战栗。 ——和你试婚是他的荣幸,弗朗茨直到现在也这么认为,哪怕你现在给他带上缰绳,他估摸着自己也能眯起眼,慵懒而心满意足地去享受它。 但让弗朗茨没料想的是,你厌恶也好,冷眼相对也好,他对你来之后的各种反应都有心理准备,慢慢讨你喜欢就行。 可你在最开始表露出明确的厌恶态度后,不见打不见骂(弗朗茨还有点失望),心情就慢慢地低落下去,到现在弄得身体也不行了。 ……这怎么办? 弗朗茨倒还挺想给你出气来着,但相处那么多天他也只微微缓和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在送饭时受到你的冷脸。但如果做得出格——比如说他现在还睡到地板上,如果半夜想悄悄蹭个床,你能直接翻脸将他踹下去,更别提当个知心人跟你聊聊天说说心里话什么的了。 不过你真的这么讨厌他啊? 弗朗茨眯眼伸手敲着沙发扶手,慢慢将这几天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Alpha天生的嗅感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自那天回来以后,你这几天对他的态度对他缓和很多了,讨厌…说不上,可你一直回避着他是事实,心情上的低落也不会作假。 想到这里,弗朗茨的指节微顿,随即腰部用力翻坐起身,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 他皱起眉,表情不见欣喜,眉间隐有触到了真相的恍然和沉凝。 ……试婚前他做过培训,此时离你的情热期就只剩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 你被迫来试婚,恐怕心里还没有放下芥蒂,就要面对着这样的窘境,弗朗茨霎时明白过来,是他暂时还没有受到你的认可,所以你才会如此痛苦和回避。 让你在这时接受他难如登天。 …… 你扶着墙,虚软地踏入浴缸内,温水覆盖上满是汗意的肌肤,带来一阵瑟缩的痒意。 你深深喘了口气,疲惫地将自己埋在盛满水的浴缸里,温热涌进的水流缓缓按摩着你疲乏无力的四肢。 水光晃动,仿佛将你怀抱在母亲的摇篮里做着梦。 慢慢地,这温柔的水流洗净你纷乱的思绪,你缓缓松下紧绷的身体,任由自己被这缠绵柔和的波动托起又抛落。 黑发沾湿了苍白脆弱的眉眼,你蹙起眉,微微仰起头,脸颊洇出一丝异样的潮红。 你感到了一丝困意,紧接着便是袭来的酸麻与微微的疼痛,离别军团长许久,你生涩许多,那股好不容易积蓄起的浪潮将你辗转地推至巅峰,你微泣一声,水波顿时剧烈而暧昧的颤动。 你的眼眸有一段时间都是朦朦胧胧的,大脑也混沌不清,可你的心情却无比快慰,好像在这几日中,你此时才得到了真正的放松。 浴室门外映出高大结实的人影,你勉强眯起眼,手臂搭着浴缸,见弗朗茨低沉关心的询问。 “快一个小时了,你有事没?” “…没。” 声音有些沙哑,你闭闭眼,知道他能听清,便轻声说下去:“不用担心我,我马上就出来了,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知道了,”他顿了顿,“我在客厅等你。” 看着那道映出的人影离开,你松了口气,慢慢撑起身体,带着满身潮湿滴落的水珠起身。 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因此你的动作很慢,就是怕在浴缸里待太久,起身时会晕眩。你自从二次分化后身体就变得极易感到疲惫,尤其在你营养匮乏,临近情热期的这时,一不注意就会让这具身体生病。 这半年来,你慢慢适应着身体上的变化,对于Omega的生理本能也逐渐有了些了解,让自己开始习惯。但你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哪怕知道情热期你可以放开不必要的禁锢,让自己尽可能地感到快乐,可并不代表你就能对所有人都完全敞开。 更何况……是那个弗朗茨。 此时想想,你很容易接受亚撒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从没有带给过你伤害与强烈的恐慌,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你分化的那天他并未在场。连艾尔和亚伦都曾对你造成过情绪上的影响,如果第一位换成亚撒之外的人,你大概没那么容易接受他。 这几日,你时常会做起噩梦。 一看见弗朗茨,你就会想起在皇家宾馆那段不得不委婉周旋,屈居人下的经历,还有分化那天他大笑着看向你的眼神,那是属于Alpha针对与异性专注渴望的目光,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叼走撕碎。 那天不仅是弗朗茨,场馆内所有Alpha都这样看你。 你咬紧最后一丝尊严,哪怕伤害自己,也不愿在如此多的施暴者面前被当做战利品标记。然而你心知在之后的情热期内可能无法避免与弗朗茨的亲密接触。他得到了保护组织的许可与支持,就算你不愿,他会放过你吗?你可以反抗得了Alpha、亦或者自己的生理上的冲动的本能么? 如果不能,一旦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仿佛就又回到在皇家的那段时光,还有分化的那天——你做得维持尊严的一切全无用处,到头来,你还是要将自己交到他人手中。 你无法承受这样的事。 ……哪怕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么讨厌弗朗茨了。 浴室水汽蒸腾,封闭的环境让近日营养不足的你有些撑不住,你脑中一片晕眩,恍惚间又失去全部力气,跌进一片水波里。 晕厥前,你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庆幸自己已经围上了浴巾。 大约三个小时左右。 你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卧室。 白炽光打入你朦胧的视野,你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弗朗茨坐在你的床沿边,宽大粗糙的手掌正放在你的额头上,见你睁眼,笑了一句:“哟,醒了?” 你看着他,没什么力气说话。 弗朗茨收回手,见你醒了他就放心了,抱臂调侃道:“都提醒你了,还差点把自己泡进去,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商量,还是以前说的那样,别把所有事都憋心里。” 弗朗茨自觉想明白你的症结所在了,他打算先和你商量商量,先试试,看你能不能接受他,要实在不行他就买点道具,想办法熬过这个情热期再说。 你们匹配度很高,他是个优秀的猎手,向来不急于一时。 “…你觉得怎么样?”你身上已经隐隐有些溢散的香气,他就你的情热期问题分出一二三点说了几句,随即低头看你的反应。 你沉默地看着他,手指微微在裸露的肩膀下勾了一下,发现被子下面的浴巾被换了一条,原来那条浸了水,却足以护住你所有隐秘的浴巾不知所踪。 弗朗茨没发现,无所谓地呵呵道:“其实人有时候都会有点欲望,看开就好,你把我当成纾解工具就行,实在不行你让我戴上那个止咬器。” “不过还是不戴好吧,”说完他就立刻反悔了,指节扣在唇边,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笑容却不那么正经,“最开始你要是不习惯,还可以用用这里……” “…弗朗茨。” “哎,什么事?” 他终于止住滔滔不绝的迹象,看向你。 你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地与他对视,随后伸腿,用尽所有力气把他踹到了床下。 作者有话说: 弗朗茨离爬上鹊鹊的床还有段路要走呢x 大过年的给大家发点红包,留言就可,啵啵! 第73章 离情热期还有十几天左右, 你开始发起烧。 起因和那天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那天你被弗朗茨从浴室里抱回来,身上的浴巾被换掉, 中间发生的事你全都不记得,所以总有种身上的隐秘曾毫无知觉地暴露在Alpha的目光下,被评判欣赏的错觉。 更何况,你还没有忘记弗朗茨奇特的癖好, 于是你将弗朗茨踹下床后, 脸色难看了许久, 想起弗朗茨曾舔舐你伤疤的事, 身上仿佛都起了一层黏糊糊的恶心感。 你抿紧唇, 在他无奈又投降般的神情中, 欲言又止几次,随后气不过地拿枕头砸向他, 弗朗茨也没躲, 就是被砸得一头雾水。 “你又生什么气啊?” 他挠挠后颈,将枕头捡回来, 团吧团吧塞到你背后垫着, 慢悠悠劝你,“不愿意就先搁着呗,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别现在就着急啊。” “…我没有着急,别随随便便曲解我的意思,我是想问……” 你想好了, 就算用道具也绝不使用弗朗茨, 然而对方漫不经心又随意的态度不知因何撩起你满腔怒意, 在他的话中, 好像没有他的帮助,你就一定度不过情热期一样。 “好好,不着急不着急。”弗朗茨敷衍地哄你两句,随后抬起眼皮,“我知道什么?” 你们对视一眼,弗朗茨棕眸盯紧你的神色,散漫悠闲之余,隐有一丝属于捕食者的锐利。 目光扫视到那条浴巾时,他似是恍然,慢慢“喔”了一声,随后在你床边盘腿坐下来,笑了句:“别担心,我没做别的,我还没低贱到那种地步。” ……难道你还不够低贱么? 你冷淡地注视着他,从眼神里传达出这样意思,见你没相信,弗朗茨双手举起,想了想承认道:“好吧,我就看了一眼你腿上的伤好了没,刚拆线就洗澡,你还挺胆大的。” “但我真没看别的地方,你又没同意。” “恶心。”你说。 “你这就可以过分了啊。”弗朗茨挑挑眉,有点不爽地为自己辩解,“我好歹还是有原则的,而且你现在瘦过头了,还没我大,也没什么可看……” 说着他直起身,结实鼓胀的胸肌在衬衫下撑起夸张的弧度,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你又一个枕头砸断了话音。 你真的觉得弗朗茨像个狗。 临近情热,你的身体变得虚弱无比,那天在浴室跌倒受了凉,再加上弗朗茨还听不懂人话地在你眼前惹你生气,于是你就这么干脆地病倒了,连续几天都在床上晕着,下不了地。 弗朗茨被你嫌弃,这几天不敢惹你,每天送完饭自觉地找个角落待着,晚上靠在床沿上一抱臂就睡着了,适应强的像是过惯野地生活的动物。 然而你半夜听见他的呼吸声,总是无法轻易地入眠。 你就像是被盯紧的猎物,总有种Alpha耐心蹲伏着你的虚弱期,等时间一到,你就会被扼住喉咙,被吞吃入腹的预感。 所以弗朗茨的暂时示弱没给你带来安全感,他的举动落在你眼中反而充满心机,你的情绪变得焦躁难耐,偶尔眼神一瞥看到他,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你也觉得那么大块头十分碍眼,忍不住地就冷冰冰地刺他两句。 弗朗茨从不爽忍耐到习惯,起初被你骂时还像是只仅是路过就莫名被踹了一脚的狗,到后来呵呵笑两声就过去了,还问你晚上吃什么,不吃饭的话要不要喝点糖水。 而且晚上睡觉时,自从你们日渐熟悉后,他就不压抑着自己的生活习惯,毫不避讳在你眼前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肌肉了,他我行我素,哪怕你冷冰冰地骂他变态,他也摊摊手,权当是夸奖。 你们的关系好不容易在之前的相处中缓和下来,如今又充满火药味。 你觉得空气里都是Alpha惹人生厌的气息。 临近情热期一周前,你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要不要回看护院,或者去找亚撒……然而你心知回看护院有正当理由的话还有点可能性,而如果去找亚撒——当时你说的那么好听,说是要留下思考的时间,但现在有了困难就立刻屈服,把军团长当工具用,仅是想想,你就觉得这样的事太考验你的道德底线。 你和弗朗茨试婚性质特殊,在试婚期去接触另一位Alpha,也不会被官方所允许,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麻烦。 你在心里过了无数种想法,最后都被自己否决,看了眼旁边悠闲打游戏的弗朗茨,你忍不住又伸腿踹了他一脚,他动动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地捏捏你的脚踝,仿佛已经习惯了你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 脚踝传来粗糙炙热的触感,你咬紧唇,抑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心里愈发气闷。 到了情热期前几天,弗朗茨也不提要帮忙解决你情热期的事了,只是心知肚明地一直陪伴在你身侧,就像亚撒当时做的那样。 即使你们并未提前就开始做亲密的事以习惯对方的气息,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你慢慢有时会忽略弗朗茨的存在,偶尔不在你旁边蹲着时,你习惯性地踹一脚没找到人,反而还会皱眉起身,四处找一下。 你:“……” 意识到自己产生出这样的习惯后,你烦躁地及时打住。 花了点时间克服心底的羞耻,你终于做出决定,在网上下单买了点道具。 受Omega的生理因素影响,专门的网店有售卖各种类型的道具,你深吸口气,输入了清河嘱咐过你的密码,登入网站,抬眸看了一眼。 随后你若无其事地随便点了几样加入购物车,看都没看,直接点了确认支付。 然后。 ……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要与弗朗茨约法三章。 “你做好决定了?” 弗朗茨听到这话,倒也没讶异,就是停了会儿手里的油漆作业,笑了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可以,”你说,看着他平淡道,“如果我不愿意,试婚期我有拒绝和你一切接触的权利,如果你强迫我,就是犯罪。别让我更讨厌你,弗朗茨。” “行,听你的。” 应该不是你拿保护法吓唬他的缘故,反正Alpha出人意料地爽快答应下来,随即低头继续给手里的木材刷起油漆,看上去没有一丁点到嘴里的猎物逃脱的遗憾。 你沉默看他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 情热期临近,你们自然不能再住到一起,弗朗茨搬去了隔壁的隔壁,每日将三餐自觉地放在你房门外。 保护组织那里尽心尽力地促进你们的接触,却不可能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和他做那种事,你们是罕见的高匹配伴侣,匹配度自会吸引你们彼此靠近,于是这段时期反而没有人来过问你们的情况。 除了应要给试婚期的伴侣留下足够的隐私空间之外,在那些管理人员们的心里,似乎也并不认为这样高匹配度的伴侣会拒绝彼此。 这反而给你留下了浑水摸鱼的空间。 情热期前最后三天。 你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一一将快递包裹拆开,蹙紧眉,打算提前试用这些东西,以方便后续调整。 你的指尖颤抖许久,不知为何,单单只是拆开包裹便用去了你全部力气,等你被那毫无生命力的东西抵上辗转时,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前一片空白。 调试用的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你靠在床边,失去意识许久,直到脱水的濒死感将你拉扯回现实世界,你才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去按下了关闭的按钮。 无论被抛入高峰,还是窒息般的感觉将你吞没,你自始至终都非常安静。 越到崩溃的时候,你心里的自尊感反而愈加强烈,拒绝就是拒绝了,你不想让弗朗茨发觉任何异样,连床单都是你恢复了一些神智后自己艰难拖着身体去清洗的,幸好这时候还不到你的情热期,你还有力气掩盖这些事。 可当你洗过澡,满身疲惫,心中却难耐而空虚,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身体时,你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先是恼意,而后便是不知所措的焦急与疲倦。 ……弗朗茨为什么对你不使用他毫不在意。 管理人员为什么又在这时不关注你们的关系进展,似乎心有笃定,胸有成竹? Alpha的气息对Omega是必要的,哪怕纾解欲/望,让自己好受一些,那种强烈的焦灼感依然挥之不去,这是AO双方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想到这里,你突然感到了强烈的、被耍得团团转般的怒意。 弗朗茨是在你午餐和晚餐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时发现的异样,他蹲着看了一眼,随后伸出指节打算敲敲门,又停住了。 他皱皱眉,隐约闻到房间里散出一丝引诱般的甜香,知道这时候进去不合适,便站起身,捏着鼻尖打算离开了。 你不同意,弗朗茨的确没打算这时候来碰你。 他蹲守,伺候时机,顺应Alpha天生的狩猎本能随行在你左右,最开始的确是觉得你捱不过这次情热,他说不定能尝点甜头,因此挨打挨骂也认了,能赚点好感就行。 他把姿态放得那么低,也的确是想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去,就算最开始这会儿排斥,到后来说不定就接受了呢。 你们那几天距离保持得很近,你的态度也的确发生了变化,正在弗朗茨觉得有戏时,却发现,你偶尔会在他不注意的地方,背着他掉眼泪。 你连哭起来都是很安静的,眼眶微红,唇瓣抿紧,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肯发出来,像是那样就会让你丧失全部的自尊。 ……真的那么讨厌啊? 弗朗茨看见你这样,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烦躁,你的神情夜半时被弗朗茨放在心里反反复复品味,既觉得身体发热,也觉得你这样怪让人难受的。 既然你讨厌,就算了吧。 他老老实实地照顾你就行,也不求多了,别最后撂下面子干了那么多事,到最后完全在你心里落不了好,那就憋屈死了。 “……弗朗茨。” 蜜棕色皮肤,眉头拧起,神情犹如豹子般隐忍危险的Alpha微微停顿脚步,听见了门内传来沙哑而带有怒火的呼唤。 是了,他想起刚刚没做完的事,你的两顿饭菜都没动过,就放在门口,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他得进去看看才行吧。 你听见弗朗茨就那么站在门外,丝毫没有动作,强烈的热意与怒气似乎要将你的理智焚烧殆尽,于是你死死抓紧手下的床单。 “弗朗茨。”你再次叫他。 门开了。 你在异常来临前锁上了房门,可这点阻碍对Alpha不值一提,门锁发出诡异的扭曲声,破破烂烂地挂在原来的位置上,却失去全部的保护功能。 他进来时,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地狼藉,Alpha眼珠转动,观察着四周有哪些需要处理的地方,有意控制着没把视线放在你身上,然而你愈发觉得他这副模样惺惺作态。 你低泣着将枕头砸到他身上,弗朗茨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出声。 他捏着鼻子,沉默地俯下身,将你摔在地上的东西和湿透的床单都收起来,抱在怀里,随后仓促地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你将另一个枕头也砸到了他身上,再也无法抑制住喉间的声音。 弗朗茨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是愤怒,难过,那么第二次是因为什么? 他离开也让你生气了? “你还打不打?” 过了片刻,他听见自己低沉问道,依然没敢回头看你,怕看一眼,就再控制不住。 “……为什么不打?”痛恨与热意交织,你微微喘息着,发狠地盯紧他健硕的背影,只想将这个恼人的Alpha压在身下,做成沙包,当成任由你发泄的工具。 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痛苦,他既然自荐,又丝毫不将你放在心上,你为什么不可以纯粹地将他当做工具,反过来控制他? 弗朗茨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看你,一扔手里的东西,笑了。 扯下衣领,露出那身引以为傲的蜜色腹肌前,他再次确认道:“打人可以,打完之后是还需要别的特殊服务吧?” 回应他的是从床头柜处飞来的茶杯。 “别废话,过来。”你说。 弗朗茨意会,不过听话地过来前,他不忘从床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避孕针。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发啦。 被生理影响暂时无法避免(毕竟还要再开饭两次)但小鹊和弗朗茨是完全占主动的诶,这个大家放心。 棕皮辣妹开窍后会玩得很花来讨姐姐欢心的! 第74章 你垂下眸, 从地上碎裂成无数面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苍白,清丽,脆弱, 像是一株被风压弯的苇草,美丽却生机薄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穗叶衰败,迎风飘散。 你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 白色的蛛网裂网成纹路状蔓延,分割出无数的倒影, 你看见父亲母亲、艾尔, 以及其他熟悉或早已叫不出名字的人, 生活的无数碎片投射在镜面里, 你迟钝而认真地集中起注意力, 完完整整地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你经历了许许多多不寻常的事,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或高峰、或低谷, 亦或者是喜悦和哀伤——你回忆起自己作为Beta时不算愉快的日常, 也看见自己成为Omega后为了回归正常生活曾做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然而终究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有一段时间, 你意识断裂, 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因何而感到痛苦了。 黑夜沉郁,雪白的镜光将天空的一角照亮,随后,碎裂的镜面一片片遥相呼应般映出同一个场面,你平静地注视着镜子里那个满身潮红湿润的女人,热烈的拥抱和亲吻, 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年轻的Alpha强健, 有力, 精力强盛。 这让她看上去很开心。 你看了一会儿, 随后移开目光,想要寻求一处尚未被污染的镜面,看看现在的自己是否与镜子里的女人相同。可目光所及皆是如此,你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将手指伸入发丝,掀起如墨般倾泻的长发,露出雪白纤细的后颈。 你蹙眉,对着映出激烈交缠人影的镜子耐心观察着,你忽视那已至巅峰,女人足背紧绷颤抖的景象,而是只微微侧过脸,心底有些疑惑。 ……看不到腺体啊。 你将黑发拢至一侧的肩颈,冰凉的指尖摸索上后颈的那块肌肤,你的身体与意识宛若割裂成两个极端,身体在为了这样的触碰而微颤的同时,你觉得这种程度这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忍耐,将刀尖刺入,割掉腺体也轻而易举。 你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突然长出来的小东西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哪怕让你变成普通的Omega那样也可以啊——可你连一般的Omega都比不上,在情热期时沦为这样一个重欲的怪物。 你此刻很平静,隐约知道意识消散前是自己让弗朗茨过来的,你说不上讨厌他,而身体上濒临极限的快乐更使你脑中空白,宛若踏足天堂,你想,你应该也是不讨厌这样极致愉悦的感受的。 你为之痛苦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觉得现在无法很好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了,总是屈服于激素与本能之下。 要是腺体的存在,以后还带给你令人苦恼的事情该怎么办? 指尖划过后颈处那块脆弱而带着热意的肌肤,你认真地思考着。 ……你会习惯么? 还是说,痛苦积攒到极限后,你会下定决心去割掉它? 那你很可能会死。 自从三性分化后,AO特有的腺体就成为了其生理构造上重要的一部分,犹如五感,等同于肝脏;如果你是Alpha还好说,割掉它大概只会让你陷入长期虚弱,沦为半残,然而身为Omega,你的身体无法经起这样的损耗。 你精神不振,时时刻刻陷入难解的漩涡当中,可你无法就此离开,心中依然有留恋的事。 年迈的父母以及还没毕业的艾尔,更甚者还有看护院里的那群孩子,不让人省心的阿诺德,刚离婚的清河,瑞恩、露娜,还有总是对你放心不下的军团长,与你做好下次约定的亚伦。 总觉得人生还有期待,要是只停留在这一刻,那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你微微怔愣,察觉到自己一瞬解开了什么,心中顿时轻松起来。 沉浸在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新变化的思绪里,镜面里的场景却在这时又有变化,弗朗茨似乎被缓过来的你要求了什么,被汗水浸湿的脸庞锋利而英俊,他俯下身给予你深吻,一握紧你纤细僵硬的手指,那肤色的差距便分外显眼。 过了片刻,他起身,下床蹲伏在床沿处,背肌沾着汗,鼓出长条形的青筋。刚刚那副充满侵略性的模样消失不见,像是一条精心伺候主人的家犬。 你:“……” 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地踩上弗朗茨的肩膀,他笑着搂过你,顺势而下地亲吻着。 …… 你沉默了。 纤弱的裙摆像被揉散般起起落落,你看着那如同凌乱花瓣般攀附着枝干,随水流跌宕起伏,羸弱却热情的自己,心想—— 原来你也可以这么厉害么? ……就连你自己也是才知道。 你的第一波情热只维持了一天多的时间。 之后你便平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勒令弗朗茨依旧躺在床下,稍有想要接近你的意向就被你冷眼刺了回去。 “我说…好姐姐。” 弗朗茨叹声道,双臂成在你的床沿边,声音沙哑低沉,颇有几分捏造出的幽怨:“真的用完我就丢啊?我说是当工具,但又不是一次性的。” “不是我的问题,”你翻着手里的书页,淡淡反问道,“你的信息素多难闻,你自己不清楚么?” 弗朗茨闻言一怔,讪讪地僵住了。 他的信息素是木炭燃烧的气味,虽然他自我感觉这样的信息素非常有Alpha的气魄,可不喜欢的人是真的不喜欢,怎么感觉良好都没用。 你全无一丝对弗朗茨的温存,总是能挑出他许多毛病。 你的情热期断断续续,不在情热的时候,他带着止咬器把自己绑成粽子往床上一撂你都没什么兴趣,嫌弃地把他踹下去后,也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就那样让他在地上躺了一夜。 而在清热的时候,除了最开始还会有点不自在,后来你就越来越习惯了。坦白来讲,你觉得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和军团长相比,弗朗茨的优点就在于他不仅没有失去亚撒的强壮和力度,还因为刚经历那种事比较有热情,十分有活力和干劲。 你慢慢对弗朗茨转换了看法,他听话又在你面前放足了姿态,仅作为工具使用,他还是令你很满意的。 但你这次情热结束的比较早,只来了不到一般Omega时间的一半,结束后,你松了口气,任由弗朗茨在你面前花枝招展(?),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带着满身的肌肉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也不为所动了。 “没想法了?” 他刚洗过澡,脸庞略有湿意地在你面前站起身,见你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脸庞仅有一丝晕红的模样,Alpha揉揉额发,岔开双腿,苦笑着在旁边坐下了。 你眸光朦胧片刻,随即缓缓“嗯”了一声,收拢起散乱的裙摆,如同没跟着浪潮起伏过那样再次看起手里的书。 “……我真成一次性的了?” “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没什么兴趣。” 想开后,你就对自己十分宽容了,你对弗朗茨也不是没有产生过兴趣,可就和亚撒那时一样,你对Alpha的新鲜和探索感只维持几天就结束了。 然后,你便需要他们来提供情绪上的价值。 亚撒没能给你确切的答复,所以你清醒过来,离开了他,弗朗茨则是因为你此时好像隐隐进入了贤者时间,既想不出要他做什么才会令你开心,又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一个样子,不出错,却也无法令你感受到惊喜。 ……至于结婚的事,你从没和弗朗茨提起过,也想象不出自己如果和他结婚是什么样子。 于是你更加觉得弗朗茨乏善可陈。 离试婚期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几天后,你终于彻底结束情热,可以出门,于是弗朗茨在你随口一说的当天下午,便乐呵呵地拉着你出去逛街。 “做什么…?” 商场前,正当你觉得身边某个掠过去的人影有一头清秀的棕发,似乎有些熟悉,想要回头看看时,弗朗茨突然有些不适般皱起眉,拉着你加快了步伐。 “有点情况。” 他的眉头没有松开,喉间却露出了点放松沙哑的笑意,你困惑地跟着他走到一处无人的拐角,随即手背被少年牵起,放在唇边吻了吻,他的呼吸有点兴奋的急促。 空气中突然弥散出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微腥气的甜香。 “弗朗茨。” 你平静地与他对视,顿了顿,才仿佛意识到什么般唤他。 他咧咧嘴角,没有回复,棕眸兴味盎然地盯紧你的表情,随后带领着你的手放在了他衬衫下方,柔韧厚实的胸肌处。 那里的触感有些湿润。 “前几天打的催化针,”他沙哑道,“今天才来,喜欢吗?” “……你不怕激素紊乱么?” 弗朗茨听你这话,笑容收敛不住,愈发扩大,他干脆带着你用力,随着一声痛哑的闷哼,你感觉到他的衣物下有更明显的湿润感溢出。 而空气里,那股牛奶般的腥香更加浓郁。 你面对着他的视线许久,沉默一刻后,终于淡淡评价道:“变/态。” 作者有话说: QAQ先放上来,删删减减好多了,希望不要被制裁…… 辣妹讨鹊鹊欢心行动进行中! 第75章 从小巷出来后, 你觉得自己身上都带着一股奶香味。 弗朗茨手臂放在胸前,皱眉嘶着气,一副被殴打过一轮的样子, 可他平时跟人打架,受了伤也没现在这么难受。 “…还有么?” 你扔掉手里团成一团,湿润的纸巾,又抽出一张擦拭着指尖,低声问道。 原来以Alpha男性的身体构造也是可以弄出来这种东西的, 他们是唯一没有受孕器官的性别, 你在弗朗茨身上长了见识。 不知是否因为催化针的缘故, 你见弗朗茨的脸庞都失去了点攻击性, 那野蛮深棕, 犹如豹子般危险的肤色都变得像是流着蜜的巧克力,其中还掺着一丝奶味的甜香。 弗朗茨今天穿着一件纯黑的低v衬衫, 恰如其分修饰着对方引以为傲的身材同时, 往下只够堪堪护住胸膛,却挡不住气味和太多东西。 他的信息素也短暂地被这股浓烈腥甜的气息掩盖, 在你的感官中都分外明显, 更别说街上的那些Alpha了。但奇怪的是,Alpha似乎天生能分别同性和异性的区别,即使弗朗茨现在的信息素变得跟Omega差不多,可那些与你们错身而过的Alpha们只是面色奇异地回头看一眼,便离开了。 “说不上来。” 弗朗茨扯动嘴角,似乎是想要对你笑笑, 他额头上都因为那诡异的感觉出了点汗:“感觉是有, 但前面没湿, 有点憋着的感觉。”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打催化针?” “好奇这个?打着玩玩而已。” 你有些无言地默了一下, 随后开口道:“那现在要不要回去?” “难得出来一次,我也好久没逛街了。”弗朗茨撇撇嘴,“多留一会儿吧。” 但说实话,你们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弗朗茨带你出来是想要散心,可拥挤的商圈有什么好逛的?你以前就不喜欢来这里。 他因为胸口处的湿润再一次进到卫生间后,你将能掩藏着信息素的项链戴上脖颈,随后看了一眼终端上有没有新消息,令你意外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许久不见地从你的聊天框中跳了出来。 是罗兰。 自从在第一军校的庆功宴上分化后,因为看护院内网络不通,你们就再未联系过了。 第一条消息是[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闻鹊姐姐?冒昧问一下,您现在在西尔维娅街吗?] 第二条消息是[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抱歉,如果您能看到这条消息的话,我想问问您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你的手指犹豫地在回复栏里停顿着,心想原来刚刚看到的那头棕发不是错觉,你本来想要叫住他,但后来被弗朗茨打断了。 等弗朗茨一脸复杂地揉着胸口从卫生间出来,你的信息还没有回复,于是你顺口问他道:“有朋友在这里,想见见可以么?” “喔?”弗朗茨琢磨了一下,见你的表情没太大波动,相信了“朋友”这个说辞,“可以啊,真是朋友的话就见见,不过今天得早点回去。” “身上不行,回来再玩时间长点。”他解释道。 “嗯。” 你手指一划,给罗兰回复去了消息。 二十分钟后,远远见到罗兰走来的身影,弗朗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朋友?” 他俯下身,低声问你一句,你看他一眼,对他的疑问没有回复。 说着话间,罗兰便来到了你们身前,你将视线从弗朗茨身上移开,微笑着和罗兰问好道:“好久不见,罗兰。” 棕发少年穿着咖色的针织毛衣与长裤,剪裁得体的风衣称得他身形秀挺,脸庞温润,紫眸落在你面容上顿了顿,才满含笑意地唤你道:“……鹊,姐姐。” 小鹊姐姐? 你突然发现,利嘉还有罗兰,你再次见到他们时,他们无一例外地对你换了种称呼。将前缀的“艾尔”舍弃了。 罗兰稍微长高了点,你抬起眸才能和他对视,这个年纪的少年被日夜不息的锻炼磨砺出血性和体格,骨肉像是接受了充分的阳光雨露那样抽条生长,Alpha惯会写字读书的手背上都隐隐浮出了一层有力的青筋。 “前段时间就从看护院出来了,但因为在忙点事情,这两天才出门。” “小鹊姐姐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一声就好。” 虽然几个月没见面,但你与罗兰气场相投,边走边聊便找回了那股熟稔的感觉,他细心而温和地贴下身听你说话。 “…太好了,得知您没事就好。”听你提了几句最近的情况,与弗朗茨在一起是因为与他正处于试婚期时,他分毫不见讶异,放心道。 你们在前面走,弗朗茨挑眉插兜,跟在后面,那么大的块头硬生生被你们忽略,脸上肉眼可见的阴晴不定和不爽。 [朋友]? …他早该知道,看你这模样就不是个省心的,被骗也算他活该。 “对了,去吃饭吗?” 你看看时间,提议道:“吃完饭不知道你有空没有,有空可以去别的地方玩一下,我请客。” “小鹊姐姐,您这……”罗兰眉眼染上无奈的笑意,看模样是想推拒,他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弗朗茨一眼,在高大深棕的Alpha“小子你最好识点颜色”的危险目光中,他不好意思地点头:“您不麻烦就好,我都可以。” 弗朗茨:“……” 可以,罗兰是吧,等着。 情热结束后,你的身体状况好转了许多,现在饭也可以吃得下去,精力也比以前强上不少。 但在Alpha的眼中,你这样的食量还是不够,罗兰数次劝说你多吃一些未果,不由得叹了口气,细细和你科普起营养均衡的重要性。 “……我回来发送您一份食谱,您照着上面的标准认真吃饭,养好身体,可以吗?” “没必要麻烦,我都记住了,罗兰。” “您总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温顺清秀的少年蹙眉道,沉吟着叫来一份养生汤,嘱咐一句,“如果不吃主食,就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充营养吧,无需去管别人,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 弗朗茨:“……” 弗朗茨脸黑了。 在把你接过来前,他是连灶火都不知道如何开的类型,疯狂培训了几天才在老头满意的眼神中将你接回家,后来你吃不下饭他更是盘着腿一直在那琢磨菜单,就想着能让你多吃两口。 这话说的,好像他压根不在意你一样。 饭过中旬,弗朗茨烦躁地把你拉到卫生间旁边的拐角,在你疑惑的眼神中,解开上方的两颗扣子,伸手进去摸了一把。 “有了。” 你怔了一下,闻到空气里那丝浓郁的甜香:“多不多,影响行动么?” 弗朗茨阴沉地看着手上晶亮乳白的液体,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气,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总算消去了一点火:“不算多,要不你再摸摸看?” 你:“……算了,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你转身时,弗朗茨微俯下身,抓紧你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棕眸亮得像是一团火。 “去哪,做什么?” “买点能贴住的棉巾,”你顿了顿,迟疑道,“或者尺寸大一点的,适合你的……内衣。” 这场景太过诡异,说完这句,你就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涩,像是有点接受不了目前情况般地说不下去了。 哪怕你是跟一个Omega说这种话,心里的违和感也不会这么强。 “太浪费了。”弗朗茨皱眉低笑,刚毅的唇线一点点吻过你纤细的指尖,随后掌心包裹着你的手掌一起,扶上了他厚实的胸肌处。 “挤出来。”他要求道。 “……不行,”你抿抿唇,忍住脑海的晕眩,“罗兰还没走,这样做都是腥味,会让他——” “你在意他干什么?” 弗朗茨挑眉笑问,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跟着他的手一起探入纯黑的衣领,从内里摸索着解开衣扣,一片流淌着蜜的海洋向你敞开,在你眼前潮起潮落。 “只有我是你的,不是吗?” 你又开始晕眩,像是被那大片的肉色晃到眼似的,之后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哪怕面前是向外无限延伸,浩瀚无垠的星空。 “好看么,小鹊姐姐?” 吃过饭,又解决了弗朗茨的事情,在商城顶层的天文馆内,罗兰耐心伏在你耳侧,带着你调试着手里的天文望远镜,一点点向横移动,捕获玻璃窗外万千璀璨的星空。 少年的手心温暖干燥,茧子不算很多,与刚刚的那双棕色的大手迥异,他们一前一后,在相差不远的时间里同样带领着你,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事。 罗兰干净、温和、清澈,他的语速很慢,像是认真地要让你听在耳中一样:“那就是南极星……是不是很不可思议?用肉眼看它模糊不清,用机器看,却能清晰到仿佛就近在身边。” “星空很美丽,也很辽阔,能用机器看到这样万千一分的美丽,是我们的幸运。” 你托着支架上的天文望远镜,很想回复罗兰两句,但你现在还有种嗡嗡的耳鸣感,停顿了半天,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弗朗茨的衣服湿透了,你没让他跟过来,只说他有事慢一点到,现在他还在餐厅里旁的卫生间里,等着你买衣服和其他用品过去救他。 然而在此之前,你先要把罗兰安置好才行,所以在你犹豫着要怎样向他提出分开时,他便先一步抱歉地对你笑笑,说是商城顶层的天文馆今天免费开放,如果可以,想让您陪他过去看一眼。 之前的朋友还在等他,之后他便要回去了,请小鹊姐姐谅解。 ……他这样说,你自然不好意思先一步道别,于是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就这样吧,小鹊姐姐。”看你放下天文望远镜,蹙起眉心,似乎有些焦躁怔然的模样,少年退后两步,温和微笑道,“今天你还有事要做吧?等下次见,我们再聊好了。” “抱歉,罗兰,”你捂着额心,不好意思地道歉,“今天是我这里不方便,下次如果见面,依然还是我请客去其他地方玩。” “没关系,小鹊姐姐,我……” 那双温润清隽的紫眸注视着你,欲言又止,犹如怀着满腔心事的小动物。 气味,神态,亲昵的交互以及不合时宜的占有欲——你的解释是你正在与弗朗茨试婚,可心思敏锐的罗兰却能从这些细节里看到更多。 ——您真的很让人苦恼,他想。 带着这样被人取悦的气味,却依然还像之前一样对待他,这让罗兰耳垂通红,每一次接近似乎都能在脑海中推理演绎出关于你的、私下里和另一位Alpha的那些隐秘互动,为此感到窘迫的同时,也不免受Alpha的天性影响,起了些竞争的心思。 “我也可以。” 这身躯清瘦单薄的少年Alpha不知缘由地轻声道。 “嗯,什么?” 你怔了怔,随后疑惑看向他,罗兰顿时回过神,不知所措地僵了一下,随即立即低下头,气息温和而微颤地道:“我的意思是……下次,我也可以请客。” 他紧张得面色羞愧,提起全部心神注意着你的回答之余,同时也隐隐有种失落的预感。 ……你大概不会看出来吧。 这样的解释很合理,你不会知道他那有些大胆、甚至说得上逾矩的想法,你们会永远保持在友人的界限之内。 果然你笑道:“没关系,你还在上学,我们见面次数不多,就让我来吧。” 话语落下后,室内恍若陷入万分之一秒的静谧,惟有无垠的星空注视着你们。 “……谢谢您。” 过了半晌,他见自己道。 送走罗兰后,你在商场绕了一圈,买好弗朗茨所需的用品,回到餐厅旁的卫生间处。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弗朗茨整理好领口,将原来的那件衬衫搭在臂上,挺挺胸问你:“第一次戴,看起来奇怪吗?” 你:“……” 你移开视线,有些懒得理他。 弗朗茨一看你这样,反而笑了,无所顾忌地伸臂把你捞到怀里,你一闻到他身上的奶香,面色便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还有味道,你还有?” “没有了没有了,别急啊。”他笑。 你没忘记因为弗朗茨的乱来才破坏了你与罗兰难得的见面,于是冷淡地看着他道:“那你最好是有事。” “怎么没有?”他拍拍你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和你商量,“今天我能上床睡了吗,这味道应该不呛了吧?” 他直到现在还睡在地板上,原因就是因为你嫌他信息素太呛。 “……” 见你沉默下来,弗朗茨摸摸鼻尖,心知没戏,便换个方向努力。 他轻咳一声,将深棕宽大的指节挤入你的指缝,十指交缠,让你停住脚步,随后俯身平视着你,棕眸炙热地亮着,透着些毫不掩饰的东西。 “下次再这样,我不会管你了。” 你与他对视,抢先一步警告他。 弗朗茨“哎”了一声,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点讪讪苦恼的神色,但心里却悠哉想着你刚刚不是还玩得挺开心的么,这算是口是心非? 人逗开心了,他就想趁机讨点奖励。 “再也不了,”他笑呵呵起誓道,“再不经闻鹊大人允许擅自做事,就任打任骂,随您处置。” “……那现在呢,你在做什么?” 他握着你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如小山一样覆盖住你,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静静地看着弗朗茨,等着他的回答。 “我想和闻鹊大人接吻。” 他没有止住手里的力气,将你搂在怀里,等唇齿相交后,他才模糊满足地轻叹一声,先斩后奏低笑着道,“可以的吧?” ——事实上,他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有过痛苦,也有自我挣扎后失败的不甘不愿,作为受益者,他甚至无法来坦然安慰你一句,那样自以为是的嘴脸让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他没什么能做的。 可弗朗茨想,只要和你在一起,他就会想办法给你带来快乐。 作者有话说: 弗朗茨线快结束啦!接下来开启皇家和亚伦小狗线~ 接下来要吃个红毛小狗,其他人暂时还不确定qwq 第76章 今天是联邦难得的大雪天。 一出宿舍楼, 茫茫鹅毛般的飞雪便铺天盖地,乘着冷冽的风直往人脖颈袖口里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银白, 地上或花坛处,厚厚的雪层堆得有十几厘米那么高。 伊萨克眯了眯眼,在挺拔修身的冬季制服外披好大衣,银亮的雪光称得少年金发愈浅,绿眸生辉, 少年脸庞失去了之前骄矜的味道, 眉眼冷冽而傲气, 一眼看去, 竟短暂地令人不可逼视。 天太冷, 他呼出一口热气,系好围巾, 抬靴准备朝训练场走去。 新年假期, 选择留校的少数Alpha里,他, 罗兰, 利嘉都是坚持留校打卡训练场的学员之一。但因为罗兰这两天要跟之前的好友聚会,利嘉要陪来中心城游玩的家人,这两天去训练场的就只有伊萨克孤零零的一个。 刚下台阶,一阵夹杂着碎雪的烈风便将伊萨克吹得金发凌乱,形容狼狈,他不耐地伸手拍拍头发, 将雪拍掉之后, 掏出大衣口袋里突然响起铃声的终端。 “伊萨克, 还在学校?” 听见好友利嘉的声音, 他脸色好看了点,慢慢向前走着,“嗯”了一声。 “伯父伯母打电话说你今年不回去,就想着来中心城看看你,什么时候打算休息一天?” 伊萨克怔了一下,打开终端看了眼日期:“都可以,他们什么时候到,怎么是给你打的电话?” “今晚到吧,我正好打算今天返校,等和伯父伯母吃完饭就一起回来。” 利嘉单耳连着耳机线,靠在咖啡店外的墙柱,清朗的嗓音里隐含笑意:“至于第二个问题,小少爷,你问问自己有多久没看终端了,要不是我掐准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连我的也听不见。” “…抱歉。” “这有什么,今天下那么大雪,就别去训练场了。” “我在学校后面那条街的咖啡店等你,一会儿商量去哪玩玩,等晚上伯父伯母来去接他们。” “……” 伊萨克看了眼面前白茫茫的道路,不经意皱了皱眉。 人一旦养成了逼紧自己的习惯,哪怕是片刻的放松都会产生负罪感,利嘉知道这位好友平时对自己有多狠,听到那边的沉默后,他就明白伊萨克晚上是不想浪费现在的训练时间。 但利嘉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少年侧侧头,微笑着翻找出朋友圈中那条的信息,截图下来,发送给伊萨克。 “看看这个,”他坏心地问道,“现在有兴趣出门了吗,伊萨克?” …… 在联邦难得一见的大雪天中,你和弗朗茨选择在今天来到冰雕公园。 “好的,这样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微笑地看着你拍好公园招牌的照片,发送朋友圈,配好指定文案后,便请你们到一边的打折区购买门票。 “帮忙宣传的游客今日优享八折优惠,请往这边来吧。” 弗朗茨闲闲地收起终端,拿肩膀顶你一下,你有些烦地看他一眼,弗朗茨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看起四周了。 “麻烦,发这个干什么,直接买着进呗?” 好不容易排完打折区的长队,进园后,弗朗茨扶着脖颈,有些受不了地抱怨一句。 你也没想到八折的检票通道居然会比普通票多出那么多人,拿着终端无奈道:“因为是八折啊。” 虽然你和弗朗茨都不缺钱,但以前作为打工人的节俭习惯刻到了骨子里,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便照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购买了优惠票。 ……现在一想,总觉得没什么必要。 你指尖微顿,刚想删掉朋友圈,便被弗朗茨拽了一把,下巴朝某个方向抬了抬:“诶,看那个,挺好看的。” 晶莹剔透又巧夺天工的冰雕在阳光与飞雪中熠熠生辉,你一时忘记点下删除,“嗯”了一声,将终端收到口袋内。 …… 贴心地打包了两杯咖啡,利嘉便微笑着被伊萨克急哄哄地拉到了冰雕公园门外,看见门口的广告牌后指了指:“那里有优惠票哦。” 伊萨克懒得理逗他的利嘉,一翻白眼,利落地掏出终端,购买两张全票,扯着他进入园内。 中心城寸土寸金,冰雕公园占地面积中等,然而在这样天气可见度极低,周围人流如织的状况下,找人还是件难事。 “从哪里开始找?”伊萨克皱眉将视线梭巡一圈,问道,“分头行动么?” 利嘉笑叹,拍拍他的肩:“行了,又不是野外训练,还分头行动。” “咱俩就在一块吧,跟你说过鹊姐旁边还有人,万一你一找到人就这么大咧咧凑上去,让人家正经的试婚伴侣怎么想?” 伊萨克顿了顿,干涩问:“她……和弗朗茨,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利嘉笑容也浅淡许多,对着他耸耸肩:“听说是因为他和鹊姐匹配度很高,被强制试婚来着。” “弗朗茨的姓氏是阿雷,大概早拿到匹配机会了,所以,应该就是那样吧。” 伊萨克沉默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陷入凝固,但这样两位身高腿长,年轻帅气的军校生走在一起,不经意便引来了不少注目——尤其是还有懂行的Alpha看出伊萨克的大衣内,套的是联邦第一军校的制服。 伊萨克被搭讪得心烦意乱,拉着笑眯眯对身后Beta女孩子挥手的利嘉快走几步,随后将他扔到一边,面对着一座冰雕暗自运气,缓复心情。 自从得知她就在这里后,他便变得焦急而又心神不定,他们许久没见,甚至连见面开口的第一句都没想好,便顺应着内心深处的执念先找到这里。 但之后该上哪找她,发信息直接问她会不会显得目的性太强?她和弗朗茨在一起,是彼此都有点感觉还是完全被迫的,他去了会不会被讨厌? 总之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矜持都堆在一起,尤其是见到利嘉这样,他就有种只有自己在瞎着急的烦躁感,好像内心所想的一切都暴露在好友看热闹般地看去了。 “你完全不在意了,利嘉?” 他平静下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利嘉笑笑,倒也明白他是在说什么,亲切地勾上他的肩膀摇了摇。 “我在意啊,只是你心太乱了,伊萨克。” “我们都没磨砺到时候呢,总得一步步走,看清自己的位置才行吧?你看看那边,你不爽的表情和那位姐姐有一拼了,哈哈哈刚刚她男朋友躲冰雕后吓她一跳,之后还在那乐,真是……” 话音还未落下,利嘉的话音和笑意便渐渐消失,总觉得那个吓女朋友一跳还在捧腹大笑的二货分外眼熟。 ……这不是弗朗茨么? 旁边那个,就是鹊姐? 伊萨克也反应过来了,视线就像是粘着毛线球的猫咪一样跟着那纤弱女性的身影移动,少年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前面的二人,看到你不耐烦地给贴上来的弗朗茨一个肘击时,他们在心里暗暗叫好, “就是力度太弱,不如直接照着下盘踢。” 伊萨克冷静评价道,利嘉深有同感,默默点头。 公园地方小,人又多,伊萨克和利嘉都是受过跟踪训练的军校生,因此跟着你们走了一段时间也没被发现。 看到弗朗茨皱眉扭头往四周看了好几眼,你停下脚步,问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嘶,总觉得有视线。” 他一边观察,一边将刚买的热奶茶和点心递给你。在你们身前不远的长椅上坐着个不大的Beta小孩子,视线又馋又渴望地盯着装在袋子里的点心,从弗朗茨的手里移到你身上。 你默了默,觉得弗朗茨感受到的视线就是这个小家伙的。 你戳戳弗兰茨,示意他看看旁边那个小孩,弗朗茨一挑眉,转眼便笑了,兴致勃勃地从点心袋掏出一个蛋挞,喂进你嘴里。 可能是这几日你习惯了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投喂,你下意识地咬住酥皮边缘,转眼便看到弗朗茨掏出一个蛋黄酥塞自己嘴里嚼嚼,一边吃还一边若有所指地整整胸口处的衣物,逗弄般对你眨眼:“逗那小孩儿玩的,但看你这样还挺招人,回家再喂你吃别的啊,忍忍。” 说完还不忘得意地瞥一眼别处,旁边的小孩被弗朗茨挑衅地一扬眉,馋得快哭了。 你:“……” 你拿下蛋挞,面无表情地给他来了一脚。 冰雕展逛了一圈就看得差不多了,园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互动设施,不大的冰雕迷宫以及冰制成的滑梯,在弗朗茨的强烈要求下,你跟着人群将这些也玩了一遍。 进入小型迷宫时,内里意外的没有点灯,只有冰晶所反射的剔透微光。你被弗朗茨护在臂弯里,在昏暗的环境里慢慢向前,突然眼前骤然划过一抹亮色,紧接着便是音箱的震动,你心中一紧,霎时握住了身侧的掌心。 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乱,感受到你身体的僵硬,弗朗茨搂拍着你的肩膀,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前面,安慰道:“前面在冰墙上放动画,没事啊。” “…什么动画?” “最近新上映的动画宣传片吧,走近看看就知道了。” 你“嗯”了一声,缓缓松开握紧的那只手掌,对方离去时指尖还微微僵硬地勾你一下,似乎分外不舍。 可当你垂眸时,发现弗朗茨一只蜜棕色的手臂拍着你的肩膀,另一只在身侧护住你的腰肢,哪里还有多余的手掌被你握住? ……那你刚刚握住的,是谁? 少年指骨分明,修长,指甲修剪得适中得当,指腹有一丝军校生持握枪械磨练出来的薄茧触感,但比起弗朗茨的手掌要纤瘦许多。 你被弗兰茨搂在身侧,微微疑惑地回眸朝身后看去,然而昏暗的环境里,仅有一抹金色跳跃了一瞬,转而便消失不见。 既然没能找到人道歉,你便将心里那丝异样的违和感压在心里,最后一站,和弗朗茨去了位于园内出口附近的纪念品店。 “明信片,立牌,玩偶挂件。” 利嘉戴了顶印着公园Logo的鸭舌帽,压低帽檐,摆弄着手里的挂件问道:“买个回去做纪念吗?” 结果他们就这样一直跟在你与弗朗茨身后,Alpha将你保护得太好,始终没能找到制造偶遇的时机。 伊萨克瞥了眼好友递过来了熊猫挂件,视线又移回到不远处的女性身上——弗朗茨正拿着一个同款的小挂件在你眼前晃晃,你的目光微不可见地在挂件上停顿,随即收起情绪,冷淡地看起别处,似乎对弗朗茨幼稚的行为感到嫌弃。 ……你其实是喜欢这个挂件的,他想。 鬼使神差的,伊萨克刻意压低声音叫来了服务员,耳垂微红地买下了两个同款的挂件。 午后,雪小了一些,比起上午鹅毛纷飞的盛景要温和许多,少年们沉默无声地跟在你与弗朗茨身后,直到即将进入地下列车的站台,周围人流慢慢变少,利嘉适时地叫住伊萨克,对他摇了摇头。 没有合适的地形和人群的掩护,接下来已经不是安全区了,他们随时可能会被发现。 伊萨克知道这个道理,目视前方,皱眉停下了脚步。 “今天就这样了?” “…嗯。”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伊萨克微微地动了动那恍若残留着余温的指尖,平静问道,“刚刚直接上前拦住她,会不会好一点?” 他和利嘉最开始是怕你感到为难,然而等现在看你离开,他们才想明白,如果最开始就不顾虑那么多,他们起码还能和你说上两句话。 日日夜夜思念的影子就在面前,他们却感到迟疑,和一丝不确定的不上不下感,是因为你始终将他们当做后辈,从来都是同样一副礼貌而疏离的态度么? 利嘉想,……不,可能是因为“对比”吧。 上次见弗朗茨和你在一起时,他就有种微妙的感觉,你在弗朗茨面前流露出的是在面对他们时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态度,嫌弃与厌恶都摆在明面上,却也肉眼可见的亲昵。 Alpha都有这种直觉,所以他们刚刚没有上前,很大因素是因为看到了你与弗朗茨自然的相处,让他们总有种不好意思上前打扰的心态。 不然不明不白地就那么去搭讪,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是来破坏人家感情的啊…… “我去一趟。” 伊萨克突然道。 利嘉一怔,刚从思绪里脱离出来,便看到伊萨克的背影,这一刻,他像是从友人身上看到了某种决心,让利嘉本想劝阻的话语都卡在了喉间。 午后,地下列车站人不多,伊萨克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掌心攥着两个同样的小挂件,皱眉观察了一眼,随后朝其中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尽管你佩戴着能遮掩气味的饰品,距离也已经很远,伊萨克却幻觉般地、依然能嗅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花。 是你……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手臂僵硬地放在身侧,像只追寻着气味的大狗一样闷头朝列车的方向冲去,然而他下来的时间晚,等伊萨克心脏急切地跳动着,刚来到你的车厢前时,便听到启动时的刺耳鸣声。 列车震晃一声,随后缓缓向前推进。 车厢较高,他跟着跑了两步,绿眸飞速地观察着这节车厢里有没有你的身影,在看到你闭眸疲惫的面容后,伊萨克心底松了口气。 “哈。” 窗外突然飞进来个小东西,砸得弗朗茨捂着脑袋,有些不满地捡起来看了一眼:“谁扔进来的啊?有没有公德心。” “什么?” 你略略眯开眼睛,问道。 “不知道是谁的挂件,”弗朗茨看着挺眼熟,转着钥匙圈欣赏了一下,挑眉问,“这不是刚刚公园里的那个纪念品吗?谁不要扔到这里了?” 你一怔,接过那个小巧的挂件,莫名站起身,向窗外的站台上看去。 就像那天一样。 你与伊萨克第一次深入接触,在那次乌龙般的约会结束后,你便看到这孩子像是还与你有话要说似的,下意识跟着你那节车厢跑了好几步。 现在也是如此,见到你看过来的视线,俊秀而意气风发的少年绿眸微亮,脚步缓缓放停。 ——视线就这样追寻着你的身影被车厢带入隧道,在他眼前消失。 作者有话说: 利嘉的想法直白点说就是这样上前打扰好像小三暗搓搓骚扰有正妻的已婚男人一样,好羞耻好怪哦() 下章溜溜皇家剩下的两个小变态!他们应该也能玩得很花! 第77章 西里尔总觉得哪里有些异常。 就像现在, 明明自己就坐在埃德加面前,看着对方秉持优美的贵族礼仪倒来红茶,拿出待客用的点心, 随即淡漠英俊的眉眼流露出笑意,与他交谈,可西里尔熟知人的微表情变化,敏锐感知到这位好友的注意力落在别处。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埃德加?” 西里尔眯起银眸, 将糖扔进茶杯里几块, 用茶匙搅了搅:“最近假期, 没听说你接了什么邀约啊, 弗朗茨那家伙也是。” “怎么都没空出来了?” 联邦成立后, 身为旧贵族的领导者,身体里流着古老王室血脉的埃德加·弗洛斯特, 无疑身份尊贵, 是较有身份的年轻一代中的前驱。尽管这几年联邦残存的旧贵族被议会打压,可王室到底家底深厚, 一举一动都颇受瞩目。 因此, 埃德加一放假就关到庄园内,没有接受任何宴会邀请和人情来往,这件事被西里尔敏锐地发现了。 “最近有些事需要处理。”埃德加佩戴白色手套,指腹摩挲着杯口,微笑开口道,“不过现在大部分都处理完了, 之后会在庄园内举办宴会, 家父会和诸位商量一下今年军部晋升名单的问题, 你要来么, 西里尔?” “可以啊,有我一份。” 西里尔又在红茶里倒入牛奶,搅匀之后,看着那乳白色的液体在清透的茶面上溶散:“邀请过弗朗茨了吗?” 微微停顿的,几乎令人感觉不出来的静默。 西里尔撑着下巴,没有抬头也能感知到埃德加一瞬冰冷的目光,这仿生人般的大贵族只有在自己的身份、尊严,以及领地受到冒犯时,才会流露出这种鲜活的神色。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弗朗茨有什么事惹到埃德加了吧?所以这往日隐隐有默契的旧贵族组合这段时间才会同时闭门不出,不过大少爷们神仙打架,不关他事就是了。 西里尔的父亲是上院议员,所属的斯图亚特家族在联邦成立后开始发迹。底蕴比起旧贵族那二人没得说。甚至他来到皇家,与埃德加、弗朗茨等人交好,也是受托于父亲为家族谋求些利益的嘱托。 联邦现在表面上没有“贵族”这种说法,实际什么样民众和高层都清楚,以联邦成立为分界线,新旧权贵势同水火又谋求联合,一方拥有着从帝国时期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财富,一方拥有着光明正大的领导者身份,只要联邦内部不乱,做什么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尚未邀请。” 埃德加转而便看不出异常地朝他微微颔首,“你今日过来正好,邀请帖在这里,改日麻烦你转交给他。” 西里尔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戳穿,干脆地接下来:“行,交给我了。” ——不过,这两人究竟能因为什么打起来啊? 西里尔离开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有了点头绪,又一一被自己否定。 算了,浪费脑神经太累,宴会当天肯定能知道,到时候看吧。 …… “宴会?” 你微怔一下,皱眉向弗朗茨确认道:“让我出席,你确定么?” “就当去玩,露个面就回来。”弗朗茨不在意地劝说道,“老头那边催得紧,一直没见我们的关系确定着急了,你看礼裙都订好了,挺好看的。” 弗朗茨拿出衣架上那条昨天才到的礼裙,晃到你眼前让你看,这是一条雾蓝色的礼裙,抹胸样式,领口如同贝壳花纹般收束,腰间和裙摆点缀着水钻,分层缀下的裙摆如同温柔流动的水波。 你的视线从礼裙移到后方的弗朗茨脸上,语气平静:“我没有说过要和你确定关系吧?” 尽管你们因匹配度达标被强制试婚,保护组织那里也极力促成你与弗朗茨的结合,可你们在确认最终的关系时仍需要双方都点头同意,你没有结婚的意向,哪一方也不可能罔顾保护法来强迫你。 弗朗茨听了也没有别的反应,放下礼裙,笑着做讨饶状:“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糊弄老头子的,最后肯定还是看你。” “你不怕我这次出席,最后没有和你结婚,让你们家在社交界里丢脸么?” 你隐约知道这些老贵族们的潜规则,家中幼子携带Omega出席公共场合,基本上就等同于在圈子里宣布你们二人是既定的伴侣关系,可你并没有与弗朗茨结婚的意愿,他们家恐怕会因此有损颜面。 ……你不关心阿雷家会怎样,你只是不想在试婚结束后,让这个老贵族将乱摊子都赖在自己身上,挺烦的。 “我说了不用在意啊,就是去玩的,弗洛斯特的庄园是几百年前从帝国王室传下来的,你还没见过吧?” 你看着他,实在不觉得参观那个在帝国动乱时被起义军屠杀,死了十几个王室成员的庄园有什么好参观的。 弗朗茨见你没什么兴致,后来也就不再劝你,你以为他学乖听得懂人话了,没想到他将力气都留在了晚上。 “…我都这么努力了。”少年沙哑模糊的笑喘,热意与湿润的咬痕印在你的细腻的腿部内侧,每说一句话都能引起你的战栗。 “好姐姐,答应我?” 他尽心尽力地服侍你,可模样却像是施虐般地握着你的脚踝,轻松地将你顺着适合的姿势倒立着提高,你眼眸微红地想要踹他都无法挣脱。 “你这混蛋……!” 你还没骂出来,就因为对方柔软强势的袭击差点咬到舌头,潮水袭来,你霎时弓起的盈弱腰肢如同新月,又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你流着泪,一时说不出来话,片刻后,等弗朗茨小心地亲了亲你的下巴,你才听到室内轻而急促的呜咽。 “滚…” 你抓紧枕头,艰难地把剩下的话音吐了出来,恍然间听到弗朗茨无奈的一声轻笑。 Alpha已经在你身上磨练得足够成熟,他很小心,又很有耐性,比起自己沉迷欲/望,更愿意看到你一向清冷淡漠的眉眼间露出难以自持的情态,这让他感到十分动人。 于是这朵冷淡而拒访来客的花苞,尽管来时还没有成熟,更没有向谁绽放的意愿,可它散发的香气却已经令Alpha觊觎许久。 他反复叼磨它,取悦它,苞朵四溢出露水,随着时日渐长,颤巍巍地露出一点花蕊。 而如今,这朵饱满欲滴,高高在上的花,终于在他的唇舌间绽放了。 …… 你越来越习惯身边有弗朗茨的存在了。 这几天早起时,无论弗朗茨是靠在床沿睡还是偷摸着上.床,溜到你身边睡,你都习惯先踹他一脚再去洗漱,弗朗茨有时迷迷糊糊地被你踢醒,跟着你一块去洗漱,有时也挠挠胸膛继续睡,等你洗漱完之后,便能看到他在楼下厨房忙前忙后着。 无论是和亚撒试婚还是弗朗茨试婚,你都很少下厨,军团长那里是本就技艺精湛,你只负责享受,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随着你来到这里快满六个星期,你与弗朗茨的菜单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的煎蛋三明治,白粥炒面(还炒糊了)等简单菜品,进化到了现在三菜一汤还有饭后甜点的一桌菜,你突然发现了弗朗茨的进步,内心有些惊异。 用过早餐后,你看到落地窗外的花园中心处,有一座新修的秋千,不免怔了怔问道:“新修了一个?” 弗朗茨收拾着餐桌,闻言怪异含笑地望你一眼:“是啊,上次那个做粗糙了,承重不行,这个新修的没问题,去试试?” 你觉得无所谓,便道:“…都可以。” ……后来你才知道弗朗茨这个“去试试”是什么意思,剧烈而上下不定的摇摆中,一块单薄的木板比起风雨里的小舟也差不了多少了,后来纤绳将手心磨红,弗朗茨为了哄你,乖乖地给你上了三天药。 气过之后,你也懒得理他了三天。 这三天里,你眼不见心静,偶尔会思考起自己对弗朗茨究竟是什么想法。 喜欢么?谈不上。 论起异性之间的感觉,你对亚撒的好感都比对弗朗茨的要高,毕竟你生出过与亚撒结婚的想法,而带着所谓的“高匹配度”和弗朗茨试婚到现在,最多也不过是有种“习惯了”“就这样吧”之类的念头。 你不会想要与弗朗茨结婚,可试婚到现在,他慢慢将自己打磨成符合你心意的样子,如果他不是强制来与你试婚,后续也没有亚伦的存在,现在再让你做选择的话,你大概不会对与弗朗茨试婚的这件事感到排斥。 然而—— 仅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让你感到不可思议了。 因为之前皇家宾馆的事,你对他印象跌至负数,后来加上被强迫试婚的恶感,说是对他感到恶心也不为过,看来高匹配度也不是对你全无影响。 而且似乎由于同一个原因,在同床方面,弗朗茨对你的吸引力比亚撒要强,尽管你很少让他真枪实弹地陪你。 可这些因素能扭转你的态度,却不能让你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所以……你想,大概是受生理因素影响,对弗朗茨生出的感觉中一时兴起的成分更多吧,不过是或不是,分开后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你想要在充分的考虑之后,再做下选择。 想通之后,三日后,你抱着陪陪他也没什么的心态随同弗朗茨一同出席宴会,从悬浮车下来之后,他西装革履,轻咳着虚弯起手臂,示意你挽上来。 少年野性英俊的面容经过打理之后,看上去也是个人模人样的贵族,你没什么表情地挽上他,不经意将走路的力气全压在了他身上。 “跟太高了,不习惯。” 弗朗茨听见你低声的解释,忙笑道:“我的错,我没注意,一会儿让人送来一双新鞋吧?” “算了,快点走就行。”你道。 古老的弗洛斯特庄园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城占据了足够辽阔的面积,风格奢华而恢弘,教堂城堡风格的穹顶直指天空,像庞然的巨人般落坐于此,将近百扇的花窗玻璃螺旋一样环绕着城堡拾阶而上,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迷人的色彩。 从悬浮车下来后,光进入前院的这段路你们就走了快二十分钟,紧接着便是迎客厅,正厅,后方是一条栽满藤花的廊道,顺着廊下走便进到庭院与花园,美轮美奂的庭院边,是仆人们所居住的位置。 再往后则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了,那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 你心里有些好奇目前居住在这所庄园的是哪位“弗洛斯特”?自从联邦覆灭覆灭帝国后,王室便不在大众面前出现,不过想想一会儿也能见到,你也没再多事去问弗朗茨。 “弗朗茨少爷,请跟我来。” 仆人微笑着躬身,邀请你们去一旁单独的休息室。 进入正厅后,人渐渐多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是模样骄傲体面的贵族,其中大多数都是Alpha,目光隐隐落在你身上,追随着你如同水雾般摇曳的裙摆消失在门边。 等你走后,后方便响起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看到了么,那位。” “是阿雷家少爷的未婚Omega吧,真是……赏心悦目,美得令人赞叹。” “如果婚约者长成那样的话,之前几家的小少爷哪会出什么轨,不如说求着Omega不找情人才是吧。” 身份再高,Alpha的劣根性也依旧存在,他们心知肚明地交换了一个下流的眼神,暗暗为那些庸俗之事发笑。 身穿白色西服的西里尔微笑路过,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实实在在地嫌弃了一把。 这些旧贵族真是只有一张脸能看了……不过他倒是很赞成这些人纵情声色啦,不这样的话,联邦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踏在帝国的尸骸上成立呢?他们家能爬到现在这种地步,可也是借了这些老贵族奢靡腐朽的光。 ——话说起来,弗朗茨的未婚妻?好像长得很漂亮诶。 一会儿去看看好了。 阿雷家地位高,来这里就是走个过场,你们已经在进场时露过面,而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于是等宴会开始时,你和弗朗茨已经打算离开了。 “稍等下,我去见两个人。”弗朗茨收到终端里的消息,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起身道,“马上回来。” “多久?” “用不了多长时间,二十分钟吧。” 他当时的试婚瞒着西里尔和埃德加,现在带你出席,他们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就当做个样子,也得去说一下情况。 你点头,目送他离开。 你们的休息室位置好,旁边就是栽种了许多绿植与花朵的露台,一直待在室内,你觉得有些气闷,便拢起裙摆,慢慢移步露台边透气。 站在这里,弗洛斯特庄园的美景尽收眼底,慈悲的圣母雕像伫立在园内正中心,夜幕之下,点起各式灯光的花园竟比群星还要闪耀。 你微微入神时,听到身后响起沉重而克制的、属于Alpha的脚步声,他停在你身后,沉吟片刻,随即一件染有冷香气味的外套披落在了你裸/露的肩上。 “回来了么?” 你没有回头,问道。 “是我,闻小姐。” 富有冷淡韵律,极为平稳的男性嗓音。 你一怔,蓦然回头看去,灰发灰眸,英俊犹如雕像般的Alpha静默立在你身侧,看向你,淡淡露出微笑,眼神却是犹如捕食者般的审视与蛰伏。 “夜深露重,”他说,“请您照顾好自己,务必由我来送您回到房间。” 作者有话说: 但其实,西里尔和埃德加的线依旧很不那么正常,很变态诶……提前给大家做个预警。 大概是强取豪夺风的x不过肯定不会成功!还要便宜……呸呸不能说了x 第78章 一月前, 弗洛斯特如今的家主结束这个季度的社交巡游,从好友的宁顿庄园中回归,弗洛斯特为了迎接老家主, 举办了一场低调而不失体面的家宴。 家宴结束后,老家主听完小辈们的道别,从怀里掏出单片眼镜,擦拭、佩戴。旋即这身穿双排扣马甲,拄有手杖, 温雅而高贵的老人在管家的搀扶下起身, 对他的背影淡淡唤道:“埃德加。” 埃德加本想回书房的脚步一顿。 他礼貌地转过身来, 低声应道:“是, 父亲。” 弗洛斯特已没落百年有余, 但身为曾经帝国里最尊贵的家族,他们仍需保持皇家威风, 尊严、以及礼仪体面。 “埃德加, 你是否还记得弗洛斯特的家训。” 书房内,老家主的目光如炬, 埃德俯身加立于前方, 恭歉地应道:“是。” 这灰发灰眸的Alpha就此摆出聆听教诲的姿势来,却没有照着父亲的意愿复述。 “弗洛斯特家的Alpha是贵族中的贵族,始终不可失去皇家仪态,必须克制、端方、持重。” 父亲问他:“从小,我给你制定的教育方针就是如此,你不必有出众的才华与体能, 只需保住弗洛斯特家的脸面便可。” “而埃德加, 你交给我的答卷是什么?” “……” 从老家主出声询问的第一句起, 埃德加便淡漠意识到, 父亲发现了。 老家主拥有着不输于任何一位弗洛斯特的控制欲,尽管前段时间不在庄园,可那些下属,仆人,无一例外地充当他的眼睛,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逃脱不开他的注视。 事情的起因来自于前些天,管家未经允许进入他的书房,发现的那副淫靡而美丽,未完成的油画。 上面的主人公是一位黑发黑眸,清冷如六月雪,样貌如梦似幻到惊心的Omega小姐。埃德加欣赏美丽,追逐艺术,因而他画美人并不是多么令人惊异的事。 令家主有蒙羞之感的惟有一点——那些油画不止一副,都是同一位主人公,画中女性优美纤弱的躯体不着寸缕,或是静谧沉睡,或是依偎在某人怀中,与之痴缠。可以想象,万一这些画被弗洛斯特以外的人看到,甚至流传到他人手中,会对家族颜面造成多么大的损伤。 ——如果说事情表面的起因,是管家为表忠心,闯入书房将油画作为邀功的工具,可草灰蛇线埋在地底之下的缘由,则要更久。 事到如今,连埃德加也不知自己对那位名为“闻鹊”的Omega的执念究竟从何时而起,他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唯二记忆清晰的,便是她流露出厌恶眼神时惹人怜爱的颤抖与呼吸,以及那日在晚风中掠过的,淫靡而温柔的香气。 起初与闻小姐结识得很仓促,后来分别,那时她还是Beta。埃德加仅是将她记在了心里,遗憾未曾与她多多交流——当时他心中已有预感,下次若想见面,只能再与西里尔他们将她“请”来了吧。 可在庆功宴那日,这点微不可见的遗憾在得知她是Omega后,便如同黑洞般吸引着他全部心神。 埃德加并不会时常挂念一个人,他拥有很多东西,所求无不是万中挑一,与他最开始匹配的Omega瑞恩,起初定下婚约,也不过是因为他是那些Omega里最优秀的一个,能勉强让他看得过眼而已。 可闻小姐成为了Omega,样貌气味,举止情态都分外合乎他的心意。埃德加愈加描摹心底的模样,便越觉得瑞恩平凡无趣,尚不足闻小姐千分之一。 他从来不是犹豫的性格。 留在手里无用的东西,他会给他寻一个好去处,至于内心真正所求,他自会尽全力去攥取。 …… “你痴迷的这位Omega女士,”父亲注视着他,声调威严而冷静,“我已经调查过,她正在与他人试婚。” “我知道,父亲。” “试婚者为阿雷家的独子,匹配度为联邦罕有的百分之九十八,联邦正竭力促成他们成为法律合规的伴侣。” “……” 他的消息来源渠道还是太少,现在才从父亲口中得知那位正拥有着她的Alpha就是自己的好友,弗朗茨。 少年如美丽阴云般的眼眸微微沉下,他的停顿只是一瞬,继而便平稳开口道:“父亲,闻小姐如今正处于合规的试婚期中,在她没有与我深入交流的意愿前,我不会擅自打扰她,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 老家主威严地与他对视。 埃德加不为所动,他清楚父亲的忧虑,他从不是怕自己会对Omega如何,更为关心的是家族颜面,以及她此刻背后站着的阿雷家。 ……那么,只要用心筹谋,将家族遭受损害的危险降至最低。 父亲那里,便大概率会对此事持默许的态度。 “闻小姐。” 你淡淡移开视线,将肩上的衣物褪下,甩到埃德加的胸前,这注重体面的Alpha也没有发怒,只是嘱咐道:“请不要让我难做。” “我跟你不熟,别拿这种控制狂的语气命令我。”你道,“弗朗茨跟你关系好,与我无关,你没有立场来到我这里关心我。” 你对弗朗茨的印象逐渐改善,可看到埃德加,你往日对他们那些恶极的印象便又浮现了出来。 “闻小姐误会了,仅作为弗洛斯特庄园今晚的东道主,我也有必要来关心您的健康问题。” 埃德加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有礼而谦和地对你微笑——亦或者是在模仿出微笑。 ……你从他的话语里意识到了什么,冷淡地看着他。 “那么,请闻小姐先随我回到休息室,耐心等待片刻,弗朗茨便会回到您的身边。” 夜色渐深,露台确实有了丝凉意,纤细的女性身姿在Alpha邀请般的姿态中停顿片刻,随即踏着摇曳的花影,在高大Alpha的陪伴下,进入房间,合拢室门,那丝柔软的花香被严丝合缝地锁在了门内。 ——埃德加也进去了。 西里尔寻到空闲,本想是来看看那个和弗朗茨匹配的Omega长什么样,顺便再调侃对方两句,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从气味上分辨,一个Alpha和一个没被标记的Omega,二人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埃德加一直以来挺洁身自好啊,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呃…西里尔端着酒杯,踌躇一下,随即还是上前两步——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刚刚那位女性Omega的背影带给他很大的熟悉感,像是之前留给他那道爱的疤痕的姐姐。 那真是至今令人印象深刻啊! 所以不管是不是,他得去确认一下,但这样做有点听墙角的嫌疑,西里尔纠结地矜持片刻,随即很快便决定放飞自我了。 他飞速在心里为自己搜刮借口——对,他只是在保护那位Omega小姐的安全而已啦!怎么能算是听墙角呢,万一真是姐姐,有事他还能冲进去帮忙。 让他来听听说了什么…… “闻小姐。” 埃德加为你倒了杯茶,俯身递到你手边:“请用。” 你没有接,与他冷淡而阴郁的灰眸对视片刻,埃德加对你微微颔首,将茶杯放在你的手边。 “弗朗茨呢?” 你问。 你心里隐隐有丝预感,在看到埃德加时,这些断裂的思绪瞬时连成条理清晰的纹路,现在距离弗朗茨离开早已有二十分钟。 他离开时说是去见“两个人”,你起初没多想,现在想想有什么人必须他去见的?尚在军校的Alpha可以说还不到进入社交界的年纪,那只能是关系较好,身份又相当的同级。 既然埃德加出现在这里,那么另一个人就是西里尔了。 埃德加的姓氏是弗洛斯特,这次宴会的主人家,他把弗朗茨支开了么? “我刚刚解释过,闻小姐,弗朗茨有事缠身,请您稍等片刻。” “也请您放心,我单独找到闻鹊小姐,只是想要随意与您聊两句。” ……后面的声音较小,西里尔耳朵都快贴到门板上了,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他判断不出来那个好听的女声属不属于那位姐姐,不过埃德加叫她“闻小姐”诶!这就八九不离十了吧? 现在想想,和她上次见面都过去好久了啊,她还认不认识自己呢? 再请求这位姐姐打自己一顿,她会同意吗? 西里尔一身正装,银发银瞳,这模样漂亮俊俏,笑起来却有种难以接近的非人异质感的Alpha突然莫名地摸摸额头,就这样带着怀念的笑意,俯身贴着门板,越贴越近。 但意外的是,埃德加根本没将门关严,他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撞了进去。 恰好打断了埃德加平稳诉说的腔调与话音。 “……” 西里尔眨眨眼睛,好歹端稳了酒杯没让它撒出来,无辜地与你们面面相觑。 “嗨,”似乎是觉得室内静得过分,西里尔犹豫一下,举起酒杯试探问道,“晚上好?” 你:“……” 埃德加顿了顿,随即平静唤他道:“……西里尔。” 正好被西里尔打断,你也懒得和埃德加在这里牵扯,如果不是看到他只是掩着门,没有上锁,你根本不会坐下来听他说话,说得还是完全无关的事。 埃德加说闲聊就真的是闲聊,于是你听了一耳朵的贵族之间的阴私八卦,直让你微微蹙起眉头,有些弄不懂他的来意。 “闻小姐,您去哪里?” 见你起身,埃德加静静随你站起,问道。 “去找弗朗茨。” 光是和他们在一个房间内就让你感到呼吸不畅,突然想到了什么,路过西里尔时,你脚步顿了顿,视线落在前方:“来偷听的,是不是?” 西里尔入神地看着你的侧颜,闻言一怔,猝不及防被你夺去了手里的酒杯。 你面无表情地将余下的酒液泼到他洁白的裤脚,随后将酒杯扔到埃德加的脚下,阻止了他想要跟来的动作,玻璃杯面落在绒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室内二人齐齐陷入静默。 等你走出去后,西里尔才回过神,可惜地弯腰捡起酒杯,比了比自己的额头。 “怎么不往这里打……好浪费,对了,埃德加。” “……” “还没问呢。”白发少年轻巧地横移一步,挡在埃德加身前,笑眯眯地问道,“你为什么来找闻鹊小姐,又是什么打算,能和我说说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去玩了好累,先更一点,写得很仓促还没来得及细化,明天构思下看看能不能更多。 终于要从老家回去了,这个年过到现在才算是过完了,这里太冷了,都伸不出来手QAQ(所以最近的字数断崖下降乌乌) 第79章 后来你找到正被几位青年Alpha谈笑劝酒的弗朗茨, 这人举着酒杯,带着敷衍的笑意,西装扣子解开两粒, 眼神若有若无地放在休息室廊道的入口处,似乎在注意着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去。 看上去只是被缠住了…不过这样他都没有发现么?——埃德加和西里尔他们。 你扶着裙摆,像是踏着一片温柔的水雾缓步走下楼梯,富丽堂皇的灯光下,女性纤弱清冷的身姿如同湖风中摇曳的花影, 柔和清雅的花香悄无声息地吹灭了大厅冗杂的声音。 你在最后两阶楼梯处停下脚步, 朝大厅中央看去, 眼眸静谧无声, 犹如一泓雪化成的泉水。 不少人或抬头、或示意旁边的同伴噤声, 你与大厅中的上百人一一对视,这喧嚣繁华的一派上流交际景象在你出现后, 似乎被掐断了秒针, 一瞬陷入静止。 弗朗茨看到你,棕眸一亮, 随即趁着周围的人都在怔神, 连忙出个声道别,酒杯随意交给侍者,顶着后方乌压压的视线将你牵到前院。 “你怎么回事?” 你接过弗朗茨脱给你的外套,淡淡出声问道。 “嘶,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个那么热情。”弗朗茨把来前用发胶整理好的黑发向后一捋, 又恢复到那平时野性俊帅的模样, “你怎么下来了, 好姐姐?” 你发现弗朗茨对你的称呼挺随心的, 一般他不怎么叫你的名字,直接用“你”或者“喂喂”称呼的场合较多,有事求你他会叫“闻鹊大人”,而需要哄你的时候则换成“好姐姐。” 你觉得他这人挺肉麻的,抱着你情动的时候什么亲昵的称呼都试过,被你一脚踢下床之后就都改了。 “见你没来。”你说,看到弗朗茨瞬间露出揶揄又得意的笑容,瞥开视线,精准地用指尖抵住他想要凑近的脑袋。 “埃德加来找我,说你还要点时间,然后把我带进房间后说了会儿话。”你补充道。 弗朗茨的笑脸僵硬了。 他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豹子,问清你们都聊了什么后,略显烦躁和嘲讽意味地嗤笑一声:“不用管,这家伙还是这么会暗搓搓地恶心人。” “能解释一下么?” 你不觉得埃德加是那种找人聊天会聊无意义话题的类型,你从他那几句贵族阴私里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可你信息来源太少,对贵族之间的事不清楚太多,没从里面听出什么含义。 “闻小姐,您是否知道这次宴会是因何而举办的。” “每年这时,旧贵族一派会向军部推送子弟中的优秀人才。莫尔兹家的小儿子出轨,其妻子执意离婚。罗德里戈前几日找到父亲,说是希望借这次推选军部名额的时机将小儿子送入军部,以规整其幼子作风。” “但弗洛斯特家走到现在,保住自身体面尚且力不从心,又哪里有多余的能量来帮助他们?” 这是埃德加其中两句原话。 你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但看到弗朗茨听见这两个人名一瞬阴沉下来的脸色,你就若有所觉地意识到埃德加想要对话的人不是你,而是弗朗茨。 埃德加在通过你提醒他……或是警告他? “这二人和你们家有关系,是么?”你问。 弗朗茨低哑应了一声,到座位上后,把你抱到腿上,手臂将你圈在怀中:“罗德里戈是老头的远亲,虽说关系远,但也是阿雷家的其中一支。” 他皱眉,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你的脖颈中,没有多说下去。 …埃德加那死变态,想干什么? 军部名额每年都是分到几个大家族手里,他没到年龄,今年给莫尔兹也没什么,旧贵族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运作下,往年从没见他提出什么意见。 埃德加不是没脑子的人,想得罪他们家,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你不了解贵族之间的阴私,也没兴趣知道,此时你在想另一件事。 你沉默地陪伴着弗朗茨,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在他腿上的坐姿,轻声道:“出轨……” 弗朗茨回神,心不在焉地咬了一下你的耳垂,“嗯?”了一声。 你嫌弃地推开他,抿紧唇,没再说话。 “贵族”身份不同,定义的出轨概念和Beta社会中的不一样,你在和阿尔相处的那段时间有所意识,再出众的Beta对“贵族”而言也只是玩物。 ——只有Omega才配让他们当做异性看待。 那个莫尔兹出轨的大概率是个Omega,未婚还是已婚?是不是被强迫的?他的妻子有没有因他的行为受到精神损害? 他父亲想把他送入军部,未尝不是抱着躲灾的心态,那么事情大概就挺严重的,Omega保护法不对任何人宽容,这些旧贵族同理,只是他们习惯抱团,瞒天过海触犯法律是常态。 可当那个以弗洛斯特为首领的团体不再接纳他了,又会变成什么状况? 你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可你和弗朗茨没那么深的感情,贵族之间的事大概也不需要你来插嘴。 弗朗茨想了一路,似乎是想明白了,神色愈发难看。到家后,你自觉地上楼到房间内回避,留他一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坐在客厅中与人通话到晚上。 等晚饭时,弗朗茨的脸色已经正常了,还去厨房里做了新菜,乐呵呵地让你过来尝。 “还行是吧?” 你“嗯”了一声,慢慢夹着餐桌上的饭菜,分神看着终端。 阿诺德给你发了一条新的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要给你再举办一次欢迎宴,你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你与弗朗茨的试婚只剩下一周多了。 于是你出声问还在努力讨好地给你挑菜的弗朗茨:“下周你有时间么?” “有,你怎么了?” “抽出时间送我回去吧。”你神情平静,看着他骤然紧盯向你,肩膀肌肉紧绷,犹如瞬间警惕起来的花豹。 “……我一个人要打车回去,不方便。” 弗朗茨听到你第二句,才僵硬地笑笑,继续给你夹菜:“不多留一段时间啊,你图都画完了?” “嗯。” “在外面都没事做了?我可以陪你去别的地方玩,回去你可就轻易出不来了。” 他最近对你很殷勤,带着一副棕皮大块头的体型小心翼翼地服侍在你前后,不用猜你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你确实没有升起过和他结婚的想法。 他对你有吸引力,和他的相处也逐渐变得省心愉悦,可你总觉得差点什么,要成为真正的伴侣,除了性和愉悦的相处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在才对。 那晚你和弗朗茨没再多说什么,平静自然地与他用完晚餐。他似乎知道了你已经无法挽回。 于是接下来几天,你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了一样——你和亚撒试婚后期几乎没有再做过,兴致冷却得很快,而且不在情热,你没有需求的时候对这种事自然可有可无。 可弗朗茨就像是鬣狗,为了嚼进最后一顿晚餐,变得贪婪又凶狠,即使没有伤到你,你也被他精力充足的姿势和花样弄得无比疲惫。 你这时才知道Alpha的体力有多可怕,对人体精准的把握度也是,最后一周,你几乎从没有在早晨自然醒过,有时他在你身体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继续,令你朦胧之余也担忧着他前一晚注射的避孕针会不会失效, 你有时几乎感觉自己要死去,可你没有。 在这样日夜不息地浇灌下,你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 你呼吸滞涩,发热着被他送入巅峰时,慢慢会意识不清地说些胡话,弗朗茨被你惹得发笑,有时也会回应你,俯身亲亲你湿透的面颊:“好姐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也带我一起死吧,嗯?” 没等你回应,接下来的攻势就真的如同抵死缠绵一样,令你恍恍惚惚陷入一片纯白色的漩涡。 最后这几天,你从弗朗茨身上彻底找到了身为高匹配度伴侣的意趣,虽然你依旧事后对他嫌弃打骂,可那股从你身上溢散的花香却浓郁而又靡足,弗朗茨从你身上嗅到了默许的味道,咬牙更加兴奋,几乎压榨着属于Alpha的精力来给予你快乐。 他兴致高得几乎有些不正常了,你隐约察觉到他心里似乎压着事,偶尔也能看到他沉思着什么的模样。 可这些都与你无关,离开那天,你们在玄关处做了最后一次,等你打着颤从云端落下,弗朗茨将你抱过那片脏污的地面,耐心地俯下身,将你的衣物重新系好,一边整理一边嘱咐道:“司机是我们家的,行李都在上面,一会儿他带你回去,门口找个人帮你提提东西。” “…你呢?” “乖,我还有事,要回家一趟。” 他抬眸看你,笑声振动宽厚的胸膛,随后就那么蹲着,珍重地亲了亲你的小腹。 “走吧。” 告别得太仓促,你也懒得和他计较称呼问题了,他半推半搂地把你送上车,又从门缝处递来一盒便当留着让你路上吃,之后门一关,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注视了一会儿紧闭的车门,随后垂眸将东西收好,前方司机佩戴好一双白色手套,拉下启动闸,嘱咐你:“闻小姐,请佩戴好安全带。” “好的。” 做完这些,你拿起终端,趁着还没有回看护院这段路程,搜搜看网络上有没有什么关于“阿雷”家的关键词。 明晃晃的红色字体挂在社交网站的热搜上,你一点进去便看到了。 ……你的猜测没错,莫尔兹事发,热搜第一条就是关于他出轨事件的始末。他的情人是一位未婚Omega,被另一位阿雷旁支的子弟以试婚的名义诱骗带出,当成礼物送给莫尔兹,尽管没被标记,可这位Omega被解救出来时神志已然不清。 而莫尔兹的妻子,因为此事受到打击,新闻里提到她病发回到看护院中休养,应该是本身就体弱的类型,这件事相当于对两名Omega造成了身体与精神上的伤害。 联邦成立到现在,对依然享有特权的旧贵族恶意剧烈,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了诱骗未婚的Omega,你随意看了两眼,对那些腥风血雨的评论不予置评。 你心中依然抱有疑惑。 阿雷旁支的事,尽管给主家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可为什么会让弗朗茨压力大成那样?是有什么事你还没注意到么? 你心里对他们家没有任何同情,伤害Omega是重罪,他们既然罔顾法律,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只是一丝不好的预感始终盘旋在你心头,令你心神不定。 军部名额……莫尔兹,出轨事件。 弗洛斯特是旧贵族的领头者,因为率先发现莫尔兹的事件另有隐情,拒绝了其父让他进入军部的请求,以防止莫尔兹在军部东窗事发,损伤旧贵族的每年的推选名额。 但莫尔兹是贵族,如果进入军部,双重背景一盖,他这件事不一定被揭出来,一定有人愿意为他解决。 车辆慢慢驶出富人区,窗外风景流逝,你蹙起眉,仍然对内心乱成一团的思绪捉摸不清,直到你手里的终端跳出另一条热搜——是联邦官方发布的,这几年以议会为代表的联邦高层对旧贵族多有打压,莫尔兹作为大贵族分支,一事发自然要紧跟着调查。 第二条热搜名为[莫尔兹出轨,军部] 你心中一跳。 联邦高层不遗余力,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了个清楚,原来当时莫尔兹的事是有人替他掩盖的,他身份不低,拿到今年的推选名额几乎可以确定,所以军部那边也有人见风使舵,只是没想到…… 底下评论已经有人愤怒地在质问,为什么毫无作为的旧贵族能拿到每年的军部名额,部队保护公民安危的权威性是否还能够相信。 ——阿雷家现在等于同时惹来了两拨人,一方是利益因此受损的旧贵族,而另一方就是借此事件,以阿雷家为导火索打压旧贵族气焰的联邦高层。 加上铺天盖地的舆论,阿雷家目前处于众矢之的,所以弗朗茨现在连抽出空陪你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他被完全拖住了。 线索由点到线,由线连面,你霎时头脑清明,手心微颤地向窗外看去,发现外面平稳流逝的风景不是你熟悉的景色,这不是回看护院的那条路线。 “停下。” 你用力咬了一口下唇,血腥气溢散,令你顿时冷静下来。 你前倾身体,力图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司机耳中:“我说停下,没听见么?” 悬浮车前后有着铁质的隔栏,因此你无法凑到司机身边,也看不清他的脸,你沉下心,手指拨动终端,寻求联系人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在慢慢向后摸索着工具。 “埃德加,你没弄阻断信号的装备吧?” 副驾驶上突兀地探出一个白毛脑袋,他刚刚似乎一直在座位下躲着,取下耳边的变声器后深呼一口气,扭头对你笑容灿烂地打招呼:“呀,中午好呀,闻鹊小姐~!” “没有,辛苦你一下。” 主驾驶上的声音依然陌生。 在你冷淡又夹杂着诧异、明悟、恶心等情绪的目光中,西里尔笑眯眯地歪歪头道:“好吧,那就先请闻鹊小姐你睡一觉咯。” 作者有话说: 这个篇幅不会太长,三章左右吧?马上就是亚伦小狗出场了!(应该还有艾尔) 这条线就是搞点强取豪夺文学顺便虐一把埃德加,鹊鹊不会受伤,占主动,也不会和他发生什么。我觉得我想象中的这条线结局还挺爽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那个感觉…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80章 你不记得晕倒之前身上被动了什么手脚。 再次醒来时, 你喉咙干涩,浑身酸疼得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你微微动了动手指, 感到身后传来柔软棉厚的触感。 ……是床。 发生了什么、你被带到哪里了? 微弱的恐慌牵扯着神经,你痛苦地轻哼一声,极力想要睁开困倦的双眼。 意识朦朦胧胧回归,从落地窗外刺入的阳光让你本能地眯起眼睛,你闭上双眸, 缓了缓, 喉间的干燥催促你尽快去寻找水源。 于是你慢慢想要坐起身, 这微弱的动作让你流失了大部分的力气, 可还没等你坐直, 便惊醒了趴在柔软的床铺边,撑着头小憩的西里尔。 他迷糊地点了一下头, 睁开眼睛, 一看到你便笑了:“…哎呀,闻鹊小姐, 你醒啦?” 说着他坐起身, 忙过来搀扶你:“快躺下快躺下,不要累着哦,我去给闻鹊小姐拿水喝。” 你刚努力坐起来,就这么被半抱着扶下去了,西里尔一触到你的肌肤,便像是被那柔软惊到了似的, 小声地“哇”了一声, 忍不住又捏了两下。 你:“……” 在你面无表情的注视中, 西里尔不舍地收回手, 摩挲了一下指尖,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去到了桌边。 水流倒出,清润的声音流淌在耳畔。 你定了定神,伸手没摸到终端,勉强提起精神,抬眸观察周围的环境。 巨大的落地窗围绕一侧,令房间显得宽敞明亮,而另一侧的墙壁打成了具有层次感的书架,直通天花板上,每层都放着几本厚重的书籍。 整座房间奢华而颇显雍容的低调,没有多少家具,一张足够柔软宽大的床,一张摆放着茶壶和下午茶点心的桌子就是全部,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家具的边角被打磨成圆润的弧度,你视线在那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 一排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掩盖,遮挡了外面的景致,你隐隐察觉到这似乎是高层。 看到西里尔端着茶杯走过来,你撑着床铺,再次艰难坐起身,这次他没再强求你休息了,笑眯眯把水杯递到了你手里。 茶杯重量很轻,这似乎也是塑料的。 在他的注视中,你慢慢将水喝完,随后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咦?闻鹊小姐,”西里尔看你不说话,眨眨眼,笑问你,“你没有什么疑问要问吗?关于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请你来之类的。” “……没有兴趣。”你冷淡而沙哑地出声,垂下眼眸,“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啊,这个啊,埃德加说是弗朗茨借着高匹配度的名义将试婚期延长了,理由是你对他的好感不够,内心对结婚的事感到不安,保护组织那里同意了哦。” “所以最早也得两个月以后吧,不过我们不会让弗朗茨来打扰闻鹊小姐的,你在这里安心享受就好。” 室内在少年轻快活泼的音色落下后便陷入静谧,你看着自己放置在被子上的手背,苍白纤细,在光线的照射下几近透明,隐约能看到孱弱的青筋。 ……非法监/禁。 西里尔这一通话说完后,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浓郁的厌恶压迫在你心头,你几乎想要呕吐。 他们、就不怕…… 你一瞬间想将法律、道德之流的东西拿出来斥责他们,可转而一想,你的心脏便陷入一片冰冷寒凉的刺痛,连阿雷旁支的子弟都有能力从看护院诱骗出一位未婚的Omega,在旧王室和大议员之子的联手下,你又算什么? “闻鹊小姐,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见你面色苍白隐忍,西里尔有心想缓和你的情绪,便自作聪明地提议,可他找了一圈,苦恼地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放利器,哪里来的工具削苹果? 埃德加那家伙还挺小心的。 就是有点……想到这里,他略显失笑和兴奋地抹了一把脸,银眸眯起,亮闪闪地看向床铺上柔软美丽,在药物作用下失去所有反抗力气的女性。 ——太疯了。 直到你醒来,西里尔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飘飘然仿佛升到了云朵上,虽然他本身就不是那么遵纪守法的人啦,但囚禁珍贵的Omega可还是第一次。 论起立场来,身为联邦那位光明伟正,毫无污点的斯图亚特议员之子,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比埃德加更疯。 王室虽然式微,可传承到现在的根基可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被动摇的,埃德加若是事发,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让联邦对旧贵族的声讨更严重一点,自己丢脸一点,再公开发表个道歉申明;而换到他身上,可能会把全家都拉下水也说不定。 ……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稳机会的话,他就能—— “闻鹊小姐~!” 越想之后的事西里尔就越荡漾,看到你招手,他俊俏的脸蛋都浮出了一点红晕,十分殷勤变态地凑到了你的身前。 你蹙蹙眉,冷淡地用手臂挡住他的额头,制止他再凑过来:“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埃德加现在会过来么?” “大概还要一会儿,下午埃德加有课业呢,寒假还要上课真辛苦啊。”西里尔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你顿了顿,看向西里尔的目光略显不明,他这是在透露给你信息?看来这是弗洛斯特的庄园内部,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房间,进出人员如何。 “第二个问题,房间里有监控么?” 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你怎么会忘记他们那些癖好? “这个啊,我是直接抱着闻鹊小姐你过来的,房间是提前就布置好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闻言,你略显焦躁地扯紧他的领口,直让这满嘴绕弯的政客之子被迫俯下腰身,痛呼一声:“疼疼,我说的是实话啊。” 嘴上求饶,西里尔盯着你的视线却一动不动,你的指甲掐进了他纤细的锁骨下方,让他战栗着,面带红晕地小声吸气,就差说出“请再用力一点”这种话了。 你的感觉是错误的么?他根本没有透露给你信息的意思,或者刚刚只是诱导你? 看着他这幅模样,你想道。 要不然就是他目前表面上和埃德加处于同一阵线,无法说出太多情报,房内可能存在的监视器录像下,只能点到为止。 “那个,闻鹊小姐?” 少年清瘦的身躯包裹在一身修长整洁西服下,他怔怔地看着你,纤长的银色睫毛如同覆上一片雪松,在你的气息下颤颤巍巍地眨动着。 ……好好闻,他忍不住思绪乱飞想着,这就是闻鹊小姐身上本来的香气吗? 之前你失去意识时,身上一直盘旋着那股浓郁不散的雄性气味,让他和埃德加闻得直皱眉头,怎么看也看不出你是会和弗朗茨做那种事的人。 试婚期做那种事是绝对不可以的,不过你们的试婚期没有因此中止,也没听说弗朗茨因此受到了处罚,那就一定是事前征得了你的同意, 话说弗朗茨没比他好多少吧?虽说他志不在此,不过等埃德加将你标记后,要是你在这期间想要他的话,西里尔觉得……自己也可以勉勉强强——那样做啦。 “闭嘴,安静一点。”你说。 冒着粉红泡泡的幻想被打断,西里尔乖巧地安静下来。 你压抑着心底的排斥,就这样和他近距离地接触了一会儿,现在你没有其他好用的办法,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认房间有没有正处于监视。如果有监控器存在的话,埃德加看到你们这样总得给些反应。 他将你绑过来,不就是有了那些肮脏的念头么?西里尔和他是同伙,但按埃德加那个控制狂的个性,应该也不会允许他太过接近你。 “第三个问题。”你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西里尔愣愣点头。 “我记得皇家的寒假没有很长时间,让我在这里待两个月,你们不在,打算怎么安排我?” 少年充满异质感的银色眼珠转动一下,随后对你露出了一个仪态完美的微笑:“这个嘛,不需要闻鹊小姐担心,皇家和一般军校的制度不一样,只要有理由,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陪你。” “恶心。” 你手下用力,难以忍受地推开了他。 西里尔后仰几步站稳,也没太在意,风度翩翩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便继续凑上来和你说话。 你烦不胜烦。 中午没有人来送饭,是西里尔出去一趟,亲自端回来了一份饭菜笑眯眯地看着你吃,他出去的那一段时间,你本想趁着没人在下床,走到房门口处观察一下。 可你的双腿用不上力,刚站到地毯上,你便向后软倒,像是你的身体完全无法负荷住起身走路的这件事一样。 “……” 你闭上眼睛,轻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没有作声。 等西里尔回来时,你重新盖好薄被,靠在床沿处休息,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用过食不知味的一顿,你在下午等到了埃德加的回归,少年灰发微卷,面容淡漠俊美,身穿袖口束起的衬衫与双排扣马甲,一副合规合矩的贵族装扮。 “闻小姐,日安。” 他向你颔首,随即颇有距离感地坐在你的对面,平静看着西里尔趴在你的床沿处对你动手动脚。 诶嘿嘿,是不会反抗的闻鹊小姐! 西里尔满脸痴迷地握着你纤白细腻的指尖,手里攥着一瓶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美甲液,无视一切电闪雷鸣,专心给你做美甲。 你:“……” “看上去你们相处得很愉快。”埃德加评价道。 “恶心人有意思么?”你蹙眉看他,厌恶深埋在眉间与眼神中,“我的腿怎么办?这样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闻鹊小姐放心,我没有任何想要冒犯您的打算。” 埃德加微微停顿,灰云般的眼眸垂下,落在西里尔身上,白发少年背影一僵,随即可惜地收起东西站起身:“好吧好吧,我先回避,你们聊。” “对了闻鹊小姐,美甲液干前不要乱动哦~” 西里尔拉开房门时,回头贴心嘱咐了一句,随即身影消失在门外。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西里尔出去后,房内静默片刻,你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弗洛斯特家的血脉以守诺为重,从不会说谎。” 埃德加唇角僵硬弯起,对你露出一个模仿性极重的微笑:“这点请闻小姐放心,我既然想与您安稳地相处下去,自然会考虑周全。” “至于日常起居的问题,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位女仆,您不方便的事情交由她帮忙完成便可。”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解决方式,你把我的腿怎么样了,一直都会这样下去么?” 说出这句话时,你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底汹涌的怒气,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浓烈深刻的情绪,冰冷幽深的美丽眼瞳深处似乎点燃了一丛烈火,是尖锐而令人惊心的秾艳。 埃德加静静看着你,似乎是欣赏,亦或者是正在斟酌言辞,过了片刻,他道:“闻小姐,您所服用的药剂对身体无害,两个月后,您便会恢复正常。” “两个月后你真的会放我出去?”你带着恨意紧盯着他,“你将我关在这里两个月,是想要干什么?”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两个月的时间都对你太致命了。 一是因为这两个月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这样严密的监/禁而崩溃,或是受到磋磨和伤害,二是因为……你的情热期不稳定,从上次到今天恰好已经过去一个月,两个月后正好是你下次情热期的开端。 如果上天不愿眷顾你…… ——那么,你就是死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流露出那样的丑态。 “闻小姐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埃德加保持着微笑,矜持道,“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明白了,不是么?” “你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别以为所有人都愿意去揣摩你那些脏透的想法。” “您说得也是。”他分毫不见怒气,佩戴着手套的五指轻握成拳,靠在唇边沉吟,“那我就在这里说明一遍好了,闻小姐请听好。我非常喜欢您,想要借用您与弗朗茨延长试婚的这个月和您好好相处。” 你淡漠地看着他,听他继续道。 “这两个月,我们可能会对彼此产生好感,也可能不会。令人遗憾的是,无论结果如何,我与您的匹配度不达标,最基础的一关不过,我们无法进入试婚。” “那真是太好了。”你面无表情地插进一句。 埃德加温和地对你微笑:“是,所以,您对西里尔感觉如何?” “我前几日恰巧得知,他的身体数据与您达到了试婚标准,你是否对他有异性之间的感受?” 起初,你的表情毫无变化,过了片刻,你才从他那毫无波澜的语气和神情中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颤抖地捏紧被角,恨极地低斥道“你这疯子。” 你终于知道西里尔在你与埃德加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不是同伙,更不是凑热闹来的第三者,埃德加知道他毫无机会,一直打的都是将你推到他西里尔怀里的算盘。 既得利益者不是埃德加,不仅能让他在这次绑架事件中将自己摘出去,之后若是事发也能脱身得干净,还能让他掐准西里尔的命门,然后……从你身上分一杯羹。 在刚刚与西里尔的交谈中,你觉得西里尔很大可能不清楚埃德加的计划,而且你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虽然合作将你带到这里,但他们彼此都抱有同伴并不清楚的心思。 “你不怕我告诉西里尔么,真的以为他就那么听你的话?” 你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冷冷地质问道。 “您恐怕不太清楚,闻小姐,我的这位好友非常有趣,虽然我与西里尔代表的阶级立场不同,可我们在皇家相处的这两年中,我自觉并没有任何亏待好友的地方。” “但得知我要将您带来,他很兴奋……啊,他的确该如此高兴,如果他的议员父亲手里拿到了关于我的丑闻,想必会让王室与一众旧贵族丢失颜面,斯图亚特家则会借此一步登天。” 你明白过来了。 埃德加是想在掐断所有风险的情况下得到你,等到西里尔将你标记,哪怕自己是第三者也不在乎,他手里有足够的筹码迫使西里尔同意。 而西里尔则是为了拿到关于王室的丑闻,不顾风险地掺和到这件事里,把你推出去充当诱饵,只要忍到埃德加将你标记,他就能功成身退。 这两个人将你当成了一场博弈,只看谁先成为欲/望的猛兽罢了。 “闻小姐,你在想什么?” 埃德加带着笑意,耐心地唤你一声,你回过神来,语气冷淡而厌恶:“在想你们两个变/态什么时候去死。” 作者有话说: 埃德加和西里尔,加起来能有八百个心眼子。 不管没什么用嘿嘿,后期忍不住了鹊鹊也不吃你们略略! 第81章 接下来几天, 你一直都被关在弗洛斯特庄园的后院中。 你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当房间拉开窗帘,你注意到了花园里正对着你的圣母雕像——那日你和弗朗茨过来参加宴会时就对这座高耸的雕像印象深刻。石刻的面容圣洁而温柔, 而那宽宏悲悯的目光仿若就落在你身上。 你没有什么事可做,也无法正常行走,如果埃德加和西里尔不在,你就让女仆帮忙将你推到窗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借着温煦的阳光翻阅书架上的那些书籍。 就连这些书都被割成了毛边。 当然他们在也对你没什么影响, 你已经练就了把他们当空气的本事, 身处弗洛斯特庄园, 埃德加每天都会来到你的房间, 但他借着身有课业的缘故,每次看望你的时间并不长。而西里尔不一定每天都过来, 但一进你的房间基本就要待上一天。 或许是都抱着等彼此先下手的心思, 他们确实没有动你,偶尔三人集聚, 你冷眼看着他们交锋的场面, 心里判断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们彼此拖着未必不是机会,你暂时是安全的。 这两个人将你带过来是冒用弗朗茨的名义延长试婚,他那边现在焦头烂额,没工夫注意你这里,不知道他能被埃德加拖多久。至于其他人,你想来想去能注意到你情况并且能帮上忙的, 只有看护院那边的阿诺德和清河, 回到联邦军校的亚伦, 以及你许久没联络过的军团长。 至于艾尔和父母那里大概也能发现, 但你不希望他们卷到这件事里,……毕竟,跟庞大的旧贵族一派比起来,你们家渺小如蚁,你希望家人首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用过午餐后,女仆拉开窗帘,像往常一样将你推到窗边,你拿起放在膝盖上的一本新书缓慢地翻阅了起来。 暖烘烘的日光熏得你有些困意,于是你撑着侧脸,精神困顿地闭了闭眼睛。 “小姐,我将您推到床上休息吧?” 女仆躬身,在你耳边轻声询问道。 你摇摇头,示意在这里就好。静谧而温暖的环境中,你的呼吸微微放缓,小憩了一段时间。 西里尔推门进来,一看到室内的景象便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目光怔怔地放落在你白皙美丽的面容上,随后不合时宜地松了口气。 呼…闻鹊小姐总算能休息了。 你面上不显,但被绑到这里后,精神上的紧张与紧绷任谁能看出来,压力让你变得无比焦虑,总之西里尔时不时来到这里,连你一个好脸色都没得到过。 他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不带厌恶的神色呢……虽然是因为你睡着了。 他笑着比了个手势,告诉女仆不必出声,随即轻声轻脚地来到你,转了一圈看看你,然后蹲下来,把弄了一下你垂下来的发丝。 流淌的柔墨在他掌心里游动,犹如丝丝缕缕的电流勾了一下他的脊椎骨,西里尔不由自主地心一跳,心虚地抬头看看你,见你依旧熟睡便放心了。 ……闻鹊小姐真是、连头发都能让人变奇怪。 他充满异质感的银瞳浮现出苦恼而思索的情绪,手上无意识地将你垂下来的发丝挽起,胡乱地编来变去,最后编成了个蹙脚的三股辫。 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西装,俊俏而颇有贵族气质的少年Alpha就这样托起腮,看着那根小辫子发呆。 相处这么多天,迟迟没见埃德加动你,本来以为他那么疯地直接把你绑过来,动作会很快的。 那把你绑过来的目的是做什么呢?难道只是看着你就足够了吗? 西里尔思索着,戳戳那根垂下来的小辫子,看着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蓦然地,他又眨了眨眼,屏住呼吸,静静地看向了你。 ……这样美丽的小姐,要说不忍伤害也说得过去,摆在身侧慢慢卸下对方的心防,之后在你情我愿中品尝她甜美的部分不是更好吗? 西里尔动摇了一下,但一想,这绝不是埃德加会做出来的事。 他蹙起眉,隐约察觉到埃德加的行为以及这几日对他的态度不对,他是发现自己的目的了?——可没有理由啊,自己也同样表现出了对闻鹊小姐的兴趣,从表面上来看,仅是因为对埃德加马首是瞻,才没有抢先动她。 毕竟一旦事发,他这同样参与绑架Omega的罪名也没办法逃脱得开,虽然他是有手段让自己脱身,可埃德加怎么会发现自己的底牌?这从逻辑链上就不完整。 怀疑的种子一埋下就如同杂草般丛生,西里尔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得摆弄着给你编出来的辫子,微微叹了口气。 谨慎起见,他得控制一下来见你的频率和时间。 而且也不能这么对你……了。 在他出神地想东想西时,你有些烦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自己的头发,于是你睁开眼睛,满含冷意的目光与西里尔涣散的银瞳对视。 “…你在干什么?” 西里尔一愣,脸皮很厚地放下了把那根小辫子捏起来,凑到你眼前邀功:“你醒啦,我最近看教程新学的,好看吗?” 你垂眸看他一会儿,随即移开视线,打掉了他的手背。 西里尔笑容不减,搬了个椅子凑到你身边,他没有离你太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你书本上的内容,没话找话地能和你聊两句。 “凶手出场了诶,是这个职员对吧?” “从他那里找到了证物,证据很充足了!” 西里尔与其说是跟你聊天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他也根本没认真看书本上的内容,悄悄往你这里瞥一眼,又一眼,鬼鬼祟祟地不知道想干什么。 “……不,”你翻过一页,“职员不是凶手,他与被害者是情人。” 西里尔:“!” 这次居然理他了?! 少年惊讶的神色无法掩盖,你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想这很难猜么?都是侦探小说惯用的套路了。 不过你的重点不是这个,即使西里尔和埃德加要做的事一样恶心,甚至把你当做诱饵抛到埃德加面前,但他没有埃德加那么高傲自大,难以捉摸,想要的和想做的事都很明确。 这几天你一直在权衡思考,也许你可以将埃德加的谋算试探着抛出来,看看能不能将西里尔拉到你的阵营,这样不仅能拖住埃德加,还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对你下手。 ……至于后续,你没有头绪。 你想的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不一定真的会在这座庄园里待上两个月,皇家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学,到那时他们的时间被抽用,就是你的机会。 “我刚刚没有认真看,”西里尔一听你说话就来劲了,往你这凑近了一点,“原来找到的是头绳啊,怪不得!” “嗯。” 你微不可见地蹙眉,向他的反方向侧倾身体。 “闻鹊小姐很喜欢看这类题材吗?埃德加的架子上这种书好像不是很多哦,我下次给你再带几本吧?” “谈不上喜欢,悬疑类型的书能写出新奇感的很少,只要塑造好人物和反转……” 你顿了一下,侧眸看向他,声音很轻地道:“将凶手伪造成最不可能作案的那个人,再让最有动机的人成为案件的幌子,伏笔提前埋在一切发生前,后来的故事线就算再令人惊异,都会变得很合理。” “职员与被害者成为情人,是因为知道她很富有,想源源不断地从她那里榨取金钱,但谁能想到真正的凶手,也就是被害者的丈夫,就是利用了职员这点心理和动机,才让他一度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人,将其刑拘?” 西里尔在你说出第二句话时便怔住了,银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全神贯注,若有所思。 室内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空气,令人心脏停摆,无法呼吸。西里尔想了一会儿,便恍然笑了:“闻鹊小姐说得真好,感觉听完之后明白不少。” “对了,今天莉安有准备下午茶哦,我推闻鹊小姐过去用吧。” 你心知他是在扯开话题,在埃德加所掌握的房间内,一切都不能大意,于是你慢慢“嗯”了将书籍放到手边的架子上,答应了他的邀请。 你对西里尔态度的缓和肉眼可见。 在你还对埃德加全盘警戒时,西里尔便率先一步打破了那层横隔在凶手和被害者的屏障,与你正常自如地交谈,聊天,偶尔气氛好时,西里尔甚至能看到你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你总得让场面顺着埃德加所想发展,令他放下戒心。 “西里尔,过来。” 窗外的日光勾勒下,你纤细的身影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影,恍恍惚惚像是梦中才有的场景。 而你怀抱书籍,正对着他微笑。 无论多少次提醒自己要清醒、冷静、克制,然而片刻的隐忍后,西里尔还是忍不住想凑到你身前的欲/望,蹲坐也好,你甚至让他跪下来也行, 他当然不笨,在你那天点到为止地提醒他之后,西里尔就悟过来埃德加是想反将他一军,恐怕心里早就知道他的盘算了 闻鹊小姐不喜欢他,是出于种种缘故才会对他这么宽容——在你的态度改变后,西里尔好几次半夜睡不着觉,起身像是囚犬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难耐地制止心里那股因你的特殊对待而日渐疯长的念头。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沉迷闻鹊小姐没错,但不能一时冲动,被埃德加借此拿捏摆弄。不然不说自己了,连父亲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闻鹊小姐。 甚至还没来得及接着这个名字细想,只要一提到她,西里尔便黏黏糊糊地一头栽到里面,完全升不起所谓的理智冷静了。 在几天前,他从不知道你还会露出除了厌恶与排斥之外其他的神色。 开心的、温柔的,满含笑意,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要让他融化的。 “西里尔,早上好。” “下次再来时,可以帮我带一份南瓜酥回来么?” “西里尔,明天你可以过来吗?有些事情想要……” 可以的,都可以的。 白发少年捂着脸,带着一脸红晕倒在了床上,按按胸口,平复着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 不止是心动,还有面对未来的惶恐无措,混乱地交杂一起,变成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一时兴奋,一时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为了闻鹊而听从埃德加的摆布,埃德加将闻鹊小姐往他这里送明摆着就是陷阱,他真的要傻乎乎地往里面跳吗? ——他究竟在做什么,真的要拿前程和家族来换闻鹊小姐吗? 女仆似乎被特意吩咐过,在你休息时,无论是西里尔还是埃德加来都不会出声提醒你,安静得将自己缩在角落,如同一尊聋哑雕像。 你在睡梦中发现身上有点沉重,危机感催促你清醒,于是你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西里尔近在咫尺地将手臂撑在你身侧,白发柔软地蹭着你的下巴,目不转睛地而略显痴迷地将视线落在你的面容,以及你睡衣下方裸/露的锁骨处。 那双非人感的银瞳充斥着迷而炙热,即使他没有做什么,你也一瞬间心落到谷底。 在你诧异而厌恶的目光中,西里尔艰难地移开视线,笑眯眯对你打招呼道:“你睡醒啦,下午好呀!闻鹊小姐。” “……你在做什么?” “你听懂我的话了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西里尔?” 你披好衣服起身后,蹙眉略显不可思议地质询他道,你很熟悉那样的眼神,因此不做他想,只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政客之子有蠢到这种地步么? 他在你的眉眼盈满怒气前就乖巧地跪坐在你床边,像条拥有着华贵银色毛发,宛如被驯服的小狗一样,视线黏在你身上。 “我知道,在闻鹊小姐同意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信誓旦旦地承诺。 ——答非所问。 你的神情霎时冷淡下来,没有出声。 室内的静默持续了很久,发现你没有再理他的意思,西里尔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看你,随后略显生疏地俯身,犹豫一下,轻轻吻了吻你放置在薄被上方的手背。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吧,闻鹊小姐。” 等他走后,你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傍晚。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埃德加每日必行的问候等到你晚餐时也不见踪影。你吃完饭,便打算上床休息,矜贵冷漠的Alpha少年这时才姗姗来迟。 女仆躬身退出门外,室内没有开灯,仅有一方月光照亮了对方的身形轮廓,你与埃德加之间的对峙静默无声。 “这也是你预想好的,是么?” 过载的情绪没有压垮你,你甚至还能如此平静地与他对话。 “闻小姐,这是西里尔自身的意愿,请不要将误会施加在我身上。” 你看着他慢慢走近,灰发微卷,雕塑般的英俊眉眼在月光下犹如神祇,声音冷静而富有平淡的韵律:“他愿意等待你能接受他,这是很好的结果,不是么?” 因距离的接近,你不得不仰头注视他,几乎气得想要发笑。 “闻小姐。” 他有礼地唤你一声,压弯腰身,灰眸略带审视意味地扫过你的脸庞与耳廓,不夹杂任何雄性气息的馥郁花香涌进他的感官。 等到一段时间后,这缕香气中会夹杂着何人的气味,是标记你的西里尔,还是拥有你的他? 尚不可知,不过西里尔做出表率,他也应当表现出适当的宽容才算合适,即使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赞成Omega如此贪婪和不懂节制。 “闻小姐。” 他再次唤你一声,低声宽慰道:“等到尘埃落定,我会和西里尔一起服侍您,望您不必忧虑。” 你气得笑都笑不出来了,失去所有表情地拿起手下的枕头砸向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算了一下可能下周就要完结了!目前确定的有几个主要股的if,还有一些别的奇奇怪怪的大概是以小段子的写法表现的结局,这些结局不会太正经,随即排列组合约会,随机多人行什么的(??不一定嗷)大概就是这些东西…… 但现在不能说qwq 加快速度!马上就换人!变态组88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82章 你对时间的感知变得缓慢。 不知道多少天过去, 你一直被困在这里,无法与人交际,也不能自主行动, 整天朦胧而昏沉地待在房间。 随着你精神的衰败,西里尔和埃德加对你的态度变得十分温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于殴打辱骂他们,他们也很有耐心地奉陪, 西里尔还开心地握着你的手, 告诉你打到哪个部位更加合适。 外表俊秀而高贵, 内里褪去道德与一切束缚的两匹动物蹲守在你身侧, 似乎在分享你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只等你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便寻找机会撕咬咽喉, 将你一击毙命。 在第十几天的时候, 你内心的崩溃感再也抑制不住,女仆劝阻不动你, 你扶着墙浑身虚弱地来到门边, 将书籍用力砸到门锁上,发出了剧烈的动静。 门锁纹丝不动,你握紧把手,浑身颤抖地用力着,到最后手心都被勒出了血印。 理所当然地,所有人都有意地忽视了你, 明明就身在弗洛斯特庄园, 并不是什么真空的环境, 有时Alpha们来找你时, 你还看到了门外路过的仆人,可你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只因为他们位高权重,便可以活生生地将你当做猎物,肆意妄为么? 内心翻涌的情绪让你发丝凌乱,喘息着靠在门边,心底的无望与愤怒催得你头脑晕眩,连后颈那块脆弱的皮肤都时不时地胀痛起。 你再无力支撑自己,昏倒在地上。 意识不清时,你感觉到是埃德加俯身,将你抱了回去——其实西里尔与他一同前来,但他身材清瘦羸弱,抱你走路实在有点勉强。 “医生,她……” 朦朦胧胧中,你听到了西里尔担忧的声音。 “……Omega情绪不稳,会导致激素紊乱,对身体有很大损伤。” “用安神的药物……是可以暂时稳定,但解决不了根本,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现问题。” 陌生的声音有礼而恭敬地提醒道:“这位女士的腺体本来就脆弱,请二位对她多多包容和上心,至于药物的使用,请务必再三斟酌。” 是了,你现在无法正常行走也是因为他们用了药物。自从分化成Omega后,你的身体就变得千疮百孔,这样的压力加上药物损害,令你的健康摇摇欲坠。 当你清醒后,那位医师早已不见踪影,床边陪伴你的是西里尔,更远处在椅子上端坐着的埃德加,见你醒来,西里尔略显无奈地将你的手握到手心里,亲昵地捏捏揉揉。 “闻鹊小姐,是我们做得不够好吗?怎样才可以让你高兴起来?”他问道。 你没有说话。 ——原来Omega是这样的。 西里尔也一时陷入沉默,盯着你清丽苍白的眉眼发呆,你与他认识时还是个Beta,虽然也很漂亮很吸引他人的目光没错,可西里尔觉得那时的你远没有现在这般柔美惑人。 然而代价是你的健康。 那时的你坚韧而生命力旺盛,能提起全身的狠劲不让自己在围困的状况下处于劣势,成为Omega则摧毁了你的那些特质。 对此西里尔说不上好与不好,他确实为了你身上独有的易碎感着迷,觉得你这样更加有吸引了,可你的痛苦他也能发现一二,来到这里后,你时常昏睡,发起低烧,盯着一个方向沉思,没有任何人能被你进眼里,如同站在悬崖上,只要再施加点压力就会让你摔得粉碎。 变成了Omega的闻鹊小姐好像真的如同一只敏感柔软的小鹊,西里尔这样想道,明明住在这样舒适优渥的环境,他和埃德加也是真心想要将你放在心上,好好珍藏起来的,可愈想将你拢在手心,你的生命力就越发如同风中的烛火——因为你不愿意。 “不能再将闻鹊小姐关起来了。” 为你这样的状态苦恼了两天,西里尔满心想的都是你的事,私下里找到埃德加商量道:“离开学不久了吧?干脆申请社交巡游请假,把闻鹊小姐带出去放松一下?” 埃德加一双灰眸看着他,如同云霾般压抑的视线令人惊心,半晌,他平静地赞同道:“确实该如此。” “只是防护方面,需要我来安排。” 西里尔怔了一下,立刻察觉到了埃德加话里潜在的意思,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依然要将你严密地保护起来,不允许你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想法。 无论是你出去散心,还是想要任何昂贵的物品,亦或者拖延着不愿被他们所占有,对于这些,埃德加都有充足的耐心来迁就你,平静压制猎手的欲/望守在你身侧。 ——唯独你想要逃脱他的控制,这种事绝无法令他容忍。 西里尔心里也清楚,外面风险那么多,肯定不如把你关在你这里安全,你如今状态不好,可不代表失去了逃脱的意志,万一你真的被那些难缠的家伙发现踪迹,那他和埃德加想再将你藏起来可就得费一番工夫了。 标记你之后,再把你带出去会好一点吗? 西里尔升起过这样的念头,看着你沉静的睡颜,托腮把玩着你柔软的发丝,发起呆来。 Omega对标记她们的气息十分依赖,是从心底生出的亲近,到了那时,闻鹊小姐肯定就不会离开他了吧? “安排行程前,你可以先想办法将她标记。” 埃德加曾语气淡漠地向他提议,西里尔愣了一下,有些躁动地心想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可没等那些蠢蠢欲动的思春念头完全冒出头,便下意识地拒绝了:“还是不……了吧?” “闻鹊小姐不愿意啊,说好要等她接受的。” “……” 埃德加静默到毫无感情的视线犹如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若无其事的笑意,起伏的胸膛,看到一颗完全被一位Omega牵动起来的心脏。 政客需要柔情蜜意,感情充沛,以使人来信服自己,可也需要绝对的冷静,绝情,保有理智。 这位斯图亚特议员的幼子,埃德加在心里评价道——他没有学到其父的百分之一。 恐怕连斯图亚特家都会葬送在他的手里。 …… 你真正被带出门,又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 你被西里尔扶上飞行舱,视线落在远处的景色上,过了片刻,你没什么表情地移开目光,任西里尔将你带到座位 埃德加与西里尔陪伴在你身侧,在西里尔殷勤的视线和忙前忙后的服务中,你无视一切,靠在窗边,将视线穿过层层云雾,看到了海洋。 缥缈的水雾与清新空气如同穿透过严密的舱门浸入肺腑,日光倾斜万丈,落在远方辽阔而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这便是你们第一站的地点。 一下飞行舱,西里尔便带你来到了海边,散步之后,打算在这里烧烤还有露营。 你们随行带的仆人不多,足以服侍你们三人,等到暮色四合,潮汐褪去,你们在沙滩远处就地扎起营地。 烧烤架升起,全自动的机器看不到火星,你只是发着呆,手里便不断地被塞进食物,一抬眸,近处的西里尔荡漾地抱着膝盖看着你笑,而埃德加正仪态完美地站在烧烤架前,袖口上折,认真注视着手里食物是否熟透。 注意到你的视线,他颔首示意,道:“请稍等片刻,闻小姐可以先用手上的烤品。” 仆人们都被挥退了,仅有他们服侍着你。 你对这样的讨好无动于衷。 第二站是科技感最浓重的西方地界,因为几百年前的那场科技革命,这里发展的最为迅速,可与之相对的是民众生活质量的降低。 于是交错复杂架设起来的空中轨道,其上绚烂的悬浮车与飞行器随处可见,不见天日的雾霾压着这片闪烁着霓虹灯的钢铁森林,然而在这座充满机械浪漫的城市,其贫民窟的数量也是全联邦最多的,狭窄的街道流淌着污秽与脏水,大量的穷人与老鼠蚂蚁作伴,挥之不去的恶臭盘旋在西方地界的上空。 西里尔与埃德加除了陪你游玩之外,还需要去做正事——皇家今年已经开学,他们是递交了以进行社交活动为名义的请假申请,才得以带你出门。 西方地界发展最快,因此这里需要结交的人也最多,于是来到这里两天后,你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冷眼看着他们忙进忙出,参加各种应酬与宴会。 “我也可以去么?” 挑到他们空闲的时候,你问道。 说出这话时,你的视线微垂,从高层的楼阁处看向下方,长长的车队犹如一道光的洪流,在雨水中朦朦胧胧的显现出重叠的影子。 ……科技感最重的城市,人也多,通讯也最方便。 你总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然而你能想到的事,西里尔与埃德加也能想到,他们从一出门就很谨慎,与你相处时,不仅自己将通讯设备交由仆人看管,就连跟随在你身侧的人也不允许拿自由度过高的通讯设备,只能使用指定好接收方的耳麦。 “这里都是没什么修养内涵的暴发户,闻鹊小姐要是对参加宴会感兴趣的话,等到下个地点我可以带你去啊。” 你的请求理所应当地被拒绝了。 等他们忙完行程后,带你来到了城市最中央的白塔,这是全联邦排行在前十高的建筑,属于私人财产。 白塔坐落在这座联邦最繁华地界的正中心,高耸入云,代表着物欲与权利的顶峰,无数富人一掷千金,拿到了仅有两小时参观时限的门票,就为了登上这座塔,彰显胸中的野心与财富。 然而那价值高昂,足以让你在中心城买一套居室的门票,你连影子都没见到,登上白塔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壮观,你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便感到有些困意。 “……闻小姐。” “我休息一会儿,不要出声。”你披着衣服,走到座位上,安静道。 参观室陷入静谧。 你醒来后,发现自己所身在的地方已经是卧室,不知是谁小心翼翼地将你抱回来,没有惊动你的好梦。 第三站是沙漠地界。 落日与地平线交融的金黄世界,你们在一片绿洲中度过了三天,夜晚燃起篝火,帐篷内有着先进的供暖设施,然而西里尔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你会冷,半夜悄悄抱着被子想要给你送去时,却在帐篷前和手提着热水壶的埃德加不期而遇。 这里的社交任务完成后,你们来到镇上的民寨,恰好赶上了一次当地的庆典,埃德加他们有意让你放松,于是在他们的默许下,你也被热情的当地居民邀请换上了一套民族服饰,在月色下与他们手拉手围成一圈,绕着篝火跳起舞步。 你久违地全身是汗。 埃德加给你递来毛巾,询问你是否疲惫,要不要休息时,你看他一眼,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意,接过毛巾。 “不会,很开心。”你说。 埃德加指节微动,保持着将毛巾送出的姿势,灰眸静静地看向你,远方星星点点的篝火似乎也在他眼中燃起了小小一簇。 你与他们关系好转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察觉到你态度的改变,这两人都越发上心,之后的几天,你发现自己可以自主行走了,他们带你去过蜿蜒到天际的漠河,寻找过奇形怪状的巨型沙虫,在寨子里与新认识的朋友们大口吃肉,拼酒,笑闹从日落到日出。 再之后,你们来到了北方地界。 这是社交巡游的最后一站——你心知,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北方地界性质略有特殊,在帝国时期,他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并不属于如今的联邦版图。是在联邦覆灭帝国后,经过几十年的博弈与交战,北方才归入了联邦管辖下。 北方地界辽阔,人口却不算多,除开几座城市之外,这里大片覆盖的都是冰原与未被开发过的雪山与荒地,一年四季都有风雪,自然环境恶劣。并且因为联邦管辖当地的年数不长,这里从上至下的观念中还保留着极为固化的阶级压迫,血统论,以及极为浓重的沙/文主义,民风粗犷而彪悍。 你还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地界,因为阿尔,你对这里的印象并不算好。 明明现在是初春时节,可一进北方,便像是又回到了残酷而冷冽的寒冬,这里时不时地会飘下风雪,夜里连轨道都会上冻,偶尔放晴时,阳光也丝毫没有温度,倦懒而无力地拖着一缕日照的尾巴。 落后、冷酷、各种不便,以及严寒的风雪天。 这似乎让看守你的人放下了戒心。 “闻鹊小姐要去参加今晚的宴会吗,据说都是几百年前传承下来的大贵族哦!” “太冷了,”你状若平静地说,“而且大贵族和平民有什么区别么?现在早过了血统崇拜的时期了吧。” “北方和我们不一样嘛。”西里尔耸耸肩,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不过这个地方的贵族和中心城那里的确有区别的,有点身份的人基本都有一头金发,至于纯血大贵族,金发蓝眼可是标配。” 西里尔没有发现,你微微停顿了一下,如同听到了久违的,令你出神的事。 “据说这里继承爵位也将发色和眸色列入评判标准的,虽然这样的搭配很好看,但只能说是落后地区残存的陋习吧,太儿戏了。” “…可以去看看。”半晌,你说。 西里尔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落在你身上顿了顿,接着仿佛明悟过来什么,带着笑意轻快道:“也是,闻鹊小姐对他们感兴趣也是应该的,你们家收养的弟弟也是金发蓝眼对吧。” 你略微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鼻音浅淡地“嗯”了一声。 你并不意外西里尔能查到你们家的情况。 但他看起来没有升起任何怀疑——这很合理,毕竟阿尔当年隐藏身份,刻意控制着来见艾尔的频率,而且不知出于什么恶趣味,就连你与他相处那么久,也是在之后与他分开的几年意识到他不仅是北方贵族,而且血统在贵族里可以说是顶尖。 “之后几天……”你斟酌着道,“我想去石山温泉看看,可以吗?” 你不清楚会不会在宴会上遇到阿尔,可你知道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闻鹊小姐是说那座有名的温泉吗,好像离这次宴会地点还挺近的,不到两公里诶。” “那就参加完宴会后去吧,听说石山也只在夜间开放。” 西里尔喜欢你提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要求,这会让他感到更与你亲近,于是没太犹豫便答应道:“可以啊,那我……” “你早点结束过来,不要带上埃德加。” 你打断他的话音,在西里尔怔然而惊喜的目光中,你垂眸道,“我讨厌他,你明白么?” 女性犹如天鹅般优美纤细的身影倒映在镜中,皮肤莹润生光,她垂眸看向镜子时,颈线与脊背呈现温顺的弧度,像是冰冷的雪终于融化,亲近地对他俯颈。 西里尔目光一刻不转地盯在你的侧脸上,深深呼吸,终于又笑出来,连声音都有点哑。 “可以,我会很快来找你的,我、闻鹊……” 他说不出来话了,又开心又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像是条摇着尾巴的白毛小狗,期望你再说出一点更亲近的话来,可你始终毫无反应。 “姐姐。” 他在你身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你的手,见你没有排斥,便顺着手背轻轻吻上去。 动作片刻后,西里尔似乎是满足了,眯着眼喟叹一声,随后自觉地将举起你的手放在他的头顶,黏黏糊糊地又叫你一声:“姐姐…” 你沉默着蜷了蜷手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你另一只手的指尖微动,拂过裙摆,确认那些天女仆喂给你的安神药还有一些留在裙中。 宴会当天,一众的金发Alpha中,你头疼地看了一遍,没发现哪个是阿尔。 ——现在想想,那么多年过去,你连他长什么模样都忘得差不多了,要是他单独站在你面前你说不定还能认出来,但现场这么多金发蓝眼的Alpha,有老年有青年有少年,就算你拿着显微镜找也会脸盲。 你今日穿着一件鱼尾的束胸礼裙,裸/露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雪狐披肩,看上去颇有北国风味。未被标记的Omega出现在这样公众的场合无疑是引人瞩目的,就算有西里尔和埃德加陪在身侧,也阻挡不了北地人的直率和热情,他们求爱可从来不顾时机和场合。 “这位小姐,请……” 第三名金发的Alpha上前时,埃德加灰眸微微沉下,熟练而冷淡地横臂拦在他身前,两名身高同样的少年颇有火药味地对视一眼。 “失礼了。”这位青年金发蓝眼,笑容爽朗,看见你蹙眉后便也不再唐突了,举着酒杯和你虚空碰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许是某张被谁珍藏起来的照片,还是某本丽人杂志?” “总之,遇到您是我今晚最大的幸运,祝您同样也有个愉快的夜晚。” 你看他片刻,微微点头:“谢谢,我努力。” ……旁侧护着你的西里尔身体一僵,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 在宴会待了一段时间后,不知西里尔用什么手段糊弄住了埃德加,让他先替自己应酬,随后便强忍兴奋和开心地带你来到温泉入口处。 “也就是说他之后还是会过来,是么?” 埃德加的谨慎突破你的预料,西里尔眨眨眼,无辜而又无能为力地向你道歉:“我也很想让闻鹊……姐姐玩得开心一点,但是——” 他真的没有察觉到你掩藏在亲近之下的东西么? 可无论是伤害他也好,想要谋取些什么东西也好,只要你开心,他都乐意陪你去做,只是西里尔无法左右埃德加的意志。 不过在他来前,你想要对他做什么,他可管不了—— 灯火明亮,蒸腾的暖意浮在身周,仿若给肌肤都覆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 “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座有名的温泉今夜被西里尔包下,你看着少年轻飘飘地掀开Alpha更衣间的背影,淡淡出声道,“至于分开,跑到别的地方去么?” 就、就是这样! 西里尔面上升起红晕,心底暗暗期待起来。 那天也是,你就是说着这么亲近又暧/昧的话,诱骗他靠近,随后分毫不留情面地将盘子砸到了他的头顶,是熟悉的闻鹊小姐回来了! ……可你究竟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西里尔很快就知道了。 安神药剂量不多,你需要直接喂到西里尔的嘴里才能保证效用,可他毕竟是个Alpha,你又没多少力气,只能想办法趁他意识不清时让他吞咽下去。 你知道他对你没有多少抵抗力,而且意外地听话。 你圈紧手掌,指尖抵磨,微微用力便能使他轻哼着弓起脊背,接连微哑而又求饶般地连连唤你:“姐姐,我不行……唔。” 少年银睫被水雾沾湿,眼尾覆着一片艳丽的红,他在蒸腾的水雾中眸光恍惚地看向你,你对他微笑一下,于是西里尔迟钝地反应了片刻,也对你露出靡足的笑意。 你将手收回来,带着他的气味,奖励般地朝上摸摸他的脑袋,西里尔脸上笑容更甚。 下一刻,你将他按进了水中。 趁着激烈涌进口鼻里的泉水,你将随身携带的粉末解开,让他顺着呛进的水流咽下去,看着少年像条落水小狗一样挣扎片刻,最后疲惫而又脸色潮红地晕在池中。 你把他的双臂捞上来,让他靠在岸边便不再去管,接着披上浴巾,警惕而迅速地回到了更衣间。 因为你最近的配合,和北方境内实在落后的通讯方式,他们都随身携带上了终端通讯器,你找到他的终端,发现居然还要指纹才能解锁,只得又带着终端返回到温泉处。 ……解锁后,你第一时间给身在军部那个熟人拨打去了通讯,然而你平时拨打的他的号码是私人用号,西里尔的终端没有被给予权限,根本拨打不通。 而打到他的工作号上,不一定能被及时看见,埃德加马上就会过来,你只能遵循就近原则,指尖飞速轻动,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也许是因为陌生号码的缘故,终端响了两声才接通,你心中紧张,耳边似乎隐隐听到了入口处传来了另一个Alpha的脚步声,你平复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口齿清晰地传输到对方耳中。 “我被挟持,目前在北地圣普拉夫堡,身边是埃德加·弗洛斯特和西里尔·斯图亚特。” “我随时会被带走,如果找不到我……”你轻声道,“那就来弗洛斯特庄园,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两只小狗狗要出场啦!完结倒计时~ 不清楚有没有能力写很多番外,如果有精力的话,艾尔试婚if会放到番外。 第83章 打完电话之后, 你迅速将记录删除,然后终端塞进西里尔的浴袍口袋里,拉紧他的胳膊。在埃德加衣装整洁, 缓步而从容地踏进温泉场地时,看到的就是你费力企图将西里尔拉起来的画面。 “过来帮忙。”你看向他。 少年银发潮湿,毫无知觉地被抬上来,浑身的水珠弄湿了埃德加的衣领与袖口。 身上的衣服被弄湿,埃德加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倒是你接近帮忙扶了西里尔一把, 那微弱的异性气息从你身上溢散, 被他所捕获。 埃德加微不可见地看你一眼, 皱了皱眉。 “闻小姐, 能否解释一下?” 将西里尔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后,埃德加便颇有绅士风度地示意你可以不必再帮忙。你跟在二人身后, 看他把西里尔扶到座位上, 镇定回答道:“泡温泉泡久失去意识了吧,我听到他这边没有声音, 然后就发现他晕倒了。” “原来如此, 你们二人刚刚并不在一起?” “……一起,”你没什么表情地道,“只是我没太让他靠近我,你知道,他缠起人来很烦。” 埃德加听后淡淡微笑了一下,双手交握, 仿佛颇有同感地道“那真是辛苦闻小姐了, 之后我会将西里尔带回, 闻小姐是否还要在这里放松片刻?” 你选择了和埃德加一起回去。 回到另一间更衣室换完衣服, 你搭上埃德加的车,一路无话地回到了酒店。 一下车,西里尔便被侍者接手带回房间,你与埃德加相看无言片刻,先一步出声道:“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闻小姐,请留步。”埃德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唤住你,灰眸沉静,犹如一潭暗不见底的漩涡,他佩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抬了抬,有礼邀请道,“还有些事要和闻鹊小姐商量,请随我移步至房间吧。”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人多眼杂,这里不太方便。” “那就三楼露台。” 你不是很想和埃德加独处,他对你完完全全展露了狩猎的野心,看向你的目光永远充斥着淡淡的审视与欣赏,像是对一件漂亮物件的态度,毫无作为人的情感欲/望。 就算语言和行动上表明了想要占有你,但你却无法想象埃德加与人交合的模样,他出身于旧王族,行为仪态完美得如同用标尺精准衡量过,生长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只有见到了欣赏的、符合他口味的东西才会驻步一观,而本身似乎早已被抹去那些对异性的热情与冲动, 你不知道埃德加为什么会对你产生兴趣,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疯地直接绑你过来……也许是因为他的性格里具有一丝反抗权威的神经质,越是不允许的,被谴责的或是违背道德的,他表面遵守,私下却一一平静地尝试。 之所以将你囚禁起来,又癫狂地说出要与西里尔一起分享你的这种话,未尝没有被那些一直压在他身上的“规则”激化的缘故。你略微看透了他的本性,收回之前对他“仿生人”的评价。 ……这明明是个疯子。 北国晚上的天气很冷,你回房间拿了一件披肩,才与埃德加一起到了露台上,少年侧身让了让位置,你道了声谢,没有过去,直接了当地问:“什么事,直接说吧。” “不是什么大事,”埃德加灰眸注视着你,“宴会后半程,瓦莱里奥家告知于我这次出行恰好赶上了北国社交季的开端,邀请我后几日去雪原参加狩猎祭,可以携带一位异性伴侣共同前去。” “是想我陪你一起去么?” 你心底松了一口气,冷淡问道,表面上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实则你在想要如何不着痕迹的地答应下来,在北方多拖一天是一天。 他是个敏锐且多疑的人,西里尔为什么晕倒这件事他未必没有怀疑,只是他不急于去查明这件事,他傲慢地相信着弗洛斯特家的能量,以及自己对你的掌控。 “不,是指定你前去。” 你:“……发生了什么?” 埃德加静静看你片刻,随即微笑道:“不如问问闻小姐自己?” 他这难得的幽默没有让你放松下来,反而你心中紧张了一下,思考着这个突然的邀请是不是和自己刚刚做的事有关。 “请冷静,是我的措辞不合适……”埃德加抬手制止,稍显无奈的声音打断你慢慢凝重沉思起来的表情,“雪国的子民热情直率,邀请您的正是那位宴会上见过的瓦列里,是他随口说了这件事,并没有硬性要求。” “……这样,知道了。” “闻小姐似乎对北地的各色美景很有兴趣,雪原风光难得一见,当日要一起去欣赏么?” “都可以。”你说,“记得准备好衣服。” 埃德加温和地应下了。 北地一年四季都有风雪,四到八月是风雪稍小,天气最好的时节,北地人习惯在这个季节出门巡游,进行社交,开垦土地,进行些货物贩卖的生意。 四月份了。 在北地见不到绿意,偶然看到日历你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自从打过那次电话后,这几天你身周都毫无动静,你略有些心神不宁。 这几天你努力让自己好好休息,补足精神,可每每到半夜你都会被惊醒,心里忧虑地想着那日你的电话真的拨出去了么,接电话的是不是他本人,你的声音会不会太小,他没听到。 ……就算听到了。 你丝毫不担心他会不会来救你的问题,你只希望他不要那么莽撞——当日你应该再多嘱咐一句的,最起码你该提醒他,让亚伦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亚撒。 等待去雪原狩猎前的这几天,你只出去转了转北地中心最繁华的夜市,被零下十多度的气温冻回来后,你就很少出去了。 埃德加和西里尔倒是每天都有需要应付的社交场合,没有他们一直陪在身边,你心中的郁气散去不少,就这样,你终于等到了出发去雪原上的日子。 不知为何,从今早起来时你就有些心神不宁。 雪原远离城市,远在最北方的郊外,别说是春天,就算夏天到那里也是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侍者为你准备好足够保暖披风与大衣,以及几副用来烘暖身体的随身贴,跟着埃德加他们一起出发。 你察觉到身后跟随的人变多了,不少人都是保镖。 ……是因为去参加狩猎祭的缘故么?虽说你们是宾客,不必跟北地年轻的小辈们一起参与狩猎,直面野兽,但你心中有疑,慢慢想到了别的地方去,随即陡然心惊。 来接宾客的飞艇落在了酒店外,金发蓝眼的Alpha青年瓦列里爽朗笑着,背靠舱门,手里还漫不经心地点着终端,似乎正在与谁人聊天。 “等你们好久了。”他热情地迎了上来,含着笑意的蓝眸飘飘然然掠过你的面容,手里的终端不着痕迹地停顿片刻,似乎对准你的方向调整了一下,随后才收了回去。 彼此问安过后,这位名为瓦列里的青年引领你们到休息室的路上,分毫不生疏地与你们笑谈起来,说着说着,话题便落在你身上。 “没想到这位美丽的小姐真的来了,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他探出头,笑眯眯地看向站位居于一众人前中方的你,你略微怔了一下,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像艾尔。你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话。 埃德加微笑,有礼拦下他剩余的问话,回应道:“闻鹊。” “噢噢,名字很好听,这次她是你的女伴吧,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啊?” Alpha将Omega带到公共社交场合,本身就有一定的潜在含义,代表这个Omega已经属于Alpha。瓦列里大大咧咧地询问,丝毫不顾及隐私,北地人直率莽撞的特质在他身上展露无疑。 “这要看她的意愿。” 埃德加颔首,挑不出错地回复,手握上休息室的门把时侧身回头看了一眼,与你遥遥对视。 你率先移开了视线。 ……一丝怔愣之后,这话便令你感到可笑,你们之间的匹配度根本不合格,弗洛斯特家也不会容许埃德加的婚姻如此草率。他既然以那种手段将你绑过来,打得就是将你豢养起来的算盘,你在他身边只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消遣。 也只有在北地他才能说出这种话了。 这里没有他平时社交圈的贵族在,他可以随意发神经说点胡话,毕竟他们几年都不一定来往一次,下次见面谁还记得身边的女伴是谁? 你这次是作为埃德加的女伴来参加社交场合的,因此西里尔再进来便不合适,他被带到了另外的休息间,这间房只有你与埃德加在。 舱内开着充足的暖气,你将披风解下来,接过侍者为你倒的红茶,坐在桌边慢慢饮用着,没有做声。 室内令人压抑地静默片刻。埃德加带着弧度完美的笑意,挥退侍者后,在你身旁坐下:“闻小姐,您生气了么?” “不至于,”你稍微避开他一点,眸光冷淡,“只是觉得你今天是不是烧糊涂了,说胡话前一点都不思考的么?” “闻小姐怎么会这样想?我说过,我十分喜爱您……” 他的话语停顿下来。 你因说不上来的怒气蓦然转头直视向他,可没有想到他为了安抚你,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合适亲近的姿态,微微向前倾身,这一下便令你们之间的距离格外亲近。 呼吸交融,眼神交汇。 Alpha那双平静漠然的灰眸依然毫无情绪。 你的身体有些僵硬,而他虽然毫无波动,却也没有退开,顿了顿,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吻你么,闻小姐?” 你调整呼吸,同样礼貌回答:“…滚。” 埃德加微微颔首,抬起灰眸缓慢而认真地看了你一眼,随即向后仰身。 你径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沙发上,心里升起一点困兽般的躁郁。 埃德加观察着你的表情,沉思一刻,心里判断道没有必要将话说下去——他的确十分喜爱你,从最初欣赏的心态转化成成如今想要更深的接触,考虑起以后要给予你身份的事,可无论如何,你现在应该不会接受。 想起刚刚那个差之毫厘就能完成的吻,埃德加眼神暗了暗,克制地用指骨抵了一下唇。 ……没关系,之后还有时间。 你无法容忍自己再跟埃德加独处一室下去,忍耐片刻,便要出门去卫生间,埃德加没说什么,只是在陪同被拒绝后,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退后两步,看着你的背影。 ‘注意她在做什么。’ 下一刻,飞行舱内,除开明面上的保镖之外,十几名本该归属于瓦莱里奥家的侍者,机械维修工,乃至于飞行舱副驾驶佩戴在耳后的隐形通讯器电流响动,同时接收到了这一指令。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铺天盖地的监控网将你束缚得密密匝匝,不留余地。 ——当然,埃德加是有理由的,他发现了你那日的举动,可却因为不想与你对质追究,故出此下策。 如果一味地对你展露出控制欲,掐断你那丝微不可见的希望,那么只会让你更加厌恶他吧。既然你已经在他身边,埃德加便考虑起该如何迂回令你接受他的事,隐藏本性,温和而宽容地对待你是必要的,他甚至还思考起西里尔有没有必要存在。 他已经打算将你彻底留在身边,并且身上有十分严重的洁癖,能忍受你之前染上过其他Alpha的气味已经是极限。可就算接受了这一事实,上次在温泉池边闻到你身上西里尔的气味,他还是差点没能忍下,在你面前表露出不适。 西里尔这件事需暂议。 埃德加指节轻扣桌面,转而想起你所拨通的那所电话,地址ip来自于第一军校。 他没有忘记,你有个平民弟弟在第一军校就读,以及…… 是了,莱德家的幼子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他还在学校,没什么人脉,听说与兄长的关系也不佳,能纠集的人手有限,无论哪个,都不足为惧。 你从卫生间出来时突然被谁撞上了,就连旁边的清洁工眼疾手快地扶了你一把都无济于事,反射性地捂住剧痛的肩膀,后退了好几步。 “啊,抱歉抱歉,闻鹊小姐。” 瓦列里转了一下手里把玩的终端,蓝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一点诚意都没见地笑嘻嘻道歉:“玩终端没看路,疼不疼,我带你去看看?” “……没事,我。” 你皱眉刚想要回答,便看见瓦列里对你挤了挤眼睛,示意你注意旁边清洁工的眼神。 “好的。”你不动声色答应下来,跟着他走了两步,后方的清洁工直直盯着你,似乎想要上前,却被旁边一位推着餐车的侍者堵住了路。 等到侍者离开,你也已经不见踪影。 “长话短说,闻鹊小姐。”瓦列里带着你拐入一间休息室,瞬间失去了所有轻松的笑意,眉头皱起来,“您现在是不是被挟持了?弗洛斯特家的人比我想象的有能耐,飞行舱上几乎全是他们的人。” 你被这高大年轻的Alpha一席话说得有点怔,看他半晌,疑惑道:“……是,您是?” “先说正题哈,在这动不了手,只能到雪原上再想办法,那边我们熟悉路况,到时候你随机应变配合我们,可爱的小野兽们干掉几个杂碎还不是问题,你一找到机会就赶紧跑,只要看见金头发的人就去寻求庇护,他们都会接应你。” 瓦列里话音急促,一说完便重叹一声,不耐烦地向旁边静立着的侍者招手数落:“教过你几遍了,还不会?宾客一落座就要上茶,上茶懂吗?” “……你没坐下。”侍者顿了顿,认真地指出来,“你只是在和她说话。” 你心中一跳,视线瞥向一旁的侍者,年轻强壮的少年穿着一身不符合其气质的燕尾服,红发也被发胶固定了一部分,像是世家小少爷被迫来打工,颇有几分落难违和的气质。 亚伦低头看着你,你也看着他。 在你们静静对视片刻,亚伦喉结微动,刚要开口时,瓦列里一口干掉红茶,长舒口气,笑嘻嘻地指指自己:“对,刚刚漂亮小姐姐是不是问我是谁啊?那我就来揭晓一下。” “你是艾尔的姐姐对吧,我是艾尔他父亲的弟弟,虽说不是亲的,但你应该管我叫声表叔。” 这看上去比艾尔只大了两三岁的Alpha指尖灵活地转起茶杯底,得意洋洋地道。 你:“……” 你:“……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一点乌乌。 北地贵族为了追求金发蓝眼的基因,很多都是近亲结婚,大家都能扯得上关系—— 所以艾尔家是一窝金毛猫和金毛狗耶!小鹊进去自动在他们一族人眼里转化成猫薄荷和肉骨头,鹊鹊对他们有基因上的吸引,所谓一网打尽! 不过这群金毛的本性都跟艾尔阿尔差不多()甚至还要糟,毕竟是一群沙文主义,唯血统论的贵族狗(……)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84章 84 埃德加对你布下了监控防线。 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瓦列里向你嘱咐过后,其他也没来得及解释,匆匆忙忙就要送你回去, 你回头看了一眼亚伦,他眼神不动,微微向你点了一下头。 视线相错,你转身走向门外。 路上,看周围没人, 你压低声音, 略显疑惑地问瓦列里道:“是……他联系上了你们么?” 你思来想去, 觉得北地贵族会来帮助你是托了艾尔的关系, 可你有些疑惑, 自己并没有告诉他被挟持的事,他是怎么知道, 又怎样拖动起这份关系的? 难道他和阿尔的家族一直都有联系吗? “嘘。” 听见你的问题, 瓦列里单手插兜,笑嘻嘻对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但他看起来全无紧张感, 像是在逗弄你一样:“如果我说是我们家比较好心呢?看到被人渣伤害的Omega小姐于心不忍,所以就出手相救了?” 你:“……” “开玩笑的,其实是这么回事。”他俯下身体,亲昵地与你凑在一处,像只北地的大型金毛一样热烈又黏糊地和你说悄悄话,“艾尔那小子的确知道这事了, 不过他动作没那个红发小子快,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 已经是阿尔查完你的状况, 准备下令营救的事了,也就是两天前吧。” 他用指尖捏了捏自己耳垂上的那颗棱角耳钉,只是喉结轻动,不出声的话语便清晰地传到你耳中:“咳,至于为什么阿尔会知道呢……” 你没有出声,表情从疑惑渐渐变得平静。 原来真的与他有关。 瓦列里眉眼轻佻,蓝眸含着热烈明亮的笑意,北地的贵族Alpha有着标志性的华贵美丽的外表,强壮出众的体格,就像是北地的酒往往比其他地区的都要烈一样,具有鲜明灼目的特色。 “你告诉他的,你认识我,或者看过我的照片,是么?” 你说。 青年本还想钓钓你的胃口,没想到你一猜就猜中了,不禁惊讶地上下打量你一眼,随后笑了:“不错,那天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小姐你了哦,黑头发的东方美人。” 无声交流间,你们差不多走出了安全位置,前方能看见几个人影。瓦列里随手关停耳钉,你没来得及问更多的问题。 “哦对。” 他从兜里掏出来随后从医疗室顺的跌打药,扔进你怀里,然后笑眯眯地对你竖起手掌,五根修长的手指弯了弯,像是一尊巨大的金色招财猫:“回头见,下次记得要小心看路咯,闻鹊小姐姐。” “谢谢,下次注意。” 回到休息室,你与埃德加再度相顾无言。 少年灰睫轻抬,乌云般美丽阴郁的视线从你的面容上一扫而过。落在你手中的药膏时,他谦和地出声问道:“是否需要帮助,闻小姐?” “不用。” 简单利落地拒绝之后,你心中的压抑感散去许多,周围的空气仍然粘稠而滞涩,可你的心境已经比刚刚好转不少。 有人来陪你了,就在几道走廊之外。 你的心脏犹如落到实处,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填充,埃德加偶尔有意观察向你时,看到的便是你变得平和安静的眉眼,虽然笑意被隐藏,可柔软的眼神却是由心而发。 他从没有见过你这副神情。 欣赏了一段时间,他放下书籍,点开手上的终端,若有所思。 雪原在凛冬地界,临近北国边境线的位置,因而路途相当遥远,你们大概需要坐八个小时的车程才能抵挡。 吃午饭时,西里尔和埃德加都陪着你,偶尔还有其他在餐厅里用餐的贵族将视线频频落在你身上,你面无表情地用完了这一餐。 回休息室前,你借故再次去了洗漱间一趟,门外果不其然地站着身穿侍应生服装的亚伦。他金眸目送你进去,又迟钝地看着你这就要走的背影,本能跟上你两步,拉住你垂在身侧的手腕。 你忍住明显的笑意,模糊地“嗯?”了一声。 他的力气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妥当,可也没有松手,就这样保持着挽留的姿势,半晌后低声道:“对不起。” 他开启了无声交流的耳钉。 “我一直想联系你,以为你在忙,所以没有消息。” 你与弗朗茨的试婚瞒着亚伦,加上后来被绑走的这个月,你足有三个月没怎么联系过他。 那条询问你是否有时间来和他试婚的消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复,明晃晃地挂在聊天界面上,每次当他想要与你说些什么的时候,视线总会被那条消息吸引,到后来他也变得沉默,很少发信息过来。 一没事做,他就习惯点开你的社交头像发呆。 “但你接到了我的电话,马上就来了。” 十指相扣,他握住你的力气紧了些,金眸一瞬不转地盯着你,你若有所觉地抬眸与他对视,周围的风仿佛都不再流动了。 明明气氛如此柔软暧昧,他却顿了顿,再一次笨拙道歉:“我没有及时注意到,对不起。” 你笑了笑,稳住愧疚的小狗:“你一个人来的吗,来前有没有想过怎么做?” “先订票,然后在过来的时候,”他金眸平静地看了一眼你的神色,“告诉了亚撒,和元……父亲,我先到一步,和瓦莱里奥家对接。” “很聪明。”得知亚撒会来,你松了口气。 他没有回复,沉默着听你继续问:“你来的时候见艾尔了吗?” 不方便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你与他边走边说,亚伦摇摇头:“我没有告诉别人。” 那艾尔应该就是从阿尔那里得到的消息,既然是决定营救前的事,估计来的还会比亚撒他们慢一步。 你心中稍稳,与亚伦在走廊交叉口分开,回到休息室后,你想着事情,看书打发时间,蓦然被埃德加出声唤道:“闻鹊小姐,请过来看。” 他对你展示的是一条雪原天气恶化的新闻,时间发布是在两分钟前。 你怔了一下,视线下移,看到下面一行‘雪原野兽因气候异常恐有迁移活动。’的字体,你一瞬间意识到什么,平稳跳动的心脏慢慢沉没下去。 “…所以呢?” “为了安全考虑。”耳麦里传来不间断的电流信号,他放下手里的终端,温和道,“我想,我们不应该再去雪原,参加本次狩猎活动了。” “……” 你心知他是知道了什么,朝窗外看了一眼——快要进入凛冬线,飞行器此时驶入云层,四周一片压抑的灰白,什么都看不清,惟有风中结成冰粒状浑厚的茫茫飞雪。 瓦莱里奥布下的局就在前方,你只差一步。 “这样不合适,不是答应了别人的邀请么?而且本地人都还没说什么,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会有安排吧?” 埃德加灰眸审视着你,声音温和不变:“是,您说得有理,我是该与他们商量一下。” 雾气凝结的云层如丝状蔓延,无形中将飞行器囚困,看不见的丝线蛀空了飞行器的每个角落。 他比所有人都预想得更加疯狂,也谨慎万分。 那连接着飞船上近三分之二人员的通讯电流中传来一丝别样不同的痛吼声,那是属于驾驶舱的位置。临近中年的驾驶员先生拥有着粗犷豪迈的体格——这是他在森林中与熊搏斗换来的,可这样一副强健的身体抵不过能让老虎也昏迷的麻醉针。 “狗/屎!你们这是背叛,背叛了北地的人是要遭到报应的!” 他嘴里怒骂着,被几位名不见传的小侍应生,以及他的好副驾驶帮手摁在了驾驶台上。 飞行器有了轻微的晃动,但很快趋近平稳。 走廊里灯光明灭,象征着安全警报的红灯不间断闪耀。各个休息室内,那些金发的贵宾们脱下衣装,武器贴合在他们里面那层的衣物内,身上故作优雅矜贵的姿态全数消失,显现出北地武者的本性来。 混乱的搏动与怒骂,枪械的走火声,麻醉针的气息。 瓦莱里奥——亦或者整个北地崇武气氛浓烈,即使因为突袭而抢占先机,人数也占优势,他带来的人却也慢慢地居于下风。 接下来该如何做? 埃德加微笑看你,眉眼的弧度柔和而完美,他双手交握,只是象征地思考了一下,便允许了手下使用麻醉气雾弹的提议。 “用吧,将这里都变成我们的人,这样才能保护……” 他的视线对着你:“好好保护我们的闻小姐。” 你骤然起身,将手里的书砸到过去,颤抖地怒声道:“住手…你这疯子。” 他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在你们出发的时候,还是更早前? “闻小姐似乎对我颇有误解。”埃德加没有躲避,书角在他的额头上砸出一道血痕,他平静地蹲下去,将书捡起来,指尖抹去页面上的灰尘。 “我的本意确实是想带你前来放松游玩一番,您有些小消遣,我并不放在心上,但当您的游玩计划涉及到人命的时候,我就必须要来阻止您了。” “瓦莱里奥家想在狩猎中制造动乱,可那些野兽有多危险,您知道么?就连您也有可能会波及其中。” “少假惺惺地说这些话了,你不也是……”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将书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我知道,闻小姐。” “从出生那时开始,我就是在无数刺杀中成长起来的,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一条生命可以被多少种手段抹去,现在能与您坐在一处说话,恰好是我比较幸运而已。” 这件事不是瓦莱里奥家做得太明显,是他本身对这种事有着病态的敏锐。 他对你有警惕,可那也是宽和的警惕,北地民风粗俗落后,环境恶劣,他之所以带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防范如今的局面。 推算出你们计划的那刻,他一瞬想到了幼年时在飞行器上被歹徒挟持,枪械抵住太阳穴的情景,冰冷刺骨,无助的濒死感扼住他的喉咙。毒药,仆从的自爆,以及长辈的邀请与暗藏杀机。他时时刻刻都处于这种极度的危险感之中,他以为连你也要用这些手段令他死去。 可你没有。 你唯一所做的,只是愤怒地将书仍在他的头顶,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血痕。 埃德加想要欣慰地笑起来,看向你的目光越发柔和,内心几乎被你这样的温柔所折服了。 你被他这样看着,胸中情绪翻涌,想要呕吐,你克制自己不要流露出失态的模样,眼睛微红地直视他:“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 是啊,得做点什么才行。 刚刚还满怀希冀的美丽女性像是被人攀折,枝叶颤动,一瞬流露出的脆弱美感让埃德加欣赏之余也不免沉思起来,他向前慢慢走了两步,思考起之后要怎样安慰她才好。 既然决定了循序渐进,那么之后……只要不涉及到人身安全,再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如何? 虽然他一定不会让你离开就是了。 “闻小姐,我——” 他高傲地将全身弱点暴露在你面前,就在这一瞬间,你挤出身体全部的力量击打向他的喉结——这是男性Alpha脆弱的身体部位之一,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让他说不出话。 你讨厌透了他那副漠视别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滔滔不绝的样子。 灰发的Alpha闷哼一声,面露痛苦地捂住脖颈向后退了一步,你挣开他的控制,幸好门没有锁,你直接向门外跑去。 迎面你就撞上了西里尔,他身边带着两名保镖,正焦急地绕着走廊入口处踱步,看见你惊讶道:“闻鹊小姐,你要去哪?” 你面色冷酷,没有搭理他,见你径直要出走廊,保镖想要伸手拦下你,被西里尔挥挥手示意不用。 他跑快两步跟着你,在你身后劝道:“闻鹊小姐,现在舱内比较危险,不要乱来,一会儿我再陪你去找人好吗?” 走廊里闪烁着明灭的警示灯,你放缓脚步,唤他一声:“西里尔。” “嗯嗯,在。” “在这待一会儿,不要捣乱。” 西里尔闻言一怔,看着你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 然后又补上一句:“那我在这里等你。” 你顺利离开这条走廊,避开混乱响动最多的方向,可灯光太暗,情况又太混乱,甚至路过一间休息室时,还有一枪走火的子弹穿透门板,打在你的右脚边,你险之又险地避开,心中焦急无措。 终于在你盲目乱转时,撞到瓦列里正狞笑着从一个头破血流的Alpha身上起身,指尖抹去唇角的血迹,看见你也不避讳,带着一脸血爽朗地打了个招呼:“啊,是闻鹊小姐姐!” “来的正好,跟我过来,雪原现在是到不了,直接从这上面离开。一会儿你和那个红毛小子拿仓库里的降落机械包下去,下面还没过凛冬线,周围应该都是小镇。” “可是…?” 他用力翻身站起来,一把拉住你的手腕,带着你快步往仓库的方向走,听见你语气里的担忧咧嘴一笑,然后咳出一口血:“不用担心我,这群恶心的蠕虫,北国的武士不惧怕任何刀枪武器,想继续打老子奉陪到底。” “可……” “凛冬线周围的气温很低,不过只要找到城镇就没事,想办法坐交通工具往城市走,找个有基础通讯能力的城市,然后给艾尔或者给莱德那家人打电话,我们都能来。” “我是想说——” 他一脚踹开仓库门,把你推进去,指指那显眼的降落机械包:“机舱门口有紧急按钮,直接按下去就能开门,怎么,看这个表情是还有问题?” “哦对了,红毛小子呢?” 瓦列里这才恍然,挠了挠金发,视线四下搜寻了一下。 你:“……” “我刚刚就是想问亚伦在哪,我没找到他。”你表情平静地说。 你们没绕太久就找到了亚伦——地点也很好猜,是你刚刚太焦急了才没有意识到,现在机舱正处于混乱中,他一定会来找你。 你和瓦列里在自己休息室的入口找到了亚伦,彼时地上正躺着神志不清,满脸鲜血意识模糊的西里尔,以及两名无辜的Alpha保镖,而你看见他时,他正皱着眉头准备去揍第四个受害者。 没错,是埃德加。 你:“……” 你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 埃德加周围的保镖抽调了大部分去镇压舱内其他人,现在他们已经用了麻醉气雾弹,形式正在朝埃德加这里倾斜,亚伦现在去说不定会错过离开的最佳时机,于是只好作罢。 你们带上降落设备,顿了顿,亚伦俯身,快速有序地将你和他缠在一起,拿出安全头罩为你戴好。 一推开舱门,凛冽而厚重的雪粒刮进门内,高空席卷的气流像是要把人拖进未知的绞刑架上那样狂暴而剧烈,令人望而生畏。 “我跟着你。”他自己也戴上了安全头罩,对你比口型道,“不要害怕。” 你向下方茫茫的云海处看了一眼,又看向亚伦,突然笑起来,摇了摇头。 失重感传来的一瞬间,你紧紧地拥抱上他。 作者有话说: 天寒地冻又没有取暖工具的小情侣要怎么办呢!嘿嘿嘿! 那就让修狗人肉发电吧(点头肯定) 第85章 时至四月, 凛冬线边境全然看不见初春的踪影,这里永远被冰雪、雾凇、冷冽的寒风覆盖,白天人们尚可自由行动, 可到了夜晚就不得不回房间里去,用珍贵的木柴生火取暖。 这里仿佛是被宽远辽阔的北国遗忘的地带,基础设施落后,连交换物资都需要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基沃夫城去,留在这里的居民们大多是些老人, 年复一年地劳作着, 过着原始的农耕生活。 镇上没有年轻人, 也许久没有新鲜面孔出现。一天晚上, 伊万和阿廖沙太太正收拾着今日上山拾到的木柴, 一根根捡进炉火堆中,破旧的瓷碗架在火堆上方, 咕嘟嘟地温着羊奶, 甜膻温热的液体吞入腹中,恰好中和了黑麦面包的冷硬, 令夫妇二人十分享受。 外面是凛冽的风雪天, 昏黑寒冷,呜呜的风声剧烈的敲打着门窗,而屋内,火光映得人脸颊发烫,两位Beta老人一起披着一件破旧的棉被,依偎在一块, 说着些关于今年收成的闲话。 就在这时, 门被敲响了。 起初他们以为是风声, 没有去管, 但来客敲了两下之后,便礼貌焦急地出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陌生的年轻声音,还是一位女人。 这时他们才惊讶地对视一眼,起身前去开门。伴随着刮入门内的风雪,面容狼狈却依然难掩美丽的女性如同天降般出现在眼前,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她穿着单薄,皮肤比月光下映照的雪还要莹润,眼眸温润微红,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有着什么焦急万分的事。 老夫妇出了下神,在这样荒芜的小镇,从没有出现过春天的影子,可这一刻他们如同窥见了春天的一角。 女人看起来是有事需要让他们帮助的,可她穿着气质都与这座边陲小镇格格不入,就连语言也不通,她深吸一口气,强忍平静地与他们交流片刻,未果,便想办法做出手势,示意请他们跟上来,自己会给他们报酬。 “会有危险吗?” 为年迈却依然腰杆挺直,颇有力气的丈夫拿来大衣与猎/枪后,阿廖沙担忧地看着他。 伊万一笑,俯下身亲吻妻子带有皱纹的脸庞:“在家等我,阿廖沙。” 他心里想,女人看起来颇有财产,如果能帮助到她,得到一笔钱,那么今年就可以给阿廖沙买一件新的大衣。 两个小时后,在家中焦急等待的阿廖沙终于盼到了丈夫的归来,她连忙上前去,帮忙将伊万身后背着的人卸下来,让其躺在床榻上。 这是一位受伤昏迷的少年,他衣着凌乱,热烈的红发间沾着不少碎叶残雪,侧腹和大腿上的破破烂烂,露出几道皮肉翻卷,触目惊心的血痕。 阿廖沙注意到,少年身上披着一件雪狐绒毛,带有兜帽的大衣——这明显不属于他,看旁边衣着单薄,被冻得唇瓣发紫的女人就明白了。 她看着心疼,将怀里揣着的热水袋放在了这两个可怜孩子的手边。 “这是熊留下的伤口。” 伊万侧身站起,让女人去守着他,自己点起一根烟,含在口中,对着妻子解释道。 白桦镇位于北方境内,与雪原这天然的野兽栖息地只隔了一道凛冬线,因此周边出现野兽不是什么稀罕事,伊万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也算有经验了。 他从仓库里取出伤药,又往火上温了点酒,随后碰了碰女人的肩递给她,见她接过,却迷茫又无处下手的模样,伊万只得叹了口气,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处理完外伤,确保不会感染,伊万顺势检查了一下少年的骨头——还好只断了两根肋骨,并且没有移位,这是个幸运的年轻人。 做完这些,时至深夜,他与女人艰难地对了下手势,随后退出门去,将唯一的卧室留给了这对年轻人。 这一天晚上,伊万盖着棉被,疲惫地抱着妻子,在冷掉的炉火边和她将就了一夜。 “今天上山,发现了熊的脚步和血迹,我第一次遇见能赤手空拳打退熊的人。”快要睡着前,伊万迷糊地对妻子感慨。 往年镇子周围发现大型野兽,基本都是全镇人出动去围猎的。 而阿廖沙叹了口气,关心的却是别的事:“他受的伤很重,希望这一对夫妻平安无事。” …… ……卧室被老夫妇放了一盆炭火,在半夜时便熄灭了。 你守在亚伦身边,夜间数次被冻醒,发着冷颤握紧他的手,身体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下来,身上的体温竟然比伤重的亚伦还要低一点。 像是你刚刚将外衣留给他,独自迎着风雪下山那会儿被冻伤了。 你思绪不稳,无法安然入睡,脑内盘旋着这三天来发生的重重波折——你们从飞行舱上降落的地点并不好,那时已经快要越过凛冬线,周围全是树林,像是被冻住般的荒芜苍白,四周杳无人烟。 你们走了一天左右,也没有看到周围有人烟的迹象,倒是地界旁有许多野兽出没,加上你们需要捕猎生存,亚伦上飞行舱前随身携带的枪/支,子弹就是在那时将要用尽了。 他留着最后两发子弹,到后来基本上是赤手空拳地去捕猎,警惕着野兽的行踪,尽量规避,规避不了的再肉搏,体力消耗严重。 ——那时你们在山上已经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以为马上就能到镇中了。 没想到你们在最后遇上了熊。 想起那时的事,你依然感到心有余悸,好在亚伦的枪里还有最后两发子弹,并且他打退熊后还能硬撑着跟你走出一段距离,等能看见城镇的影子后才失去意识。 ……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住了,他绝不会放你独自下山。 幸好你遇上了好人。 被梦魇和寒冷反反复复地折磨,你明明也十分疲惫,可就是无法放心睡去,心里总提着一股患得患失的紧张感。 直到昏黑的天边亮起一丝微光,你握着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你瞬间低头看去,亚伦微微眯开金眸,貌似摆脱了伤重的拖累,正沉静地望着你。 “感觉好点了吗?” 你俯身凑近他,问道。 “你……”少年张了张嘴,沙哑地刚吐出一个字,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上用力返握住你。 他像是握住了一块冰,明明在室内,你却不自觉地发着颤,像是生病了。 他的本意是想探查一下你的状况,可察觉到亚伦用力握紧你的瞬间,你便积极地回应他,像是急迫抓住什么般与他十指交缠。 “……”亚伦一时间没说出来话,耳垂红了红,不过你没注意。 “没事了,”他张张嘴,最后装作十分平静地说道,“你也去休息,我陪着你。” 你们依然握着手。 一起从几千米的高空处降落,共同风雪露宿,在冰雪天地中求生,与熊遭遇后,你将昏倒的亚伦留在山洞里,自己下山找人帮忙时,没人知道你心里怀着多少的惶恐与不安。 在他醒来的这刻,你终于放下所有的提心吊胆,睡了个久违的好觉。 可能是由于睡熟的缘故,你慢慢感觉身周的冷意逐渐消退,身体变得温暖起来,等你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你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确认亚伦还在身边待着,便穿好衣服,下床想要去和收留你们的两位老人道谢。 他们甚至还为你送来了面包与羊奶,亚伦抱在手里帮你温着,等你醒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对了,亚伦。” 用完食物,出门前,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回头唤他:“你有没有携带终端?这户人家救了我们,总该回报点什么。” 你想的是和两位老人家转点钱用,你身上的终端被埃德加收走没带,可当你拿着亚伦的终端示意让他们输入号码时,却茫然地被老人推了回来,年迈的女主人笑着摆摆手,指指你手里的终端,再指指手里的面包,比出了个拒绝的手势。 ……这是不收钱的意思吗? 承蒙了这家人那么多照顾,你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真正的原因你马上就发现了,边境线处的城镇落后而贫穷,根本没有普及起终端,而且也没有信号,就算亚伦的终端上有钱都没办法用。 你:“……” 那你们岂不是都变成穷光蛋了?现在谁还带现金。 你叹了口气,对着手里的终端一筹莫展,亚伦凑过来与你一起对着终端发呆,他的伤还没好,只能在床上待着,幸好伤得不重,慢慢等骨头恢复过来就好。 “亚伦,”你蹙眉思考着之后的安排,“我们得尽快找到城市了,不然有钱都没办法用,很不方便。” “嗯。” “到城市就有信号了吧?明天我再去问问老人怎么去城市,以及路费这些问题……” 一想起来全都是麻烦。 亚伦眯着眼,沉默地往下靠了靠,像是只不知人间烦恼只顾着贴人的大猫,你不经意地换了个姿势坐着,突然碰到他的小腿时,还惊了一下。 之前的行为都过于自然而然,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潮湿,飘飞的灰尘,破旧脏污的木床。 他挨在你身侧,身上的温度暖烘烘的,连被窝都被他暖得发烫,你裸/露在外面点着终端的指尖和在被窝里蜷起来的脚趾简直是两个温度。 ……明明室内没有点炭火,他怎么做到的? 你低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假装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昨天是他伤重,今早又是你过于疲惫,导致你们二人都对睡同一张床上毫无意识,可现在你们都很健全,熄灯后,你躺在他身边,总觉得有些无法回避的羞赧与怪异。 可外面没有位置再让你去挤挤了,老夫妇二人为了让亚伦好好养伤,在外面打了地铺。 ……而且。 床铺很小,亚伦一米九多的个子,一躺下来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让你忍不住蜷缩起来,像是一翻身就能撞进他的怀里。 他很暖和。 窗外适时地刮起风声,被木板钉死的窗户被掀得微微晃动,你自我催眠了一会儿,随即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这件事。 把他当成人形电热毯就好。 “你……” 寒冷的环境能催发人的困意,就在你意识逐渐模糊时,亚伦突然出声,你脖颈激起一片汗毛,几乎感到少年火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自己的脖/颈。 “你做什么?” 你第一反应是按住他乖乖置放在身侧的手臂,他怔了一下,金眸有些困惑,望向你突然转身,警惕起来的表情。 他什么也没做,甚至也没有离你太近。 是你突然动作粗暴地抓住了他,然而亚伦还没怎样,被你碰了就碰了,你自己却像是被那从感官里回馈的温度烫了下似的,飞快收回了手臂。 亚伦:“……” 他顿了顿,还是说下去:“你身上有味道。” “味道?” “嗯,是不是你……”亚伦本想说下去,对于Alpha来说信息素溢出是很普通常见的事,他们处于兴奋或者紧张状态中都有可能会这样。 但Omega在什么情况下会溢出信息素? 少年平静的金眸一怔,如同想到什么,声音突然卡壳。 你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下去,只看到他一个默默的翻身,像是有些自闭,可没等两秒钟,他又翻回来,金眸灼灼地看向你缓缓反应过来的表情。 “我、亚伦……” 你有些艰涩地开口,看着亚伦目不转睛的眼神,突然想要无力地捂住脸,再难以说下去。 你想起来,你的情热期确实要到了,根据你不稳定的周期来算,大概只一到两个星期,快的话也可能就在这几天。 你不觉得救援的人手这么快就会找到你们,所以这次的情热期,你是要和亚伦一起度过吗? …… ……他还很小呢,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弗朗茨的年龄跟亚伦差不多,可给你的感觉就是不同,于是你咬起唇,脸颊微微发烫,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你…可以吗?” 你用手背挡着眼睛,有些呼吸艰难地别过脸去。 亚伦回复很快:“你同意我就可以,不同意我就不行。” 你:…… 倒也不必这么绕口令。 你想了想,忍着羞耻的心情决定和他说清楚:“亚伦,我不想为难你,我的情热期是需要人来帮忙,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可以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你是为了我的身体,才决定这样做。” “而且,你身上还有伤。” 说出这话时,你心里多少感觉有点别扭,这孩子一直以来的心情你难道不清楚吗?可你还是问出了这样多余的话。 你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就像亚伦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 空气里安静了一段时间,你觉得像是有几小时那样漫长。 你深吸口气,将手背慢慢从双眼处移开,就在你想要迎上亚伦的目光时,厚重的被褥突然波动起来,少年的身躯带着无法让人回避的热烈与感情,将你拥在怀里。 你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心脏突然激烈地跳动起来,四肢僵硬,一时竟连推拒都忘记了。 “我……” 你听见他沉默微哑的声音,咳了咳,极力平静地说下去:“一直都很想。” “……一直?” 你的身躯沉下,像是慢慢被青涩的Alpha拖入深海,他耳垂通红地将你抱进被窝里前,犹豫地抬眸看一眼,金眸炙亮不变。 “第一次你带我去宾馆,我就想,你是不是需要我?” 他第一次如此大胆,说的人比听的人都紧张,不出意外地看到你的表情慢慢变化,他抿唇不语。 你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有些凝噎地被气笑了:“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才成年就这么坏。” “我已经成年两年了。”对这事分外执着的亚伦下意识强调道,随后莫名看见你眼中更加明显的笑意。 “是么?”你的声音被厚重的被褥遮掩,有些微喘和失真,“所以现在不想了,直接就……停、唔……” 被褥翻涌间,你再也说不出打趣他的话。 作者有话说: 康康下周三能不能完结!立个flag! 这章没做,在别人家呢多不礼貌,而且做了还得给老人家洗被褥,这大冷天的(……) 第86章 经过艰难的手势交流, 老夫妇告诉你,只有到基洛夫城才能利用网络进行基础的交流通讯,并且也只有那里才有交通站。 但有一个问题…… “这里的镇民每两个月只去一次基洛夫城采买物资, 离下一次还有两周……”你对亚伦轻叹道,“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我们恐怕到不了基洛夫城。” 北地毕竟不比中心城,交通滞后,并且近日时有风雪, 你担心路上可能会出现意外。 “来不及。”亚伦道。 你点点头, 不由蹙起眉, 心知你情热期在即, 要是在这里等那么久, 也许情热期就得在这里或者路上过了。 “那怎么办?”冷掉的炉火边,亚伦披着破旧的棉被, 下巴抵着你的肩将你抱在怀里, 少年强壮而又精力充沛的身体抵御严寒,没让你感到丝毫的冷意。 他的身体状况好了些, 你们便将卧室还给了老人。 “我们在这里租个房子, 然后……就在这里?” 镇上有闲置的老木屋,看上去破旧窄小,但容纳你和亚伦两个人是没问题的,只是你话一说出来就想到你们身上没有钱。 “想办法去城市。”亚伦眯了眯眼,做下判断,“这里环境差劲, 少东西, 不能在这里过。” “要是能找到房子, 在这里过也不是不行……”你迟疑道, 你和亚伦都不是注重物质的类型。 亚伦呼吸一顿,没说话。 过了半晌,他将头埋进你脖颈里,红发掩着热意上升的耳垂,宽大炙/热的手掌略显试探和小心地触碰你的身体,从腰侧移到腹部。 火热的温度透过衣物,熨烫着你的小腹,他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放在那里,沉默着什么也没做,可你慢慢觉得有些不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亚伦?” “你不明白么?”亚伦提醒你道,声音有些闷,“不能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避孕——” 你霎时反应过来,脸颊发烫听着这小你几岁的少年周全的话语,你甚至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可他也没说得下去,说一半自己就蔫了,环着你的手臂紧了紧,你觉得他全身都像是滚着岩浆。 你们默契地安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你勉强令自己平静,提议:“那我们明天就借车,往城市走,路上注意点,毕竟马上就要到夏季,应该不会有问题。” 亚伦微哑地“嗯”了一声,没有异议。 从镇上到城市有一百多公里的路,而且不是你所熟知的正常道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一切都需要注意。第二天你就开始为这事做起准备,你身上没有现金,还好身上带着足够有价值的东西——你将自己的那件雪狐大衣送给了老妇人,当做这几天他们照顾自己的回报。 老人最开始不收,你们僵持了一会儿,在你诚恳地用手势表示自己还需要他们介绍能够租用交通工具的人,还需要从她这里拿一些食物和水之后,她终于无奈地收下了。 你来前被邀请参加雪原狩猎的,算是出席公众场合,因此你身上的物品都相当贵重,除开大衣之外,你还有耳环,项链,以及手链发饰等小物品。 你用一对耳环从镇上的车夫那里租用了雪橇车,问清楚基洛夫城的方向和途中驿站的地点,之后又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一早,你和亚伦便出发了。 这天天气很好,你和亚伦没遇到太大的风雪。 在下午临近傍晚,你们赶在气温骤降前来到驿站,你们已经绕过雪山,接下来可以租用马车走平路,大概两天内就能赶到最近的城市。 赶路一天,你的身体都快被冷风吹僵了。 这里的驿站不大,更像是个私人拥有的小木屋,外面的夜晚很快降临,风雪变得激烈,而房间里燃着篝火,噼里啪啦的白噪音令人心情平静。 你披着老人送给你的旧棉衣,坐在火堆前不愿挪动身体,亚伦和你紧挨着,身上依然穿着那套燕尾服,当然你来前不忘给他也换了一件棉衣。 带着你们飞奔过来的雪橇犬没有被牵到后院里去,小家伙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板上,皮毛被火光映照得油光发亮。 你摸了摸躺在身边的狗子,好笑地看着他耳朵轻动,满脸惬意的模样,过了会儿,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皱起眉。 很突然的,身体有股莫名的悸动破土发芽,疯长起来,让你瞬间心跳停滞,慌乱地意识到了什么。 起先你想忍下来,可咬唇坚持半天,你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无措地用手肘碰上身边的亚伦。 少年跟着你靠在篝火边,眯着眼昏昏欲睡,感知到你异常的瞬间立刻警醒过来,皱眉将你揽到怀里:“怎么……?” 你在火光的跳跃下看向他,脸颊洇出潮红,双眼破碎地映出无数簇焰光的影子,你用手牢牢地捂起嘴,生怕再泄露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驿站里还有别人在,不止你和亚伦。 满屋木柴燃烧焦糊的味道,隐有一丝柔腻的花香夹杂其中,亚伦定定注视着你,随后弯腰埋在你颈侧,像只护食的大猫一样将你抱起来藏在后面,用身体挡着,低声问:“来了么?” 你呼吸急促,点点头,又摇摇头。 气味绵延,溢散,离你最近的亚伦手撑在你的身侧,闭了闭眼,汗水顺着颌角流下。 你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唯一庆幸的是屋子里除开你和亚伦,其他人都是Beta,这会儿已经晚了,他们都在其他角落靠坐着休息。 要怎么……才能—— 思绪断裂。 炉火有韵律的跳跃声中,离你最近的狗子蓦然竖了竖耳朵,黑白相间的头颅从疑惑地爪子上抬起。 少年的身躯阻挡了它好奇观察的视线,狗子摇摇尾巴,隐约看到人类女性脆弱地仰起脖颈,像是被颇为难受的痛苦姿态。 …… “亚伦……我。”你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低得几乎无法让人听见。 亚伦犹豫一下,没有出来,气息略微急促地单手抱紧你问,“这样就行了?” 你:“……” “大概不行。”你说。 随后你看见亚伦耳垂地低下头,也不说话,你刚想告诉他今天就这样,接下来自己可以忍下去,就被他先发制人地打断了话音。在你略微震惊的目光中,他别过脸,不去看你的神色,随后用那只空闲的手掌牢牢地捂住你的下半张脸。 “这样就不会发出声音了。”他认真解释。 你刚刚一直怕的就是这个。 闷湿,燥热,密不透风。 你怔愣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了这向来乖巧、听自己话的孩子叛逆的一面,不过虽然与你的意愿相违背,他的确从另一种角度解决了你的问题—— 少年指节修长,骨骼有力,他闷头努力许久,似乎从这样的专注中得到片刻的纾解,之后他长舒一口肺腑里的燥气,这才有空来关注你。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你快晕过去的表情。 亚伦:“。” 亚伦:“…对不起。” 篝火边,快要晕晕陶陶睡过去的狗子第二次被你们的动静惊醒。 看到你们拿出肉干和水壶,似乎是要吃东西补充体力,它霎时清醒了,腆着脸摇摇尾巴跑过来,亚伦扶着你,喂你喝了点水后,不经意就和底下吐着舌头祈求看着他的狗子对上目光。 他默默转过视线,没搭理它,拿出包裹里为数不多的肉干掰开喂给你吃。 等你吃完,余下的那部分他才塞进嘴里,顺手漏了点到地上,狗子很懂眼色地凑过来。 汪嗷,有点奇怪的气味……但是香香的! 狗子的尾巴甩成轮船的桨叶,快乐满足地把地上的那点肉干舔干净了。 “……怎么样?” “之后我应该可以了,没关系。” 亚伦看你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便点点头,略有些僵硬地将你抱到腿上:“那休息吧。” 在他的怀抱中,你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与噼啪作响的火光合在一处。外面是乌黑寒冷的风雪天,你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宁。 你在亚伦的关注下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你几乎撑不起来身体,可当亚伦早起出去一趟,回来后向你低声说着什么时,你还是忍不住朝他凑近,什么也听不进,只想抱着他,像昨晚那样再次坐在他怀里。 “所以。”亚伦抿了一下唇,指尖没忍住动了一下,你顿时茫然地朝着他的手指看去。 “我们不要车夫了,自己驾车过去。” 心里清楚你是因为情热失去了绝大部分清晰的意识,可他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不太能招架得住。 你自然没有反对他的提议。 于是在马车的车厢上,亚伦地图都没看好就被你拽进了车厢里,你们抱在一起,狭窄的空间交织着极为反差的火药与花香的气息。 意识最为模糊的时期,你忍受不了他的单调,低泣着挤进他的怀里,想要让他也对你完全敞开。 惟有这时,亚伦冷静下来,有力而稳定地将你的手圈在掌心。 “现在不行。”他告诉你。 你没听清楚他的话,或者听见了,却不愿意接受,亚伦被你压在身下,金眸静静注视着你,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看似平静的神色。 “那什么时候……” 剧烈的痛苦快要摧毁你的心理防线,你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了,就算没有避孕的措施,你也—— 他挟制着你的手心,耳廓的热意似乎烧到脖颈,脸庞,你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在你以为他动摇,又要忍无可忍地袭击他的腰带时,却被亚伦又一次坚定地按下去。 只是这次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带领着你的手往旁边移了移,在你微微一怔,为他鲜明的热情出神时,他像是做了坏事一样脸颊烧红,又迅速抓着你的手收了回去。 空气蓦然安静一段时间。 “等到城市里,都是你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 ……虽然这比喻不合时宜,但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上司画了大饼的996职员。 乘坐马车去往基洛夫城大概需要两天左右,但必须有熟悉路况的马夫带着才能做到,你们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抵达城市时,已经是三天后。 正好赶上了你处于情热期中那段冷却的时间。 基洛夫城是边境周边唯一一座基础设施良好,有着通讯信号和交通站的城市,规模不大,并且因为环境恶劣,很少有外客游客到这里来,旅游业几近荒芜。 理所当然的、用来接待外地人的住所也不是很多。 你小心地架着马车,绕城市一圈才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天色昏黑,风中又滚起雪花,你披着棉衣,下马车来,轻轻地扣响房门。 你需要找个人帮忙把亚伦移进去。 ……他的伤势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可能就是因为某次你缠着他时,不小心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他身上—— 导致让他的肋骨又断了一根。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是有原则的小狗,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了啊球球不要锁了qwq,难得增进感情的事件…… 完结倒计时三——也有可能是四! 第87章 到城市后有了信号, 亚伦的终端也可以用了。 你付完钱,让店主帮忙将亚伦送上去,之后你到浴室里打开热水, 这里的水管似乎上冻了,你开了好半天,水才慢慢变温。 你试了一下水温,觉得没问题,便开门对亚伦道:“水可以了, 来洗个澡吧?” 被你勒令平躺在床上, 断了三根肋骨的少年静静地将视线从天花板处移开, 看向你。 你:“……我扶你过去。” 旅馆不大, 像是老旧的私人楼房改装的, 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破旧霉味。墙壁斑驳落灰,洗着洗着浴室的灯泡突然烧了, 昏暗狭小的室内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在响。 你手里的动作顿时一僵, 淋浴头细细地流出温水,浸润了你的指尖。灯光一暗, 你看不到亚伦身上的伤, 便不敢为他洗了。 “我自己来吧。” “万一牵扯到伤口怎么办?要不然不洗了。” 你将放在置物架的终端打开,开机的亮光朦朦胧胧地照亮这方角落。 亚伦金眸一眯,像是被那光刺到眼睛似的,也许是因为这样暴露在你眼前不自在,你提出要给他洗澡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可趁着暗下那会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件衣服挡在身前。 “不, ”他说, “会脏。” 他看着你, 你微怔,突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们到现在都没有真枪实弹过,如果在接下来几天的情热期需要他帮忙的话,他确实需要清洁身体… “那我在这里看着你吧,”你说,“如果需要帮忙、就……我来。” 你将终端的手电筒功能打开,这一方的光线陡然刺眼,亚伦身体一僵,像只不知所措的大猫一眼看着你片刻,随后耳垂通红地低下头,慢慢地、指骨下意识攥紧衣角的,将那件挡在身前的衣物放了下来。 你:“……” 你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灯开着还好说,你为亚伦洗澡虽然彼此都有点不自在,但你知道他现在确实不方便,会尽力克制住往别的地方多想。 但现在只有这一道强烈而窄小的光线,在黑夜中无比鲜明地投射到面前,像是画师用高光强调着油画的重点部分那样,你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就被吸引过去。 “……别看了。” 亚伦手一抖,淋浴头划过一道曲线撒到伤口处,他像是没感觉到痛,别过脸,语气极力平静地对你道。 “抱歉,”你立刻认错,注意力却难以收回,“你的伤好像结痂了,看上去恢复不少。” “啊。” 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没对你这差劲的转移话题发表什么意见。 “我转过身吧。”你说。 亚伦一顿,看起来想要出声解释一下,但觉得这样挽留你又有些奇怪。 他的身体不是那么有吸引力的东西,全是疤痕,并且肌肉的形状也夸张明显,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明明将你抱在怀里时,感受到那份纤细和柔软,他心里会生出一点配不上你的自卑。 你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事实上,这是你第一次认真观察起负责繁育功能的……那种事物,以前都是直接用,怎么说…感觉不是很好看。 但可能因为对象是亚伦,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排斥。 房间破旧,暖气也无法正常使用,在这样潮冷的环境中,你咬牙跟在亚伦之后洗过澡后就坐在被子里打颤,亚伦头发也湿着,可他身体就像是自带燥意的暖炉一样,他平躺着,单手将你圈在怀里,你好受了一些。 你们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 暖意慢慢渗透了你冰冷的四肢,你轻舒一口气,忍不住往亚伦那里凑了凑,他似乎接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暗示,倏然身体僵硬下来。 你正处于情热期,旅店里也有备用的避孕工具,并且你们也都已经清洗过身体。 接下来要做什么? 亚伦金眸盯着天花板,头脑风暴地想着你一会儿可能会提出的请求,并且认真判断了一下以自己的伤势究竟能不能腹部发力,做那样的运动。 ……不管伤口也行。 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热意愈发上升,你心中暗叹这就是年轻的力量么,不由得舒适地送出一口气。 困意让你慢慢闭上眼睛,拍拍他的肩道:“睡觉吧。” 亚伦:“。” 过了会儿,他“哦”了一声,继续跟天花板面面相觑,在你闭上眼睛后,低下头默默看你。 你这次情热期冷静的时段较长,第二天你依然发现自己没什么不适,便出门一趟,将租用的马车还给当地的驿站。 除开这个,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你手里拿着亚伦的终端,去市集上购买了一些必要的物资和衣服;又去当地的医院请求医生出诊,看了看亚伦的伤势,得到不需要手术,慢慢静养就好的答复。 之后你便开始考虑起要怎样联系亚撒和艾尔,以及其他来救援你们的人。 此时离你们从飞行舱降落已经有十天,按照路程所需的时间算,你们也应该到城市了,再不联系那边恐怕会让他们认为你和亚伦出现了什么意外。 你送走医生,坐在床铺上拿着终端慢慢沉思,随后按下了第一个字。 “亚伦。” “嗯。” “回去以后,还有时间来见我么?” 你向亚撒的消息栏里打出一行字,指尖停顿了一下,又将这行字缓慢删除,问道。 亚伦的回复平静而快速:“只要你想,我就来见你。” 你问道:“如果我一直住在看护院呢?那里墙可不好翻。” 你放下终端,看向他,亚伦的目光干净专注,他观察了一会儿你的神色,见你没什么异常的表情,便如同往常一样用自己的风格答道:“我会翻,也会来。” 你怔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放下终端起身,来到他身边。 “我打算联系亚撒和艾尔的家族了,等他们给出消息,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亚伦张张嘴,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你,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没说出来,最后只微哑地“嗯”了一声。 这笨孩子。 “在回去前,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了。”你委婉提醒他。 “嗯,知道。” “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这实在有点难为他。 亚伦皱眉,脑内搜刮着有没有合适的词句来回答你此刻的问题,他一向守着和你的那道界限,听话并且懂规矩,一直以来他都很少冒犯到你。 但直觉没有让他继续深思下去,某种微妙的预感指使他将心里的想法直白地说出来,同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拥抱你的冲动。 “想要和……你。” “…嗯?” 亚伦的话语有着一种平静微哑的韵律,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可你触碰上他的瞬间,少年的尾音顿时溢散在空气,身体紧绷。 “什么?没听清。” 你没有离开,慢慢脱鞋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亚伦的气息有点急促,他想来制止你的动作,可不明所以地停住,看向你的金眸都有点涣散。 “不要乱动,”你对满脸不自在,看上去想要抽身出来的少年说,指尖微微用力,“会牵扯到伤口,让我来可以吗?” 亚伦一时没能说出来话,意识飘忽地盯着天花板片刻,茫然问你:“你…情热来了么?” “没有。” “只是想这样而已。”趁他没问出来,你补充道。 亚伦沉默了。 身体上的反应与他的表情相反,虽然表现得像块木头,可你仍能感受到他的忍耐与火/热:“会痛么?” 他迟疑一下,耳垂烫得发红:“有点。” 于是你收敛了一些,反而让亚伦皱起眉,更加难以适从了。 “我……” 他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胸膛微微起伏,看上去想要将你抱在怀里,可即使是这时,他也没有乱来。 “想一直陪着你。”亚伦气息颤抖,不由得加快了一点语速,“不只是在你情热的时候,还有、呃。” 过了一段时间,他仰起头,肌肉抽动,凸出的喉结滚动着,有些说不出来话,你垂下眸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俯下身,借力去拥抱了他。 你听见少年犹如雷鸣的心跳声,像是也一下下敲打在自己的心脏上,你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那份悸动,突然轻声说:“亚伦。” “……”他呼吸着,用微哑的哼声回应了你。 “我的情热期好像真的来了。”你说。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做什么啊qwq球球各位亲爱的审核不要制裁。 倒计时2!这次事件收尾就完结啦,番外首先会是艾尔的,以他的视角会解释很多事!还有一小丢丢北地贵族争抢鹊鹊的修罗场! 第88章 四月中旬, 北地的雪终于开始融化,远在边境线之外的城市已经能渐渐见到一点春天的影子。 天空明净如洗,日光晴朗, 没有见到飘雪的日子里,寒冷仿佛短暂地在这座古老的城池里沉眠,全然见不到冬日时的凛冽肃杀。 因此,待在圣普拉夫堡一周,埃德加对这里的气候适应良好, 即使处于被监/禁, 等待皇室来交涉的状态中, 他也平静自得, 未曾显露过半分失态。 那日在飞行器的冲突中, 瓦莱里奥家留有后手。 一过凛冬线,埃德加带来的人手便逐渐占据上风, 然而在他控制住局面, 命令驾驶舱原路返回时,飞行舱却出人意料地继续前进, 舱门严丝合缝地关紧, 无论暴力破坏还是输入密码都无法开启。 一整舱人——包括瓦莱里奥家的子弟都被困在了这里,这是飞行舱的底层指令代码,自它从工厂诞生,最大的意义就是负责将这曾经辉煌无比的皇室血脉投入北地的巨口。 它最后终于来到雪原地带,盘旋在其上空,在弹出舱上的所有人后, 起爆了自毁程序。 北地人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气魄和血性, 对自己的地盘有种强烈的执念, 对他们来说, 没有任何事是比在自己领地上输给外人更耻辱的了,即使这座国家早已归属联邦,他们也没有对除北地外联邦境内的任何地区生出同胞情谊,反而牢记着几十年前在卫国战争中落败的仇恨。 于是除开瓦莱里奥自家子弟,以及埃德加、西里尔之外这几个重点关注人物被提前布置好的人手接应,余下的人从高空自由落体,哪怕提前穿戴好了降落设备,他们恐怕也难以从雪原上野兽的追伏中逃脱。 瓦莱里奥家保下了埃德加和西里尔,当然不是请他们去做客的。 飞行舱传来的录像里记录了弗洛斯特和瓦莱里奥冲突的全过程,他们随后又从北地酒店取来了埃德加非法囚禁一位Omega的人证物证;加上与之在同一个家庭中长大的受害者人弟弟随后赶到,在莱德元帅,以及军团长的陪同下出席发布会,与瓦莱里奥合力将埃德加与西里尔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事关皇室血脉,他最终需要被送回中心城去,而那边的法庭暂时还未受理此次事件。埃德加身处监/禁,无法与外界联络的状态下,心中想到这件事引起了多大的风浪。 ……议会恐怕会借势发难,再一次削减旧贵族的特权吧。 说不定直接废除旧贵族制也有可能。 埃德加沉思了一下,随后有些失笑,指尖翻过一页手下的书籍,不再去想那些惹人生厌的事。 他被带到这所房间里前,为保身上没有暗藏武器,那套高贵华美的礼服被换成普通款的衬衫长裤,褪去那高高在上的外壳,他犹如雕像般冷漠刻板的气质都缓解了一些,像个略有些冷淡和孤僻的问题少年。 从你跳下飞行舱后,他就明白事情会如何发展,意外的,这种即将身败名裂的境遇落在他身上时,埃德加竟然全无感触。 他甚至颇为轻松地待在这被看守的房间内,不用早起,身上整日背负着诸多课业,也不用顾忌父亲的看法与仆人明里暗里的监视,有次他想用一餐全是辣椒的饭食,也被这里的佣人爽快地满足了。 埃德加对辣椒过敏,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尝到这样的味道,疼痛之后,紧接着便是肆意的畅快与舒适。 原来是这样。 他想,原来你不愿意被他关起来,不是因为他所给予的金钱与物质不够令你满意,而是这一点点的自由才是最弥足珍贵的事物。 对埃德加而言,被这样看守起来反而比在家中自由得多,他在这里浑然不觉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见到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不是他想要满足怪癖与执念的道具,事实上,他的确很喜欢你。 只是在经过这样一场风波之后,想要再见,恐怕也成为一场难以触及的奢望了。 …… 临近边境,天与地之间依然覆盖着皑皑的雪,春天无法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可总有别的手段令人暖和起来。 比如说这些天,你开始做起能锻炼身体的某些运动,不仅能满足你这段时间的需求,还可以让你全身都冒出汗意。 ……年轻就是有力气。 再一次朦朦胧胧从脱水的状态中醒来,你从亚伦怀里脱身,忍不住虚弱地感叹道。 几天过去,你的情热期临近末尾,意外的是,你和亚伦的相处没有与亚撒、甚至弗朗茨那种疯狂而濒死的感觉,他从不激进,甚至有时候还显得有些木,自己快要憋坏了也不出声告诉你。 然而你却在这样的相互配合中,生出逐渐了解到对方一切的沉默与温柔之感,有时和他在一起,你会想起自己初次情热时候的事,那时所有人都以看Omega的目光看你,唯独只有亚伦。 唯独他,将你守护在怀里,共情你的痛苦与一切。 看着手里的终端,你轻轻叹了声气。 今早起来,你收到了亚撒那里传来的信息,口吻明显是发给亚伦的,询问你们的行程以及目前是否安全。 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北地清晨的空气带着深而厚重的凉意,然而刚刚做完运动,你明显不是那么怕冷,肌肤浸着汗珠,黑发掩着柔美的脊线,一丝温柔透红的颜色在其下方半遮半掩。 亚伦从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看了你一会儿,随后抱上来,脑袋靠着你肩膀,沉重又粘人。 “亚伦。”你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了一下,轻声道,“回去吧?” “…好。” “真的可以么?” 你放下终端,含着笑意看他,他不动声色点点头,任由你将他重又推到在床铺,金眸直视着你,再次表达了赞同:“回去之后,我会来找你。” 你心想真的是那么好找的么?看他平静的模样,你转而明白过来这孩子是真的不将这当做什么难事,对未来不确定和担忧的反而是你。 你:“……” 算了,你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你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开,轻车熟路地摸索向下,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警告。 他皱了皱眉,腹肌抽动,差点一个弹跳坐起来,显然是被你弄疼了。少年顿了顿,本能而迷蒙地去看你的表情,突然发现你的表情有些不对。 “…生气了?”他问,脑内思考起刚刚有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没有,只是觉得……” 你自己也说不上心里那种奇异的感受是什么,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你不愿轻易地去索取,可一旦说出口,就想要一个确定的、足以令你安心下来的答案。 亚伦给你了,并且他给你的比你想要的多得多,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他却像是把有生以来的热情全部放在你面前,沉重得让你无法回头。 你缓了缓,暂时不去想接下来的事,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状况上。 “弄疼你了么?” “……”看他表情好像是有点,但随着少年耳廓发红,并且热情渐渐在你的掌心中复苏时,你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亚伦闷闷“嗯”了一声,随后感觉不对,干脆拿手臂挡在眼前,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反正这几天你到处逗弄他,他早习惯了。 “没关系,”你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道,“一会儿就好了。” 亚伦怔了一下。 片刻后,被褥翻涌,他想要阻止你的话语吞了回去,金眸闭了闭,肌肉绷着,室内只余下粗重急促的微哼。 三天后,在你情热期彻底结束那天,你在基洛夫城的中心站迎接了亚撒与元帅,以及艾尔和其他瓦莱里奥的成员到来 亚撒和艾尔最先赶到,你许久不见艾尔,再次见到他竟有种陌生的感觉,金发蓝眸的Alpha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眉目冷峻,浑身似乎覆着一层有力紧实的肌肉,已经隐隐有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的肤色变黑了一点,却不显突兀,不知这段时间经过了多少磨练,艾尔的脸上落下了不少细小的疤痕,往日俊秀的模样隐隐变了味道。 “艾尔,好久不……”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尔大步上前的动作打断了话音,他蓝眸微敛,将你拥在了怀中。 “姐,”他说,沉默一段时间,再次出声道,“姐姐……” 你本想唤停他的话语止住在唇间,少年胸前的金属咯得你有些痛意,这才发现,他身上穿得还是联邦学院的那套制服,外面只草草地套了一件风衣。 亚伦观察着你的表情,上前一步,便停住没有再动,你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拍了拍他,不好意思地对他身后的亚撒对上了视线。 他的目光熟悉而温柔地落在你身上,微笑对你颔首。 略去情热期的发生,你略略讲了些这几日你和亚伦的经历,之后从他们那里听说了要回中心城参加埃德加法庭裁决的事 “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你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会尽全力配合。” “皇室已经将埃德加接走,几日之后就会开庭,到时候一切有律师帮你解决,在核实事实的时候陈述一下你的经历就好,不用说得过于详细。” 亚撒温和道。 “放心姐,不用担心他会仗着身份逃脱处罚,议会恨不得借这次事将皇室拉下水,他所面临的情况只会更艰难。” 艾尔亲昵地和你贴在一处,亚伦都被挤到一边,低下头想和你再说几句,却又顿住。 ……温柔馥郁的花香,掺杂着别人的味道。 少年笑容不变,蓝眸冰冷而压抑地扫了一眼身后,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和你说话。 劣根性深埋在他的腹腔中,可他已经懂得了隐忍克制的道理,不愿再让姐姐将他推到远处。 短暂的交流后,你得知现在就要出发回到中心城,你将视线移向身后的瓦列里众人,他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笑容明亮地对你竖起大拇指指了指交通站后方。 “飞行舱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 “谢谢。” “不用不用,什么时候再来北地做客吧闻鹊小姐姐,这次没能和你说太多话,我还挺喜欢你的。” 瓦列里话音一落,四周就有数道明晃晃的视线朝他此来,他瞬间笑容一僵,改口道:“是[我们]!我们都很喜欢你!” 唉,他可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性子啊,瓦列里摸摸鼻子想,对他而言,同性的警告完全不至于让他把满腹热情收回去。 ……可身后还有那个人看着,好歹是长辈,还是最先接触闻鹊小姐姐的人,总得给点尊重。 你笑起来:“谢谢。” 一众金发的瓦莱里奥送你们到进站口,你在走廊尽头转身看向这些个性鲜明的Alpha们,本想再次对他们做一次告别,却不经意间看到站立在人群偏后方,一道温润出众的影子。 ……刚刚,你完全没有发现他。 那么多年过去,你以为再见时你会认不出他,可他的模样似乎未曾改变过,你一扫过去,就知道是他站在那里。 你们隔得很远,阿尔微笑注视着你,眼角隐有笑纹,那道犹如天堑的走廊横隔开将近十年的光阴,你在经历那样的痛苦和煎熬后,身为罪魁祸首,他就只是这样露出平静而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向你说些什么、解释什么的意思。 不过也无所谓。 你态度自若地向众人告别,随后踏入日光倾泻的拐角处,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在议会的推动下,这次是埃德加·弗洛斯特的必败之局。 北地的瓦莱里奥家是将他推入绝境的主使,无论最后中心城如何判决,联邦的规矩都管不到北地,不如说旧贵族垂死挣扎和议会缠斗起来才更对他们有利。 西里尔不必与他一起接受裁决,联邦既然决定趁此事件将所有旧贵族拖下水,就不可能让他也陷到里面,在旧贵族们还没从此次事件的冲击中缓过来时,他就已经被自己的议员父亲保释出去了。 埃德加对他的幸运不发表意见,只觉得自己的眼光还需磨练,之前他一直认为西里尔对闻小姐的痴迷会让他将整个家族葬送进去,现在对象却颠倒了过来。 大厦将倾,旧王室一切的富丽堂皇都摇摇欲坠,他的父亲勉力支撑着最后的体面,如同困兽般在书房来回踱步后,双眸猩红,敲着手杖告诉他:“几日后我会让人举办发布会,你当众道歉,务必求得那位小姐的原谅。” “听到没有?!” 见埃德加不曾应声,只是看着他,一向冷漠规矩的面庞上竟有他所不理解的温和笑意,像是真正的人类那样,老弗洛斯特绅士不禁拔高声音,苍老温雅的面庞微有扭曲:“贵族世家的荣辱皆系于你一身,要是你真的把这一步走错了,就是帝国的罪人!” 顶部镶有宝石的手杖敲在闷厚的地板上,令人心慌的咚咚作响。 埃德加合起手下的书籍,微笑道:“是,我知道,父亲。” 可现在明明是联邦,不是么?他想。 道歉会几乎宣布了他的落败,老弗洛斯特愿意将脸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无法是想弃车保帅——如果能争得闻小姐的原谅,旧贵族的特权还有回旋的余地。 道歉会当天,他穿戴整齐,西装革履地站在道歉会的台上,出乎意料地发现你也出席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让埃德加本就轻松的心情又多加了一层喜悦,他从未这样愉快过,连将你束缚在身边时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心情。 只是现在想来,他也许还有一件遗憾—— 闪光灯,笔迹落在纸页上的记录声,无数人的目光,联邦民众的愤怒,旧贵族的怒火与咬牙切齿。 似乎觉得领结有些紧,在众人的注视中,这一向仪态良好的皇家幼子随意地将喉结处的领结拽下去,灰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稿子,便用手掌压在桌面上,像是没兴趣再往上面看一眼。 “我承认被闻小姐所指认的一切罪行,无需法庭宽容与减刑,请按联邦律法公正裁决。” 他缓和而郑重地说道,不顾台下的一切哗然,始终关注着你。 连你有些惊讶,是他这次做得实在出乎意料,令你开心的缘故么? 灰眸中的阴云慢慢散去,他禁不住微笑起来,无数嘈杂的动静中,有记者强压怒火向他提问:“请问你对那位受害者Omega有什么话要说吗?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想要知道旧贵族对被你们迫害的一般民众的态度。” 从记者的话语里可见,联邦内部对旧贵族的声讨甚嚣尘上。 ……啊,的确是有的。 埃德加可惜地想道,不过不是歉意,只是他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惋惜罢了。 他想起飞艇上那个没有完成的吻,心里越发遗憾。 就连西里尔被你迷得团团转,你对他十分嫌弃的状况下都能从你这里讨得一点甜头,他却始终没有这样的好运。 “闻小姐。” 于是在记者们的目光灼灼,在台下那些人或是愤怒,或是屏息的表情中,他的视线略显炙/热地落在你身上,表情越发柔和。 看到他开口,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出一句诚恳的道歉。 “闻小姐,我想吻你。”他说。 作者有话说: 删的不剩什么了,球球审核别锁了(卑微) 埃德加:疯狂,彻底疯狂.jpg 埃德加的结局是早就构思好的!表情冷静变态实则有着自毁倾向的小狗!多亏了他才能让联邦拜托旧贵族制的毒害,走入民主社会(不是x) 艾尔家族愿意帮忙是因为中心城的规矩管不到北地,他们继续美美当贵族。 明天完结! 第89章 完结 埃德加的裁决尘埃落定后, 你没有立刻回到看护院,而是抽空去见了弗朗茨一面。 裁决下来后,旧贵族的地位和特权被彻底废除, 从帝国时期传承下来的诸多世家一夜之间尽数崩塌,如同过眼云烟,阿雷家也是被牵连的其中一位。 “想好之后要去做什么了吗?” 你问。 弗朗茨抬起眼皮,闲闲笑道:“上学啊,毕业之后再说别的。” 他瘦了些, 蜜色结实的皮肉被淬炼得毫无赘余, 眼神像是蛰伏起来的豹子。阿雷家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老头子不顶用, 基本什么事都得靠他来, 谁知道好不容易把家里拉起来了,旧贵族制废除这个天雷就砸到了他的头顶。 “不过最后那变态遭报应了, 挺好的。” 他长舒一口气, 干脆把你抱到怀里:“好姐姐,这次你受苦了, 是我能力不够, 没能及时发现你那边的情况。” ……他才二十一岁,你想,你在这个年龄时还在读Beta的大学,忙着实习交论文,而弗朗茨已经能把家族拉出泥潭,和皇室的刁难对峙。 “没关系, ”你默了一下, 拍拍他的背, 示意放手, “我最后没事。” 他没放手,而是继续就这样抱着你,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你的肩颈。 过了半晌,你听到他闷笑而略带停顿地问道:“姐姐,你同意我追求你么?” “不是被强制试婚,就是普通正常的追求,你同意我们就交往,给我个改错和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你许久没有应声。 事实上,你心里对弗朗茨的话感到有些复杂,这段时间他的家族所遭遇的事可以说都是由你而起,但他却对你毫无迁怒,反而继续想尽办法讨好你,想要让你留在身边。 又过了片刻,他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了。” 他将你送到门外,他俯身为你打开车门,你合拢车门的前一刻,突然又被他的手臂所横隔制止。 “最后一个问题,就一个,”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略凑过来贴近你,笑眯眯举起食指向你比划,“我说,你现在还讨厌我么?” 你:“……” 你:“不讨厌,应该。” 不知何时,你对弗朗茨之前所作所为厌恶,以及被政府要求强制试婚而移情到他身上的抵触和排斥,就如同风中的沙粒一样散去了。 他的讨好不是无用功,你在与他相处时还会自己内心想法的转变而感到变扭,可现在已经不会了。 这次分别后,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便能让他爽朗地笑起来,像是得到了未来的某种期许那样,突然俯下身,热情地将你抱在怀中,你一怔,感受到少年胸前宽厚柔韧的触感。 “一路顺风,等等我,毕业就去追求你。”他说。 从弗朗茨那里离开,路上阿诺德就给你打来电话,带着一副显眼的黑眼圈抱怨地问你怎么还不回去,大家为了你的事都很担心你,这几天就没睡一个囫囵觉过。 “还有几件要做的事,做完就会回去的。” “什么啊?” “这次的事情元帅家帮了我很大的忙,要先去向他们道谢,之后还要回家一趟。”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合理,因此阿诺德也没再说什么,幽怨地盯你了一会儿:“……好吧,记得快点。” 之后他将终端交给了清河,这温吞清秀的男Omega也是一脸憔悴,看到他,你心中的愧疚感才慢慢变得浓厚。 “小鹊…”他犹豫地开口,最后却笑叹道,“想吃什么,回来那天给你做。” “你的手艺我都喜欢,”你也笑道,“要好好休息,清河。” 他看着你,双眼温润而明亮地答应下来。 咨询过亚撒后,你买好礼物,在一天傍晚拜访了元帅的住所,宽敞深灰布局的餐厅内,你单独坐在这里,和老人拘谨地共处一室。 你:“……啊,谢谢。” 管家为你端来茶杯,你道谢一声,接过放在桌上,随即抬眸看了一眼对面元帅的神色。 鬓边已有灰白,气质肃穆而严厉的老人揉着眉心,似乎颇感疲惫,你轻声关心了一句老人的身体,得到一句平淡的无碍答复后,便沉默下来,不再去打扰对方。 ——厨房内,亚伦和亚撒正在共同为晚饭献力。 亚伦的假期一直请到了陪你度过埃德加裁决的现在,而亚撒则是在今夜特意从军务处赶回来,参加今晚的家宴,于是现在,是与上次你和亚撒试婚来拜访元帅时一样的齐聚场面,只是这次陪同你到达元帅居所的是元帅的小儿子,亚伦。 很难形容元帅在庭院门前见到你和亚伦在一起时,不由得皱眉沉凝起来的复杂表情。 虽然只是单纯的交谈,说笑与陪伴,不过那股流淌在你与亚伦之间心意相通的氛围肉眼可见,连元帅身边的管家都呆呆看着你们,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发现不是错觉。 用过沉默的一餐。 元帅首先放下餐具,苍老沉思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三个年轻人,气氛静谧禁锢,你们同时也跟随长辈放下了碗筷。 两兄弟从小被培养出吃多少要多少的好习惯,因此骤然放下餐具后,盘中依然干净,惟有你的餐盘中被他们共同夹了不少肉和菜,还没吃完。 你:“……” 元帅:“……” 老人微叹了一口气,心中纵然不愿去管年轻人的闲事,可有些事情不得不交代,柱起拐杖起身道:“亚伦,跟我过来。” 亚伦看你一眼。 “磨蹭什么,过来。” 没看见你有挽留的意思,亚伦蔫蔫地跟着元帅走了。 管家负责收拾碗筷,于是餐厅内只剩下你与亚撒两个人。 “出去逛逛吧,小鹊。” 片刻,亚撒双手交握,稍微倾身看着你的神情,温和提议道。 你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夜风柔和,庭院盎然的春意盛开,时节步入初夏,夜间没有多少凉意,可亚撒看你一眼,还是觉得你的穿着过于单薄,便沉吟着将外套取下,披在了你的肩上。 雪松冷香温和的气息笼罩着你,你微怔,如同被这熟悉的气息带回了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 “最近过得还好吗,小鹊?” “嗯,很好。” “你的气色恢复得很不错,以后要好好用餐,休息。”亚撒笑了一声,又温声补充道,“要开心,小鹊。” 你停下脚步,向身边亚撒看去, 月光朦胧的照耀下,你好像看不清这一向冷静沉着的军团长了,他陪伴在你身边,距离守礼而克制,像是你们之间存在着再也无法跨越的横沟。 “亚撒,你……” “小鹊,”他平静而温和地截断了你的话音,用着再自然不过,像是排练了千百遍那样自若的态度道,“我想和你结婚。” “……” “我想和你建立起爱人的关系,只有我们,即使是亚伦,我也不愿将你分享出去。” 青年语气温柔,却没有多少郑重,如同与你谈起最接近本心的话音:“如果你愿意,我会竭尽全力来构建属于我们的家庭,之后我们或许会有孩子,也或许没有,我一切都听从你的意愿。” “你愿意么,小鹊?” 你一时无法回答他,亚撒宽和而纵容地默许你的无话可说,片刻后,他如同明了,恍然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之后如同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将你送回去,你在上楼梯前,下意识地拢起身上的衣物,这上面还带着属于亚撒的气息。 你转过身,蓦然唤他:“亚撒。” 军装笔挺的青年站在台阶下方,与你对视,目光柔和而留恋,他微笑着对你点点头,那一刻你便忍不住内心的情绪跑下去,飞快而迅速地拥抱了他。 “谢谢你。” 你没等他的回复,便将肩上的衣物塞到他的怀里,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合拢房门。 “元帅和你说了什么吗?” 第二日,从元帅府离开,坐车从中心城回家的路上,你略带好奇地对亚伦问道。 亚伦沉默一下:“父亲让我多注意你的感受。” 注意到他对元帅称呼的改变,你惊讶了一下,随后追问:“没有了吗?” “…还要多注意亚撒的感受,”他顿了顿,面无表情道,“不能太嚣张,破坏兄弟情谊。” 你忍了忍,没能忍住:“噗。” 你放下心来,对元帅怀揣的那丝拘谨回避的感觉消退了一些,其实他是位很好的长辈,当初得知你出事,他也跟着亚撒来到北地了,后来见小辈们能将这些处理好,便率先离开,你当时便遗憾没能见到他。 “就这些吗?”你觉得他还有所隐瞒。 亚伦不擅长撒谎,听到你的话便扭过头去,假装平静:“没什么了。” “真的?” 你拿指尖戳了一下少年的背,缓缓向下,他的脊骨瞬间僵硬下来,经过你情热期的磨砺,他对你这种不上不下的触碰很敏/感,顷刻间耳廓便变红了。 “……问我和你在一起,有没有对你做出不合适的事。” 你的指尖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作乱的手指,思考着要不要收敛一下。 “以及有没有强迫你。” 你:“……” 你:“对不起。” 你霎时对明明被你玩弄,却还被人误解的红毛小狗升出一丝没多少诚意的愧疚,就在你想收回手指时,却被亚伦僵硬地捉在掌心里,一时没能回得去。 他低着头,红发掩着热意上升的耳垂,幸好你们定的是贵宾包间的座位,这才让他如此大胆。 你看着他片刻,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对了、你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气息凌乱间,你在他埋头努力时抚摸着他一头柔软微湿的红发,轻声询问。 “还有时间。” “多久…?” 他沉默一下,闭了闭金眸,忍过这一波浪潮后告诉你:“等我们试婚结束。” 你愣了愣,随后失笑道:“我有说要和你去试婚吗?” “不愿意?” 亚伦工作也顾不上了,金眸茫然地抬起来看着你,看到你满眼笑意的那刻,就知道自己是又被捉弄了。 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惩罚他的玩忽职守。 “等你到家,让包含艾尔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可你再说吧。”你道。 你的父母那里没什么问题,或许会为你身边的伴侣换成了那位军团长的弟弟而感到吃惊,不过他们始终尊重你的意愿,唯一有麻烦的就是艾尔那里。 但没关系。 你和亚伦还要相处很长、很长的时间,就算偶尔有小小的挫折和刁难,你相信他也一定能去克服。 因为他始终坚定地选择了你,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休息一到两天再开始搞番外。 番外有正经的有不正经的,不正经的以不负责任小剧场出现,与正文毫无关联,会提前在内容提要上标注,为防止戳到雷点,大家看好再买! 打上完结的这一瞬间,突然发现我不到三个月居然写了四十多万字,之前写第一本《军校的Omega》的时候,可能有熟悉的小可爱知道!我花了一年写了二十多章,之后签约入v,又花一年断断续续地完结了,共计两年,跟现在的字数差不多() 乌乌,以前写周更就很痛苦,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做到日更,甚至还能日六日七,算是有点进步吧! 下一本开《穿进全员满好感的乙女游戏后》是西幻乙女风!妹火葬场追老婆的故事,不过没有虐点,大家都爱妹,男嘉宾是各种人外毛茸茸以及骑士魔王精灵什么的,依然是日更,求大家戳个收藏! 顺便也请大家看看专栏里的其他预收呀~给你们发红包,啵啵! 在这章留言的读者小可爱发两百个不限时红包,发够数为止!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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